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跛了腳還走得這麼瀟灑,背後飛來子彈都不管一樣。許瑞亞
就這麼從容的走了出去,頭也不回的,留下我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呆立在原地,演出她設
定的劇情,慢半拍的發現主角其實是編劇。
那樣冷淡的表情,讓我連追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長長的路上我想我們是朋友 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說
你總是微笑的你總是不開口 世界被你掌握
「嘿,我...」我轉頭為難的看著謝青盼,明白她最要強所以怕她難堪,但其實根本沒
什麼話要對她說。
「今天的比賽很精彩,你打球的時候很帥喔。」或許是以為我在緊張,謝青盼掛起溫和
而一派天真的笑。
「如果你現在跟我告白的話,我一定馬上就會答應的。」
那是開玩笑的輕快語氣,但就因為我太了解她的聰明,就更知道在這個讓雙方都有台階
下的俏皮話背後,盼盼是認真的。
我可以忘記自己什麼時候幹過什麼傻事,但我不可能忘記我們在一起過,不可能忘記我
們的紀念日,那不是今天,我想。
可是難道,我就要這麼改寫我的過去嗎?
在這關鍵的一刻,我發現自己竟然開不了口拒絕,只能呆愣地看著她,想起中午我們兩
個在禮堂裡練習的情景。太荒謬了,她們,和17歲那個我,明明都期待我說一樣的話,給
一個肯定的回答,但此刻我卻像個懦夫一樣垂下肩膀看著地板。
許瑞亞,你難道就這麼希望我們有個快樂的結局好讓我不再去煩你嗎?
世界的純真此刻為你有疑惑...
或許我們都一直在追逐著一個影子,虛無飄渺到你無法伸手觸摸甚至看不清楚,或者是
,距離遙遠的使你覺得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影子。
於是你不斷在茫茫人海中搜尋著,然後執著,迷失,或是退而求其次於某個相似的背影
。
「嘿,我只是想要謝謝你,中午彈的那首曲子…你彈的很動聽,讓我想了很多事。」我
轉頭凝視著她,她也專心的看著我的臉。
然後我突然了解,所謂一段感情的結束,或許並不是你願意好好剪腳指甲,願意不再太
黏她,願意多聽她說話,可是她卻不願意等你改變了,也不是她甩了們頭也不回,而你拼
命痛哭,否定了所有過去兩人共有的一切。
或許是,當你回頭再次看著她的臉,想起過去的種種激情,遺憾或感慨,然後在平靜之
中明白,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的你的一部份了,你接受了,你不再拋棄或逃避,你解除了
封鎖,然後你開始對自己和對方微笑。
「我很喜歡你,我想,或許真的有那麼一天,你真的會和我在一起。」
我想起最初的溫柔,即使明白那不是成熟的愛,回頭看去或許甚至只能算是一段盲目的
追逐,但那卻是不容否定的,過去的我的一部份,也構成了現在的我的一部份。 我看著
她,對她微笑。
「不過,不是現在。」
盼盼也歪頭看著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即使我並不明白她理解了什麼,然後拉開保健室
的紗門走了出去。
.
