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門殿(下)
「你搞什麼?快下來!」我急的大叫。這樣的局面,他竟然還會往橫梁上爬,我真不
知道他腦子是怎麼長的。
胖子不理我,他的身手很快,幾步便已經探到橫梁之上,回頭道:「慌什麼?你胖爺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有不對勁我自然會下來。」說著便順著橫梁,向離他最近的屍體走
去。
我一下醒悟,知道胖子是盯上那把56式了,這家伙手裡沒槍,一路上一直不自在,現
在看到這麼好的槍還不興奮。這家伙無組織無紀律我是習慣了,現在氣的七竅生煙,也拿
他沒有辦法。
胖子在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他的體重很厲害,整個門殿的簷頂都順著他腳步的震動
,發出一種讓人不安的聲音,同時大量的碎木屑從上面掉了下來。我們條件反射的就往後
直退,怕胖子把頭頂整個結構給踩塌了。
潘子拍著身上的垃圾罵道:「你他娘的給我悠著點兒,等一下咱們幾個都給你斷送了
。」
胖子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大跨步走到那屍體的邊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屍體身上的56
式勾了上來,拿到手,馬上退膛看子彈,然後從上面扔給潘子,又把屍體身上的子彈包挑
了過來。背到自己身上,最後才去看那屍體。
我看著胖子一點一點的把屍體的防毒面具解了下來。面具裡面是一張中年老外的臉,
整張臉扭曲著,臉色發青,嘴巴張地離奇的大,似乎死的時候正在大叫。死亡應該是瞬間
的,所以死的時候的表情才會凝固的如此強烈。
我看他臉色發青,大叫:「別碰他,看他臉色,應該是中毒死的。」
胖子點了點頭,帶上手套。然後去看吊著屍體的『繩子』,這些人肯定不會是自己吊
在上面的,那這些繩子是怎麼回事?我們都很想知道。
然而胖子上去看了一眼,臉色卻仍然很是疑惑。
我問道:「發現什麼了?」
胖子道:「這些他娘的好像是頭髮啊……」
「頭髮?」我奇怪道。
胖子點了點頭。道:「還他娘的挺長,怎麼這些人難道都是娘們?」胖子將屍體提起
來一點,「不對……這頭髮是從他脖子裡出來的,不是頭髮,我靠,他娘的難道是嘎吱窩
毛?這老外就是厲害,嘎吱窩毛都這麼長。」
說著已經掏出匕首,想把著那死人的『頭髮』切斷,把屍體放下來讓我看。可是他用
匕首劃了兩下,那『頭髮』卻沒有斷,似乎非常的堅韌,又拿出打火機,想燒一燒看看。
我心說我可不想看這種屍體,就對他大叫:「算了,我沒興趣看屍體,你快點下來,
別搞了,萬一有毒就麻煩了。」
胖子一想也是,收起打火機回道:「再等一下,馬上馬上!」說著卻向另一具屍體跑
去,看樣子他是一把槍也不想放過了。
我看著這屍體似乎也沒有什麼危險,也就不去阻止他了,他還是老樣子,到了屍體邊
上先把槍勾了下來,丟給我,然後又想挑那屍體的子彈袋,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看到這
一具屍體的手,忽然動了一下。
我腦子一緊,忽然意識到不對,胖子正要去摘他的防毒面具,我忙大叫:「等等!這
個好像還活著!別摘他面具!」
胖子啊了一聲,「真的?」說著按一下屍體的脈搏,臉色也一變,忙拿出打火機,將
上面的『頭髮』燒斷,這屍體馬上就從橫梁上掉了下來,我和華和尚將他接住,放倒在地
上。華和尚帶上手套一翻他的脖子,只見這吊著屍體的『頭髮』果然似乎是從這人的背上
長出來的。
華和尚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搖了搖頭道:「死是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瞳孔幾乎放
大了。」
我看著這人似乎是中國人,習慣性的問道:「還有沒有救?」
華和尚搖了搖頭:「咱們犯不著救他,一來也只能讓他多撐一會兒,死的時候更難受
,二來帶著走麻煩。」
我道:「那他還沒死,把他丟在這裡好像不太好吧?」
華和尚笑著搖頭,似乎覺得我很好笑,一邊抽出腰裡的軍刀,把那人的脖子扯起來,
我一看頓覺不妙,忙一把把他拉住,道:「你幹什麼?」
「他現在中毒了,死的時候很難受的,我給他放血,可以死的舒服點。」
我一聽傻了,這是什麼邏輯?剛想搖頭說不行,突然那『屍體』一下子痙攣了一下,
手猛的就拉住了華和尚的手,睜開了眼睛,人還在不停的發抖。
華和尚嚇了一跳,忙把手掙開,退後了好幾步。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華和尚,顯然意識有所恢復。突然就挺起身子,痛苦的叫了
起來,我一點也聽不清楚他在叫什麼,忙去壓他,但是這人力氣很大,我和華和尚都給甩
了開去。那人在地上翻來滾去,撕心裂肺的大叫,嘴巴越張越大,竟然張到了人類絕對不
可能張到的極限,而且脖子也膨脹起來,好象要爆炸一樣,大量的腥臭的液體從他嘴巴裡
吐了出來。
潘子看不下去,拉上槍栓,『砰』一聲,送了那人一程。
槍聲之響簡直出乎我的意料,我一下子耳朵就一疼,只見潘子這一槍直接打中他的心
髒,大量的血從屍體上湧了出來,屍體扭動了兩下,停下來不動了。
「他剛才在叫什麼?」華和尚一頭冷汗,問:「有人聽懂了嗎?」
「客家話,他叫成這樣,我也聽不懂多少,不過似乎是在叫『背上、背上』」葉成道
。
「背上,難道他背上有什麼蹊蹺?」華和尚將屍體翻了過來,想割開他的衣服,看看
背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到處是血,感覺頭開始無暈起來,轉過頭不去看,讓胖子快點下來。
胖子還蹲在房梁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這時候已經點起來煙。看我轉過來,馬上
道:「別催了,你他娘的快和我老娘一樣了,我向毛主席保證,抽完這煙我就下來。」
我心說你帶著防毒面具怎麼抽,一看他,卻突然一愣,隨即頭皮一炸,一聲大叫就摔
倒在地上。
只見胖子的肩膀後面,竟然冒出了一張陌生的瞪著眼睛的白臉,仔細一看,竟然是一
個奇怪的人趴在胖子的背上。而胖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幾個人都給我叫聲吸引,轉頭一看,葉成就怪叫了一聲,都不約而同的後退了一大步
。潘子條件反射,『喀嚓』一聲上彈,槍就抬了起來,但是卻沒有開槍。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在墓穴裡用手槍打粽子,從來
沒有,不知道這是祖宗的規矩,還是如果這樣做了,會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後果,後來問
了華和尚,他說表面上的原因是很多屍體都有屍毒,要是隻黴粽子,這一槍下去,屍水濺
到哪裡哪裡就廢了,而且槍的聲音太容易招惹麻煩了,但是實際上是怎麼回事情,他也不
清楚。)
胖子正琢磨著怎麼把煙塞到防毒面具裡去,一下子給我們的動靜嚇了一跳,不知道怎
麼回事情。但是一看潘子的槍指的地方,是他頭邊上,就知道瞄的不是他,他反應馬上意
識到了什麼,轉頭就往肩膀後看去。
這一看,他就和那臉對上了,胖子一下子就蒙了,手裡的香煙一下子掉到梁上,僵在
那裡。
趴在胖子背上的人,鬼氣森森的縮在胖子的肩膀後面,也沒有因為胖子的轉頭做出任
何反應,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含情脈脈的看著。
這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我腦子裡炸開了鍋,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都用手電掃
過一遍了,雖然沒有如何如何的仔細,但是這麼大一個人,肯定是躲不掉的,也就是說剛
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這『人』還不在這裡,那他怎麼就能突然就出現在胖子背上?
