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 (獸醫) 欣潔伴侶
【婚姻平權運動中最重要的】
如果沒有人想著自己的功勞,那麼可以發揮的力量將是前所未見的。昨天看了勇士隊去年拿下總冠軍的影片,裡面寫了這段話(忘記是轉述誰的),其實滿有感觸的。
748施行法雖然還沒有三讀通過,但看來已勢在必行,兩黨、社會都已經呈現一種「天呀好煩呀趕快處理掉了吧」之勢態。無論結果如何,兩個月後,我們家的壓力會減輕一大半,不會再因社會輿論、媒體關注而迎向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這一路走來,同志運動乃至婚權運動最辛苦的就是走在鏡頭前的人,他們像是同志與異性戀兩個世界的觀望窗,承受兩個世界分別的壓力,而這兩邊,又是多麼不同,多麼難以相互看見呀。因此,我最近一直在深思,那些在欣潔粉專上崩潰的很多黑粉,這些人為什麼會這麼樣批評挺身而出的人呢?
是不是在這些人的眼中,呂欣潔這樣的人(在各種運動中負責對外發言的人),都只是為了個人利益(名聲?錢?),毫無道德可言?
在他們的眼中,只有掌握實質權力的人才有資格被盛讚。蔡英文提了政見,蘇貞昌完成了政見,於是萬民敬拜,天下太平。而那些過程中奔走、遊說、施壓、鼓動的人,都是不知「感恩」的投機者,投機者根本不值得一提(有趣的是,民主國家的國民應該對施政者「感恩」嗎?又,勞工應該對老闆給付薪資「感恩」嗎?)
其實婚權運動走到這裡,確實是感人的,走過風浪才知道,只有攜手合作(即使很困難),才可能繼續前行。而最終,誰的功勞大,真的沒有人在意。
同志可以結婚了,誰的功勞大?
是蔡英文的提出政見重要,還是蘇貞昌完成的意志重要?是伴侶盟的多年努力重要,還是同家會不斷匯聚同志家庭重要?是新知長期鼓動社會重要,還是熱線支持社群重要?是在台北街頭演講的人重要,還是在偏鄉出櫃的人重要?是在臉書上四處拉票的人重要,還是排除萬難回家默默投票的人重要?
社會運動,群眾運動,就是所有人的運動,沒有人是唯一重要,每個人都很重要,是所有人一起促成了結果。當中,固然有要角,但幕後的推手,各種小小的力量,也一樣重要。
且不論功,我覺得欣潔真的很辛苦,因為這麼多各方群眾的壓力要放在她的身上,這麼多的團體意見要整合,還有這麼多無從控制的政治情勢得預測、整合團體間的意見,撫平或試著掌握多少(各種)情緒,然後試著找出回應方式。接著,如果結果不如預期,四處發生了引人非議的事,反正同志團體中最常出來「撈」知名度的就是她,跑來罵罵她就對了。
黑粉們的思考邏輯,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也許是他們不曾有這樣的經歷:我親眼所見,這十多年間的同運,是靠著這麼多人努力、篳路藍縷走到現在,遊行從一個人走到十萬人;認識戰友從只知道綽號(因為擔心被出櫃)到人人開始本名相稱。
我一直覺得熱線就是一個(效率將會很低,但大家都能做自己並且嘗試彼此理解)的理想社會,不斷的表達不斷的溝通,只有真正做事的人,擔負責任,才能主導;而那些批評欣潔、批評幻想中的同運(有一個團體叫同運團體,正如有一個非營利組織叫NGO),則是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習慣用威權想像去理解一切的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善念與無私給予。
在他們的世界裡,或許是這樣:掌握權力的人做事好棒,不學無術的社運團體整天打嘴泡當撈仔,人民猶如風中草芥,專為掌權者讚聲叩首。
很諷刺的是,有一部分懷抱這種威權思想的人,信仰自由鬥士,敵視獨裁中國,但他們的言行思維,卻有違理念,如此矛盾。
但這個世界確實有善念,有義舉,有真正不計己身名利,一心努力的人。
我傾向相信,當蔡英文批准了婚姻平權政見的時候,不只是為了選票,她的心裡有一部分也希望能完成。我傾向相信,蘇貞昌十年前是真的想表達他對同志的支持,只是當時的同志團體們,無法承受這樣的事情。命運的安排實在很有意思,最後是蘇院長完成了這個法案,換成別的行政院長,他們有這個意願與意志,去提出這樣的解方嗎?很難想像。
而曾經受過這群人給的挫折,仍不計前嫌,看見了需求,心懷悲憫,去做一件正確的好事。
這就是蘇院長給我們示範的高度,一個有所執持的政治人物。去做對的事,遇到問題想辦法解決,把選票、民調,先放下來,這是同志們一直期盼的,期盼有人能和我群站在一起。
總之,我覺得黑粉真的真的給我很重要的人生啟示,做事不要求感謝,不要因為想被感謝而做事,功勞被放在誰的身上,批評有哪些,真的都不重要,事情完成了,自己心安理得,這樣就可以了。
希望跟婚權有關的事趕快結束,真的有夠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