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 打工
「音樂教室好可怕喔,三更半夜的有人在彈鋼琴,還發出綠光…等我們上去看,
卻什麼人也沒有~」
日據時代連風琴都不多見,何況鋼琴?雅好音樂的「少女」只是想滿足一下宿願
而已,幹嘛這麼大驚小怪…但還是提點她記得關燈,並且戴上耳機,別讓鋼琴聲
傳出去。
「男生宿舍對面的水塔有奇怪的黑影!他們用飄的橫移,好恐怖啊!」
難道只有你們可以偷看女生宿舍?人家好歹生前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也會慕
少艾啊。真是…
「標本室有人聊天開趴…但打開門卻沒有人…Q_Q」
喂,三更半夜去標本室幹嘛?給人家一點自由空間嘛。原居民也是需要社交生活
的,都躲到最偏遠的教室了,實在是…
一面看著紙條,一面筆記,我忍不住搖頭。人類真是大驚小怪,明明沒什麼事情
。
呃…我好像也是人類。
「已經越來越不像了。」荒厄蹲在我肩膀,一針見血。
但我很人類的把她趕開。人類就是不愛聽實話,這點我就像了。
看著滿桌的紙條,意見箱裡還有一半,我不禁嘆氣。這個打工費,還真的是很難
賺。
拜唐晨短暫覺醒的神威所賜,嚇壞了的校長痛定思痛,把我找來,問我要不要打
工。
「這個,我…」我完全不認為他想找我去聽電話或幫忙改考卷,「我身體不太好
。」
但他提出一個讓我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的月薪,幾乎跟上班族一樣了!
校長說得倒是很輕鬆,只要每天看看意見箱,加以分類,分送各處處理。「只有
那種完全不能分類的…」校長支支吾吾,「林默娘同學…我是說林蘅芷同學,妳
就便處理了吧。」
要不要接受呢?我開始動搖了。雖然拿這種體質來賺錢實在不對…但只是打工而
已,不是正職。事實上,我的生活費真的捉襟見肘,尤其是我的名氣越來越大(
?),來找麻煩的妖怪越來越多,肉包子打狗的月長石也越來越令我心痛。
每發月長石打出去都粉碎得連渣都找不到,可以的話我也想資源回收。朔賣我的
已經是特惠價,不要指望她再打折,而且概不賒欠,對這方面她是很一板一眼的
。
而且我還欠著唐晨一筆旅費(雖然他不要我還)…一時鬼迷心竅,我說,「如果
只有一個月的話…」
「也行,也行!」校長大喜過望,「我讓每科老師都幫妳加分!」
…是說情形有這麼嚴重嗎?
「校長,你怎麼會想到要找人打這種工?」我隨口問了問。
結果他一臉尷尬,「其實每個學校都有『專業人士』定期來打工。」
我抬頭怔怔的看著他,「…那我們學校的『專業人士』呢?」
他摩挲著光滑的頭頂,「…最長的沒熬過一個禮拜。」校長掩面,「之後就沒人
要來了。」
我是說啊…「專業人士」搞不定,你找我來打工真的可以嗎?!
「可以啦可以啦,」校長陪著笑臉,「妳是靈異少女林默娘啊。」
…我已經不想再爭辯了。
灰溜溜的退出校長室,荒厄忍不住爆笑,「這就是、就是…『人為財死』嗎?」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哪及得上您『鳥為食亡』?」
她想反唇相譏,大概是想到認識唐晨之後的種種慘況,黯淡的去牆角畫圈圈,熱
淚盈眶的。
只能說,荒厄把我教得太好,青出於藍了。
對打工這件事情,老大爺是不太贊成的。
「明明是人類大驚小怪,關我們什麼事情?」祂發牢騷,「妳這是擾民了懂不懂
?大伙兒都說妳是替我辦事的,妳這樣叫我怎麼…」
「那老大爺,您支人間的薪水給我?」我悶悶的說。
「丫頭!妳三不五時給我添人口和添麻煩,還敢跟我要什麼薪水?!」老大爺火
了。
「老大爺,我也是要生活的。」長長的嘆了口氣,「連命都差點丟掉賺來的謝媒
禮,又沒有一毛是我用得的。」
所謂拿人手短,那些謝媒禮讓老大爺發了一注大財。祂老人家也馬上改口,「這
些逆民也該管管,妳放手去作吧,老兒挺妳!」
我沒說話,荒厄倒說話了。「糟老頭,你這風向雞作得挺靈活的。」
老大爺先是臉紅了,又惱羞成怒,「兀那妖鳥,別以為煉了金翅鵬老兒就不敢動
妳!」
「來啊來啊!」荒厄一挺胸,「我又沒吃人、又沒傷生。我瞧你用什麼名義動我
