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無關？」
「有關，但只是因素之一。」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承擔一段關係……」藍歲晴拉長了尾音像在嘆息。
「我們可以先試試看。」
「怎麼說？」
「簽訂合約，把權利義務都寫在裡頭，白紙黑字，誰都抵賴不掉。」谷清甯微微一笑，雙
眼閃閃發亮。「不必擔心做得好不好，合約上有寫的，只要有做到就可以，沒寫的，沒做
到無所謂。」
藍歲晴從沒想過關係的建立可以明文化，谷清甯的提議開啟了一條不曾見過的路，而她訝
異地發現自己不排斥與谷清甯一同踏上試試看。
「妳不介意把感情條文化，像是履行什麼法律規範一樣？」
「每個人都有喜歡且適合的方式，如果妳需要依據而不是虛無飄渺的承諾，這是個好主意
。」
「如果違約呢？」
「先用時薪五百計算，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合約簽多久就乘以多少天數。」谷清甯說完
後頓了幾秒，接著問：「妳介意把金錢牽扯進來嗎？」
「不介意，因為除了金錢以外，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賠償的了。」
「別講得好像要違約了一樣。」谷清甯移開環抱在藍歲晴腰際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
先簽七天，想續約的話再續。」
「一式兩份？」
「當然。」
「內容呢？」
「如果妳哪天想躺在路邊淋雨時打電話給我，我陪妳一起。」
「這是哪門子權利義務。」谷清甯提出的第一項要求讓藍歲晴哭笑不得。
「契約只要雙方合意就好了，不必有壓力。」
「這大概會是我簽過最鬆散的合約了。」
「很好。」谷清甯露出滿意的神情，放柔的眼睛微彎，唇角揚起愉快的弧度，冷冽的氣息
稍退，冰涼舒適的微風輕輕吹拂，溫柔地讓人想一把擁住。
藍歲晴想親吻那雙清澈的眼睛，她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的渴望如此強大且鼓譟著心跳，或
許從見到那潭湖水時就想浸潤其中了，只是她一直不去發現而已。
「閉上眼睛。」
聽聞藍歲晴的要求後，谷清甯毫無遲疑照做，不問原因，展現全心全意相信的姿態。
她望著谷清甯緩緩闔上澄淨透明如湖面的眼睛，白皙的肌膚對比出捲翹的長睫毛，優美的
眉形略為濃密顯示擁有它的主人脾氣剛硬，心臟的急速跳動提醒著她，她的靈魂好好地待
在身體裡而且渴望親近。
這是她第一次真心想碰觸某個人而靈魂並未分離，甚至可以說，她此刻感覺到的鼓動全都
發自靈魂深處迫使她不得不面對進而付諸實行。
她從來沒有主動親吻過誰的經驗，而此次的主動對她而言意義重大。
「怎麼了？」久候不到藍歲晴的動靜，谷清甯開口詢問但仍閉著眼睛。
「沒有。」
回答完後，藍歲晴湊近了臉，輕輕吻上谷清甯的眼睛。
猶如天降甘霖，當她的唇印上了谷清甯的眼睛後，焚燒靈魂的迫切逐漸緩和下來，原本奔
竄在體內的焦慮也四散得不見蹤影，她可以感覺到內心湧上的安定與一些目前仍不太熟悉
的感覺，於是她烙下第一個吻以後，停頓了兩秒鐘，再烙下第二個，用以確認彷彿搔癢般
一直在心上喧嘩的騷動是怎麼回事。
親吻一個人的眼睛代表喜愛她的靈魂，藍歲晴無法忽視自從認識谷清甯以來，一直看見的
美好部份，寫在谷清甯的靈魂裡，覆蓋以冷冽風雪。
當谷清甯睜開眼睛後，直勾勾望著藍歲晴，眼睛裡搖曳的溫柔太熱烈，像火焰。
「妳的眼睛很漂亮。」藍歲晴真心讚美。
「妳的才漂亮。」谷清甯用食指描繪著藍歲晴的眼尾，上揚的角度嫵媚得惑人心神。「妳
不知道妳笑起來有多可怕。」
「是醜得可怕嗎？」
「會掉進去。」
「我以為妳覺得我笑起來很醜。」
「妳不想笑硬要笑的時候很醜。」谷清甯的手指滑至藍歲晴的嘴角。「現在的笑很好看。
」
從小到大聽了太多關於外表的褒貶，藍歲晴以為自己不會再因為他人的評論產生任何感覺
，然而在谷清甯真摯的話語中，她覺得自己的臉頰正微微發熱。
「……謝謝。」有點害羞導致她只能吶吶道謝。
「再親一次眼睛。」
少了起初的不安，谷清甯提出要求的模樣多了一點喜悅，卻又沒有自信到好整以暇的氣勢
。
「好。」
冷冰冰的雪女王不該出現小心翼翼的退卻姿態，彷彿尊貴如她仍無法抑止有一絲被拒絕的
可能性，但是藍歲晴決定這次先不和谷清甯計較，在日後的合約履行期間裡，她會讓谷清
甯知道「拒絕」從來就不存在於她的選項中，所以不需要害怕。
當她的吻再次落在谷清甯的眼睛上時，她聽見了嘆息聲，來自承接親吻的對象。
而在她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原因前，先迎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
「谷清甯！妳就這樣把前場放給妹妹一個人去顧，好意思嗎妳！」
宏亮的聲音直衝耳膜而來，即使聽得出說話的人由遠至近的漸強音層，也阻擋不了大嗓門
的破壞功力。
藍歲晴正想做些什麼好讓她們緊貼且正在親吻的模樣看起來不那麼曖昧時，耳邊又傳來放
輕了的句子。
「好、好、好，妳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藍歲晴背對門口完全看不見來去如風的人前後的表情變化，谷清甯在她面前正閉上眼睛任
由她親吻更不可能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突來一場石破天驚的鬧劇霎時打破兩人之間親密的
氛圍，讓人在驚愕之中忍不住感覺好笑。
「妳哥……是妳哥吧？」
「嗯。」谷清甯睜開了眼睛但眼神中閃著抗拒。
「他……」
「不要問，很可怕。」
望著谷清甯氣惱的模樣，冷淡中隱約帶著不甘願的氣呼呼，既炙熱又冰冷，藍歲晴發現自
己真的沉淪了。
可是在她還無法確定所有的感受都源自於愛情前，她沒辦法肯定地告訴谷清甯此刻她所感
覺到的一切。
「今天換妳翹班了？」藍歲晴難得地揶揄起谷清甯。
「嗯。」冰山小姐也不扭捏，大方承認。
「還是感覺不舒服嗎？」
「舒服一點。」
「只有一點？」
「嗯。」
「我讓妳借抱了這麼久還只有一點？」
「久一點就再多一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