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笑﹍之二四
時間回到（二三回的）十年前，接在（二二回）後面。
濟海逼退附身在宮婢身上的惡鬼後，馬上護送李唐岳回到位於公主寢殿的
專用睡房。
但李唐岳又受驚又受寒，原本的傷病還沒好，後來硬是病了十來天。
病好之後，他身上天賦的蛇妖之力，也跟著覺醒，這是幸耶？非耶？
慧鎮很是擔心。
李唐岳重病期間，慧宗親自去探了一次陽阿宮，發現那隻惡鬼會使幻術，
因此將陰陽閣中幻術最強的脩海召入宮中，藉此讓他擁有實戰經驗，增加歷練
，以便將來獨當一面。
調查之下，從宮女太監處得知，每夜害得德太妃食不下咽、寢不安眠的，
竟是嬰兒哭聲！加上濟海那天以黃符封穴失敗，推論在陽阿宮肆虐的惡鬼正是
嬰靈沒錯。
「但那隻嬰靈怎會只針對德太妃一人？」濟海疑問。
「小鬼很明顯是衝著德太妃而來，」慧宗線條冷硬的眉宇之下，一雙眼睛
與年齡不符的精光畢露。「卻害死將近二十名宮女。」
「對皇室中人而言，幾名宮女不算什麼吧？」脩海輕笑地啜口茶，最上等
、一心只取二葉的「碧螺春」茶是他笑的原因。
一直坐在旁邊靜靜聆聽的李唐岳渾身一震。「你是說……嬰靈沒有加害其
他人的意思，會殺那些宮女只是因為沒有把她們當人看？」
「嗯哼，這次這麼快就聽懂啦？」脩海嘉許的笑容中帶著不知對誰的諷刺
。「宮女太監的命，大概比它那個大甕裡面的蟲子還低吧？蟲子－－跟師弟，
是寵物，宮女太監們充其量只是奴才呢。」
想起那兩個已然成為屍體的宮女們，李唐岳痛苦地閉上眼，想把那畫面驅
逐出腦海。
「為什麼只針對德太妃？」濟海刻意拉回正題，問道。
「那不重要，老朽不是帶著你們玩偵察遊戲。」慧宗避重就輕。
「啊，師父八成已經知道那個什麼宮以前發生的事了吧？」脩海輕快地說
道，平日總是冷淡的眼神難得煥發出光芒。
「知道那種事情對你們不會有任何益處。」慧宗斷言，擺明不想多說。
這次談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國師繼任大典的日期迫在眉睫，他們必須早
日除掉那名嬰靈，否則若是在所有術士出宮參加祭典時惡鬼出來大肆掠殺，恐
怕整座皇宮會立刻變成死城。
談話沒有重點也沒有結果，都沒關係，師父下令當晚收妖去，才是唯一要
辦的正經事。
＊＊＊
「哇～～哇～～哇啊～～」
嬰兒哭聲。
非常正常的，嬰兒哭聲。
「原來皇家貴族和平民百姓的嬰兒哭聲是一樣的嘛。」脩海淡笑。
慧宗師父帶著濟海、脩海，和硬要跟來的李唐岳，來到陽阿宮外。
時間是大部分人都上床睡覺的子時。
脩海在師父示意下，佈下兩層幻術，一層給外頭的人看，一層則是用來防
止陽阿宮裡面的人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濟海按照原先說好的，在大殿的偏門貼上火符－－這是他們要出來的門，
先預作防範。
原本嬰靈發出的哭聲，應該只有德太妃一人聽得見，但這裡的四名術士皆
有一定法術修為，可以大約感知介於陰陽之間的物事。
四人一路憑著對嬰靈所在位置的感應，闖過一進又一進長廊，來到德太妃
華貴的寢房。
德太妃正抱著一個嬰兒，就像一般的母親，慈愛地哄著那嬰兒。「乖乖喔
～～我的寶貝……」
四個人進門後暫時按兵不動。
嬰兒忽然開始大哭，光潔平滑的胖嘟嘟臉蛋以令人驚恐的速度開始潰爛、
發黑！
嬰兒哭得撕心裂肺，粉色小嘴巴滴出的不只口水，還有血；臉上的爛肉再
也包覆不住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白處充滿血絲，眼珠子好像要掉出來一般顫巍
巍地轉動。
德太妃仍抱著那個嬰兒，全身顫抖地幾乎要把嬰兒摔下，喉嚨發出「啊」
、「啊」的單音節，臉頰抽搐。
如果你有仔細看，就會發現不是德太妃捨不得把嬰兒摔下，而是那個正在
潰爛中的嬰兒緊緊地抓住了德太妃的手，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