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ease make me a real boy."- David,<A.I.>
累積已久的情緒終於不住潰堤,
對著獨居宿舍的老舊書桌哭了好一會兒,
一邊為自己的身體終於肯讓我以這種方式宣洩自己的脆弱感到欣慰,
一邊為這無法改變的事實繼續感到絕望。
自身的打扮從一開始偏女性化,
到現在走在路上如果沒被看見我的胸部就會被誤認為一個小男生。
是的,正是胸部,
我的胸部非常的大,因此讓我的整個身體看起來都相當女性化,
即使我再怎麼努力要打扮成男生,即使我穿束胸、男裝、理短髮,
只要別人正面看我,我就立刻又被定義回「女生」。
但是我極討厭自己的身體如此女性化,
因為胸部很大,運動很不方便,穿衣服也很難穿的好看,
而另一個方面,
這樣的身體也致命地阻擋了我和妳之間的關係。
自我喜歡女生以來,喜歡上的一直都是直女。
並不是我故意要挑戰什麼,
而是對我這個相當苦手於網路交友,
身邊又從來沒出現半個P或雙(唯一那個也在我認識她的時候就已經死會了)的T來說,
喜歡上異女完全是我不能掌控的事。
每次我都將對方當成好朋友和她們相處,
然而,我總會在有一天早上起床後才發現到我不小心喜歡上她們了。
很殘酷也很自然地,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和追求後,
我得到的答案總是:「你是個很好的人,很優秀也對我很好,可是你不是男生。」
「可是你不是男生。」這句話就像一個詛咒一樣,
時時刻刻齧咬著我的心,我的腦,我的靈魂,
直到遇見妳。
和妳的相識是極度有緣的,
只要中間任何一個巧合沒有發生,
或當初我沒有那個
「應該要錄取她,即使她甄試表現不好,但我有預感她會很適合這角色。」的想法,
我們就不會相遇,也不會有這麼刻骨銘心的故事。
第一眼見到妳,並不覺得妳會是我喜歡的類型,
因此我便很放心地與妳相處。
不知不覺地,我們越走越近,
很多事都只和對方分享,劇組的人也常常形容我們好像有一個自己的小圈圈,
而我也總會在一些不經意的時刻瞥見她注視著我的眼神,
那是我不曾見過妳給予他人的眼神。
就這樣,命運又無情地讓我不小心喜歡上了異女。
本來我有感於過去不愉快地經驗,想盡快斬斷對妳的情感,
妳卻在一次討論性別議題時透露:
「我以前只交過兩個都沒有維持很久的男友,所以我應該是異女吧!
但我沒有被女生追過,所以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其他可能。」
加上我們之間很多價值觀都契合地誇張,
我決定再為自己勇敢一次,便著手縫補我破碎的心,對妳展開追求,
也在最後一場演出結束後的那天晚上,用我親手寫的情書向妳告白。
「其實我有發現妳對我的感情了,我最近也在想件事。
我的確對妳有一種很特別的,從來沒有對其他同性有過的感覺,
但那感覺卻又和我以前喜歡男生不太一樣。
我想,現在的我還沒辦法給你一個答案。」
「我等,不管多久我都會等!」
於是,為期七個月的等待開始了。
這七個月裡,我們不顧彼此家有一個多小時車程的距離,
一個禮拜總會見上個幾次,
有點宅的妳,偶爾休假也都是和我出去做案子或看戲,
不見面的日子裡也每天都會和我互相傳訊息,問早晚安,
從來不曾間斷過。
然而,妳卻始終摸不清自己對於我的情感,
為此遲遲不敢答應與我交往。
「我總不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和妳在一起吧?」
「為什麼不?也許換個角度妳才能搞清楚妳對我的情感啊!」
七個月後,妳終於主動提起要和我交往,
我比中樂透頭彩還開心,以為終於可以和妳過上幸福的日子。
妳卻在我第一次吻妳的幾天後對我說:
「其實,我還是會有點排斥跟妳的親密接觸,
牽手和擁抱也沒有我以前喜歡男生時談戀愛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性別的關係。」
「那......妳覺得這是時間可以改變的嗎?
妳會後悔和我在一起嗎?」
「不,我完全不後悔,和妳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妳也為我付出那麼多了,再給我一些時間努力看看吧。」
我可以感受到妳的無奈,更察覺沈重的氛圍瀰漫在我們之中,
妳對於無法給我我想要的而愧疚,我對於我不是你想要的樣子而愧疚。
妳說,妳不希望我因為想要符合妳的需求而去變性,我應該為了自己而活。
親愛的,就像我在每封寫給妳的親筆信裡說的一樣,
我是真的很愛妳,很想和妳好好走一輩子。
如果真的有神,那麼我這輩子只想和祂許一個願望,
那就是好好的與妳相愛相守一輩子,努力給妳幸福,
避免妳又受到以前那些渣男傷害。
但是,這樣的愛真的能跨越性別的障礙嗎?
或者我只能和大衛一樣癡癡等待那不存在的藍仙女來拯救我們?
親愛的,我只希望妳快樂,
因此如果哪天妳遇見了妳更喜歡的男人,
我會放你走,誠心祝福妳過得幸福,
盼望來生,我們能無阻礙地相愛、相守、相知、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