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寄都市第二部:東方除魔人 作者:該隱
楔子一
三年前——
中國大陸,河北省保定市。
在保定市一家中等規模的醫院裡,雖然還沒到換班的時間,劉醫生已經準備提早一個
小時離開醫院。
夕陽的斜暉從窗外照射進醫院的長廊裡。
金色的陽光,使醫院蒼白的長廊也透出了一絲暖意。
劉醫生走在醫院的長廊裡,正準備下樓梯,迎面走上來一個護士,朝他打了聲招呼:
「劉醫生,今天這麼早就走。」
他笑了笑,道:「提前換班了,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
劉醫生身材修長,儒雅親切,很斯文,待人非常有風度,做事又認真負責。他的為人
,以至於誰看見他,都絕對不會興起厭惡的念頭,甚至連醫院裡脾氣最暴躁的病人,見到
他也會立刻安靜下來。
他今年才剛過三十歲,年紀輕輕,已經可以說是事業有成,家庭幸福,女兒也已經有
七歲大了。
今天正是他女兒的生日。
早在昨天,他就已經和妻子商量好,準備在今天給女兒一個驚喜。
但由於昨晚由他動手術的一個病人病情突然惡化,一直到剛才,病情總算穩定下來,
他才終於能擠出時間去給女兒選購禮物。
他的女兒可愛的就像一個真正的小天使,皮膚潔白,有一雙黑亮的大眼睛。高興的時
候,都會笑著露出兩個酒窩。
每當劉醫生看著妻子和女兒,就會覺得,即使有金山擺在他面前,也不會使他對她們
的愛減弱一分。
在他看來,家庭妻子和女兒,比事業更重要。
該給女兒買什麼禮物,他現在還沒想好,所以打算一會兒去商店轉一轉。
他的女兒從以前起就喜歡撒嬌,雖然有些嬌縱,但卻是他的心肝寶貝,他甚至想送給
女兒全世界上最好的禮物,只是他不知道在生日當天,她最喜歡收到什麼樣的禮物……
出了醫院,坐上計程車,他還在考慮著和剛才相同的問題。
「小女孩應該最喜歡什麼東西?」
計程車司機沒聽清楚他剛才說的話,邊開車邊道:「什麼?」
劉醫生剛才其實只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有想問司機的意思,但既然司機已經問起,他
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司機是位女性,聽了之後笑道:「小女孩喜歡的東西很多,什麼都可以送啊。」
「你是在醫院工作的嗎?」
劉醫生驚訝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司機若無其事的笑著道:「你身上帶著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股醫藥味。」
接著,像是在閒聊一樣,她又問了句毫不相干的話:「買禮物送小孩?您一定很疼小
孩吧。」
「嗯。」
他禮貌性質的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雖然極愛妻子和女兒,但實際情況卻是,因為工作忙碌的緣故,他平時卻並沒有多少
時間能陪她們。
他往車窗外看去,街道兩旁風景正在飛速地倒馳,他熟悉這條街的風景,從這裡過去
