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
我的腦袋被這個詞震得轟隆作響。不會吧,恭介最早不是說只是朋友嗎?而且他對我
的熱情,看到我半裸身體的眼神,還有與造型gay樣的同學同行,難道這些都不過是錯覺
?
我雙眼直勾勾地看向恭介,即使他扁著嘴用日文像在跟這女生抗議什麼,那女生僅是
笑嘻嘻輕描淡寫回了幾句便伸指按住他雙唇,然後又故意勾住他的手。這親暱的模樣讓我
看了極為火大,突然後悔自己大學選修日文時幹麻那麼鬼混,搞得現在完全聽不懂這兩人
在拌什麼嘴。
我轉過視線望向景介想尋求些線索,但看到的畫面頗令我意外,大多時間都冷著臉的
他居然嘴角彎起了笑容,一副正在觀賞好戲的神色,再看看那同學,他則是臭著表情,像
瞧見自己情人被人家伸了鹹豬手,卻懾於誰的淫威不敢出聲。所以現在到底是在演哪齣?
我更疑惑了。
至於另外那個女生,我此時才來得及注意到她,可能是旁邊的同伴過於艷麗,搞得她
有點像陪侍的丫環黯淡無光。不似勾搭恭介的那個妖女髮尾蓬捲,眼線假睫毛勾翹得狐媚
,羞怯怯躲在後處的她就僅以髮箍裝飾清湯掛麵,眼眉間淡素,看不出是否有抹什麼彩妝
。而當看到我將視線瞥了過去,似乎又更退縮了,輕輕點過頭便將臉躲至妖女身後。
是怎樣?老子會吃人嗎?就算會吃人也只吃男性小鮮肉,小女孩退散!
其實很想找個恰當時機把恭介拉過來詢問清楚,偏偏妖女黏他黏得極緊,像點了檯帶
出場一樣,直接推開大門就往公車站走了。而當上了車,很自然地便是他們坐在一起,然
後壯熊找了害羞小白兔聊我聽不懂的話,於是我跟景介就被送作堆了。
看著斜前方的恭介側臉,心裡很不是滋味又莫可奈何,畢竟是本來就可以預料的事。
可是望著望著,卻突然想起坐我旁邊的可是景介啊,一個長得跟恭介一模一樣的傢伙,儘
管現在他靜靜怔視著窗外街景,由於公車座位極窄,我們根本是肩臂觸靠,大腿緊緊互貼
,就算隔了兩層布,依舊能輕易感受他腿肌繃實的彈性,以及不斷遞傳過來的暖熱溫度。
當這麼想著,腿間的某個器官似乎便要不安份起來。
但意淫到一半,又覺得自己很朝秦暮楚、水性楊花,恭介是恭介,景介是景介,難道
只因為是外貌相同的雙胞胎,就可以這樣互為替代嗎?反正燈關了都一樣?於是我逼自己
歛了心神,把思緒轉往別處,隨眼瞥見景介胸前掛的高檔相機,便鼓起勇氣跟他搭訕:「
你喜歡攝影?」
「嗯,還在學。」他把頭轉了過來,回的話雖然簡短,至少仍看著我,沒有想中止對
話的樣子。
這是個不錯的開始,於是我投其所好繼續聊著:「我公司同事還滿多人喜歡玩的,不
過總覺得他們已經淪於比拼裝備了,不是比誰的裝備高檔,就是比誰拍得細節多、誰的星
芒厲害,至於拍出來的照片構圖如何、意境如何,好像都是次要的事了。」
「是喔,我不喜歡比較,我只拍我想拍的東西。」他一邊講著,一邊將眼睛瞄向我手
上抓的小相機。
「啊,我是和高檔相機無緣啦,因為比較常跟旅遊團急行軍,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調什
麼光圈快門的,只能盡量訓練取景的敏銳度,找聰明一點的傻瓜相機,然後想辦法讓自己
快狠準。」
「那也OK啊,對我而言,照片是因為回憶才有價值。只要照片裡有故事,就是好照片
。」他認真地望著我,不知為何,覺得那眼神比初識時柔和許多。
很可惜地,「清水寺」離民宿就僅數分鐘的車行路程,所以當我跟景介的冷漠關係好
不容易似有所改善時,便聽到恭介轉頭跟我說要下車了。不過這時我倒想起一個在網路上
看到的建議,「要不要下一站再下車,聽說從那邊走風景比較好。」我跟他說。恭介似乎
頗信任我,沒多問什麼就爽快依從了:「好啊,光哥建議的一定不錯。」
下了車,我先觀察附近地形,然後指著前方路口要大家往那邊走,而當轉入「八坂通
」窄巷,大夥一抬眼望見盡處的「八坂塔」,幾乎都不約而同發出讚嘆的聲音。它頂著串
繞相輪,以五重飛挑簷面聚焦起巷內的長狹視野,本以為這群人應早對類似景貌習以為常
,但看他們的表情,或許京都建築自有其特出的歷史質蘊,就連日本人也無法抵抗它的魅