會不會是阿寧他們一伙的,在這裡著了什麼道了?還是干脆他娘的就是死在這皇陵中
的冤魂?
我古怪的事情見多了,可是處於陰森的地下皇陵之中,一下子也是頭皮發炸,寒毛直
豎,不由也感覺自己的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趴著一樣,渾身的不自在。
胖子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不過他到底是個人物,這時候已經反映過來,人不敢動,
但是我看到他的手緩緩的做了一個手槍的手勢,估計是讓潘子開槍。
潘子擺了擺手,讓他把頭移過去點,自己好瞄准。這時候華和尚舉起兩隻手,輕聲說
:「等等,先看看,別是個活人。」
「長成這樣都能叫活人?」潘子輕聲道。
華和尚擺手讓他別說話,自己用手電一點一點移向胖子肩膀後面的地方。手電照了上
去,那人被光線一照,頭一下子轉向我們。我看到一張無法形容的臉,整張臉是凹陷下去
的。鼻子的地方只有一個大洞,眼窩深地畸形,兩隻眼睛猶如電筒一樣反射著手電的光芒
,嘴巴的地方,看上去竟然像一隻貓頭鷹。
潘子就猶豫了,槍就鬆了下來,看向我們,「他媽的是隻夜貓子?」
我心說怎麼可能,這裡的空氣質量這樣,基本上不可能存在生物,夜貓子不可能在這
裡生存。而且要這是夜貓子,那他娘的也太大了。
可是單看這張臉,還真是非常像,夜貓子飛翔的時候是沒有聲音,難道就是這樣,他
從瓦頂上無聲息的飛了下來,停到了胖子的身上?那胖子怎麼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胖子臉上的汗就像瀑布一樣,一邊還在讓潘子開槍,一邊手開始往腰上的匕首伸去。
大概是看我們沒反應,自己忍不住要動手了,我忙向胖子一擺手,讓他別動,沒搞清楚之
前,萬萬不要硬來。
胖子朝我疵牙,表示抗議?
沒想到他才一露牙齒,背上人突然似乎受了刺激,一下子凹陷的臉扭曲了起來,人往
後一仰,突然嘴巴就張了開來,我靠!一口的2寸長的獠牙,那肯定就不是鳥了,而且越
張越大,很快就超過了人類所能張的極限。
我一看糟糕,胖子要倒楣了!潘子猛把槍托壓緊自己的肩膀,一瞄那嘴巴,剛想開槍
,突然「嗖」一聲,一道勁風在我面前飛過,一個東西就從門殿外面扔了進來,一下打在
潘子的槍上,槍頭一偏,一連串子彈就貼胖子的耳朵掃了上去。胖子嚇的大罵:「你他娘
的打哪裡啊?」
我轉頭一看,陳皮阿四和順子衝了進來,陳皮阿四對潘子大叫:「放下槍!」
上面那東西一口已經朝胖子的脖子咬下來了,胖子腦袋一撞,把那家伙的腦袋撞開,
然後扭過身子就用反手掰住後面那東西的嘴巴,想把它給甩下去,但是那東西不知道是怎
麼趴在他背上的,怎麼甩都甩不掉,胖子大叫:「他娘的,快上個人來幫忙!」
葉成拔出刀就想上去,我大叫:「不行!梁要塌了!胖子你快跳下來!」
胖子根本沒聽見,還在那裡大叫:「你們幾個沒良心的,快點!」
陳皮阿四猛一甩手,一顆鐵彈子就打在胖子腳上,胖子「哎呀」一聲吃痛,腳一鬆一
滑,整條梁柱因為他的動作喀嚓一聲往下一斜,胖子一下子就平衡不住了,人一倒就摔了
下來。
橫梁離地的高度,摔下來不是說沒事情就沒事情的,幸好下面掛著一具屍體,他下來
的時候用力扯了一下,在半空緩衝了一下力道,重重就摔進地上的瓦礫堆裡。我們趕緊衝
過去一看,幾個人都一愣:胖子背後那東西不見了,什麼都沒有……
我一下子想起柱子上那些彈孔了,馬上意識到不對,一甩手道:「那東西沒掉下來!
當心頭頂!」話還沒說完,頭上一個影子閃電般掠過,一邊的順子一個就地打滾,左肩膀
上已經多了三道血痕。
我馬上端起槍,但是老56比我想像的要重多了,我端的不是很穩,抬了兩下,槍口竟
然沒抬起來。胖子爬起來,一把奪過我的槍,憑著感覺就朝頂上掃了一圈。大量的瓦片稀
裡嘩啦的掉了下來。我們的手電全部舉上去給他照明,但是等槍霧散盡,頂上卻什麼都沒
有,剛才那東西不知道到什麼地方了。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胖子心有餘悸。
「你還問我們,它趴在你身上你都沒感覺,你幹什麼吃的?」潘子大罵。
胖子大怒,剛想罵回去,忽然人一頓,我們轉頭一看,我靠,那張怪臉,不知道什麼
時候竟然從潘子的肩膀後面探了出來,幽幽的看著我們,而潘子自己也一點都沒有發覺。
我們馬上全部退開潘子,潘子一看我們的反應,臉馬上綠了,叫道:「你們幹什麼?
」還沒等他回頭,肩膀後的那東西猛的就張大嘴巴,一下子一口的獠牙。
胖子抬槍一個點射,砰一聲那東西半邊腦袋就給轟飛了,頓時綠水四濺,濺了我們一
身,一股極度難聞的味道彌漫了開來。
我一下子以為搞定了,一看又不對,那張半個腦袋的巨大的嘴巴裡面,竟然還隱約有
著一張臉!
「該死!」我聽見一邊的順子輕聲叫了一聲,一個飛撲就撞到了潘子身上,潘子給撞
的飛了出去。他倒地後一個轉身就坐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軍刀已經在手,反手就往身
後捅。
但是他身後的東西卻已經不見了,坐在他後的是剛撞他的順子,那一刀就直了過去。
幸好順子反應快,一把壓住他的手,把他手給扭了過來,同時大叫:「剛才誰開過槍?!