!你們大家評評理哪,都統領福德正神用身分壓我這小妖來著了!評評理呀~」
…荒厄撒起潑來,還真沒幾個人捱得住,氣也氣死。
雖然他們這樣鬥嘴很有趣,但我擔心老大爺的血壓。摀著她的嘴,連連道歉,趕
緊逃之夭夭。
一路上唐晨不斷發笑,我瞅他一眼,「現在你聽得見了?」
「略聽得一點兒。」他又笑了起來,「組織一下,大約懂意思。荒厄也太好笑了
。」
…太好了。現在他聽得不甚清楚,就聽到一點關鍵字。「…打工的時候,你別來
。」我悶悶的說。
「為什麼?」他有點失望。
「…不想讓災難更加倍,你就別來。」我嘆氣。
他雖然失望,還是答應了。
「反正我回去會跟你說。」
「那我可要好好抄錄下來,現代聊齋欸。」他笑瞇了眼睛。
但我覺得很無力。
我說啊,我只是來念大學的是吧?但我功課學到什麼啊?我學得最多的反而是這
些現實用不著的玩意兒,現在還拿這個來打工…我大學畢業以後可不要當神棍哪
~
「現在就滿像神棍啦。」荒厄不溫不涼的打趣我。
覷見左右無人,我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猛搖,惹得她拼命大叫。我的忍耐也是有
限度的。
其實真的沒什麼很大的事情。咱們學校沒有那種厲鬼,頂多就嚇嚇人罷了。但這
個打工…真的有點危險性。比方說現在我爬上水塔。他們還可以用飄的,我得硬
著頭皮慢慢爬上來驅趕。
「連月都不給人賞的啊?」那群「少年郎」鼓譟起來,「有沒有人權哪?!」
…孩子,人權到自然人消滅的那刻就自動喪失了。你們現在是自然鬼不是自然人
。
「賞月是往下瞧的嗎?」我冷冷的說,「賞女生宿舍就賞女生宿舍…但我要去跟
老大爺打小報告喔!偷窺也是有罪的!」
「那些男生還拿望遠鏡出來呢!怎不先罰他們!」這些少年郎忿忿不平的指著男
生宿舍。
「因為他們不歸我管。」
「太不公平了。」「就是說嘛…」「等等某某要洗澡了呀…」「誰誰那個身材…
」他們一面抱怨議論,一面散去了。
剩我一個人在水塔上。不是我不想下去,而是…爬上來只覺得累,但要爬下去…
卻非常觸目驚心。
什麼錢都是不好賺的。
但這些少年郎,驅趕以後又來,我爬水塔爬到煩。
但某天,水塔上居然不見他們蹤影了。我狐疑的抬頭,有點摸不著頭緒。
「妳的辦法治標不治本啦。」荒厄涼涼的說,「而且這兒視線又不好,沒望遠鏡
還真瞧不清楚。」
我瞪著她。
「女生宿舍門口的大樹,視線好角度佳,一覽無遺。」她挺得意洋洋的,「我讓
他們去變樹葉,又不怕人發現,又可以看個高興…」
倒抽一口氣,我連忙往女生宿舍奔去…一見之下,腦門一昏。
這棵大樹,夜裡越發茂密…這些色膽包天的王八蛋!
「吼唷,別再來了啦!」那些少年郎喊著,「不會被她們發現啦,我們會很乖的
…」
「就是。被發現以後就不方便偷看了…」「都這樣兒了,連看都不准人偷看,有
沒有鬼權啊…」
現在他們跟我講究鬼權了。我將臉埋在掌心。
想了想,我拿根樹枝在大樹和女生宿舍當中畫了一道,撒上老大爺那兒要來的香
灰。雖然讓我有點過敏,但我想他們想越雷池一步也不能。
「太過分了!」「偶爾我們也是想去夢裡相會的呀!」「活該妳永遠交不到男朋
友…」
我拿出彈弓,又每個都裝樹葉裝得十足十,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水塔上不再有黑影。但女生宿舍沒有抱怨色狼偷窺,卻
抱怨沒人的頂樓半夜有人玩彈珠。
「讓他去啦。」原居民對我叫,「可憐什麼都不記得,這麼小的孩子…愛玩彈珠
就讓他玩玩會怎樣…」
有的原居民是可以溝通的,有的呢,是不能溝通的。那種無憾無恨,只是等班車
的人魂通常都能溝通,只有那種苦大仇深、為倀為厲的,或是年紀太小,什麼都
不懂的小孩子才真的無法溝通。
老大爺這兒沒有倀厲,但真有幾個小孩子。
小孩子依戀母親,常常喜歡窩在女生宿舍,通常無聲無息,也就相安無事。但玩
彈珠玩到吵到人,總是不太好。
我來勸了幾次,他就是聽不懂,埋頭玩他的彈珠。白天眾聲混過去了,夜半萬籟
俱靜,就顯得很刺耳。
「妳幹嘛這麼直呀?」荒厄看得不耐煩,拔了根羽毛,變成一顆軟綿綿的大球,
「小鬼,大球跟你換彈珠,要不要?」
那小孩真的跟她換了,開開心心的踢著沒有聲音的球,以後真的就沒彈珠聲了。
…但他還是在頂樓呀!
