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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一章 養屍寶地
「撲通」一聲,我也直接跳了下去。少爺指了指對面說,這裡另外有水下通道,不過,不
知道通向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有多長,能不能游過去?
少爺喘了口氣,揮了揮手電筒說,「他走最前面,丫頭中間,我斷後,有事要相互照
應!」
我點頭同意,少爺舉著手電筒,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水中。丫頭的水性也
不錯,跟隨在後。我不敢梢有遲疑,忙著也扎進水中,死死地憋了一口氣,跟隨在少爺手
中那一點點微弱之際的手電筒光芒下飛快的前進。
水下比水上更是漆黑一片,手電筒的光芒更加顯得幽暗,我憋著一口氣,跟在少爺與
丫頭的背後,看著前面影影綽綽的影子,就像是鬼影,不知道為什麼,我猛然產生一個錯
覺——我還活著嗎?
這個念頭剛剛在心頭閃現,我陡然一驚,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也許是在幽暗
的地下時間太久了,我得趕緊出去。否則,別說是丫頭的病,我也早晚得抑鬱而死。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少爺發出一聲驚呼。隨後,就是丫頭的慘叫傳了
出來。我聞聲一驚,隨即又是一喜。驚的是丫頭與少爺遇到了危險,而喜的卻是,水下是
絕對不能慘叫的,他們勢必已經出了水面。
由於有了他們兩人的提醒,我將青銅古劍抽了出來,在面前舞成-團,護住了面門。
「啪」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我砍斷。同時,我也衝出了水面。久久憋著的一口
氣,終於吐了出來。
身邊傳來少爺的驚呼:「老許,小心!」
我猛一回頭,天啊,怎麼又是這個東西?在我面前的,是一團團的觸手糾纏在一起。
而少爺與丫頭都已經被其纏住,少爺舉著竹箭,死命地亂刺,可是也是勞於應付。這是什
麼鬼地方?怎麼也有這些奇怪的觸手?我忙揮舞青銅古劍,對著那一團團的奇怪觸手砍了
過去。
這些觸手雖然多得驚人,但由於青銅古劍鋒利無比,所以紛紛斷裂。我揮舞著青銅古
劍,擋在了面前,向少爺那邊靠近。少爺被一個粗大的觸手捲住了腰部,很是危險,可是
他還是死命地將丫頭護在背後。
「老許,快,將丫頭拉出去。這裡是劉去的護棺河。」我聞言一驚,我們怎麼轉悠了
一圈,還是回到了劉去的墓室中?
少爺說話一分神的當兒,居然被那些奇怪的觸手拉著捲向護棺河底。我大驚,忙舉劍
對著一大團觸手砍了過去。觸手應劍而斷,斷口處都流出腥臭無比的黃色液體。趁著這個
時間,我四處看了看,果真,這裡還真是劉去那個老變態的護棺河。
護棺河並不是很大,不過就是六人來寬。我飛快地衝到丫頭身邊,揮舞著青銅古劍,
如同是切豆腐一般,將無數糾纏過來的觸手砍斷。用力地去拉丫頭,可居然沒有拉動。丫
頭臉色呈現死灰色的蒼白,目光游離,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靈動。
我大驚,顧不上少爺,使勁地將丫頭向護棺河邊拉去。將那些奇怪的觸手砍斷無數之
後,我們終於殺到了岸邊。我先爬上岸去,然後死命地去拉丫頭。可是丫頭的身體出了奇
得沉重,我幾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的上半身拉出水面。
而這時候,護棺河中傳來少爺的驚呼。我抬頭一看,少爺已經快要被那些奇怪的觸手
拉下水面去。一急之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地將丫頭整個人提出了水面。可
就在丫頭的腳上,卻多出了一雙慘白慘白的手,死死地抓著的腳踝。
我心中一驚,知道壞了,竟是招惹上了什麼東西。我就說丫頭的身體怎麼會這麼沉?
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使勁地將其一起拉了上來。
水下那個慘白慘白的手的主人,漸漸也在我大力拉扯中,露出了水面。一張被泡得慘
白的臉,猙獰詭異地笑著,已經微微腐爛。可是那身藍色的工作服,我還是一眼看了出來
。這個人,正是莫名其妙死了的老卞,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劉去的墓室內,後來又失蹤了的
老卞。
看著老卞那張已經腐爛,可是依然猙獰恐怖的笑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到了谷底。
而它的兩隻手,還死死地抓住丫頭的腳踝。我也顧不上忌諱,用力地去剝老卞的手。哪知
道,那雙看著已經微微腐爛、慘白無比的手指,居然僵硬如同生鐵,我怎麼也剝不動。
丫頭的情況很糟糕,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中。而在護棺河內,少爺的驚呼頻頻傳來。
我沒有時間與老卞的屍體窮磨蹭,當即舉起青銅古劍,對著老卞的手上就砍了下去。心中
卻在念叨著:「老卞啊,你可別怨我,你死都死了,還死拉著人家丫頭幹什麼?人家丫頭
正年輕貌美,你可別害人……」
我的劍剛剛一接觸到老卞的手臂,它就像是有知覺一樣,「嗖」的一下,就直接鬆了
手。而丫頭的腳上,卻多了幾個烏黑的指印,看得人觸目驚心。
「老許,快救我……」少爺的驚呼再次傳來。我一看,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少爺的全
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觸手糾纏著,僅僅還剩下一個頭部露在外面。我正欲再次跳下護棺河去
救少爺,猛然想起,丫頭如今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將她一個人留在上面,我委實不放
心。而旁邊還躺著一個隨時都可能屍變的老卞。
這丫的死都死了,還不忘了要拉我們墊棺材底,可見也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時間給我考慮,我抬起腳來,惡狠狠地一腳將老卞的屍體再次踢入護棺河內。老
卞的屍體在水面上一個翻身,一張慘白的臉冷冷地對著我,隨即,就被鋪天蓋地的奇怪觸
手覆蓋,拖進水中。
真是奇怪,當初教授的屍體也是在這護棺河內發現的,而老卞的屍體,怎麼也在護棺
河內出現?莫非我們最後也得死在這裡?一念至此,我雙腳發軟,幾乎不敢再下河。
可是,少爺被那奇怪的觸手勒住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
頭。無奈之中,我「撲通」一聲,再次跳進了水裡,舉著青銅古劍,向少爺那邊殺了過去
。
那些奇怪地觸手似乎非常的懼怕我手中青銅古劍。我所到之處,觸手紛紛閃避,可是
卻將我的身前背後,牢牢地包裹著,說不出的古怪與噁心。
好不容易將少爺身上的奇怪觸手全部砍斷,拉著他向岸邊衝去。猛然,我感覺背後風
聲大起,不由回頭一看,只見剛才被我一腳踢進河中的老卞,居然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
來。
我不得不捨了少爺,慌忙閃避。少爺緩過一口氣來,驚叫道,「怎麼回事?」可是他
聲音沙啞,顯然剛才被那奇怪觸手勒傷了脖子。
我慌忙讓少爺先上岸,我對付老卞的屍體。少爺手忙腳亂地向岸邊衝了過去。但他沒
有我手中的青銅古劍,鋪天蓋地的奇怪觸手,再次地蜂擁而上。
「媽的!」我原本並不想傷了老卞的屍體,畢竟在他活著的時候,我們還曾經與他一
起喝過酒。可如今他想要拉我陪葬,我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一劍對著他身上砍了過去。
老卞看著窮凶極惡的模樣,不料被我一劍就砍得倒了下去,再次沉入水中,消失不見
。我隱隱看到水底下,一張碩大的、慘白色的臉一閃而沒。
解決了老卞,我忙著過去支援少爺,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爬上了護棺河邊。少爺這
次傷得不輕,手臂、脖子上都是一道道黃黑色的勒紋。
「丫頭……」他連氣都沒有來得及喘一口,直接撲到丫頭的身上,用力地掐著丫頭的
神經,我也壓著丫頭的胸口。兩人一翻折騰,終於將丫頭弄醒。眼見丫頭醒來,少爺人一
放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問道,「老許,剛才那玩意,是什麼東西
?」
我壓低聲音說,是老卞的屍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也跑到了劉去的護棺河內。
少爺呆了呆,半天才說,真的邪門,為什麼他們都跑到護棺河內?我自然知道少爺口
中的他們,指的是教授與老卞。老卞的屍體,我親眼見著是鑽進了墓室後面的那個「狗洞
」,為什麼如今也出現在護棺河內?而教授,我們卻是說不清楚。甚至我們搞不清楚,他
是活著來盜墓的,還是死後才來的。
我壓低聲音問少爺說,老卞死的時候,你也在他身邊,你看,他有裝死的可能不?少
爺搖頭說不可能。老卞當時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我低頭不語。教授的死我沒有親眼見到,還可以理解成他是假死後爭取時間來盜取廣
川王劉去的墓,可老卞的死,我卻是親眼所見,為什麼他死後,屍體也跑到了這裡,這中
間隔著這麼多的路,他是怎麼來的?