」
胖子馬上舉手「我!」
「還有我!」潘子也舉起了手。
順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眉宇中多了一股不容質疑的氣質,一甩手:「開過槍的人留
下!其他人跑!一直往前跑!絕對不能回頭!」
我一看,一數,哎呀,我們的人全都留下了,那我怎麼辦,跟著陳皮阿四豈不是等宰
嗎?忙也一舉手:「我…我忘記了,我也開了!」
葉成他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反應,這時候我們就聽到門殿頂上傳來了瓦片碎裂的聲
音,似乎有很多東西正在爬上殿上的瓦頂,數量之多,難以想象。幾個人都大驚失色,不
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來不及了,還不走!」順子大叫。
陳皮阿四看了我們一眼,一甩手,對華和尚他們說:「走!」說著三個人快速跑出了
前殿。
我心裡覺的奇怪,但是形勢已經不容我多想,頭頂上的瓦片碎裂聲越來越多,胖子甩
出自己的子彈袋子給潘子,兩把槍都上鏜,我們圍成一個圈,問順子:「上面到底是什麼
東西,我們怎麼辦?」
順子沉聲道:「不知道。」
「那你讓他們跑什麼?」潘子掉眼睛。
順子道,「我只是想讓你們和那老頭子分開來,這不是我的主意,你們三叔的吩咐。
」
我們一聽,全部都轉頭看向他,心說什麼,我三叔吩咐的?潘子就問道:「那你是什
麼人?」
「別問這麼多了。」順子道:「我現在帶你們去見你們的三叔,到時候你們自己去問
他吧。」
我渾身一緊,剛想問:我三叔現在也在這皇陵裡?突然頭頂上發出一連串破碎聲,瓦
片下雨一樣直往下掉,我們護住頭全部都往上看去。只見在手電的光斑裡,無數的影子在
挪動,似乎都是剛才的那種東西。
順子甩手道:「剛才你們槍聲一響,這死樹林裡面到處都是聲音,都向這裡圍過來了
。」
「那我們為什麼不跑?」潘子聽著四周已經密集的讓人無法分辨數量的爬動聲,緊張
問:「在這裡不是等死嗎?」
「等他們再走遠一點。」順子一邊看了看身後,陳皮阿四似乎已經跑遠了,轉頭對他
道:「走!」說著一拍我們,一馬當先向著前殿的出口跑去,我們緊跟其後。
門殿之外可以看到神道的衍生殿,前面出現一道漢白玉二十拱長橋,橋上吊著兩條不
知什麼材質的盤龍,順著橋兩邊的欄桿纏繞著,玉色極好,竟然沒有一絲縫隙,似乎是整
體雕刻而成,橋下就是內皇陵的護城河,地下不知道有沒有水。
我們才跑出幾步,後面勁風就起,我們幾個全部就勢一滾,胖子回手就是一個無目標
的點射,黑暗中聽到一聲輕微的嘶叫,不知道打中了什麼東西,一團東西就摔進了橋下的
深淵裡。
黑暗中彌漫著一種躁動,我隱約感覺到這種東西似乎能飛,但是手電狂掃卻什麼也掃
不到。
我們爬起來繼續往前跑,頭頂一陣一陣,似乎有東西在貼著我們的頭皮盤旋,胖子對
著天上邊跑邊掃射,很快我們便跑到了橋上,突然我就感覺背上被什麼東西帶了一下,一
下子就摔了出去,我一個反身爬起來,還沒反應過來,胖子一個槍托就從我耳朵邊上砸了
過去,我就感覺一個東西從我背上摔了出去。
回頭一看,只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正掙扎的爬起來。潘子抬手就是一槍把它打成兩截
,接著胖子就對著天上狂掃了幾槍,子彈的曳光閃過,無數的影子盤旋在我們頭上。
「這些到底是什麼?」我咋舌道。
「太多了,打不光,我們怎麼走?」潘子大叫道,問順子。「三爺到底在哪裡?我們
怎麼走!」
再往前就是四道龍樓殿的第二殿,到了那裡免不了又要和陳皮阿四碰頭,說實在的他
們幾個人在一起我心理壓力很大,而且現在已經有了三叔的下落,我恨不得馬上找到他,
問問到底整件事情是怎麼回事。
「你們三爺應該在地下玄宮了。」順子道。
「地宮?」胖子又是一槍托,也不知道打下什麼東西,「太好了,媽的省事了,地宮
的入口在什麼地方?」
順子道:「我不知道。」
一下子幾個人都楞了一下,看下順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開玩笑。胖子就罵
:「你不知道你說帶我們去見他,這皇陵這麼大,我們怎麼找?」
一般來說地宮的正規入口就是順著神道進入的第三道龍樓——天殿之內,但是必然是
壓在銅鼎之下,有七十多道青磚加上鉛漿鐵水的裝甲等著我們,現代工兵團沒有十天半月
也挖不開,但是地宮肯定有秘密入口,而且應該就在皇陵建築之內,中軸線上。慈禧陵的
地宮入口就是在陵宮影壁裡,但是現在這情形哪有時間去挖洞。
順子非常鎮靜,矮著身子,對我道:「你三叔說,這裡是『玄武拒屍』之地,他說告
訴你這話,你自然就知道是在什麼地方,你想想有沒有印象。」
我一聽奇怪,『玄武拒屍』是玩笑之說,也就是風水理論中,集合了世界上最差的風
水的地方,這種地方和理論中極品寶穴『九龍盤花』相同,是理論中的東西,世界上是不
會有的。我問道:「他真這麼說?還有沒有說什麼?」
葬書上說:『地有四勢,氣從八方,故砂以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
武。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順俯。形勢反此,法當破死。故虎蹲謂之銜屍
,龍踞謂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屍,朱雀不舞者騰去……』
順子矮著頭看著四周,急促道,「沒了,當時你三叔似乎在躲避什麼人,所以非常匆
忙,你三叔是安排我在村子裡面接應你們,帶你們進山,然後就是帶這幾句話。」
我聽著,忽然站定,心裡啞然。如果這裡真的是『玄武拒屍』,那葬在這裡,後代死
絕,老婆偷人,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汪藏海和萬奴皇帝這麼大仇?
而按照陳皮老頭的說法,這裡的風水應該是極其好才對,怎麼會是『玄武拒屍』呢?
我一下子很後悔以前沒有好好的留意這些東西,如果來此時候能看懂一些東西,現在
應該一下就能領悟出什麼意思了。
胖子也懂這些東西,甚至有些方面比我還知道的多一點,這時候也很疑惑,叫道:「
放屁,不可能,皇陵玄宮所在,怎麼可能是『玄武拒屍』的地方。」
潘子一邊又是一個掃射,將逼下來的東西逼開,回頭道:「也不是不可能啊,風水對
人來講的,你沒聽那和尚說嗎?這皇陵裡埋的不是人啊,說不定這種奇怪的格局差異,和
這有關系!」
我知道潘子的話純屬氣話,以東夏國薄微的國力,建造這些建築應該已經傾注了全部
的力量和資源,能夠發動如此巨大的工程的,只有萬奴王一個人,而且我不相信當時的末
代萬奴王還有如此的威信,建造這座皇陵,必然夾雜某種宗教的成份,那個時期,萬奴王
很可能是人神一體的宗教偶像。
銅魚上說歷代的萬奴王都是從地裡來的妖孽,我認為不能直白的去理解,銅魚之上的
信息應該另有隱諱,具體是指什麼,可能要破譯了我手上的那兩條銅魚才能夠知道。
說話間,我們已經退到了石橋的末端。再過去就是皇陵的廣場,黑暗中可以看到石橋
的末端的地方豎了兩塊並排的石碑,都有10米多高,一塊已經斷了,底下由黑色的巨大??