,只要再過兩條街,就能到達他要去的目的地。
但究竟該給女兒買哪種禮物,他心中還是沒有具體的概念。
昨晚被叫到醫院之後,雖然不見妻子和女兒才僅有半天的時間,此刻他卻異樣的想回
到家中,想馬上見到她們。但女兒的生日,做父親的總不能兩手空空,就這樣回家去。
想起這個,他才強忍住想馬上回家的衝動。
計程車停在商場的門口,他付完車費,進入商場的一樓後,馬上就往販賣玩具和精美
飾品的地方走了過去。
四周到處都是琳琅滿目的商品,使他看的眼花繚亂,十分頭疼,平時都是妻子出去購
物,除了陪妻子去逛街購物外,他很少來這種地方,一進來,不知為何,立刻就有種頭暈
眼花的感覺。
但是在醫院裡,各種醫藥消毒水的味道,從來沒有使他感到頭疼過。
走道兩旁掛滿了各種玩具,劉醫生在許多個隔間中逛著。
忽然之間,一隻一人多高,巨大的棕色毛絨玩具熊印入他的眼簾,他停下了腳步,目
光停留在這只棕色的玩具熊上。
這一路看過來,並沒有再看見比這只棕熊更好的東西,也許,一向對禮物很挑剔的女
兒,會喜歡這只巨型的玩具熊也說不定。
雖然棕熊上掛著『請勿碰觸』的牌子,但他立刻就把這只棕熊從夾子上取了下來,請
旁邊的小姐代為包了起來,付完款,抱著那只巨大的毛絨棕熊,興致極高的尋著商場一樓
的南門衝了出去。
這時,劉醫生這時彷彿已經看見了女兒迫不及待的想接過生日禮物時,臉上露出的那
種極其可愛的表情。
他看了看表,發現時間不早了。
照這個時間來看,妻子在銀行工作,幾個小時前就應該下班了,女兒的學校,下課時
間很早,她們這時,多半都已經在等他回去了。
夕陽逐漸從天際消退,天空漸漸變成一種深沉的暮色,微風給夏日溫暖的天氣帶來了
一絲涼意。室外的溫度,似乎比他剛進商場時涼爽了不少。
劉醫生抱緊了懷裡的棕熊,在街邊攔了一輛計程車,說出了家的地址。
他家住在市中心一幢五層居民樓的最頂端南戶,是一幢四室一廳的公寓。
那套公寓是前年剛購買的,今年初全家才搬了進去,住起來十分舒適,妻子和女兒也
都很喜歡新居,小區外面的環境更是難得的幽靜,而且,此地離他所在的醫院,和妻子工
作的銀行都很接近,是一個比當初想像中更理想的居所。
舒適的居所,幸福健康的一家人,一切前景看起來都十分美好。
從這兒回家的路程並不是很遠,但在一路上,劉醫生都催促司機將車再開快一點。
這種舉動,和他平時的性格很不相符。
這時候,劉醫生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剛打開手機就聽見女兒童稚的聲音傳了出來
:「爸爸,怎麼還不回家,快點吧,都已經做好飯了。」
「馬上就回去,對了,猜猜爸爸給你買了什麼禮物。」
他的女兒幾乎想都沒想,就道:「音樂盒?」
「不對。」
「存錢罐?」
「猜錯了,小傻瓜。」
「那是什麼啊,我不想猜了,好了,爸爸你快點回來吧。」
雖然女兒的語氣很急迫,但好奇的口氣難掩不了她話中字裡行間透出來的欣喜。
劉醫生看了看放在身旁座位上的棕熊,笑著道:「好,好,你呀,別調皮,乖乖等爸
爸回去。」
他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心想大概還有三四分鐘就能到家了,回到家後最高興的一定是
女兒。
不知道妻子給女兒準備的,是什麼禮物?