若說有人惡意地將一具屍體運到這裡,那也絕對不可能。一路之上不管是用什麼交通
工具,如何通過交警那一關?難道說,交警都是瞎子,會任由一個屍體混上火車、汽車不
成?越想我就越是害怕。
丫頭的狀態不是很好,醒來後,一直拉著我沒有說話。目光迷離,臉色蒼白。
我說,不管那麼多,既然我們要的東西都已經得手,先離開這裡要緊,畢竟,丫頭的
病沒有時間再拖了。少爺也贊成,我扶著丫頭站了起來,轉身向墓室的門口走去。可剛剛
走了幾步,卻看見原本大開的墓室大門,如今居然好好地關上了。
我也沒有在意,本來,這墓室大門就是從裡面關上的,我們從外面都可以打開,何況
是裡面?少爺當即就走了上去,用力去推那石門,可石門紋風不動。少爺當場就傻了,猶
自不信,用力地再去推,還是一動也不動
我放下丫頭,也跑去幫少爺推那墓門。可合我們兩人之力,還是沒有推動那墓門分毫
。
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頭嘆了口氣,低聲說,「你們別白費力氣,這是反鎖龍格,這個墓
室大門一旦被人打開,再次關閉,外面就會有千斤重石擋住,就算用炸藥,也未必能夠炸
開。」
我一聽頓時愣住,難道說,我們歷盡辛苦,最後還是得在這裡給廣川王劉去那個老變
態陪葬?我問丫頭,還有可能有別的出路不成?
少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片刻,又憤憤地大罵劉去變態。只是他
被護棺河內的奇怪觸手傷了脖子,聲音沙啞,委實難聽得很。
丫頭沉吟不語,想了好久才說,出路也許是有的,但實在是太凶險了。這樣的墓室,
修建墓室的工匠為了避免被廣川王劉去殺了陪葬,都會留有一條隱蔽的退路。我一聽就急
了,這個墓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既然是隱蔽的退路,我們如何找得出來?
可是,少爺一聽,卻來了精神,連忙催著丫頭問出路有可能在什麼地方?丫頭苦笑說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護棺河內。」
我不禁一呆,確實是,護棺河算是最最隱蔽的地方。不說護棺河內的那些奇怪觸手,
就是老卞的屍體都讓我感覺邪門無比。這樣的地方,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少爺一聽,猛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對哦,我怎麼就忘了?」
「什麼?你想到了什麼?」我急忙問道。
少爺說,你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掉進護棺河內的情景不?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就
別買關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少爺這才說,他第一次掉進護棺河內,慌亂之中,並沒有
掉進水裡,而是抓住了一很鐵鏈。
鐵鏈?聽到「鐵鏈」兩個字,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水潭上那個奇怪九宮八卦陣,以及
那些黑色屍體腳上鎖住著鐵鏈。猛然,我想起進入九龍坑的時候,曾經在石壁上發現過一
處裂縫,而在那個水潭內,也有著一具鎖著鐵鏈的屍體。
難道說,這護棺河內的鐵鏈,就是控制那黑色屍體的鐵鏈?
少爺說,那個鐵鏈似乎很鬆動,可以拉得動,而那一塊石壁,也與別的地方不同,也
許,出口就在那裡。我一聽有理,忙催促少爺趕緊尋找出路,少爺憑著記憶,忙著找了當
時的地方。
我唯恐少爺有事,用繩子將少爺放了下去。護棺河內密密麻麻的觸手似乎聞到了人類
的氣息,瘋狂地湧了上來。少爺處於危機中,速度也快得驚人,很快,就在護棺河邊的石
壁上,找到了那根黑黝黝的鐵鏈。然後,他抓著鐵鏈,用力一扯。
「啪」的一聲響,少爺用力過猛,倒將鐵鏈一把扯了下來。可連接在鐵鏈上的,卻是
一具黑色屍體,這具黑色屍體被鎖住了脊椎骨,一被少爺扯了出來,已經飛快地向他撲了
過去。
這具黑色屍體,應該就是石縫內的那一具。我見了不驚反喜,丫頭說得不錯,這裡果
真另外還有出路。
什麼叫惹鬼上身?大概形容的就是少爺目前的處境。他嚇得一聲大叫,慌忙將手中的
鐵鏈扔掉。身子卻站不穩,直接向護棺河內摔去。我與丫頭在上面看得清楚,忙著拉扯繩
子,想要將少爺拉上來。
可是護棺河內,密密麻麻的奇怪觸手已經蜂擁而上,向少爺纏了上來。在護棺河中,
我隱隱看到那張慘白色的大臉,再次出現。
我心中怒氣上升,頓時惡向膽邊生,也明白若是想要從護棺河內出去,唯一的法子,
就是解決了這些該死的觸手。當即將手中的繩子交給丫頭,提著青銅古劍,「撲通」一聲
,就跳進了護棺河內。
我的原意是找那些個奇怪觸手拚命,可我人剛剛跳進護棺河內,一股腥風撲面而來。
這具被少爺硬拉了出來的黑色屍體,已經對著我撲了過來。我暗自惱怒,這玩意難道還真
以為我怕它不成?在水潭中的時候,我由於沒有兵器,被它追得狼狽不堪,如今我有利器
在手,我好好一個活人,還怕了鬼不成?當即我就揮舞著青銅古劍迎了上去。
「啪」的一聲輕響,那黑色屍體與別的黑色屍體一樣,被我一劍攔腰折斷,可我怎麼
都沒有想到,這鬼東西都斷成兩截了,下半截掉進護棺河內,而上半截卻依然對著我撲了
過來。
我頓時只感覺腥風撲面,已經來不及再次揮劍保護,無奈之下,身子後仰,重重地倒
了下去。
「砰」的一聲,我重重地摔在水裡。而在我的面前,半截黑色屍體帶著腥風,一張腥
臭無比的臉在我面前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揮舞著青銅古劍迎上了那具黑色屍體。青銅古劍鋒利地
將黑色屍體穿透,釘在護棺河的石壁上。而我的背後,已經被層層疊疊的奇怪觸手包圍著
。
我看著被我釘在石壁上的半截屍體,巳經開始化成黑色的屍水,順著石壁向下流。
不好!我大驚,這黑色屍體的屍水腐蝕性非常強,一旦流入護棺河內,在水中傳染,
我與少爺豈不是危險得很?一點至此,我大驚,顧不上那黑色屍體,舉著青銅古劍一陣亂
砍,將無數的奇怪觸手砍得支離破碎。少爺嚇得不輕,可是手腳卻麻利得很,已經七手八
腳地向著岸上爬去。
我也匆匆上了岸,這護棺河的水,我們是再也不敢下了。那黑色屍體的腐蝕性,我們
都是親眼目睹的。
少爺說這次壞了,唯一出路也沒有了。我也沒有想到會一劍將那黑色屍體殺了,還讓
它腐化在水中,污染了環境。
丫頭突然指著護棺河說,你們快看!我們兩人忙向護棺河內看去。原本渾濁不堪的護
棺河水,如今卻浮起一層黑線。那些奇怪的觸手全部撐了出來,不停地扭曲掙紮著。
丫頭說,它們好像很痛苦,我說,太好了,原來那黑色屍體居然是這觸手的剋星。沒
有它們,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少爺也點頭表示贊成,直到這一刻,我才問少爺,剛才是
怎麼將那黑色屍體拉出來的?