馱著,石碑後面的不遠處。是一片高聳的巨大黑影。
我知道這裡是『皇陵界碑』,石碑之後應該就是通往『往生殿』長生階,也就是通往
幽冥的大門,『皇陵界碑』可以說是真正的人間與幽冥的分界線。因為『皇陵界碑』之後
的地方,守陵人都無法進入,幾百年前,皇陵封閉地那一刻起,就沒有人再踏足界碑對面
的那一片區域了。
看見石碑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似乎前方那一團巨大的黑影
中,在這死寂的皇陵內城的某個角落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等著我們。
就在這個時候,跑在前面的胖子突然停了下來,一下張開雙手,把我們都擋了下來,
我上去一看,原來石橋的末端,竟然已經坍塌了,石橋和對面『皇陵界碑』之間,出現了
一道大概三米多寬的深淵,手電照下去一片黑氣蒙蒙,似乎有水,但是不知道有多深。
「怎麼辦?」我看向潘子,潘子想也不想,端起槍就道:「還能怎麼辦?一個一個跳
過去,快!」
我一看這距離,不由咽了口唾沫,奧運會那些人能跳多少,八米左右?三米多不算太
遠,但是對於我這樣整天不運動的人來說,想要輕松跳過去還真有點難度。
一邊的胖子已經把槍交給順子,然後自己退後幾步,助跑一段後猛的一躍,在空中漫
步而過,滾倒在對面的石地上。順子子把槍再甩給他,然後把我們身上的裝備也先甩過去
。接著順子也跳了過去,潘子要給我殿後,讓我先跳,我看著前面的深淵,心裡一橫說死
就死吧,對對面的胖子大叫了一聲,拉著我點。
胖子滿口答應,我退後幾步,定了定神,猛的一陣加速,可倒黴的是,就在我想起跳
的時候,潘子突然就在後面大叫:「等——!」
此時我已經剎不住車了,一下子高高躍起,猛的向對岸跳去,還下意識的回頭一看,
奇怪潘子為什麼要叫我。
這一看,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從我左上方俯沖了下來,凌空就抓住我的後領子
,一下子爪子勾住了我的衣服,把我往邊上一帶,我在空中的姿勢就失控了,接著爪子就
一松,我整個人就翻了一個跟頭,就往深淵裡掉去。
一剎那間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慢動作,看著
胖子沖過來,一躍而起想在空中拉住我,但是他的手就在我的領子邊上擦了過去,接著潘
子舉起槍,對著我的頭頂『啪啪啪』就是三個點射,子彈呼嘯而過,然後我就掉進入了一
片黑暗之中,他們的手電光瞬間就消失了。
下落的過程極快,我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同時腦子瞬時閃過一連串的念頭,這下面是
什麼?下面是護城河道。一般的護城河有多深,有水嗎?我會摔死,或者給這裡硫化的水
融成一堆骨頭?
還沒等我想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我的背就撞到了一根類似於鐵鏈的物體,整個人差點
給拗斷了,疼的我眼前一花,接著身體繞這鐵鏈打了一個轉,又往下摔去,還沒等我緩過
來,又撞上另一跟鐵鏈,這一次因為剛才的緩沖,撞的不重,我伸手想去抓,但是抓了個
空,我繼續下落。
這一連串的撞擊把我撞的暈頭轉向,連墜落時蜷縮身體的姿勢也摔沒了,接著我就臉
朝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自己都聽到我全身的骨頭發出一聲悶響,接著耳朵就嗡的一聲
什麼也聽不見了。
第三十一章 護城河
落地好幾分鐘,我完全蒙了,腦子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
沒死,接著就有一股辛辣的液體從喉嚨噴了出來,倒流進氣管,我不停的咳嗽起來,血從
我的鼻子裡噴出來,流到下巴上。
足足花了半只煙的功夫,我才緩過來,感覺一點一點回歸到身上,我顫顫悠悠的坐起
來,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我摸了摸地上,都是干燥的石頭和沙子,這護城河底
是干涸的,幸虧這些石頭還算平整,不然我就是不摔死也磕死了。
防毒面具已經裂了,鏡片一只碎了,我摸了一下,發現整個防毒面具都凹了進去,再
一摸前面,發現我臉摔的地方有一快很尖銳的石頭,看樣子是幸虧了這面具的保護,我的
臉才沒摔爛,不過這一下子,防毒面具算是完全已經沒用了。
我艱難的扯掉後扣,小心翼翼的把它從臉上解下來,才拿到手上,面具就裂成了四瓣
,再也帶不起來。
沒有了面具,四周空氣中的硫磺味道更加濃郁,但是吸了幾口似乎沒有什麼大的不適
,看樣子潘子所說的這裡毒氣的厲害程度,並不真是,或者在護城河底下的空氣質量還可
以。我暗罵了一聲,把面具扔到地上,吐掉殘留在嘴巴裡的血,抬頭去看上邊。
護城河最起碼能有十幾米高,上面是灰蒙蒙一片,我只能看到胖子他們的手電從上面
照下來,四處劃動,似乎在搜索我,還能聽到一些叫聲,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摔著的緣故
,我的耳朵裡滿是剛才落地一剎那的嗡嗡聲,實在分辨不出他們在說什麼。
我嘗試著用力叫了幾聲,但是一用氣,一股撕裂的劇痛就從我的胸口擴散到四周,聲
音一下子就變成了呻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
音來。
為了讓胖子他們知道我還活著,我撿起剛才扔掉的防毒面具,用力敲擊地面,發出『
啪啪啪』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的護城河底,卻反彈出了回音,十分醒耳。
敲了一會兒,突然一枝冷煙火從上面扔了下來,落在我的邊上,我罵了一聲躲開,接
著,我就看到上面一個人的頭探出了橋的斷面,看腦袋的大小似乎是胖子。
我爬過去,撿起冷煙火對他揮了揮,他馬上就看到了,大叫了一聲,但是我一點也聽
不出他到底在說什麼,只好發出幾聲毫無意義的聲音,胖子把頭縮了回去,不一會兒,從
上面就扔下一根繩子,晃晃悠悠垂到河床底部,胖子背著自動步槍開始往下爬。
十幾米也就是四五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短不短,胖子一下子就滑溜到了底部,放
開繩子先用槍指了指四周,看沒有什麼動靜,才跑過來,蹲下來問道:「你他娘的沒事情
吧?
我嘶啞著,有氣無力道:「沒事?你摔一次試試看?」
胖子一看我還能開玩笑,鬆了口氣,對上面打了個呼哨,馬上,潘子和順子背著裝備
也從上面爬了下來。
他們扶起我,先把我扶到一邊的一塊石頭上,讓我靠在哪裡,接著讓順子按住我,拿
出醫藥包,給我檢查身體。
我看到醫藥包,心裡就稍微安心了一點,心說幸好准備還充分,潘子確定我沒有骨折
,拿出一些繃帶,幫我包紮了一下比較大的傷口,然後罵道:「叫你停你怎麼還跳,也虧
的你命大,不然你死了我怎麼和三爺交代?」
我一聽大怒,罵道:「你還說我,我都在半空了,你才叫停,這他奶奶的又不是放錄
像帶,還能倒回去——」還沒說完。突然胸口一陣絞痛,人幾乎就扭曲了起來。
潘子一看嚇了一跳,忙按住我,讓我別動。
我咬牙切齒,還想罵他一句,但是實在疼的不行,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在那裡喘氣
。
胖子在一邊遞給我水壺,道:「不過你也算命大了,這樣的高度,下面又是石頭,一
般人下來絕對不死也殘廢。」
