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之間,我感到嘴唇一陣溫熱,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是任雲喬正閉著眼,一臉享
受的吻著我的唇。
「妳、妳、妳………」我瞬間瞪大了眼睛,睡意頓時消失殆盡。
「早安,小煦。」任雲喬笑笑的說,「看來要叫妳起床,這招果然是最好的方式。」
我忽然想起,任雲喬第一次住進我家的時候,隔天也是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只不過那時
候她親的是臉頰而不是嘴唇。
我揉了揉眼睛,「現在幾點了?」
「十點了,妳還想睡嗎?」
我打了哈欠,然後伸了伸懶腰,「嗯…是該起床了………」
任雲喬沒好氣的說,「小煦,妳昨天睡的倒是很好嘛!」
「什麼意思?妳難道沒睡好嗎?」
她聳了聳肩,「嗯,確實沒有睡得很好。」
「為什麼?難道我會打呼嗎?還是…搶妳被子?」
「呆子。」她敲了一下我的頭,沒有再回應。
我摸摸頭,納悶的看著她,嗯,她這算是在跟我打情罵俏嗎?
「難得的假日,要不要去哪走走?」
「好啊,妳想去哪嗎?」
「我想去九份逛逛,最近電視又重播了一遍神隱少女,我看完之後就一直很想去九份了。
雖然宮崎駿說其實神隱少女跟九份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我就是突然好想吃芋圓。」
我笑了笑,點點頭表示同意。
--
坐上客運,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九份,今天的天氣非常好,的確很適合外出走走。
我看著九份老街,心中一陣感慨萬千,,我一向獨來獨往又沒什麼朋友,上一次來這裡,
好像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和家人一起來的。
那時候爸媽還沒離婚,我們一家四口感情非常的好,當時我雖然還很小,但印象中我過得
非常的幸福。有慈祥的父母、疼愛我的姐姐,那時候我總能敞開心扉發自內心的笑,直到
爸媽離婚的那一天。
什麼天長地久?什麼海誓山盟?
我從未想過,那麼相愛、那麼幸福的兩人,居然也有分開的時候。
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開始封閉了自己的心,無視對別人釋出的善意,總覺得別人的關
心都是多餘的,或者是有目的,不管是誰,都無法走入我的心,就算是我自己的親姐姐也
一樣。
直到,我遇見了任雲喬。
她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善解人意。看起來堅強的背後,卻是脆弱的可以,看著她為了感
情傻傻的付出,我也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跟心疼。
要是可以的話,我真的好想陪在她身邊一輩子照顧她、保護她。可惜我就是沒辦法走進她
的心、成為她心中的那一個人。
「小煦,就是這一家。」任雲喬興奮的指了指那家芋圓店,然後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我們點了兩碗,任雲喬點的是綜合的,有大豆、紅豆、綠豆,而我只加了綠豆跟煉乳。
我正想要付錢時,任雲喬忽然拿出皮夾搶著要付,這時我瞄到她的皮夾裡放了一張照片,
是她和姐姐的合照。
付完錢,我們拿著冰走進店內,在觀景台前的座位坐了下來。
「妳剛剛看到了吧?」任雲喬心思細膩又敏感,她掏出皮夾,然後遞到了我的面前。
「嗯……」我望著那張照片,是姐姐和任雲喬的合照,兩人穿著高中制服,看樣子這張照
片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了,沒想到任雲喬居然至今還留著,而且還小心翼翼地放在皮夾裡隨
身攜帶著。
說的也是,就跟她對姐姐的感情從一而終、到現在依舊沒變過一樣,這些事情我不是早就
知道了嗎?
「小煦,妳很介意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要我怎麼承認?很介意?非常介意?但那又如何?
「妳要是很介意的話那麼我就不放了。」任雲喬說完,便笑笑地把那張照片抽了起來,然
後隨手扔進包包裡。
我愣了一下,其實她大可不必這麼做的,就算這樣又改變的了什麼?
她到底明不明白,我真正介意的可不是這一張薄薄的相片。
九份的芋圓真的又Q又好吃,真是美味極了,但我想我會吃的那麼開心不是因為食物本身
,而是因為坐在我身邊陪我一起吃的人是任雲喬吧?
吃完芋圓,我們又去吃了臭豆腐還有魚丸湯,還買了滷味,看著任雲喬邊走邊吃很開心的
模樣,我心裡也著實愉快,要是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必須得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每
分每秒都不能浪費。
「啊、是她!」任雲喬忽然停下腳步,指向了前方,表情詫異不已。
我隨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是兩個手牽著手的長髮女人,兩人看起來有說有笑的,左邊
那個是個上圍傲人的冷豔美女,而右邊那個………
「葉青竹?」我冷不防地脫口而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儘管已經多年不見,但她的那張臉我依舊記憶猶新,因為姐姐書桌上擺著的那個相框裡,
永遠是放著和她的合照。
任雲喬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這麼久沒見,這女人看起來還是一樣的討厭!」
我眉頭緊皺,「她旁邊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
「嗯,那是她的交往對象,叫做王思于。」任雲喬苦笑著說,「燕子腦袋不知道有什麼問
題,像葉青竹這種庸脂俗粉到底有什麼好的?」
確實,我一點也不懂葉青竹的魅力在哪,不過就是一個長的比一般女生美一些、比較懂得
化妝打扮的人罷了。
說實在的,這種類型的女生在東區街頭隨便找一個都有,葉青竹到底有哪一點值得姐姐這
麼多年來對她念念不忘的?姐姐肯定是被鬼遮眼了。
如果是我,當然會選氣質非凡、有內涵又充滿知性的任雲喬吧?