他們這個家庭,不光是女兒,每逢過節,或者家庭裡每一個人過生日時,都會提早準
備好一切,然後在當天熱鬧很久。這可能是因為劉醫生和妻子都是孤兒的緣故,為了彌補
自身的遺憾,他們竭盡所能,利用每一個機會讓女兒體會到雙親的關懷。
漸漸的,他已經能看見家所在的那個居民住宅區。
劉醫生讓司機將車停在居民住宅區的入口處,一想到妻子和女兒,他的心就已經雀躍
了起來。
到了居民住宅區的入口,劉醫生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即使現在離家只有這樣少的路程,但他還是希望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回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如果是在平時,劉醫生決不會吝嗇一句問候。
但今天,他卻只是微笑著頷首,便急匆匆的接著往他所居住的那幢樓走去。
這一代的居民住宅區,單元門用的全都是密碼鎖,也因此,住戶家中被竊的事件更是
低的出奇。
劉醫生的家,住在四號樓的四單元五樓。
在他進四單元之前,曾仰頭往五樓的陽台望了幾眼,陽台緊挨著的就是廚房,只用一
扇落地窗隔著,但他並沒有在陽台上看見妻子或是女兒的身影。
〈她們恐怕已經等了很久。〉
回去以後,妻子一定又會抱怨個不停,但在劉醫生看來,他妻子是個很溫柔單純的人
,即使是在埋怨中也不代任何惡意。
能被妻子抱怨,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幸福。
所以,當他用鑰匙打開家門的時候,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我回來了。」
當劉醫生打開門後,立刻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但客廳中的擺設一切如常,
並沒有任何對方不對。
他的妻子和女兒既然不在客廳,那一定是在女兒的房間裡。昨天他就和他妻子商量好
,今天,要在女兒的房間裡幫她慶祝生日。
這時候,突然有一種彷彿玻璃破裂的聲音,從他女兒的房間中傳了出來。
那種聲音,使得他心中忽然一驚。
不知為何,劉醫生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尋常,他甚至顧不得把巨大的棕熊玩具放好,就
把它隨手扔到了地上。
他一邊叫著妻子和女兒的名字,一邊衝進了他女兒的臥房裡。
剛推開女兒臥室的門,劉醫生頓時全身僵硬,恍惚看到,他只有七歲大的女兒仰躺在
一片血泊中,而那血,是從她的腰間的一個很大的缺口裡流出來的,房間的地板和牆壁上
,到處都是血跡。
剛才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從這個房間傳出去的,眼前的景象,使劉醫生軟倒在地上。
在一剎那間,他幾乎發了狂,爬到他女兒的身旁,抱起她尚且溫暖的身體, 把手伸到她的
鼻子下面,拚命叫著她的名字。
這時,卻發現他的女兒已經沒有了呼吸。
而在五分鐘之前,他還和他的女兒通過一次電話。
〈妻子呢,她在哪裡?〉
在一剎那間,劉醫生想到了他的妻子,他抱著女兒的屍體,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朝四
周看去。
桌子翻倒在了地上,已經摔碎了的盤子和飯菜,灘的滿地都是。
一個插好了蠟燭的大蛋糕,也被撞翻在地上,跌的稀爛。
然而,整個房間裡都沒有妻子的蹤影。除了廚房外,女兒的房間直通向另外一個較小
的小陽台,那裡是妻子平時用來養花的地方。
劉醫生下意地拉開了窗簾,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陽台,一進去,他就一腳踩在了一截東
西上,被絆倒在地上,結實的摔了一跤。
等他爬起來,才發現絆倒他的東西竟然是一截手肘以下的手臂,碰觸到,仍然能感覺
到體溫。
而陽台的玻璃窗,已經破裂了,像是被某種東西撞碎的。
這截白皙纖細的肢體,很像是妻子的手臂,使得劉醫生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他眼前一黑,終於昏了過去。
第二天的報紙,將這件事刊登在了頭版頭條的位置,讓這件不幸的事成為了人們茶餘
飯後的話題。
劉醫生醒來之後,一句話也不願意講,在短短一個月之內,他完全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多次絕食使他瘦的幾乎像一具骷髏,彷彿隨時都會追隨妻女而去。任何人都能看出妻女
的死,令他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劉醫生的樣子,使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淚。
他現在的模樣,讓人幾乎聯想不出他以前的相貌。
「這人真可憐,他怎麼了?」
「小聲點,妻子和女兒都被殺了,聽說是在他女兒的生日當天。」
「抓到兇手了嗎?」
「別提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幹的。」
類似這樣的對話,劉醫生每天至少都會聽到七八遍。但他對此什麼反應都沒有,誰都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沒多久,他就從醫院裡忽然失蹤了,有人說,在他失蹤的前一天曾見過一個道士,他
極有可能是被那個道士帶走了。
這種年代,道士和尼姑都很少見。可能是因為那人身著道士的打扮,才會讓當時照顧
劉醫生的護士記憶深刻。但事情究竟是怎樣的,誰也不知道,包括劉醫生妻女的死,和他
本人的失蹤,都是一個迷。
楔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