我接過水壺,心說這應該叫做命賤才對,剛才肯定是因為撞到那兩根鐵鏈子,自己才
沒死,也不知道是走運還是倒楣,最近老是碰到高空墜落這種事情,而且還都死不了,真
是要了老命了。
喝了幾口水,嘴巴裡的血都沖掉了,喉嚨也好受了一點,我就問他剛才那到底是什麼
東西,潘子說這次他們看清楚,肯定是一隻怪鳥,而且個頭很大,有一個人這麼高,可惜
沒打中,不然就能看看到底是什麼。
胖子道:「他娘的邪乎,剛才我在神道那邊看到的人,可能就是這東西,人頭鳥,可
能是種貓頭鷹。」
順子看了看上面,道:「奇怪,那些怪鳥好象不再飛下來了。」
我也看了看頭頂,果然,剛才那種無形的壓力明顯消失了,也沒有什麼東西再俯衝下
來。
「是不是這裡有什麼蹊蹺,它們不敢下來?」
潘子也有點猶豫,胖子道:「這樣吧,我先四處去看看,要是這裡可能有問題,我們
還是馬上上去,你們呆在這裡,小吳你先休息一下。」
我點點頭,潘子說我和你一起去,兩個人往兩個方向走去。
不多久,一邊在搜索的胖子就朝我們打了個呼哨,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潘子橫起槍,朝胖子的方向看去,只見胖子已經順著橋走出去老遠,手電光都模糊了
,在他手電的照射範圍裡,我們看到他的身後有一大片黑色影子,似乎有很多的人站立在
遠處的黑暗裡,黑影交錯,連綿了一片,數不清到底有多少。
我們全部都戒備起來,潘子『卡嚓』一聲上栓,順子拔出了獵刀。潘子就對著胖子叫
道:「怎麼回事?什麼東西?」
胖子在那邊叫道:「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從剛才我們在橋上的感覺來看,護城河有將近六十多米寬,縱橫都非常深遠。相比河
的絕對寬度,胖子站的地方,其實離我們並不遠,但是因為四周濃稠的黑暗,我們根本看
不清楚他手電照出來的東西。
不過,聽胖子的語氣,那裡似乎沒有危險。
順子看了看我,問我能不能走,要不要去看看?我點了點頭,他扶著我將我拉起來,
三個一瘸一拐,就往胖子的呆的地方走去。
護城河底全是高低不平的黑色石頭,有些石頭的大小十分駭人,看的出原來修鑿的時
候,肯定是十分巨大的工程,胖子照出來的那一大片交錯的黑色影子,正好是位於上邊石
橋的橋墩下。
艱難的走到胖子的邊上,那些影子也清晰起來,我走到近前,從胖子手裡接過手電去
照,才看清那是些什麼東西。
胖子站的地方,河床出現了一個斷層,斷層之下是一條大概一米深的溝渠,溝渠大概
有二十米寬,無數黑色的真人高的古代人俑和馬俑,夾雜著青銅的馬車殘骸排列在溝渠之
內,連綿一片,湊近其中幾個,可以發現人俑的表面被嚴重腐蝕,面目模糊,五官都無法
分辨,很多人俑還拿著銅器,更是爛的一片綠色斑瀾。
這些人俑大部分都是站立著,靠的極密,也有很多已經倒塌碎裂,東倒西歪的堆在一
起。
從我這裡看去,目力加上手電的光線所及的地方,似乎全是這些東西,一大片的黑蒙
蒙的影子,在陰森的皇陵底部,看上去如何不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這些是什麼東西?」順子第一次見到,看的目瞪口呆。
「這好像是殉葬俑,這些是車馬俑,象徵的是迎賓的或者帝王出行時候的隊伍——」
我結巴道。「奇怪,他娘的這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不是應該放在地下玄宮或者陪葬坑裡
的嗎?」
胖子也知道這茬,也覺得奇怪,這地方是皇陵,不是兒戲的地方,地下玄宮中的東西
的數量,陪葬坑中所有殉葬品的擺設,都是有相當的講究,不像一般皇宮貴胄的陵墓,可
以隨性而來。皇陵講究一個氣,一個勢,這種把殉葬品堆在露天的做法,相當於一塊上等
白玉上的一塊老鼠斑,大忌中的大忌,在當時要是給皇帝看見,肯定是要抄家的。雖然當
時東夏是一邊陲的隱秘小國,但是既然修建陵墓的鼎鼎大名的汪藏海,肯定不會犯這種低
級的錯誤。
胖子爬下溝渠,一手戒備的端起槍,一手用手電照著一具無頭的人俑,對我道:「看
服飾是好像是元服,是少數民族的衣服。」說著就想用手去碰。
我提醒他道:「別亂動,這東西神神秘秘的,擺在這裡,只不定有什麼蹊蹺。」
胖子不以為然:「怕個球,難道還能活過來不成?」不過我的話還是有點作用,他把
手縮了回來,背起槍,一手拿手電,一手就抽出了腰裡的獵刀,用力杵了那人俑幾下,人
俑毫無反應,他轉頭道:「貨真價實,石頭人。」
潘子看著好奇,也爬下了溝渠,走到胖子身邊,我看著還是有點不舒服,道:「你們
小心點。」
胖子擺了擺手,表示不屑與我交談。他把獵刀插回皮套裡,嘗試著抬了抬最近的一座
人俑,問道:「小吳,你是幹這一行的,這些玩意兒,值錢不值錢?」
我點點頭,告訴他:「這東西有點花頭,不說整個,就是局部也有人要,我知道一個
兵馬俑的頭就值200萬,還是美子,那些馬頭比人頭少,更珍貴,價格就說不好了。」
胖子惋惜的看了一眼四周,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可惜可惜,這東西不好帶—
—」
我心裡還是感覺到很奇怪,這些東西,實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人說,古墓中每一件
東西,背後都是一個故事,這些東西在這裡,應該有著什麼講究,或者故事在,那麼當時
的設計者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按照兩邊的距離來看,這些人俑站的溝渠,位於護城河的中央最深的地方,在皇陵剛
修建完成的時候,這些東西應該都是沉在護城河的水底,給水面所掩蓋,人俑模糊的面部
也是它們曾經長期浸沒在水中的證據。也就是說,當時皇陵修建完成之後,上面的人,是
看不到這些東西的存在的。
那把這些人俑放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呢?難道這些是建築廢料,人俑的次品?工匠偷
懶把這些垃圾沉到護城河裡了?又不像,擺的如此工整,不像是堆放次品的方式。
當真是無法揣測古人的心思啊,我心裡感慨,要不是我摔下來,在橋上根本就看不到
橋下的東西,也算是機緣巧合,這是不是上天想昭示我什麼?
這時候,胖子突然『嘖』了一聲,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所有的人俑,都是
面朝著一個方向,做著走路的動作,和咱們在市場上看到的很不相同。」
我本來沒有注意到,但是胖子一說,我也就順著他的意思去看,果然是如此。
本來陪葬俑朝一個地方排列,是很平常的事情,從來沒見過亂七八糟面向的情形過,
但是胖子說的走路的動作,倒是十分的奇特,我從來沒見到過。我用手電仔細的照了照人
俑的下部分,突然,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了上來。
「這些人——」我皺起眉頭道:「好像是在行軍。」
「行軍?」潘子看向我。
我點點頭:「從馬車個人物的衣飾來看,這是一支帝王出行的隊伍,你看這些馬,這
些車,這些人的動作,他們都在朝同一個地方走,這些人俑這樣擺列,他們的動作,似乎
是在表示這樣一種動態情景。」
我們都朝人俑隊列朝向的方向看去,只見這支詭異人俑的長隊,延伸到了護城河深處
的黑暗中,無法窺知它們的『目的地』是哪裡。
第三十二章 殉葬渠
如果沒摔蒙了,我可能還想說咱們過去看看,但是看到遠處那種深邃的黑暗,這句話
就沒說出口,胖子沒感覺出我的膽怯來,問道:「你說的有點道理,那它們是去哪兒呢?