少爺說他也不知道,剛才他用力一扯,那黑色的屍體就出來了。我說,既然這個黑色
屍體可以在這裡通往石壁上的縫隙內,那麼,我們也一樣可以出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原本密密麻麻地遍佈整個護棺河內的奇怪觸手,居然全部收了
回去。渾濁的水中,隱隱可以見到一個龐大的人臉一樣的怪物,旁邊,就是如同頭髮一樣
的觸手。這一刻,所有的觸手都細細地漂浮在水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我們走!」丫頭當機立斷地說,這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少爺卻怕剛才他拉開的那個
洞穴中另外還藏著黑色屍體,猶像著不敢下。我無奈,只能順著護棺河的石壁先爬了下去
。
剛才我面對著黑色屍體與那奇怪觸手的雙重攻擊,也沒有細看,直到這一刻,我才注
意到,果然,在護棺河的石壁上,有著一個洞口,鐵鏈已經被少爺拉了出來,洞口漆黑一
片,不大,但足夠讓一個人爬進去。
我舉著手電筒照了照,遲疑了片刻,還是爬了進去。身後,丫頭也滑了下來。隨後,
少爺因有我打頭陣也一併爬了進來。這個洞口很小,可是裡面卻能夠容納一個人站起來行
走。我爬了幾步,就摸索著站了起來。舉著昏黃的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發現這個洞穴四周
都很粗糙。也許就是丫頭說得那樣,是修建墓室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如今卻被我們用
上了。
在幽暗的洞穴內走了大約有十多分鐘,我們三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我舉著青銅古劍
在前開路,而少爺在後面扶著丫頭。我們的心中都很緊張,唯恐在前面等待著我們的,不
是出路,又有什麼恐怖東西,或者又是一個不知名的墓穴。
這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可還真是墓中有墓,墓墓相連。
幸好,又往前走了幾步,我的眼前一亮,竟然透出一絲天光了。雖然依然很幽暗,不
過,終究我們在黑暗中見到了光明。我大喜,丫頭與少爺也是同時發出一聲歡呼,我們不
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亮光越來越明顯,很快,我的面前頓時就開朗起來。
這又是一個石室,一縷亮光從石縫內透了過來,照在地上的一具屍體上。丫頭忍不住
「咦」了一聲,舉著手電筒走了過去。如今我已經完全認了出來,這個地方,就是我發現
的那個石縫內。而那具屍體,好像就是與教授他們一起進來的工作人員。
丫頭好奇的是他的身上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我說,丫頭,不要再看了,這個人也與老
卞和教授一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來到這裡的。
這具屍體由於一直泡在水中,臉面嚴重的腐爛,丫頭自然也認不出來。少爺已經快步
走到石縫邊,用力地將蓋在石縫上的藤蘿拉開,一縷明亮的太陽光頓時就射入石縫內。
陽光!真好!外面,日正中天,雖然在林蔭裡,還是能夠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從九龍坑爬了上來,我們三人一屁股坐地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連病得手腳無
力的丫頭,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少爺低頭看了看那個九龍坑,半晌大罵道,「什麼風水寶地,簡直就是養屍寶地啊!
」
我一想也是,這九龍坑還真是養屍寶地。屍體到了這個地方,都能成精作怪了。不過
,我們能夠活著出來,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大事。丫頭的情況很糟糕,急需藥品與開水
,而我們都是一身惡臭,還濕漉漉的,比鬼好不了多少。
我問:「怎麼辦?」最後少爺說,這裡距離沙鎮不遠,我們去找黃牙,被他陰了一把
,害得我們差點把命送在了黃湯弱水裡差點就喂了王八。這筆賬,不能不算。我雖然討厭
那個老傢伙,可是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而且,我手中的這把青銅古劍也太過扎眼,不如
先去黃牙家弄點吃的,再謀他算。
我背起丫頭,快速地走出了山區。雖然我早就餓的兩眼發花,四肢發軟,可想著到了
黃牙家就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頓,頓時就來了精神。
偷偷地摸到黃牙家的時候,他正躺在門口的躺椅上擺弄著一台舊式收音機。一見到我
們三個滿身惡臭、還全身濕漉漉地出現在他面前,頓時就嚇得變了臉色,轉身就想向家裡
躲。少爺一個箭步就擋在了他面前,惡狠狠地一把扯過他的衣服,怒道,「他媽的,你老
小子想要躲?」
黃牙頓時就急了,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磕頭求饒道,「兩位爺爺、奶
奶,我可沒有害你們,怨有頭,債有主,你們去找船老大,可別找我,我也是沒有法子啊
……你們趕緊收了真身,我這就去買紙錢燒給你們。」
我一聽,頓時不禁哭笑不得,感情這老小子居然將我們當成了冤死鬼。常常聽人說,
一個人不能做虧心事,做了虧心事,就會老在心裡念叨著。也許這個黃牙雖然將我們騙來
想要祭祀河神,但心裡還是一直惶恐不安,所以一見到我們,就嚇得屁滾尿流。
我說,你看清楚了,我們是鬼嗎?你見過鬼在大白天出現的?趕緊給我們弄點吃的,
準備熱水,給這位奶奶洗澡換衣服。
黃牙被我這麼一說,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半天才道
,「你們沒有死?」
我肯定地點頭,原來,船老大雖然跑了,可是回來之後,卻沒有敢說我們沒死,直接
吹牛說我沉江了,難怪導致了黃牙見到我們,嚇得連臉色都變了。我也懶得與他多說什麼
,直接背著丫頭反客為主地走了進去。
丫頭病得著實不輕,剛才在古墓中的時候,她還強撐著,如今脫離危險,趴在我的身
上,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黃牙看了看丫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少爺怒吼道,「
看什麼看,家裡有生薑紅糖嗎?趕緊給我燒個薑湯來。」
在我與少爺的強勢壓力下,黃牙手忙腳亂地燒開水,煮薑湯,找出女兒的衣服給丫頭
換上。丫頭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乾衣服,又喝了一碗熱熱的薑湯,神色好了很多,就在黃
