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後發現都是習慣了。
睡在右邊、面對左邊。
搬家前最後一晚，吹完頭髮後大字形地把自己甩到雙人床上，發現床頭已經不知道在什麼
時候放滿了絨毛娃娃，一個一個填在兩組枕頭的縫隙裡，一組橘的、一組藍的，好像從我
們第一次決定住在一起時就一直是這樣擺著，搬了幾次家、住過那麼多的地方，這樣的位
置一直都沒有換。
深呼吸，看天花板發呆，一邊吹頭髮一邊學搖滾明星跳舞結果心跳一直還沒有慢下來，溼
氣重的夏天、臉上的化妝水都不會乾，每次都買一樣的牌子、一樣的品項，用完了就走進
屈臣氏，找到後就拿去結帳然後回家，每次都嫌它黏黏的，每次還是這樣。
你那邊有這個牌子嗎？沒有的話要幫你寄嗎？液體應該可以寄吧？上次幫你寄的XO醬都說
有收到了所以應該可以吧….不會被海關沒收吧…
你好像曾經說過我都不會講浪漫的話，只會囉哩吧唆念一大堆像老媽子一樣，說父親節快
到了記得跟你爸說聲父親節快樂、回家記得買點東西給你爸媽、我知道你最近修車又快沒
錢了但是你也知道你爸媽…只會說最近有沒有在喝茶、上次寄的茶包喝完了嗎、你很不健
康你都不好好喝水…只會說我把日文文法書寄過去了你收到記得要看、你不要下班回家就
只會看港劇…
好討厭，我真的不會講浪漫的話。
縮成一團捲著棉被，窩到床的右邊，覺得好委屈。睡在右邊、看向左邊。想到你每次都先
睡，叫你要等我但每次都還沒躺下就聽到你在打呼，鑽到被子裡都很不想理你，但手都還
是伸過去抓你。
「嗯？！蛤…」你皺了皺眉頭，沒醒。
腳每次都晃來晃去的，嚇人啊，你不知道咕噥什麼的呢喃一聽就知道你沒醒。
『管你啦，皺什麼眉頭。』不管你有沒有醒著我睡覺都要牽手。牽著你的手就覺得可以原
諒這個今天，可以原諒每天都鳥鳥的這個世界，可以不做夢地睡得很好，有你很好。
回去之後你有睡得好嗎？電風扇不要直吹、不要光著肚子記得蓋棉被。
後來我都睡得不好了，那麼大個雙人床自己一個人睡什麼位子都好，偏偏不睡在右邊就都
睡不好、躺錯了睡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你回去不好、半年才見一次面不好、沒有你睡左邊
牽著我的手睡覺不好、都不好全部都不好可是你也不會回來。
我今天有原諒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牽著你的手睡著但我希望你什麼都好，你睡在單人床上
轉哪邊都好，我沒事我只是突然失眠沒有睡好，轉到左邊、手伸出去要抓些什麼的時候突
然就哭了，發現原來都是習慣了，但你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