咱們要不去看看,反正這河也不長。」
潘子馬上搖頭,不同意,道:「咱們耽擱不了時間,小三爺受了傷,要再出點什麼事
情,跑都不行,咱們還是別把經歷花在這裡,三爺給我們傳的話兒,咱們都還不知道是什
麼意思,與其節外生枝,不如趁這個時候好好想想,三叔說的地宮入口究竟在什麼地方,
正巧那些怪鳥似乎也不飛下來。」
這話正合我意,我馬上點點頭,然後咳嗽了幾聲,表示自己受傷嚴重,順子也不表態
,胖子看我們這樣,不由有點悻然,聳了聳肩說那算了。
順子把他們拉上石俑渠,我們又回到了我摔下來的地方,潘子從背包裡拿出風燈,點
燃了給我們取暖,我一算到這裡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馬上就叫了起來,於是四個
人坐下來吃了一點乾糧。
翻開我們的行李,我們才發現,我們大部分的食物,竟然都是在陳皮阿四那伙人的包
裡,我們身上帶的食物,明顯已經十分不夠了,特別是胖子,這一頓下來,他包裡基本就
沒吃的東西了。但是,幾乎所有的裝備卻全部都在我們這裡,像繩子,爪鉤子,火具等等
必須的探險用品。
潘子查看了一下,對我們道:「看樣子陳皮阿四在分配我們裝備的時候,已經下了功
夫了,裝備全部都是我們的人背,食物都是他們的人來背,這樣兩邊誰也拉不下誰,誰也
不能自個兒跑掉,這一招我還真沒注意到。」
胖子嘲笑道:「你他娘的注意到什麼了?幸好我也沒指望你和你們那個三爺,每次碰
到你們,一定做虧本買賣,在火車上我就料到有這一天了。」
潘子呸了一口,道:「你他娘的少說風涼話,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給我們闖禍
我就阿彌陀佛了。」
順子怕他們吵起來,道:「幾位老板,有力氣吵架,不如快點想想你們那個三叔說的
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也拍了潘子一下,讓他別動氣。問順子道:「當時三叔來找你,是個什麼情況,你
要不詳細和我們說說,那一句話太籠統了,我們連皇陵都沒進呢,真不知道該怎麼去想。
」
我一問,胖子和潘子也靜了下來,一起看向順子。
順子坐了下來,皺起來眉頭道:「那是大概是一個月以前,當時我也是帶客人上山,
當然沒你們上的這麼厲害,就是四周走走,看看雪山。你們三叔當時是混在那些客人當中
,後來在山上過夜的時候,他突然就把我叫出去,神神秘秘的,說他現在要自己一個人上
雪山去了,讓我別給其他任何人說,然後給我點錢,讓我大概在這個時間,在山腳下等一
個叫吳邪的人。然後帶你們進山,只要能把你們帶到他面前,就能給我一大筆錢。他就是
在那個時候和我說的這一句提示,他很強調的是,只要是『你』,一聽就馬上懂。」
「他確實這麼說?」我問道。
順子點了點頭,表情很肯定。
我就感覺到有一點奇怪,這話似乎是在強調聽的人,而不是話的內容,只要是『我』
聽了就能馬上懂,難道我身上有不同於其他幾個人的特質嗎?
「那你怎麼懂得支開陳皮阿四之後才告訴我們這些東西?」胖子問。
順子嘿嘿一笑,露出了與以前截然不同的一種表情,道:「我也不是傻子,你三叔告
訴過我你們的人數,說如果人數不對,就只能把話傳給你一個人聽。我一看到你們,當時
就感覺到你們這一隊人氣氛有問題,似乎有兩股不同的人混在一起,當時我又不知道你們
是幹什麼的,只好先裝傻看看。到底我收了別人的錢了,萬一弄的不好,耽誤了你們的事
情就不好。」
我看著順子的表情,就感覺到一種狡獪,心中就一個疙瘩,心說原來從上山開始,他
的那種憨厚都是裝的?那乖乖,真是人不可貌相,難怪越走到後來,這小子就越鎮定,原
來是露出本來面目來了。
潘子是老江湖了,這時候就沉下了臉,道:「沒這麼簡單吧,我看你好像還知道什麼
?」
順子幽幽的一笑:「我退役前是在這裡當兵的,雪山我走的多了,我的父母是土生土
長的鮮族人,718動亂的時候從北朝鮮逃到這裡來的,在山裡躲了好幾年。這山裡,古時
候的傳說多了,我們碰到的怪事情也多了,每年懷著各種奇怪目的進山的人數不勝數,你
要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總歸是知道一些東西的,所以我一看你們往這山頭走,就猜出你
們想幹什麼了。」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要不是有你們三叔的囑咐,在山
腰雪崩的那個地方,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再往前走了。」
潘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胖子,一下子也講不出話了。
呆了半餉,潘子拿出一枝煙,遞過去,道:「順哥,有眼不識泰山了,那咱們現在是
自己人,來,抽一根。」
順子沒接那煙,抬頭道:「我是個實在人,別說廢話,我幫你們不是喜歡你們,我是
求財。你們那個三叔,答應給我的數目,夠我用兩輩子了,所以我怎麼樣也得把你們帶到
他面前,你們還是快點想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潘子給他弄的很尷尬,只好把煙叼到自己嘴巴裡,苦笑著看了看我。
我問順子道:「那你把三叔當時的原話,重復一遍給我聽聽。」
順子回憶了一下,道:「當時他似乎是這麼說的:『等吳邪到了,你告訴他,地宮的
入口在玄武拒屍之地』,然後我就問他那是什麼意思,他說只要這麼說,如果是你,就肯
定能知道了。」
「還是同樣。」我嘆了一口氣,心說,整句話聽下來,關鍵還是『我』,但是這句話
我明明是一點也聽不懂,三叔他娘的到底哪裡來的這種對我的信心,這不是坑我嗎?
幾個人都看向我,眼裡露出殷切的表情,我搖了搖頭,直嘆大氣。
胖子看我想不通,問道:「會不會是這樣,這個提示和你們以前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
有關係?所有只有你們吳家的人才知道?」
「不能這麼說。」我道:「我了解三叔的個性,他不是那種講一個超級復雜的暗號,
然後讓我們來猜的人,他既然是讓順子傳話,那這句話絕對是意思非常明確,肯定是哪裡
岔了,我們想錯了。」
「不過三爺既然說,是『你』一聽就能知道,而不是『我們』一聽就能知道,那肯定
是一個關乎你們之間共同點的暗號。」潘子道:「不如想想你們之間有什麼共同點就好了
。」
我感覺這也不太靠譜,不過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就擺開手指頭琢磨起來。
我和三叔的共同點,其實也不太多,而且還必須是我和三叔的,潘子他們如果也是就
得排除,比如說大家都是男人,潘子也是男人,那就不算了,算起來,我們都姓吳,應該
算一個,但是這和那暗號應該沒關係吧。
還有就是,我和他看到女人都有點不著調,不過這也比較模糊,他自己是打死都不承
認,除了這些,要說能算共同點的,就是我和他都住在杭州,現在主要的生活地盤是杭州
。
等等!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突然人就打了一個激靈,好像腦子裡出現了什麼東西,
一絲靈感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玄武拒屍』——三叔的暗示——杭州——『我』一定能聽懂——
我突然恍然大悟,這四個字,竟然是這個意思!
第三十三章 無聊暗號
我想通了之後,一切都豁然開朗,不由得笑起來,這完全是一個誤會,三叔說的四個
字,根本就不是這四個字,因為我們對於葬經的先入為主的概念,一聽到發音相近的四個
字,就把它對號入座了,而且正如我預料的,這個暗號其實根本就不是暗號,三叔用了一
個非常巧妙的辦法,使得他這一句幾乎是直白的話,可以在別人面前傳達,但是真實的意
思卻只有我能知道。
看來三叔早就想到了,可能與我一起來到的這皇陵之中的,不一定都是他安排的人。
幾個人看我的臉色劇烈變化,馬上就知道了我已經有所醒悟,忙問我想到了什麼。
我解釋道:「我們真的想錯了,三叔說這句話『我』能聽懂,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是我
和他的共同點,而是因為,我是一個從小在杭州長大的人。」
幾個人還是不明白,胖子問:「這麼說,這話和杭州的風景有關系?不會啊,你胖爺
我去過杭州啊,沒聽過有叫『玄武拒屍』的景點啊?」
潘子搖頭,道:「你扯哪兒去了,肯定和風景沒關係,從小在杭州長大的人,也不一
定熟悉杭州的名勝古跡,你看我們家三爺,在杭州也定居快十年了,他就知道個西湖,上
次帶我們去寶石山上喝茶,還給我們帶迷路了呢,最後走到天黑一看,到玉泉了。」
我點點頭,確實,我也是這樣的人,誰說做古董的就得喜歡古跡,我也沒走過多少景
點。
胖子皺起眉頭,對我道:「和風景也沒關係?那他娘的是什麼,你還是直接說吧,我
都急死了我。」說著就擦汗。
我也不想賣關子,對他道:「這很簡單,在杭州長大的,雖然不一定熟悉風景,但是
,絕對——能聽的懂杭州土話,這一點才是關鍵。」
幾個人都一愣,呆了好久,顯然有一些感覺了,還是不了解。胖子問道:「是發音?