「你那樣是什麼意思?」
我怒氣沖沖地踏進放學後空蕩蕩的教室,裡頭只有許瑞亞一個人,以她慣常的姿勢隻手
撐頭看著窗外。
滿天詭譎的火燒雲將她的側臉染上血色,這樣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很不對勁。
我甩了甩頭,大步走到她的桌邊,沉著聲說。
「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她?」
許瑞亞皺了皺眉頭,像是被我打擾了,然後緩慢的轉過頭來看我,還是那個似笑非笑的
表情。「想說我大概快走了,就發揮助人精神推你們一把啊。」
「你...」
「你不覺得,這樣的天色很魔幻嗎?」她轉過頭去,繼續淡定的欣賞外頭難得一見的風景
。明明微笑著,我卻覺得離她好遠。
滿天的火燒雲。魔幻的時刻。
我曾經和某個人在放學後空蕩蕩的教室裡看著颱風來臨前的火燒雲。
我甩了甩頭,一直想不起的某個片段在這瞬間重疊,清晰的景象在我腦海浮現。
「咦?你不回家嗎?」放學後空蕩蕩的教室,只剩下我和那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孩。「
颱風要來了。」
「颱風來了,才有火燒雲啊。」女孩頭也不回地淡淡回答,看不清她的臉,甚至無法記
住她的聲音,只有那抹隻手撐頭的側影。
我也學她走到窗邊,探出身體,感受這份風雨來臨前,詭譎卻美的致命的漫天紅雲。
我曾和某個人在一個晴朗的夏日裡,一起坐過火車到海邊去過。
坐在身邊不發一語的那個人的身影卻確確實實的被我像擦拭灰塵般抹去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早上九點半,遲到剛進校門的我,碰巧的和正要離開的她在鐵門
前相遇。
「想去看海。」她微微側頭看我,長長的頭髮披蓋下,很難完全看清她的長相,只隱約
看見一雙淡色的眼睛,和蒼白的唇。
這麼病懨懨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出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生總是很難令人記憶的清
,但我認出她是班上的同學,一個長期請病假缺席的女生。
「海邊?坐火車嗎?好像很好玩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怎麼說呢?就是很難讓人放著
不管,起碼我是這樣啦。於是我勉強擠出友善的笑容,硬著頭皮裝熟。
她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帶頭走了出去。
「欸!我有騎腳踏車!不用用走的啦!」我跟在她背後輕聲喊著。從頭到尾都沒有仔細看
清楚她的長相,只記得我們在火車上並肩坐著,一語不發,只是看著窗外的風景,直到望
見湛藍的海平面。
我呆立在原地,感覺到某種巨大的記憶團塊像是疾駛的火車向我衝擊來,車頭燈的強光
刺得我睜不開眼。
「何旬。」
班上從來都是41個人,沒有多也沒有少。
因為身體疾病很少到課以致沒有任何人查覺他消失的,那個沉默而存在感稀薄的同學,
叫何旬。
她被從所有人的記憶裡徹底抹去,她的座號被一個叫許瑞亞的人頂替,而這一切幾乎沒
有任何不對勁。
除了她偶然在我腦中留下的一小段記憶。
「何旬在哪裡?」
在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我已經一把揪起許瑞亞的衣領,把她整個人微微提起。
但許瑞亞只是那樣平淡的看著我,然後淺笑一聲彷彿被狠狠揪住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映
著外頭血紅的天光,那樣的神情詭異地令人害怕。
「呵,安如,你真的越來越聰明了。」
「你把她怎麼了?她現在在哪裡?」我馬上就為了自己一時衝動的粗魯舉止嚇壞了,卻僵
在原地,悻悻然想放開手,只等著許瑞亞開口說一句,她現在還生病在家啊,這樣就好了
。
「被我取代,徹底消失在時空之中了。何旬這個名字已經不存在了。」可是許瑞亞只是
定定的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說著。
徹 底 消 失 在 時 空 之 中 了。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她平靜的話語像是深水炸彈沉進我腦海中,在我猝不及防時爆
炸。
「不就是為了這個任務。」她輕輕撇嘴,視線毫無退縮的對上我,在我眼裡看來好像是
在嘲弄。「你知道這一切有多麻煩,有多少手續要辦嗎?當然,你也不是故意的,用不著
感到太愧疚,不過,起碼不要這麼質疑我們努力工作的成果嘛。」
「為什麼?」那些話語像是挑釁,我不想聽,揪著她的手卻越收越緊。在我們認識的短
短四天中,她一直是這樣冷淡的表情,但此刻我卻覺得那表情像把刀般直直的插近我的心
臟。
這就是我認識的許瑞亞嗎?
「為什麼你可以這樣若無其事的在我面前說這些話?」
「你放心吧。做為一個人類,何旬是完完全全的一座孤島噢。她的消失不會讓任何人難
過,甚至不會有任何人記得,呵,除了好管閒事的你之外。」她輕笑一聲,眼底的冷酷與
嘲諷教我不寒而慄。
「哦,說到這個,我一直想跟你說。我本來就是這樣,沒有義務滿足你對我莫名其妙的
想像。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做好你的事就好了,我要做我的工作,是怎麼樣的人與
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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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遲了些,明晚還是會有敬請收視。
我特別回去看了一下發現從頭到尾賴瑋這名字不過出現兩次,她不過是個打醬油的啊!
賴瑋黨徒到底在高興什麼!是有沒有這麼忠貞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