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經過校園球場，誰仰頭喝水亦或隨意拉起衣襬擦拭的模樣
帶出熟悉的面貌。
灼熱的日子裡一種不安的念頭偶爾閃出，這令她想起某些片段。
僅是幾天不見，似曾相似的舉動都覺得陌生，
彷彿能感覺唐的汗水在空氣中飄浮。
幻想，
如果汗水是一隻隻雨天常出現長著翅身的大螞蟻，
便可以飛來飛去。
如果她能變成細微粒子，肉體就會像碎末，
沉浮空中，沒有知覺。
佳佳踩著墊高的夾腳拖踏上手扶梯。
陸小光在後邊看著，覺得她已經那麼高挑，穿平的就很足夠。
她們走入家電區，佳佳手環著胸細細比對每一台果汁機的功用。
｢小台一點。」佳佳說，並且搖了頭。
她又看會，選了一台刀片很小，看來連大蘋果都打不碎的果汁機。
｢這個看起來不行。」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們去結了帳。
小有小的好處，陸小光認為價錢很實惠。
佳佳還看了麵包機，不過沒買下，倒是買了零食，
零零總總加起來全讓陸小光拿著。
她也不敢抱怨什麼，就提著大袋小袋跟在佳佳後頭走，
走至機車停放處，陸小光逼出一身汗，蹲在一旁喘氣。
佳佳原要將安全帽戴上，見她不過走段路就累成這樣，
放下帽子搜出菸。
明白佳佳這是讓她喘呢，陸小光傻傻衝著她靦腆的笑。
王佳佳見她那般笑，酸人的念頭倒是淡了。
｢喂，妳不是說要回去拿東西，東西呢?」
陸小光愣愣，才道，｢唐都沒打給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妳也太孬。」
陸小光乾笑兩聲，｢阿昕總說我又蠢又呆的。」
佳佳抿了抿唇，｢我看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呆，某些事情上。」
陸小光又露出甜甜的，如小松鼠的笑容，｢妳真這麼覺得?」
佳佳眼底流露出小惡意，
｢譬如說拿呆與蠢這種字彙來為逃避的行為找退路這點。」
被這麼說，陸小光臉上浮現尷尬的紅暈。
佳佳開心的笑了，說上車。
｢也不是不好，我們是同一種人。」
陸小光覺得有些羞恥，一路上緊緊抓著後坐的桿子。
她想要反駁。
佳佳誤會了，她才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肚子裡繞來繞去萬般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不會說。
後來她吐出的只有這麼一句話，｢我們是哪種人?」
行駛中讓佳佳的聲音像是變了調，被風切割了好幾塊。
陸小光隱約聽得出來。
譬如一直給自己留後路。
譬如誰都在心裡，誰都不在心裡。
譬如在變遷與安定之中，都只能飄浮。
陸小光鬆了手，靠近佳佳耳邊，大聲的問，｢為什麼?」
車過了彎，緩下速度，停在家門口。
這次聲音清晰無比，佳佳拿下安全帽，
擦著黑色指甲油的食指敲了敲她的帽子，
｢看妳這副鳥樣子不就知道了。」
她湊上前，掀開陸小光的帽蓋，盯著陸小光烏溜溜的眼睛，
幾秒後，吻了她。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陸小光消化完佳佳那句
｢同病相憐，要不互舔傷口｣ 已是五分鐘後的事。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