力。
巷裡靜幽,店招字跡風雅,且越往內行,漸現的木造牆舍更顯古味,我們便這麼緩緩
上坡而入,看「八坂塔」的勻稱身姿在行走間益愈高聳,終在身前昂揚指天。
「再來呢?該怎麼走?」恭介在圍牆邊左看右望,一臉迷惑。
「你是領隊耶,又是日本人,怎麼會問我這外地來的。」還在介意他跟妖女姦情的我
故意調侃他。
「啊,我只知道從原本下車的地方順斜坡往上走就是了,可是繞到這裡,我東西南北
都搞不清楚了。」他苦著臉。
「你可以上網再Google啊。」之前他三不五時就耍我,現在難得有機會欺負他其實挺
有意思的。
「不行,光哥你要負責任。」他故意嚷著,好像我已經把他肚子搞大似。
負責任?我連手都還沒牽到,負什麼責啊,如果你肯拋棄妖女,讓我好好享用一餐,
我一定負責任喔。
不過事情都到這地步,還什麼一餐啊,下午茶宵夜都別想了。「好啦,往這邊。」頓
時失去鬥嘴興致的我引著隊伍幾個彎拐,來到由「二年坂」、「三年坂」串起的清雅巷景
。雖然兩個女生拖了點時間,還好仍算早,遊客尚未大舉入侵把景色污抹,巷裡的矮舍參
差疊瓦、錯落窗牆,竹簾及紙傘妝點出濃厚的日式韻味,毋需妍彩,不見燦飾,卻秀麗得
引人定望。
「爬上階梯就是『清水寺』囉。」我往上指。
「哇,光哥你好棒。」恭介望著我,眼神充滿崇拜。
先生,這句話應該是床上的台詞吧,我一面在心裡嘀咕,一面大放厥詞:「我已經把
地圖輸入腦袋了啊,開玩笑,沒有一點人體GPS的能力怎麼敢自己出來闖。」反正妖女好
像聽不懂中文,我索性順著恭介的語氣跟他調笑。
但妖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可能警覺我們的交流過多,嘴角一勾便假作不經意地將恭介
挽走,要跟他坐在階邊櫻樹下拍照,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可惡,這招也太狠,不想看妖
女在那邊耀武揚威,搞不好再下去還有接吻這種倒人胃口的畫面,我別過頭,眼不見為淨
,憑著一股怨氣直接爬上階頂。
儘管妖女帶給我的怨氣深重,當在階頂望見「清水寺」的入口門面,胸口的煩悶頓時
也被這景色掃去不少。有別於方才巷弄的狹隘,這裡以層疊堆砌的階台拓開視野,而「仁
王門」守著第一道門戶,用翻挑斗栱撐起檜皮葺簷頂,張揚著威傲的弧線。
往裡走,門內也是一處廣台,台緣櫻花植襯,淨素者揚展、嬌豔者垂柔,在它們的聚
擁下,前方階梯再次拔升通抵另座門樓。它門幅不廣但巧妙串連背側的三重塔,借其相輪
穿雲破天。初見「仁王門」時感嘆門峰壯偉,卻僅是重嶺之路的開端,這門樓兼著三重塔
將山勢再往上推拔,讓人懾望。
我放慢步伐在這平台隨意探看,才逛沒幾分鐘就聽到恭介在後面叫我:「光哥你跑太
快了,才拍個照你就不見人影。」
不然呢?在那邊看你們放閃嗎?我往遠處瞟,妖女正指使拿著相機的壯熊站這去那,
然後在丫鬟的服侍下擺著做作姿勢,也不知恭介是怎麼脫身的。本來是可以趁這空檔跟他
問個清楚,但就是賭著氣,不太想跟他說話。「上面景色比較好啊。」我淡淡丟出一句話
,接著假裝專注拍攝手邊櫻花,順帶將視線從他臉上撇開。
不曉得是這傢伙太粗線條,還是我演的戲不夠精準,沒讓他看出我其實言不由衷,恭
介見我沒搭理他居然什麼都沒問,呆了兩三秒就飄走去逗剛晃來的景介了。
唉,也罷,這輩子吃異男的苦頭還不夠多嗎?從高中到大學,甚至工作的這幾年也擺
脫不了幾個同事的誘惑,那些混蛋興致一來便勾肩攬腰,在耳邊講些似有若無的親密話,
搞得我躁了,情緒起伏無定了,就覺得我喜怒來得莫名其妙,於是開始厭倦,繼而拍拍屁
股走人,把曾經曖昧過的時光都當過眼雲煙。恭介對我現在不也正走著相似模式?更何況
我們只不過是旅途的邂逅,到時他更可以輕易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儘管心中有著怨懟,一想到生命裡曾經的這些冤家,依舊忍不住陷入回憶的漩渦,發
愣了起來。我任憑著幾張面孔在腦海交錯遞移,但換過一個輪迴後,又望向眼前兩兄弟。