」
我點點頭,在這裡幾個人中,只有我是精通杭土話的,潘子常年在長沙,杭州話能說
聽懂點,但是你要說到深處去,就不行了,胖子京片子,一聽就知道常年混在北京城,順
子就更不用說了,普通話都說不利落,如果三叔用杭州話說一句,確實只有我能聽懂。
可惜的是,順子因為漢語不好,只記得了發音,沒聽出前面的話和後面的語調變化了
,所以用他那嘴巴念出來就成了一句完全不著調的話。
潘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我靠,這我還真想不到,那『玄武拒屍』,用杭土話
來念,是什麼意思?這好像也難念啊。」
我笑道:「聽我來分析就行了,其實三叔的暗語不是四個字,而是『玄武拒屍之地』
,這六個字,第一個字『玄』,杭州話的發音同『圓』,又相似於『沿』,『武』的發音
,和『湖』的發音是一樣的,但是在杭州,『湖』這個發音,即可以說是湖,又可以說是
河,『拒』和『渠』,發音是一樣的,『屍』和『水』同音,『之』和『至』同音,『地
』和『底』同音,連起來就是——沿河渠水至底!」
我一解釋完,幾個人『啊』了一聲,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胖子點了點頭,顯然
我這樣的翻譯,十分合理,沒有什麼破綻。
潘子『嘖』道,喃喃道,三爺就是三爺,這句話要是陳皮阿四聽見,他打死都想不到
是這個意思,肯定磕破腦子去琢磨『玄武拒屍』的意思。
「河渠水?」半餉,胖子就道,「可是。這裡沒有河渠啊?皇陵中會有河嗎?」
我道:「陵墓中肯定沒有,陵墓中可以有泉,但是應該不能有河,因為河的水位不受
控制,水太高了會淹,水太小就會破勢,而且河水會暴露古墓的位置。這裡說的河渠,可
能就是指這條護城河。」
潘子臉上的肉都激動的抖了起來,道:「那咱們是誤打誤撞,還走對了路了?」
「也不好說。」我搖頭,畢竟沒進過皇陵,不知道裡面的情況,不過按照現在的跡象
和以前看過的一切資料推斷,我的分析還是有道理的。
「如果說河就是護城河,那渠,他娘的該不會就是我們剛才看到那條——」胖子站起
來,看向一邊那條全是石俑的殉葬溝,那簡直就是貼合三叔的暗號出現的,我們都轉過頭
去,心跳加速起來。
「不過,」潘子有點不確定,「那渠裡沒水。」
我搖頭,道:「三叔當時還沒進這個皇陵,他說的這句話應該也只是他從其他什麼地
方得到的提示,有可能是什麼古籍或者地圖,而當時制作這種地圖或者古籍的人,大概也
想不到,有朝一日,護城河裡會一點水也沒有。」
這裡河壁堆砌的岩石上有著給腐蝕的痕跡,這條河裡原來肯定也有水,但是經過千年
的歲月,引入河水的源頭,或是地下河,或者溫泉,可能干涸了,河水得不到補充就逐漸
滲入地下,最後一點也沒剩下。
胖子沉不住氣了,『卡嚓』一聲拉上槍栓,對我們歪了歪脖子:「同志們,難得咱們
的個人利益和革命利益高度統一了,還等什麼,他娘的一起上吧。」
這一次胖子的提議,我們都找不出理由來反駁。但是馬上出發,他顯然太過猴急了,
潘子把他拉下來,道:「既然有眉目了,現在倒是不急,你看看小三爺受這麼重的傷,還
沒緩過勁來,你是想一個人去,還是讓我們把他扔在這裡等死?」
胖子呆了呆,想想也是在理,但是他實在欲火焚身,拍了順子,道:「那咱哥兩兒先
去探探,勤鳥吃頭菜,讓他們兩在這裡歇著,保證拿到的不比那個老三爺給你的少。」
誰知道順子也搖頭,道:「老板,我的任務是把他,」指了指我:「帶到你們那個三
爺面前,之後你們的死活都不管我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得看著他。」
我聽了嘿嘿笑,對胖子道:「現在知道這裡誰是大人物了吧?」
胖子呸了一聲,不爽道:「得,你們都在這裡休息,胖爺我自己去,等我摸幾隻寶貝
回來,看你們眼紅不眼紅。我丑話說在前面,摸到就是我的,可不帶分的,你們誰也沒份
!」說著端起槍就走。
可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住了,頓了頓,轉頭又走了回來了,我們幾個都哈哈大笑,問
他幹什麼,又不敢了?
胖子哼著氣,一腳踢開自己的背包,坐到風燈對面,道:「什麼不敢,你們還真想我
去了,胖爺我沒這麼笨,等一下我東西摸出來,你們三個人上來搶,我猛虎難敵群狼啊,
給你佔便宜,直不定還給你們謀財害命,我才不幹這缺心眼的買賣呢。」
潘子看胖子一直不爽,這時候乘機奚落道:「你這叫小人之心,你以為我們都跟你似
的。」我怕他較了真了,打斷他們道:「行了,都別說了,現在算起來也該半夜了,雖然
這裡看不到天,但是我們也得抓緊時間休息。」
潘子看了看表,就點了點頭,把風燈調大,一下子四周暖和起來,然後扯出充氣的睡
袋,吹了氣,幾個人都睡了進去。
胖子點起一枝煙,說自己睡不著,他來守第一班。我看了他一眼,對他說千萬可別半
夜自己摸出去找東西,進了玄宮隨便你拿,這裡就消停掉,你他娘的別給我看扁了。
胖子大怒說自己是這樣的人嗎?他守夜,保證我們安全。
路途疲倦,算起來上到雪頂已經是傍晚,進的冰蓋中的宮殿,一路過來,已經快用了
10個小時,相當於強體力勞動一天一夜,其中包括攀岩、狂奔、跳遠,以及跳遠失敗摔樓
,我想著都累,一進睡袋,很快就睡著了。
一覺睡的很香,因為我是傷員,沒讓我守夜,我醒過來的時候,四周還是一片漆黑,
風燈暗了很多,守夜的人已經換了潘子,他正靠在石頭上在抽煙,一邊胖子的呼嚕打的像
雷一樣。
我看了看表,也只有睡了五個小時,不過大傷的時候,睡眠質量一般都非常好,因為
身體強烈的修補,人基本都處於半昏迷狀態了,但是醒過來腦子是清爽的,身體卻更累,
腰酸背疼的厲害。
我揉了揉臉爬出睡袋,一邊活動手腳,一邊讓潘子去睡一會,說我來守會兒,潘子說
不用,在越南習慣了,不在床上,一天都睡不了三個鐘頭。
我也不去理他,坐到另一邊的石頭上,也要了一支煙抽,吸著醒腦子。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潘子就問我,能不能估計出三叔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有
什麼事兒?