牙女兒的床上睡下了。我和少爺卻沒有這麼好命,雖然也洗了個澡,將一聲惡臭洗去不少
,可黃牙的衣服,少爺倒可以將就著穿下,我卻怎麼都撐不下。無奈,黃牙還好心地跑鄰
居家給我借了一身舊衣服。
他又找了些干淨的干稻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少爺倒在稻草鋪上,滿意打了一
個哈欠,說這是他這輩子睡著最最舒服的床。
可還沒有給我們躺下休息的時間,黃牙墊著屁股,又走了進來,苦著臉說,「兩位爺
爺,你們要在這裡住多久?」
這老小子大概是擔心我們在這裡白吃白住著賴著不走。我看了看外面,日已西斜,當
即含笑道,「你不用怕,你晚上給我們準備一點吃的,明天一早我們就走。而且,我們也
不會白吃你的,所有費用一定奉上。」
「這個……」黃牙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少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咱家可不是好惹的。哼!而且你自己幹的勾當,你自己心
裡清楚,坑害外地人祭祀河神,一旦我們報告上去,可是死罪。
少爺的話還沒有說完,黃牙就嚇得變了臉色。他並不是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只是山
區風俗如此,而且歷來也沒有出過事情。他親眼見著我們這等狼狽的樣子,心中恐慌,更
怕冤魂索命,當即縮著腦袋,連連告饒,轉身走了出去。
傍晚,黃牙大概是被少爺嚇怕了,煮了一大鍋米飯,還宰了一隻雞,弄了幾個小菜,
開了一瓶老白酒招呼我們。丫頭睡了一會子,似乎已經好多了,喝了點雞湯,吃了點飯,
就再次回房繼續補充睡眠。
我與少爺兩個分了一瓶老白酒。當天晚上,我就枕著那把青銅古劍倒在稻草鋪上睡下
了。一夜之間,噩夢不斷。
一會兒是教授帶著猙獰詭異的笑,對著我惡狠狠地撲了過來;一會兒是我手持青銅古
劍,一劍對著廣川王劉去那已經變異的屍體刺了過去,廣川王劉去已經死了幾千年的屍體
,偏偏還在劍下死命地蹬著腿掙紮著;一會兒老卞那雙已經腐爛了的手,惡狠狠地抓著丫
頭,大叫著,「留下來陪我……留下來陪我……我好寂寞……水下好冷啊……」
恍惚之間,我似乎又看到王全勝那老頭,坐在黃河邊買著青銅器。我在黃河對岸,滾
滾的黃河水將我們倆隔開。我清楚地看到,他所賣的古董,就是一尊尊的青銅人傭,有著
人面蛇身的,但無一例外,都是面上帶蒙猙獰恐怖的笑意。
場景猛然一換,依然是黃河邊,所不同的是我竟然被層層疊疊的黑色鐵鏈鎖著。無數
的人,不,是人面鬼物將我摁進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內,似乎就是棺材。然後棺材蓋「砰」
的一聲蓋上了。我張口想要大叫,偏偏卻是一個字都叫不出來。我想要反抗,可是全身都
被鐵鏈鎖著。
棺材似乎埋入了地下,我感覺無比的氣悶,肺部漲得要爆炸,鼻子裡聞到的,儘是腐
爛了的黃沙臭味,中間隱隱還夾著腐爛的屍體味。
不!我沒有死,我不能被埋入棺材內。我死命地掙紮著,一驚之下,不禁醒了過來。
抬頭一看,窗口隱隱已經透出一絲亮光,天要亮了。
不對啊,我明明已經醒了,可是,為什麼我的胸口上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壓著,好不難
受。而且,鼻子裡依然聞到一股的臭味,好臭。
藉著窗口那一絲亮光,我低頭看了下去,不禁哭笑不得。原來,少爺的一隻大腳丫子
正好壓在我的胸口,那股的臭味,不用說,就是少爺的腳臭。我小時候曾經聽老人說起過
,睡覺的時候,不能將手壓在胸口,否則,晚上就會做惡夢。
如今,少爺將一隻臭腳丫子壓在我的胸口上,難怪我一夜噩夢不斷。
既然已經醒了,我披衣坐了起來。將少爺的腳推開,從枕邊將那柄青銅古劍摸了出來
。輕輕地將青銅古劍抽了出來,一抹寒光,映在我的臉上,寒氣森森,劍身上,都是精美
至極的雷紋與鳥尊,可我卻一個字都不認識。
反手看了看劍柄處,似乎是龍型的花紋,糾纏在一起。不對,不管什麼樣的龍的圖形
,都有雙角,可是,這柄劍上的龍型花紋,卻只有一隻角。
啊!我猛然想起,被我一劍砍下石樹的化蛇,那怪物,不是只有一隻角嗎?難道說,
這上面的花紋,不是龍,而是那醜陋的化蛇?一念至此,眼前似乎再次浮起化蛇掉下去的
時候,黑色的撩牙猙獰畢露,面上卻是恐怖的笑。
那絕對不是我的錯覺,那畜生,確實是在笑!得意地笑!
在古墓中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有時間好好思索這個問題,如今總算是重見天日,雖然
還沒有破除黃河龍棺的詛咒,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活著。
所以,我也暫時放下心來,回憶起在古墓中的情景。丫頭說,那怪蛇乃是化蛇,生九
尾。
我搖頭苦笑,古代人的思維,真是難以理解。如果正如丫頭所說,古墓中的醜陋黑色
怪蛇就是化蛇,那麼,它為什麼被人砍成了兩段,尾巴連在了青銅人傭身上,而頭部卻成
了支撐巨大石樹的支柱?
古代人,不管是西周還是西漢,他們是怎麼能夠做到的?動物的身體與青銅與石頭連
接在一起,還能讓這動物繼續維持著生命體?而且,那個水潭上的白玉高台,我手中的這
柄青銅古劍,到底是什麼來頭?
第二部 第十二章 被抓了
天殘地缺!我愣愣地看著青銅古劍劍柄上的那四個字,陷入了沉思中。
「老許,你在發什麼呆啊?」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一邊懶懶地打著哈欠,
一邊問我道。
我說,我發什麼呆了,我是考慮如何將這柄青銅古劍帶回去?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中
國法律對於兵器有著嚴格的控制,別說這是古文物,就算是普通的刀劍,我想要這麼堂而
皇之地帶上火車,也絕對做不到。
少爺一聽,也傻了,問我怎麼辦?我說,我要是知道怎麼辦,就不用傷腦筋了。少爺
想了想,說這樣的東西咱們貪不得,不如將它獻給國家吧。這樣的東西,我也知道貪不得
,可是獻給國家,人家要是問,你這東西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你總不能說,老子是盜墓
盜來的!小的東西我留著自己賣了賺錢,國寶級的珍貴文物,獻給國家弘揚我中華文明。
少爺見我不說話,只當我捨不得,又語重心長地說,老許,這可是神器,也許全中國
就這麼一把,不,是全世界都只有這麼一把青銅古劍。
我冷笑,是不是全世界都只有這麼一把青銅古劍,我不敢肯定。但是少爺說得對,這
是神器沒有錯,中國古代人不知道用了什麼工藝,居然讓這柄青銅古劍歷時千年之久,依
然鋒利無比。我終於明白,古書上說的削鐵如泥是什麼意思。
少爺還要在說什麼,我冷笑道,「你別豬頭了,這樣的東西你獻給國家,我問你,你
怎麼向人家解釋這青銅古劍的來由?」
少爺被我一問,頓時就傻了眼,嘟囔了半天,也沒有能夠說得出話來。正當我們說話
的時候,黃牙走了進來,說是已經煮好了早飯,是不是現在就吃?