原本任雲喬想要上前酸葉青竹個幾句,但被我阻止了。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一切還是沒有什麼不同。
我心裡一陣苦澀,姐姐仍舊等著葉青竹,任雲喬仍舊等著姐姐,而我, 則是仍舊等著任
雲喬。
這個沒頭沒尾的可笑追逐遊戲,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永遠無解的問題,誰都無力去改變些什麼。
--
之後的那幾天,只要我們都沒課的時候,任雲喬就是和我窩在家裡看書。
我們偶爾也會出門看看逛逛街、吃飯看電影,任雲喬是個超級大書蟲,除了要溫故以外,
她還必須要知新,她所有的時間除了寫畢業論文以外,幾乎都是花在看書身上,也難怪她
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書卷氣息,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養出來的。
通常我們就是在家裡靜靜的坐在一起看書,或者她會偶爾露一手彈彈吉他給我聽,任雲喬
的歌聲真的非常吸引人,不管唱什麼歌都很好聽。
任雲喬最近也開始嘗試自己作詞作曲,雖然她始終不滿意自己寫的歌,但她說,總有一天
,她會為我寫出一首讓我感動到哭的歌,而且她相信那會是她最棒的作品。
她也喜歡租一些DVD來看,通常都是懸疑片或是驚悚片,偶爾也會租幾部愛情片來看,她
特別喜歡看悲劇收場的愛情片,最後總是看的痛哭流涕,我實在不懂為什麼要看這些片來
折磨自己?
有時候如果待的太晚了,她便會留下來住,我們依舊會抱在一起睡,偶爾火熱的接個吻,
但始終沒有更多了,儘管,我已經渴望她,渴望到快要瘋了。
然後隔天早上,她總是會比我早起,然後用一個吻叫我起床。
很快的,時光飛逝,不管我再怎麼不情願,距離約定好了日子也總算來到了最後一天。
明天開始,我和任雲喬就會恢復跟以往一樣的關係了。
要是、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
一躺上床,任雲喬馬上閉上眼睛,看來她今天很疲倦。
我望著她美麗的睡臉,心裡忍不住一陣慌亂。
我……不想就這麼結束………………
至少,我想抓住那一點點的可能。
就算機會微乎其微,我還是想冒險一次,就算是衝動也好,會被拒絕也罷……
我……無論如何也想試試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把手伸進任雲喬的衣服裡。
--
看了一整天的書,我的眼睛非常的乾澀,而且一直低著頭脖子也很痠痛,其實我今天已經
很累了。
閉上眼睛,正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時,我的腰像是突然有電流通過一樣,渾身顫慄不已。
我嚇了好大一跳,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小煦。
她、她居然把手伸進我的睡衣裡,然後一臉正經地望著我。
「啊、呃……」我嚇了一大跳,整張臉都紅了,「難道…這一個月裡也包括…這個嘛?」
我試著想掙開她的手,但她卻越抓越緊,讓我怎樣也掙脫不了。
「妳不願意?」她的語氣,似乎是有些怨懟,「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開始我們又是恢
復成普通的關係了。」
「這、這個………」
小煦沉默了一會,接著冷冷的說,「難不成妳要為我姐守身如玉一輩子?」
「這種、這種事………」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還沒有心裡準備……」
「我不會弄疼妳的。」
「不是這個問題啦……」
「就算妳叫我姐的名字我也無所謂。」
「也不是因為這個…小煦…我、我……」我咬著牙脫口而出,「我不行的…我還…還不行
……」
小煦愣了愣,臉色似乎很僵硬,我想我又不自覺的傷害了她。
她鬆開手,默默的翻了身,背對著我躺著,感覺似乎有點落寞。
空氣瞬間凝結了,我望著她的後腦杓,鼻子微微發酸,眼眶漸漸模糊了起來。
「小煦?」
她沒有任何反應。
「小煦…」
她仍然沒有理會我,該不會是真生氣了吧?
「吶……」我抓了抓她的衣服,輕聲道,「我可以抱妳嗎?」
等不到她的回應,我忍不住又再度問了一遍,「好嗎?」
過了好久好久,她才轉過身子,輕輕的把我摟進懷裡。
「對不起……」我抱緊她,盡情貪婪的聞著她身上暖洋洋的味道。
腦袋,暈沉沉的。
比起心酸,我感到的是更多的心疼。
心底深處湧現出來的,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解釋不出來的苦澀。
遊戲,終究是結束了。
To be continued…
--
倒數兩篇完結
這次不拖稿 直奔最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