每當我把高中故事說給朋友聽時，每人無不露出不可置信地眼光，彷彿八點檔演出的灑狗
血、狗屁倒灶情節全在他們面前真實上演一樣。當然除了勾心鬥角外，還有難以解釋的超
自然經歷，（超自然.震動.好興奮），不過礙於基本尊重，我只寫關於A君跟我的事，其他
隱私我不算很清楚也不方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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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A君最後通牒後，心裡湧現各式各樣情緒：憤怒、不解、慌張、害怕……，過了幾
秒一陣刺痛喚醒深陷憤怒的我，痛感來自手掌，緩緩舉手一看，我竟在不知不覺中握緊拳
頭，放任指甲深壓出一弧血豔紅的掐痕。我告訴自己，痕跡會彌平，傷口將結痂，但我跟
A的仇是一輩子難以善了了。
他可能意識到我的憤怒，手放上我雙肩，輕搖幾下後，勉強擠出幾句安慰的話，要我
別想太多，A君那邊會盡量幫我安撫，不會讓他傷害到我。但男人是最禁不起挑釁的生物
，尤其是被威脅的時候，激發出來的恨意可說超乎所有語彙形容。我將他的手移開肩膀，
回以充滿敵意的眼神，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妒婦般的舉動，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眼
神流露出恐懼不安，彷彿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上課了，我先回座位」
「答應我，你不會去找A」
「那你能保證他不會到我家嗎？」
「相信我，他不敢」
「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有辦法制止他嗎？如果他真的做了怎麼辦？我一生就毀了！我還
沒考大學！我還沒學會如何賺錢！我可能因此露宿街頭，這是你能夠想像的後果嗎？」
終於理智被最後一絲憤怒壓垮，簡直像扯開喉嚨對他聲嘶力竭大吼，搞的其他人頻頻轉頭
看我們怎麼了。
我頭也不回地回到座位，不管其他同學投以看好戲眼光，不管他是否擔心而在上課之餘將
眼角瞥向我，僅純粹地沈溺在計畫如何報復A，還有看他為罪愆懺悔而獲得的快感。報復
，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多麼古老又雋永的原則，現在是他先出手，我的所作所為都有
正當性意義，「自衛」。
下課後，我略帶羞赧地找他和好，他一貫地用手摸摸我的頭
「好啦很愛亂想的海踏底迪別想囉～」
你不知道，今天以前這些甜蜜舉動對我來說多麼難得可貴，而今，你的付出竟成為我算計
的一步，你越對我好，A必然更加吃味，而我就是要讓他吃味，讓他體會被妒火焚蝕的痛苦
。
不過我沒想到，從此刻起，我跟你的感情不再只是單純的校園談情說愛，也難再是情動意
合的兩相情悅。我也沒想到，這一步復仇的肇端，漸漸將我們推向陌生的兩途。
我的計畫很簡單，就是用盡力氣黏在他身邊。由於我們和A班級緊鄰一起，A常常藉由下課
來找他，此時他便會看見我們比鄰而坐，（天知道為了每次換到他旁邊座位我拉下多少臉
皮四處拜託），只要我再靠近一點、再狐媚一點，便可激到他七竅生煙，雖然他表情盡力
壓抑，但我知道他相當不是滋味，畢竟我們是同一種人嘛──為了葛格步步逼退的人。
我想藉由這些小手段企圖把他拉回身邊，以此宣示正宮娘娘地位。但即使他在我身邊，我
還是略感不安，他說A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兄弟，是難以取代的朋友，A的一切早已滲入到
他生活各處，一般的吃飯玩樂不說，連他家人也全然認定了A這新家人，那我的地位呢？
漸漸內心不安變現為具體行為，我開始問他，A跟我誰是你最好的朋友？這問題就像女朋
友和媽媽掉到水裡要救誰一樣蠢，但我就是任性的想要討個證明，證明我的努力有所回報
。但儘管我手段耍得再多，感情投入越深，每一次提問後得到的答案始終不變，而唯一從
這問題中變延的大概只有我們不斷淡化的感情。
終於他不勝其擾，開始質疑我每次在A出現時故意親暱的舉動。
「A說他很生氣看到我們坐在一起」
「那又怎樣，他是誰？管的著嘛？」
「我想，我們分開坐好了。」
「你在怕什麼？我不怕他！只有你在乎他時他才敢得寸進尺！」
「我們只是朋友……這樣，太親暱了。」
「朋…...友……？」我付出一切後就只是換來一個朋友的名分，連個情人都不算？這一瞬
間我終於明白「徒牢無功」四字真諦，其實最悲哀的不是你努力許久後一無所獲，而是明
白在過程中放棄了太多太多的機會成本，導致自己覺醒時駐足不前，而其他人早已離你遠
去。為了你，我甘願放棄溫習其他課業的時間只為幫你寫英文作業；為了你，我寧願拋下
未來不顧，只為和你上同樣的大學；為了你，我承擔背負家族壓力，誰知道姊姊上台大後
弟弟承擔的成績恐懼？如今這些苦楚也隨著「朋友」兩字雲淡風輕，只剩悵然若失的自己
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
是哪裡做錯了？為何導致這種結果？是課業壓力太大，影響親密關係減少才產生疏離嗎？
那我更加用心地服侍，任憑你恣意亂搗，即使完事後只有皮肉撕裂痛楚也不讓你看到，因
為你爽就好了。
不過顯而易見，性生活往往不是解決戀愛問題的答案，我們的感情並未隨著次數頻繁而增
溫，反而從他眼裡露出無奈。我問他，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才高興？他說，我想要找你和
A好好談一談。我答應你了。
他、A和我的三方會談的情景直至現在我還記得。昏暗燈光下，A不高的身子佇立眼前，我
雙膝跪地，希望他原諒我之前所作所為──包括與葛格的所有性行為。我像是古代被發現
淫行蕩節的賤女，被迫承擔社會審判，還要接受「洗門風」制裁，但兩情相悅的交合錯了
嗎？為何我要如此卑賤？我想了好久，葛格他，或許是唯一的答案，但內心還有更深層的
惡魔聲音，撐過這關，你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的。於是我們達成協議，我跟他不再進行性行
為，A也不會再冒犯我。從此我們隨著葛格意願又再一起行動，但相處像是被迫擠在密閉
空間的陌生人，即使臉上擠出笑意，終究不是出以真心。
事情進展相當順利，我跟葛格感情又重燃舊火，也漸漸習慣沒有性行為的生活。但有次在
他家房間睡午覺，無時不被慾火咬囓的兩人終也難敵乾柴烈火般挑逗，破戒享受魚水之歡
。原以為那天沒看到A能粉飾太平，孰知回到家後我竟立刻接到葛格電話：
「A說他知道我們剛剛做了那種事。」
孟子說看人眼睛便能知道他在想什麼，過很久我才知道A能從人瞳孔裡冒出的綠色紋路推測
剛剛完事，甚至懷有敵意的眼神也會被掌握的一清二楚。原來第一次見面時被直透入骨的
難堪感來自於此，面對擁有家人地位以及特別能力的他，我輸了，徹徹底底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