我看他表情,是真的關切和擔心,心裡有一絲感慨。按照道理,潘子這種戰場上下來
的人,看慣了槍林彈雨,生離死別,不應該有這麼深沉的感情,但是事實上,潘子會對於
這個老頭子的忠心和信任,讓我這樣的親侄子都感覺到慚愧,也不知道潘子和三叔以前發
生過什麼,有機會真的要問問他。
我安慰他道:「你放心吧,那隻老狐狸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他這種人命硬,要是出
事,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出事了,咱們現在只要顧好自己就行了,現階段,讓別人擔心的應
該是我們,因為我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潘子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有點懊惱道:「可惜我腦子不行,三爺做的事情,我總搞
不懂,不然這種危險的事情,也不用他親自去做,我去就行了。」
我心中苦笑,心說三叔做的事情也不見得非常危險,我反而感覺最危險的是我們,老
是跟在三叔後面猜三叔的意思,然後被他牽著鼻子走,這樣下去,運氣再好也有中招的時
候。
就比如這一次,從三叔可以提前給我們地下玄宮入口的線索來看,似乎他身上有什麼
東西,讓他預先知道了這裡地宮的結構,『沿河渠水至底』這是一句文言文,三叔講話不
是這種腔調的,這句話肯定是來自古籍。而順子所說的,三叔他是一個人進入雪山來看,
顯然他並沒有落在阿寧他們手裡,如果他順利進入了這個火山口,那他很可能已經在皇陵
的地下玄宮之中了。
可以推測的是,這那讓他預先知道地宮結構的『東西』,應該就是他前幾個月去西沙
的目的,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阿寧的公司竟然會在這裡出現,他們的目標應該也不是海底墓
穴,而是這裡的雲頂天宮,和三叔合作去西沙,只不過是在海底墓穴中尋找這座長白山地
下皇陵的線索。
而阿寧在海底古墓中,和我們分開過很長的時間,在我們疲於奔命,給那些機關陷阱
弄的抓狂的時候,這個女人在後殿中幹了什麼?是不是也和三叔一樣,拿到了通往這裡地
下皇陵的關鍵?這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剛才在前殿看到的裝備精良的屍體,證明阿
寧的隊伍已經先我們到達了這裡。根據順子所說的,他們這麼龐大的隊伍是無論如何也通
不過邊防線的,可是他們卻毫髮未傷的過來了,表明他們必然知道一條誰也不知道隱秘道
路。
這至少可以證明,阿寧他們也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這就是我們和他們的絕對差異了,我們是完全的『無知』,地下玄宮之中有什麼等著
我們,我們根本無法估計,這其實是最糟糕的處境了,然而我們還必須繼續前進,不能選
擇後退,這是糟糕之中的糟糕。
這些我都沒有和他們說,因為對於潘子來說,三叔就是一切,三叔要他做的事情他就
必須去做,不用管動機。對於順子來講,他完全是局外人,這就是一筆買賣,他只關心最
後的結果。而胖子就更簡單,他是為了『夾喇嘛』而來的,陵墓中的東西才是關鍵,我們
的三叔,對於他來講只是一個麻煩的代名詞而已。這些分析的出來的東西,似乎只對我自
己有用,只有一個人是在撲朔迷離之中的。
其他人都活的如此簡單,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有點羨慕。
又聊了一回兒其他的,潘子就問我身體行不行,我感覺了一下,經過睡眠,我的身體
已經好轉了很多,此時不用人攙扶應該也能夠勉強走動,只是顯然,打架還是不行的。潘
子說還是再休息一下的好,難得這裡這麼安靜,似乎也很安全,恐怕進了地宮之後,就再
沒這種機會了。
我一想也是,就想再進睡袋睡個回籠覺,然而卻睡不著了,一邊的胖子不停的用一種
我聽不懂的方言說夢話,似乎是在和別人討價還價,在他說的最激動的時候,潘子就拿石
頭丟他,一中石頭,胖子馬上就老實了,但是等一會兒又會開始,十分吵人,我疲倦的時
候完全聽不到這些,但是現在要入睡,就給這搞的夠嗆。
閉著眼睛,又硬挨了兩個小時,潘子一塊石頭挑的太大,把胖子砸的醒了過來,這一
下子誰也別想睡了,順子也給吵醒了。
整理好東西,又隨便吃了一點乾糧,我們重新走回到剛才看到的殉葬渠處,糜爛的黑
色石頭人俑還是無聲的矗立在那裡,長長的隊列,一直衍伸至兩邊的無盡的黑暗之內。
我給攙扶著爬下殉葬渠,一下子就走入了人俑之中,在上面是俯視著人俑,所以感覺
並不是很強烈的,但是一到下面,人俑就變得和我一般高,四周的錯錯黑影,讓一股強烈
的不安從裡我心裡產生了。
胖子用手電照了照兩邊的方向,問我道:「你們的三爺讓我們跟著水走,但是這裡現
在沒水了,咱們該往哪裡?」
我看向潘子,他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參加過特種戰爭階段,應該對這種東西有
點研究。
潘子走近一座人俑,摸了摸上面的裂縫,指了指人俑朝向的方向,「看石頭上水流的
痕跡,那邊應該是下游。」
胖子湊過去,卻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不信任道:「人命關天,你可別胡說。」
潘子不去理他,說著招呼我們小心點,幾個人開始順著溝渠,向護城河的黑暗處走去
。
護城河的長度,我一點概念也沒有,在懸崖上用照明彈看的時候,整個皇城是一個遠
景,我們大概只看到建築物的頂部,護城河給四周茂密的死樹林遮擋著。而在上面橋的時
候,手電的光芒又不足以照出黑暗中的全部。所以沿著殉葬渠直走了有半個小時,萬般寂
靜的護城河底,卻還是沒有到頭。
殉葬渠高底不平,有幾段,裡面的人俑碎裂的十分嚴重,似乎給什麼巨大的東西踩過
,那種堅硬的不知名的石料,都裂的粉碎,我甚至發現在溝渠的底下,不時還有人俑的頭
顱的四肢出現,似乎殉葬渠底下的土裡,還埋著一層這樣的東西。
或者可以這麼想,這條溝渠是不是原本是要被埋藏的,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工程停頓
了,所以還有這麼多的人俑沒有掩埋。
越走越黑,本來手電照在一邊的河壁上,還有一點反光,至少還有參照物,走著走著
,就連一邊高聳的河壁都找不到了,四面都是黑咕隆東的,我們不由放慢了腳步,潘子提
醒我們機靈一點,千萬不要分神。
這個時候,走在最前面的胖子停了下來,我們正要上前,看到他做了一個讓我們停下
的手勢。
我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手電看去,只見殉葬渠的盡頭已經到了,人俑的隊伍消失
了,面前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河壁,應該是到了護城河的另一面了,河壁上似乎有雕刻著一
個樂山大佛一樣的巨大的東西,因為手電根本照不出全貌,也不知道是什麼,只看到河壁
的根底下,有一道被碎石掩蓋的方洞,現在石頭已經給搬開了不少,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
洞口。
這和剛才我們進來的排道一樣,這個洞也是當年修陵的工匠們偷偷挖掘的通道之一,
這是他們在地宮封閉之後逃出的唯一通道。
「又是一個反打的坑道?」潘子驚訝道:「開口怎麼會在這裡?這不可能啊。」
「怎麼會不可能?」胖子問。「又不是你修的。」
潘子道:「這裡當年是在水下,你以為那些工匠全是魚嗎?」
我擺了擺手讓他們別吵,這時候順子『嘿』了一聲,說道:「過來看,這裡有東西。
」
說著用手電照過去,我們一看,只見方洞一邊的石頭上,有人刻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