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A決定不再見面了。說是決定，更精確的說法是A下決定，而他順從地接受。A在此前
出遊兩週，在她出國的時間裡他們緊密的聯繫，互訴彼此的思念，宛如墜入熱切的愛情裡
頭。
他享受著這段過程，並且盡量不去探究這之間有幾許真心。或許說他是真心誠意的，但這
之中的轉換如此暴烈，他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思考。
他偶爾會在某個午夜夢迴想起前任，突然在某一個片刻清晰地記憶起前任逐漸厭倦他的過
程，他就無法成眠。他再將這段過程投射出去，於是他總對著A無可救藥地懷抱著末日之
愛。
但這些悲觀的思路在與兩週未見的A碰面之後都全部拋到腦後了，他在這兩週之間反覆回
味著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片段，主要是性愛，如此纏綿的軀體在每個夜晚魂牽夢繫。A偏好
粗暴的性愛，而他恰好也喜歡。剛開始就像是鬧著玩，將手放在A白皙纖細的頸脖上，再
慢慢掐緊；拉扯她的長髮使她屈從；將她的雙手綁起來粗魯的對待。這像是一場漸進式的
探索，矜持與道德感在彼此眼前漸漸塌陷，A享受著羞辱與恐懼所帶給她的快感，而他的
支配與征服欲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他開始迷戀上這種感覺，但他沒辦法說明白是因為對
象是A才使他擁有這種情結，或者是因為虐戀本身，也許這之中摻和的因素太複雜。
他們貪求彼此的程度連他自己都不可置信，他覺得他像是經歷了第二次的性啟蒙，然後處
心積慮的獲得更多。再度與A見面時他幾乎就像未經世事的青少年，他從未想過會如此渴
求一個人的親吻。這兩種反差滿足他，粗暴羞辱的性愛，和溫柔纏綿的吻和擁抱。
他在床上擁抱著A，A緊緊地將他箍在她的肩膀上，不願讓他看到她的臉，他費盡力氣起身
時，看見A默默地流淚。是我害的嗎？他問。A搖搖頭，但不管怎麼樣都不回覆他的詢問。
在經過漫長的沈默和親吻後，他感知到A想說卻無法說出口的句子，於是輕輕問她，你覺
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你覺得呢？A反問。差一點點就要在一起的床伴。他坦承。
但是我不想要床伴，A說，我們還是不要再這樣了，這樣下去只會更難受，因為我真的很
喜歡你。
他靜靜地聆聽，這種場景在他的夢境裡已經發生許多次，但就算已經演練過數百次，他仍
舊可以聽見他的心臟緩慢沈沒的聲音。同時也為A的眼淚而心疼，他不想作殘忍的人，但
某種程度還是搞砸了。
你知道我也真的很喜歡你吧？他說。
A沒有回答，只是在他的懷抱裡輕輕說，我送你回家吧？
我自己回去就好，他邊說邊坐起來收拾。
於是他在凌晨一點離開A的住所。步行返家的路上，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雲端上，這些日
子皆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