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對於這些妖物早已知之甚稔,但小芹的經歷卻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蘇月吟望著小芹,急切地希望她能再多說一點,待小芹終於將那些長得可以說上幾天
幾夜的故事說完後,蘇月吟只是低頭沉吟。
她思索的全是那些古書中她至今所無法參透的謎題,但聽了小芹的經歷之後,七
零八落的線索似乎正一片片回復成原狀拼湊起來,蘇月吟沒有回話,只是低聲喃喃道
:「真有這種事?破時之女……穿千年而解封……莫非指的就是小芹?」她早已將書
中的預言背得滾瓜爛熟,她一直認為穿千年而解封指的是一千年後那些不該出現在人
間的妖孽才會再次為禍人間,卻一直參不透破時之女這句的意涵,這下與小芹的話不
謀而合。
「難怪……難怪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與預言不符,若是加上破時之女一齊思考
,便說得通了……那麼鬼魅雙出,指的是七月之閏或是逃出了兩隻妖孽呢?」她仍細
細思索,渾然不覺旁邊幾人早已用焦急如焚的目光注視著她,白樂天終於忍不住打破
僵局道:「蘇姑娘,妳別只是自己想,有道是集腋成裘,有什麼參不透的不妨直說,
說不定合幾人之力一起想方可參透。」
蘇月吟才從一人的思索中被驚起,她一直顧慮著該不該將身世告訴他們幾個素昧
平生的人,但聽了小芹的話後才開始相信起他們相遇的因緣,上天安排藉由嫣兒這步
棋,讓他們在此相遇,誰又敢說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知道她的宿命便是要對付這
群作惡多端的龍子,而眼前這些人,說不定正是解開她思緒死結的關鍵。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向眾人道:「或許白秀才說的沒錯,今日該是將一切說
個明白的時候了。」白樂天見似乎有話長談,而李大叔夫婦看來一時半刻也不會醒,
故延請眾人暫時離開已成狼藉的李家,回到白宅去商討,待眾人在書房裡坐定後,蘇
月吟才開始細說從頭。
「實不相瞞,蘇月吟雖名為宣州城花魁,但實是不得已,才藏於倚紅樓中茍且偷
生,若不是背負著極大的使命,我恐怕早就在十年前命喪黃泉。」或許因為隱藏身份
多年,蘇月吟在說起自己身世時,仍是一副淡然表情,就好似她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我們蘇家,從一百年前就注定了後世子孫生生世世的宿命。」她秀麗柔美的臉
龐,有一抹堅毅的線條,而白樂天等人,則由此進入了一個從未想過的玄異世界。
傳說古代的神獸龍有九子,但九子的法力修為皆不足以成為真龍,名為贔屭、螭
吻、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眥、狻猊、椒圖。各有喜好,人們也將他們當成神
獸,並依他們的性情喜好將他們立於各處,千年來一直都相安無事,誰知百年前,忽
然發生異變,九龍子化為實體,並群集攻擊人類,當時安徽一帶的人受害尤重,沒有
人知道牠們為何忽然發狂殺戮,只知道他們像是瘋了一樣地虐殺人類,其中又以饕餮
及睚眥、狻猊、蚣蝮最為殘暴,而朝廷接獲消息之後,為了避免百姓發生恐慌,下令
封鎖命令,並不再派兵來救助安徽百姓,反倒是派重兵壓境,避免九龍之禍蔓延至中
原各地。
而當時的百姓日日生活在恐懼之中,僥倖逃過一劫的人卻也痛失至親,他們沒有
任何辦法可以對付那些有著千年道行的怪物,只能屈服在牠們壓倒性的恐怖之下。
當黑暗籠罩大地,人間陷入一片煉獄,所有人都放棄希望,卻出現了一道曙光。
一對具有莫測力量的夫婦無法再忍受九龍的殘暴,決定挺身而出。
丈夫名為蘇華,妻子名為杜彩瑤,蘇華在密室中花了數月時間,鑄成了一個可以
剋制住九龍子的神秘法器,而杜彩瑤則是著名咒術師的女兒,原本和丈夫隱居不問世
事,但卻被九龍子的行為激怒。
當時他們有一名幼子,或許是九龍子的本能感應到蘇家的血脈將會對牠們造成嚴
重的威脅,因此屢次偷襲蘇家,皆未成功,蘇華和杜彩瑤為了保護兒子,決心要壓制
住暴虐的九龍子,不讓他們再為禍人間,兩人在黃山上設下重重陷阱,以幼子為餌,
引得九龍子入了他們早有埋伏的洞窟中,誰知九龍子的力量卻日漸增長,兩人陷入苦
戰,眼看即將全家殞命。
經過一場激戰,蘇華身負重傷,幼子危在旦夕,杜彩瑤為了保護丈夫和兒子,用
她具有強大法力血緣的靈魂將九龍子盡皆封於黃山洞窟之中,然後形銷骨毀,從靈魂
到肉體灰飛煙滅,蘇華雖痛失愛妻,卻無奈要完成妻子的遺命,忍痛將法器封上最後
的洞口,待九龍子再無能力逃出之後,他負傷帶著兒子下山,找了能信任的同鄉兄弟
,將幼子託孤之後便溘然長逝。
小芹聽得喘不過氣來,待蘇月吟停口時,她連忙追問:「那對夫婦是妳的……」
蘇月吟未待她說完,便點點頭道:「那名他臨終託孤的幼子便是我的曾祖父,他當時
年紀雖小,卻將所有的事都記在心裡,他將父母曾研究九龍子的所有文獻留下,加上
自己的聰明體悟,一輩子都在找尋著九龍子的剋星,而杜彩瑤曾留下的預言,他雖只
參透了部份,仍是將這些都留給我們這些後代子孫,此後,我們蘇家子孫成為守護者
,守護著黃山那座封有九龍子的洞窟,而那些文獻也代代相傳,傳到我這一代,卻起
了變化。」
白樂天也正在疑惑,蘇月吟為何會一轉守護者的身世,成為拋頭露面的青樓女子
呢?
而蘇月吟也很快解除了他的疑慮,那卻又是另一個悲涼的故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