我明白黃牙的心思,我昨天說過,今天就會走,所以他早早地準備了早飯,讓我們吃
了好打發我們這三個瘟神走路。事實上,我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丫頭的身體雖然已經好轉
,昨天黃牙還特意跑了幾里路,去鄉鎮衛生所弄了點感冒消炎的藥片給丫頭。但丫頭的身
體,最好是需要去大醫院好好地檢查一翻才是正經。
但我手中的青銅古劍,卻讓我傷透了腦筋。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將它扔進弱水黃湯,
一了百了。可我與少爺是做古董生意的,而丫頭是考古的,面對著這樣的寶物,說什麼都
是捨不得的。
早飯過後,我們三個圍在桌子前,討論著如何才可以將這柄青銅古劍不著痕跡地帶上
火車。少爺提議弄個大旅行包裝進去,裝成逃荒的樣子。
氣得丫頭差點就要給他一個巴掌,說他想要討飯,她還不想做討飯擠,誰愛逃荒誰逃
去。這古劍長三尺有餘,那就是一米多。我雖然不敢說沒有這麼大的旅行包,可畢竟也是
少見,到底礙眼,不是什麼好計策。
我與丫頭也想不出什麼好注意,最後,黃牙猥瑣地湊了過來,說他有法子。我們三個
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忙問他有什麼法子?
黃牙說,南方的鄉村內老了人,都得請個「八音」吹吹打打地圖個熱鬧。「八音」我
是知道的,可我不明白,這個八音與青銅古劍八竿子打不著一處啊?黃牙接著卻說,正因
為這個八音,如今改革開放,八音的樂器也講究了。原本,拉二胡的就是一個二胡,如今
卻都用一個盒子裝著,背在背上,走南闖北的。
如今,他去找個吹八音的,買一個大一點的琴盒過來,我只要將青銅古劍裝在琴盒內
,裝著是吹「八音」的,那麼,上火車也不會礙眼。反正,火車不比飛機,不會要求檢查
每一個人的行李。
我考慮了片刻,感覺他的這個法子可行,當即點頭應允。於是,黃牙慌忙跑了出去。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他背著一個特大號的琴盒回來。不光如此,還弄了一把笛子,一把
二胡。
我問他這是干什麼,黃牙猥瑣地笑著,說是笛子送給丫頭,二胡給少爺,這樣看起來
就更像一點吹「八音」的。我與少爺根本不懂音樂,要是上了火車,有人讓我們玩幾手,
只怕當場就得露餡。
不過,黃牙找的那個琴盒倒是夠大,青銅古劍正好可以放進去。當即我們三人與黃牙
告辭,買了火車票直奔太原。原因很簡單,先將丫頭送回去,然後再研究一下那卷金帛。
實話說,我與少爺雖然都是做古董生意的,可是說到古文,還得依靠有著專業知識的丫頭
。
直到上了火車,丫頭摸了摸頭髮,說是還是臭。她感覺她全身都臭,這次回去了,絕
對得好好地洗上個玫瑰香浴不可。少爺說,不能洗玫瑰香浴,玫瑰玫瑰,那是黴鬼,絕對
不能招惹,頓時就惹來丫頭老大的一個白眼。
我不禁暗笑,少爺追丫頭我是知道的,如果就靠這個樣子追,只怕追到最後,丫頭還
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突然,丫頭驚叫起來,害得一個車廂內的人都忍不住看著我們。我忙含笑著與眾人點
頭道歉,同時低聲說,「丫頭啊,你別一驚一乍的,難道你還怕我們的麻煩不夠多,要是
讓火車上的乘警檢查我們的行李,那就完蛋了。」
丫頭問:「現在的幾號了,過了教授的時間沒有?」我一呆,想了想,片刻才壓低聲
音道,「已經過了一天了,按照教授的推斷,我們應該已經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再次升起一個荒唐的想法,我們還活著嗎?既然教授與老卞
都是死了後才去廣川王墓葬的,那麼,他們當時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對於教授與老卞出現在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至今為止,我一直感覺匪夷所思。我們
九死一生地從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跑了出來,重見天日,可並不代表著我們身上的詛咒就
解除了。
也許,教授的時間推算不準?也許,另有什麼緣故,導致了我們至今沒事?事實上,
我與少爺算是比較早接觸黃河龍棺內東西的人。從王全勝賣那青銅器給我的時候,我就算
接觸到了這個詭異的龍棺,接觸到這個恐怖的墓葬。
猛然,我心中一動,如今已經死了這麼多的人,可是,我與少爺,都忽略了一個重要
性的問題:那兩個南爬子,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
如果沒有他們兩個,我與少爺也許不會在那天晚上下水。而且,那兩個南爬子也曾經
說過,他們是在經過黃河的時候,由一個長輩看出了山川走勢,發現黃河底下有寶貝的。
他們的這個長輩,勢必是高手。
一路上,我就這麼閉著眼睛養神,胡思亂想了很多事情。火車一路咆哮著,終於在傍
晚的時候在太原停了下來。我與少爺、丫頭打了個車,回到少爺的那個飯店,我原本是住
在少爺這邊的,丫頭做賊心虛,也不敢回去。少爺忙著屁顛屁顛地給她安排房間,一張臉
上掛滿了傻笑。
晚上,少爺準備了一桌好菜,說是要好好地慶祝一番,慶祝我們劫後餘生。可是酒菜
剛吃到一半,原本關閉著的房門猛然被一群穿著制服的武警粗魯地推開,少爺站起身來便
要問個究竟。
不料,這些人什麼也沒有說,如狼似虎地衝進來將我們三個揪住,摸出手銬就將我們
雙手反拷起來。少爺猶自嘴硬,大聲嚷嚷著問我們犯了什麼罪?可是,那些武警根本不答
話,又在房間內一通亂翻,將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的。
我的青銅古劍自然也瞞不住人,眼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武警將青銅古劍抓在手中看了又
看,又用力地去拔劍,我忙陪笑說這是仿製品,在南宮市場上買的。那個武警狠狠地瞪了
我一眼,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
幸好,這些人並沒有翻到那卷金帛。我暗自慶幸,丫頭顯然還將那金帛貼身收藏著,
只要金帛還在,青銅古劍太過扎眼,沒收就沒收吧!我雖然心痛,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反正我們的目的只是解除黃河龍棺的詛咒活命。
不過我看著武警,心中卻是暗暗吃驚:這些人不簡單啊!不像是普通的警察,一是服
飾不像,二是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如果僅僅就是為了抓我們三個,他們也實在是太抬舉我們了。我們僅僅三個人,其中
還有一個是嬌滴滴的大姑娘,而他們卻來了十多個人,全副武裝不算,還都帶著槍。很明
顯,只要我們膽敢反抗,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將我們射殺。
真是奇怪,我與少爺就算有罪,也不過是倒賣古董而已。這樣的古董盤子,南宮一抓
一大把。我們這樣的人,稱不上大奸大惡,不過是滿身銅臭的商人而已,就算要抓,來兩
三個警察,就直接把我們給唬住了,不用手銬,我們也會乖乖地跟著他們走。
一般來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只要不是販賣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就算被抓,最多罰款
了事,用得著這麼大的排場嗎?
數十個武警在我們的房間內一通亂翻後,又取出了黑色的套子,將我們的頭套上。我
只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剛剛從廣川王劉去那個老變態的墓室內爬了出來,對於這等不見天
日的黑暗,有著一種深深的反感,情不自禁地就忍不住扭動了一下手臂。
背後,一個人大力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接著,似乎有人說了幾
句什麼話,但聲音太小,我沒有聽得清楚。隨即有人過來,推搡著將我們推了出去。
飯店內另外還有別的客人,好像有人驚呼了一聲。我聽見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他
們是在執行公務,抓幾名流竄犯。
他媽的,我靠!老子什麼時候成了流竄犯了?