其實若勉力拋開情慾上的雜質,觀察這對雙胞胎的對比也挺有趣,相同的面孔,造型
卻迥異,一個衣色鮮亮、頭髮抓捏得花俏,另個則是一身帶著質感的灰墨簡素,以棒球帽
省去了頂上雕琢,站在一起便像光與影的互生。想到這頓時覺得他們的名字很有意思,用
中文念起來恰藏著光影的諧音,不知是父母的先見之明,還是真有什麼言靈在作祟,就這
樣將個性發展定了型。
然即使看似兩個極端,卻也如光與影般無法分拆,他們之間好像有種微妙的相處默契
,將彼此和融地綁縛一起,個性的衝突都化成生活的調劑情趣。就像現在,明明景介在專
心拍照,恭介就偏要黏過去指手畫腳,順便談笑干擾幾句。逼得景介對他陰冷一瞪,手往
旁大力一指,才嘟起嘴,頹喪而離。
好玩的是,恭介這人好像耐不住寂寞,沒多久又一臉促狹,偷偷摸摸繞到景介背側,
一個出手摘了他帽子狂笑跑開。而景介似乎也對他莫可奈何,只以一種半放棄的表情看恭
介戴上他的帽子往我這跑來。
「拍好了嗎?走走走,往上走。」他笑嘻嘻地催著我,並向遠處的其餘人招呼,接著
就自顧自飛快踩著階梯往上衝了,真不知那身精力是從哪來的,而景介自然沒像他那樣浮
躁,就只是靜靜跟著我徐緩上行。
我踏登著石階,右側是方才便已望見的三重塔,它彷彿在我身旁徐徐轉身,揭現其朱
艷冠袍及環欄圍帶,然後指引我看向後方的各個堂殿。這些堂殿由火艷漸漸質樸為木褐,
但似又不甘洗淨鉛華,刻意將斗栱端尾處點抹得銀雪,揚顯其細膩精工。
而參拜階徑的最末,自然就是「本堂」了。像是象徵對本心的探索感悟,此堂的樣貌
古樸,棄絕了顏彩,與外舍的亮麗呈現極端對比,使得這麼一路行來便像抹去衣妝矯飾,
斂了言語表情的偽裝,以古鏡映明本心。往堂內望去,幾盞銅燈吊懸,磨損柱紋現著歷史
斑跡,這是連時光也緩流的定靜空間,當踏足而進,便以一種離塵氛圍覆擁,將心裡揚動
的思緒輕撫而落。
這是上天想給我的開悟嗎?要我放下對恭介的妄念,對皮相的思慾,割捨掉那些註定
不屬於我的福份?
大殿之前是架高於谷地的「清水舞台」,早就到這裡的恭介正靠著圍欄向外望,我不
想心情再因他而躁動,便刻意挑了稍遠的邊角處往下眺瞰。谷地內樹種交雜,有各樣漸層
的青綠翠碧,有尚未火紅正待抽芽的枯楓,當然也有幾株覆雪般的粉櫻在這春時展露嬌顏
。
再將視線往遠探,那裏層峰漸起,化入灰緲重雲,有另座三重塔在對山烙下一筆艷紅
影跡,那彷彿座落虛境的幻美模樣像人們心之所寄、終生所尋,又像幅展畫,僅存於剎那
,當雨嗚咽了便將散化而佚。
邂逅初始的悸動應該也是這樣吧,總讓人先勾勒了美好的想望,卻隨著現實,開始落
雜了灰濛顏色。
「很美吧,這裡。」恭介湊了過來,無視我刻意與他拉開的距離。「跟我想像的一樣
漂亮耶。」他彷彿很滿足地望向谷地,任清晨的徐風拂面,然後講了一句日語。
「什麼?」我詫異問道。
「沒聽說過嗎?日本的諺語,『從清水舞台跳下去』。」他踩著欄架將撐高的身體半
探出去,手還故意放空胡亂揮著。儘管他笑嘻嘻不當一回事,我這旁人看到腳都軟了,假
使一個閃失摔了下去,不變成肉泥也被樹枝插成串燒吧。才要伸手將他拉下來,便見另邊
的景介低聲罵著,用力巴了恭介的頭。
但這一掌反倒將恭介的帽子擊飛起來,往外墜去。「啊!帽子!」像是反射性的動作
,恭介出手向前一撈,帽子雖抓到了,整個人也失去平衡往欄外傾摔。這瞬間我頭皮都麻
了,什麼也顧不得便撲了上去。先抓到的是恭介的褲腰,然他沒繫皮帶根本不濟事,一抓
便往下滑脫,我連忙再縱前抱了上去,結果便跟也衝來搶救的景介撞在一起。
這一撞雖然吃痛,總算將恭介壓在欄杆上沒讓他掉下去,可是這亂糟糟的景況已吸引
旁側遊客的驚駭視線,再加上妖女湊巧也上到了本堂,那高分貝的尖叫聲,霎時連寺廟工
作人員都被引了過來,查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們兩兄弟趕緊鞠躬哈腰,順帶解釋剛才的
意外,連我也莫名地低頭欠身跟著陪罪,搞了半天,這場騷動才隨著寺方人員的離開而平
息。
當觀看的遊人散去,我們不約而同瞪向恭介。