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再也沒有拿著青銅古劍,在黑色屍體叢中殺四方的勇氣,
乖乖地被那些武警推搡著走上來一輛汽車,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汽車一路顛簸,也不知道開向什麼地方,我心中的那個鬱悶啊!我們三個好不容易從
廣川王劉去那老變態的墓室內爬了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地吃上一頓飽飯,睡個安穩覺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抓了,連個緣由都不知道。
終於汽車停了下來,我看不到丫頭與少爺,只知道有人推推搡搡地將我帶進了一個房
間內。其中一個人取下了我頭上的黑色套子,將我摁倒在一張椅子上,隨即又將我的雙手
與椅子拷在一起。依然是那身材魁梧的人,擰亮了桌子上的那盞燈,然後「啪」的一聲,
將燈光正對著我的眼睛。
我本能地閉上眼睛,直到稍稍適應後,才再次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這是一個小小
的,四四方方的房間。一張辦公桌子,兩把椅子,所不同的是,我坐的這張椅子是鐵質的
,而對面的那張,卻是軟墊椅子。
辦公桌子上,放著一盞強光檯燈,這顯然是一間審訊室,佈置得非常得簡單。除了一
個門,甚至連窗戶都沒有。不由自主地讓我想到了墓室。事實上,墳墓與活人住的房子,
也許也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一個住的是活人,一個住的是死人。
依然是剛才那個身材魁梧的武警,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沒有看到丫頭與少爺,心中
忐忑,想來他們是將我們隔離開來,免得我們串供。
「叫什麼名字?」身材魁梧的武警冷冷的問我。
「許三慶!」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心中明白,事實上不過是一個程序而已,這些警察
大叔既然抓了我,豈會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人民警察是不會胡亂抓人的。
「哪裡人?」武警再次問道。
我正欲說話,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年輕的武警走了進來,附在那身材魁梧
的武警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那個身材魁梧的武警,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來,向
外走去。審訊室的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我以為那武警不過出去有事,稍後就會回來繼續他未完的審訊。可左等也不來,右等
也不來,我就如同是熱戀中的痴情男人,盼望著情人一樣熱切地盼望著那個身材魁梧的警
察過來繼續他的審訊。如此一來,至少讓我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抓我?
我等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左右,還是沒有一個人過來,似乎我已經被眾人遺忘。我閉上
眼睛,回憶著被抓的每一個過程:這些人闖入我們的房間,一言不發。首先就是制服我們
;然後,開始在房間內亂翻,可是在整個過程中,他們都沒有亮明身份,也沒有問一句話
。
很明顯,這些人是在找某樣東西。可青銅古劍是我剛剛從廣川王的墓室內摸出來的,
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除此之外,我們三人身上,好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而且,這
些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普通的警察,我之所以認定他們是武警的緣故是,他們穿著的衣服,
都是綠色軍衣。難道說,他們竟然不是警察,而是軍方之人。
如此一來,事情就複雜了。我怎麼都想不明白,倒賣古董,居然招惹上了這等麻煩。
想了好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我這幾天幾乎就是在驚嚇、恐慌中渡過,兼之來回奔
波,早就累得夠嗆。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恍惚中,我再次看到教授個身都被泡糊了粉絲一樣的東西纏繞著,帶著猙獰恐怖的笑
,惡狠狠地向我撲了過來;接著,教授居然變成了王全勝,抱著一尊巨大的青銅鳥尊,問
我要不要,說是他一直給我留著,讓我請他喝酒,他可以便宜一點給我。於是,我就在少
爺的飯店請他喝酒,酒喝了一半,王全勝全身一僵,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啊」的一
聲叫了出來,猛然想起,他不是已經死了的人嗎?回過頭來就要找少爺,可少爺不知道怎
麼,居然變成了老卞一雙腐爛的、慘白慘白的雙手,惡狠狠地向著我的脖子掐了過來。
「啊……」我驚恐地大叫出聲。
一個激靈,我猛然坐直了身體,頓時手腕上一陣劇痛。忍不住「啊」的一聲,又叫了
出來,睜開眼四週一看,我還好好地在審訊室內,剛才一掙扎,我的手還被拷在椅子上,
勒得生痛。我長長地喘了口氣,這才發現,我的背心居然被冷汗濕透。
「做噩夢了?」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再次把我嚇了一跳。轉頭只見一個又矮又
胖的中年人,穿著一聲警服,就站在我的身邊。不過,他身上穿的那身制服,卻是正規的
警察制服。
我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矮胖子轉過呀去,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點起一支香菸
,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有點語重心長地說,「小夥子,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看
你噩夢連連,只怕平時的虧心事做得不少啊!」
我冷笑,聞言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鬼,才敢如此說。」
「你說什麼?」那個矮胖子聞言大怒,猛然一怕桌子,就站了起來。
由於我坐在椅子上,當即抬頭看著他。心想我沒有必要得罪他,民不跟官斗,還是說
幾句軟話,渡過這個難關再說。於是我忙陪著笑臉說:「警察叔叔,您別與我一般計較,
我胡說八道,這個……那個……你想要問什麼,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矮胖子聞言,臉色稍稍好轉,再次坐了下來,冷冷地問道,「許三慶,你知道你犯了
什麼罪嗎?」
我忙著連連點頭道:「警察叔叔,我明白,我倒賣古董,利用老祖宗留下的寶貴文物
謀取私利,我有罪,我承認。我願意將所有的非法所得上繳國庫。」我這麼說的緣故很簡
單,倒賣古董實在不算什麼重罪,畢竟,整個太原,像南宮那樣的市場,不知道有多少古
董商人混跡其中。要抓,你抓得了這麼多嗎?
別說是山西,就是北京都有潘家園這樣的大型古玩市場,裡面的商品更是魚目混珠,
亂得很!你要抓古董商人,可不能單單抓我一個。當然,既然人家找上了你,就只能算是
你倒霉。罰款在所難免,態度好,認個罪,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麼多的古董商人,我為什麼單單抓你?」矮胖子冷笑道。
對於這個問題,我只有搖頭的份。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抓我?看我不順眼,還是你老
婆暗戀著我?
矮胖子正欲說話,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兩個人並排走了進來。一見著這兩個人,
我忍不住就要笑。不是我窮開心,而是這兩個人實在是太搞笑了,其中的一個,身材高大
魁梧,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正是昨天那個抓我的那個武警打扮的人,不過現在卻穿
著一身便服。而另一個,身材矮小得有點讓人鬱悶,我估計了一下,他的身高僅僅只有一
米五左右,年齡大約在四十左右,帶著如同冬天裡老菜根一樣的厚厚眼鏡,一步三搖地走
了進來。
這樣的兩個人,如果單獨任何一個人走進來,都沒什麼稀奇。可是,一高一矮,偏偏
湊在一起,看著就如同是雜技團的小丑表演,說不出的怪異。
更讓我驚訝的是,矮子的手中,居然捧著那柄青銅古劍。
我看了看那柄青銅古劍,忍不住嘆了口氣。想著在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我舉著青銅
古劍,大殺四方,可是如今,這柄古劍,我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摸上一把了。
「許三慶?」高個子雙手撐在桌子上,對我說。
我點頭,高個子沉吟了片刻。看得出來,他目光閃爍,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問題。片刻
,他開口道,「我叫黃智華。」隨即,他還報了一個長長的軍銜,好像還是什麼軍官。不
過,我只對古董有興趣與天賦,對於這個,卻是一點也不瞭解,僅僅知道,這人果真是軍
方人士,而不是警察。
「黃先生好。」我衝著他點頭。
「這位是孫教授!」黃智華對我介紹旁邊的那個矮老頭。
我一聽是教授,不由自主地一呆,本能地問道:「考古教授?」
「對!」孫教授點頭道,「許先生聰明人,一點就透。」
我搖頭,我那青銅古劍可以蒙一下這個軍官黃智華,但絕對不能騙得了做考古研究的
孫教授。
「你們是不是想要問,這柄青銅古劍的來由?」我直截了當地說,到了這個地步,所
有的一切抵賴,似乎都已經毫無意義,我已經準備實話實說。
哪知道孫教授嘆了口氣說:「不是,這青銅古劍的來由,勝男那丫頭都說了,你不用
說了。如今我們只是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我見他說得客氣,而且,聽他的口氣好像與丫頭很熟,不禁升起了幾分好感,點頭說
,「請教不敢當,只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實話實說。只不過,能不能將手銬打開?我不過
是一個古董商人,又不是什麼殺人兇犯?「
矮胖子警察看了看黃智華,黃智華點了點頭。他這才找出鑰匙,幫我打開了手銬。我
活動了一下有點麻木的手腕,看著孫教授,示意他問。孫教授摸出香菸來,問我抽不抽,
我搖頭,他自顧自地點燃了一支,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煙霧後才道,「接觸過那個東西
的人,如今都死了,唯一活著的,就剩下你們三個。」
我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自然明白孫教授口中的那個東西,指得是黃河龍棺。
黃智華看了看我,又說,「這次的事情很嚴重,領導很重視。實話說,當初王老教授
發現了黃河底下的那個墓葬後,由於規模巨大,考古人員人手不夠,又怕請工人出事兒,
丟失寶貴文物,所以直接動用了我們的人。可是,當初凡是參與那次工程的人,全部莫名
其妙地死了,而且,死後臉上帶著同一種表情。」
我依然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他們的下文。從王教授的日記裡,我知道了黃河龍棺的
詛咒,所以,我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我想知道,你們三個人,也接觸過那個東西,為什麼你們沒事?」黃智華雙手撐在
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這話問得非常不客氣,事實上就是問,為什麼你們還沒有死啊?我想了想,注意了一
下措辭,這才苦笑著說,「也許,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孫教授衝著黃智華擺了擺手,又點燃一支香菸,這才說,「我聽得勝男那丫頭說,你
們跑去了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就是想要找到破除詛咒的法子?」
我沒有否認,點頭說是的,然後我忍不住反問了一句,「孫教授,黃軍官,你們相信
詛咒這回事嗎?」
孫教授淡淡地說,他是做考古研究的,什麼古怪的東西都見過。詛咒這玩意,實在是
說不清楚。黃智華是個軍人,原本是怎麼都不相信這等怪力亂神的玩意,可是,在死了這
麼多人以後,他想不相信也難。
黃智華問,你們找到了破除詛咒的法子沒有?
我搖頭,心說金帛在丫頭身上,既然她什麼都說了,你這不是白問?接著孫教授說出
來的話,卻是讓我大吃一驚。他說,最最離奇的,還不是死人這麼簡單。問題是,王教授
在死後一天,屍體與另一名軍人徐崢,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當時負責打沙的老卞,更是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丫頭與少爺並沒有把古墓中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事後
我才知道,丫頭的病一直沒有好,被抓後,居然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當時眾人
就急了。如今領導下了命令,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個離奇死亡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但當時,接觸過黃河龍棺而沒有死的人,僅僅就剩下了我們三個。丫頭一生病被送進
了醫院救治,而少爺本著胡說八道的天性,七分真話,三分假話,居然把這群人糊弄了過
去。
所以,黃智華與孫教授,根本就不知道老卞與王教授的事情,我聞言呆了呆,正欲說
話,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黃智華對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嘴聲,我才知道,原來這個案子
,居然屬於機密案子。
門被打開,一個年輕的警察走了進來,對著矮胖子警察招了招手,矮胖子警察衝著黃
智華打了招呼,就走了出去。審訊室的門再次被牢牢的關上。
我嘆了口氣,問黃智華有沒有人能夠確定王教授當時真的死了?黃智華點頭說,怎麼
沒有人確定,當初王教授死後,遺體停在殯儀館整整一天,是在晚上失蹤的。沒有人會吃
飽了撐的,去偷一具老頭子的屍體的。所以,教授的失蹤,就存在了很大的問題,而過後
,公安局居然一直沒有找到教授的屍體。
與教授的屍體一起失蹤的,還有軍方的一個人,而且,也是在死後……原本,大家並
沒有將這事情聯繫到一起,可是,最後上頭要徹查此案,黃智華來到這裡,一問之下,才
發現這個驚人的事情。
王教授的遺體失蹤,與軍方的那人,是同一時間。我心中明白,黃智華口中的那個軍
方的人,必定就是死在九龍坑石頭縫隙內的那個人。但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爬上
我的心頭。王教授那張慘白慘白的臉,再次浮現在我眼前。
我用力地搖頭,猛然抓過孫教授擱在桌子上的香菸,卻控制不住我雙手的顫抖。
黃智華取過打火機,給我點燃了香菸。我死命地吸了一口,來不及噴出煙霧,嗆進肺
腑內,頓時忍不住就重重地咳嗽起來。
好一會子,我才算冷靜下來,低聲說,「王教授的遺體,在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
「什麼?」黃智華猛然跳了起來,一把抓過我的衣領,將我從椅子上提了起來,惡狠
狠地說,「是你們弄過去的?」
我搖頭說:「黃先生,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你本事比我大,你試試看,能不能把三具
屍體弄去孔雀山的某個墓室內?」
黃智華被我一說,頓時就呆了呆。不錯,不管是什麼人,想要將一具屍體弄上火車,
只怕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接著說,「我為什麼要將王教授的屍體弄去廣川王陵?我
腦子有毛病了?我瘋了不成?」
孫教授將黃智華拉開,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說清楚?」
我想了想,只要不涉及到王全勝,這個事情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只要他們相信詛咒,
那麼,一切都好解釋。當即便把丫頭與少爺去上海找我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說到老
卞的事。
孫教授聞言,也跳了起來,驚呼出聲,「老卞也死了?」
「是的!我親眼所見。」我點頭道。
孫教授問我:「這麼說,老卞的屍體也在廣川王陵內?」我點頭說是的。黃智華倒抽
了一口冷氣,問我為什麼他們的屍體都跑去了廣川王陵?我只有搖頭的份,對於這個問題
,我又怎麼知道?
「他媽的!」黃智華忍不住就罵了一聲娘,說這事還真是怪了,死人還能夠跑去廣川
王陵?某非是看上了廣川王陵好風水不成?我冷笑說,廣川王陵倒真是好風水,難得一見
的九龍坑,天下最佳的風水寶地。不過,這樣的風水寶地,我怎麼看著,都是養屍寶地。
黃智華不知道什麼叫九龍坑,可是孫教授是做考古工作的,聞言再次跳了起來,驚問
道,「真的有九龍坑?」
我點頭,說你要是不相信,大可去看看。事實上,我既然把廣川王陵告訴了孫教授,
那麼,劉去也安穩不到多久了。考古專家們發現了這樣的大型墓葬,豈會輕易放過?早晚
都會發掘出來,金縷衣再次會呈現在中國的某個博物館內,接受世界各地人士的觀光。
如果說九龍坑對於孫教授來說,是一顆炸彈,那麼當我說起王老教授下屍被激活的時
候,孫教授再也坐不住,雙手發抖兩腿一軟,居然跪在了地上,滿面淚痕的叫道,「祖師
爺在上,弟子愚昧啊……」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孫教授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原本我還以為他不知道什麼叫下屍,
不想這個孫教授顯然知道的很多。可是黃智華卻不知道,問我怎麼回事?我沒有回答,讓
他問孫教授。
孫教授心情激動之極,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向黃智華解釋了老半天,黃智華依然是半
信半疑的模樣。過了片刻,又問我是不是故意危言聳聽,我也懶得解釋。畢竟這等事情,
沒有親眼所見,確實很難相信,若是在半年前有人告訴我三屍神的事情,我也未必能夠接
受。我不明自,為什麼孫教授居然相信?