「哈,出名了,該不會明天就上報紙了吧。」恭介訕訕對我笑著,想打破這大眼瞪小
眼的尷尬,同時可能是感覺腰間有點涼,低頭望見翻捲起的衣擺、被我扯得微落的褲腰,
還開著自己玩笑:「呃,這樣看起來有沒有像被強暴。」
剛慌急中來不及注意,這時才發現我那一拉居然將他的內褲頭曝了光,那看來是經過
設計的式樣,有青綠野性勾纏的腰邊,下方還隱現了半截白皙緊身部分,極度惹人遐想,
我忍不住用力嚥了口水。
南無觀世音菩薩,這兒不是觀音堂座前嗎?剛一路走來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清心寡慾了
一點,為什麼還要用這麼淫靡的畫面來挑逗我?
然儘管心裡哀號,我望著這可能是菩薩設下的試煉,卻沒有半點想通過的打算,只是
很遺憾地看著他理著衣襬,拉了褲頭,將那很值得窺探的風景藏掩進去。
而當我還在不死心試著用念力望穿時,景介在旁出了聲:「帽子還我。」他冷冷向恭
介伸出了手,然後一接到帽子便戴上壓低帽沿,順帶又翻出口罩將口鼻完全遮住,接著自
顧自離開清水舞台往寺院裡處走。
「他怎麼了?」我看著景介的背影。
「欸兜....就我從小時候就到處亂闖禍,偏偏我們又長得一樣,搞得他常常被誤認。
所以後來只要我又耍白癡,他就會像這樣把自己臉遮起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他吐
了吐舌。
「好啦,我們也走吧,把剛剛的事忘掉。」他把手舉起比劃,口中咕噥像念著咒,好
像這樣大家就會不記得方才這丟臉事。
「那從清水舞台跳下去是什麼意思?」走出本堂,我想起剛剛引發整件事的這句話。
「光哥你很壞耶,不是說好不提這事了。」他扁了扁嘴:「好啦,用中文來說嘛..
....有點像破釜沉舟的意思。」
「你居然還會中文的成語。」我調侃他。
「拜託,這很粗淺吧,景介懂得才多呢。」他白了我一眼:「反正就是說只要有像從
舞台跳下去的決心,事情就一定能辦成。」
所以是說只要有決心,異男也可以掰彎,姦情也可以變真情?
「看,『地主神社』,到了。」恭介指著本堂後院的鳥居。就像台灣的觀音、佛祖常
與民間信仰和融一起,日本的寺廟裡也經常能見到神社散立,而眼前這一座,就如入口高
掛的「良緣祈願」所書,專職的是月老之事。
走了進去,這神社在艷燦撩目之外,不知為何還讓我感覺洋溢著繽紛童趣。或許是壇
案的福態雕像、參差羅列的木牌紙燈,也可能是手水舍前水瓢背上渾圓書寫的良緣、開運
字樣,行於其間,好像便自然朝氣蓬勃,對戀情充滿希望。
「光哥,要不要玩玩看這個?」恭介笑嘻嘻指著殿前被分隔大段距離的兩塊突兀石頭
:「如果閉著眼睛能從這塊走到對面那一塊,愛情就會成功喔。」
「這是騙年輕人的玩意,我都幾歲了....」愛情若真能這樣被決定,世上為何還有那
麼多傷心故事?
「你很煞風景耶,當作測一下跟你女朋友的緣分啊,好玩嘛。」他用手肘輕輕撞了撞
我。
這是在試探嗎?「老子單身中。」我故意略去了性別。
「不會吧,光哥你這麼迷人,大家眼睛都瞎了嗎?」他一臉訝異。
迷人?那有迷住你嗎?
「那..不然這樣。」他突然勾上我肩膀,嘴角輕揚,眼神曖昧:「先把我當成你的戀
人,我們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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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寺仁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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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神社戀占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