我把廣川王陵內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就一個古
董商人,賺幾個錢養家餬口,為了自己的小命,才去了廣川王陵。只希望他們能夠高抬貴
手,放我一馬。」
黃智華看了看孫教授,孫教授還沒有能夠完全地平靜下來,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發抖。
「許先生,事情只怕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了。」黃智華皺眉說道,「如今的事情很
複雜,上頭要徹查此案,一是要找到王老教授等人的屍體,二是要破除那玩意的詛咒,不
能再死人了。你既然牽扯在其中,只怕也很難置身事外。」
要找王老教授的屍休,就得再去廣川王陵說實話,我對古董感興趣,可是對於古墓,
如今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而要破除黃河龍棺的詛咒,我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現在
所有的指望,都在丫頭身上的金帛裡,只指望著能夠從金帛上得到一點有用的資料。
當即我把我的想法說了一遍。孫教授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點正常,說丫頭身上的金帛
,他看過了,廣川王劉去是個大混蛋,什麼東西都說得模模糊糊的,很不明朗,只說什麼
金縷素女。
金縷素女我自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我好奇,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是打開了
那玩意?」我學著黃智華的口氣說道,「能不能告訴我,那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一次,黃智華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孫教授,顯然,黃智華並不知道黃河龍棺內到底有
什麼東西。
可是,該死的孫教授,居然只是吞雲吐霧,什麼都不說。對於我的審訊,到了這裡告
了一個段落,我被從審訊室內放了出來,安排在一個房間內雖然不是牢房,可是,卻是連
吃飯睡覺,都有人監督著。
一連兩天,我差點就要悶死在房間內,心中更是擔心丫頭與少爺,也不知道他們怎麼
樣了?同時也擔心黃河龍棺的詛咒,唯恐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與非命,吃了今天的晚飯,
還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更要命的是,大概是由於這次廣川王陵的經歷太過驚險,我常常惡夢不斷。
就這麼在患得患失與惶惶不安中度過了五天,這天傍晚時分,黃智華風風火火地出現
在我面前。
第二部 第十三章 南爬子
黃智華開門見山地說,有個人想要見我。我好奇,在山西我並沒有什麼朋友,認識的,僅
僅就是少爺與丫頭。
沒有容我多說什麼,黃智華帶著我走了出去。我問他那個案子有沒有什麼眉目,原本
我以為問了也是白問,他大概會以國家機密不能說為由拒絕我。哪知道黃智華很是爽快地
說,我們從廣川王陵內帶回來的那卷金帛裡面提到了,破除詛咒的唯一法子,就是找到金
縷素女。
我好奇,這金縷素女是何方神聖?我一邊跟隨在黃智華的身後,一邊挖空心思地想著
,歷史上有什麼出名的女性人物,又叫什麼素女的?可是想了半天,而也沒有能夠理出個
米麥黃豆來。
黃智華將我帶進一個大大的辦公室內,我剛剛一進去,就看到了少爺與丫頭並排坐在
沙發上。見到我來,兩人都站了起來,少爺首先向我招手說,「老許,快過來。」
我看了看黃智華,畢竟,如今我還是階下囚。黃智華衝著我點頭笑了笑,找這才走到
少爺與丫頭的身邊。
幾天不見,丫頭的病顯然是大好了,一雙左眼睛忽閃忽閃的。而少爺還是老樣子,見
到我很是高興,問我這些人有沒有為難我。
我搖頭,雖然我被拷在椅子上整整一夜,但是只要他們不追究,我也不會計較這些。
我心中正是納悶,難道說,黃智華說的有人要見我,就是少爺與丫頭?我還沒有來得及說
話,孫教授就推門而入。他推了推那副老厚的眼睛,走到我們身邊,問道,「你們兩個,
都是做古董生意的,那麼,我問你什麼,歷代姓姬的,哪個最最出名?」
說實話,孫教授若不是帶著那副眼睛,那矮小的身材再加上一點點猥瑣的表情,實在
與我心中溫文爾雅的教授模樣不挨邊兒。但人不可貌像,對於他的問題,我幾乎是連想都
沒有想,說道,「歷史上最最出名的姓姬的人,自然是西周天子-一姬發。」
丫頭與少爺也點頭表示贊同。孫教授再次推了推眼睛,皺眉道,「真的奇怪,奇怪…
…」
「什麼奇怪?」我們三個自然不會問什麼,可是黃智華卻忍不住問了出來。
孫教授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嘆了口氣道,「我畢竟不是王教授,所以,我還是
無法知道那個東西背面那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聽孫教授如此說法,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丫頭。我們三人都明白,孫教授口中的那幾
個字,就是黃河龍棺背面的詛咒,只要能夠將那鳥篆翻譯出來,對於我們破除詛咒會有很
大大的幫助可是,唯一認識鳥篆的王教授已經死了,屍體還莫名奇妙地出現在了廣川王陵
內。
我原本以為,孫教授認識鳥篆,沒想到他居然也不知道。而他問「姬」字,自然是因
為丫頭的緣故。我發現那幾塊青銅片上,曾經有一塊,丫頭說上面的字就是一個「姬」字
。那是西周的洞子,有個「姬」字也不奇怪,畢竟,西周的天子就姓「姬」。
黃智華說,你不是去請你師傅的嗎?
我一呆,沒想到孫教授還有師傅,想必是德高望重、學識淵博的老教授了。不禁暗暗
心喜,只要能夠翻譯鳥篆,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孫教授不做聲,黃智華又追問道:「人呢,你接來了沒有?」
「我已經來了……」就在我們說話的當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七十左右的老
者,舉著枴杖,微微顫顫的,在兩個人的扶持下走了進來。
我與少爺一見到那兩個扶著老人的人,頓時就傻了眼。因為這兩個人,我們居然認識
。他們一胖一瘦,不是別人,正是那兩個南爬子,胖的是胡來,瘦的是王明。若不是這兩
個南爬子,我與少爺也不會有潛水的工具,更不會去黃河底下摸什麼龍棺,害得我還差點
將小命送在了黃河底下。
我還沉得住氣,少爺直接跳了起來,叫道,「兩位爺爺,你們害得我好苦啊……」
胡來與王明的臉色都不自在,忙衝著我們使眼色。少爺還想要說什麼,被我一把拉著
坐了下來。我心中正在叨咕著,這個老頭,老得似乎連路都走不動了,難道就是孫教授的
師傅?可是,他與胡來與王明一起出現,這兩人可是南爬子,考古研究人員與盜墓行家牽
扯不清,難道蛇鼠一窩?
孫教授一見到那老頭,忙著就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親自去扶那老頭。老頭在沙發上
坐定,而胡來與王明卻站在他身邊。如今這兩位「爺爺」,成了標準的孫子。孫教授奉上
茶來,正欲說話,老頭擺擺手,盯著我說,「年輕人,好重的屍氣,好硬的命格!」
我聞言一驚,本能地說道:「老人家,你可別胡說,我還活著,哪來的屍氣?」
老頭呵呵地笑了兩聲,露出一口的黃牙,半晌才道,「你的命硬得很,不會輕易死的
,閻王想要收你,還得考慮一下呢。」
我勉強笑了笑,「你老人家說笑了,我可是幾次險死還生,命不結實啊。」
老頭聽了,也不多說什麼,轉過頭去,對孫教授說,「玄子,把東西給我看看!」
孫教授聽了,忙著轉過身去,小心地從辦公室的抽屜內,捧出一卷金帛。我看得清楚
,那卷金帛正是我們從廣川王陵內取出的劉去的墓誌。
老頭接過金帛,從頭看到尾,皺眉說,就是一個墓誌而已,哪裡有你說得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