「人類看不到聽不到就安心了,他在不在頂樓有什麼關係?」荒厄嗤之以鼻,「
這世界就只有人可以存在唷?呿~」
我不得不承認,荒厄的處理手段比較高明。畢竟我還是個人類,就會囿於人類的
思考模式。
對這點,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悲。
後來教職員宿舍出了點狀況,我不知不覺用了荒厄的手段。不知道是我太容易被
影響,還是潛移默化所致。
有個老師跟我抱怨,他睡覺的時候會被壓床。我去他房間看,發現一個眼淚汪汪
的女鬼縮在床上,未語淚先流,「這是我睡覺的地方欸!我先來的…我好心分他
睡,他還趕我!什麼世道啊~人家也是黃花大閨女欸!委屈跟他睡沒要他娶我就
很好了…」
…人家說得滿有道理的。但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吧?
我咳了一聲,「老師,你這床的位置有點不對,不是什麼鬼壓床。」
讓他把床挪到另一邊,而原本是床的地方,我建議他做個衣櫥。但是為了「風水
」的關係,衣櫥掛衣服的下面,不要放任何東西。
等完工的時候,我跟那位女鬼說,「這樣總行了吧?現在妳有自己的『房間』了
。」
她是很滿意,有段時間相安無事。
後來老師又跑來找我,「…是不會壓床了…但是衣櫥老有奇怪的聲音…」
張著嘴,如果是荒厄,會怎麼做呢?
「其實,那是座敷童子。」我正色,泰然自若的扯謊。
「什麼?那不是日本才有的嗎?」老師嚇了一大跳。
對喔…「只是名稱不同,咱們這兒叫做地基主。」我趕緊繼續扯,「老師福緣深
厚啊!才引得地基主來同住!如果抱著虔誠的心,必定會好好保佑您的!」
老師一臉恍然大悟,安心的回去了。當月統一發票開獎,他還喜孜孜的請我吃飯
。「默娘同學…我是說,蘅芷同學,妳說得真準哪!差點把福氣趕走了…我每天
點香膜拜,這個月就中統一發票了欸!雖然只有兩百塊啦…但真的事事順心,妳
真的是好厲害啊~」
我乾笑兩聲。老師啊,那跟那個沒關係…你只是有了信心,當然就事半功倍啊…
「神棍。」荒厄嘲笑我。
「還不是拜妳良好的教導!」我沒好氣的回她。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還是把打工給辭了吧。
我想辭掉打工,但校長卻涕淚泗橫的要我再辛苦幾個月,最少也做到暑假。
「我來這學校當校長,還沒過這麼平安的時段呢!默娘同學,妳好歹先做到拔根
了吧~」
我說校長,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是百年墳山!鬼比人多
的地方,你想拔什麼根啊?
但他是校長,我只是學生,我只能悶悶的說我再考慮,就黯淡的回家去了。
這學期初,校方終於跟公車業者談好了,早晚有兩班公車通到山下。不然我打起
這個工,還真不知道拿唐晨怎麼辦呢。他也真是脾氣好,不嫌我囉唆,乖乖的搭
公車回家。雖說有些小意外,大抵上是平安的。或許最適合他的是這種將禍福平
均掉的大眾交通工具。
等我回到家,往往是深夜了。但他會在咖啡廳點盞檯燈等門,我會把這天打工的
內容告訴他,常常逗得他笑得非常開懷。
自從他和玉錚分手,很少真的笑過了。同學神經都很粗,看不出來,覺得他一切
如常。但他的微笑總是帶著淡淡的苦味。直到我來打這個荒唐的工,他才真心的
笑出來,還把聽來的整理起來,標題居然是「現代聊齋」。
處理的時候,我是無奈又欲哭無淚,但經過他這麼一寫,連我自己都笑了。
我想,我還是把這個工打下去吧。就算不看錢的份上,也看在唐晨的笑容份上。
如果這些荒唐的經歷能讓他暫時忘記痛楚,那一切都值得了。
反正我也幫不上其他的忙。
在暈黃的燈光下,他笑語粲然,每每聽到開心的地方,他就伸手撫了撫荒厄。
撐著臉,我跟他說,「其實你很喜歡跟人親近對不對?每次你想拍拍我,就去摸
荒厄。」
他的臉孔紅了起來,「…那個,我沒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啦。」跟他相處這麼久,我也該知道了。我又不是普通人。「荒厄是你
可以放心親近愛護的人…呃,妖。」
他撫著荒厄,眼睛充滿溫柔,「很不正常吧?我…很喜歡肌膚之親。但卻不願意
做到最後。但肌膚之親…是很失禮的。」
他是個很守禮的人,我知道。好幾次他忘情的差點抱了我或朔,都回身去抱荒厄
。他對同學很親愛,有些時候也差點去搭男同學的肩膀,但回身去撫了撫荒厄的
頭髮。
「我真正的缺陷是這個。」他笑笑的低頭,「我很喜歡擁抱親密的感覺…但就止
於此。跟玉錚分手,其實是我的錯吧…我非常享受和她擁抱親近,非常的愛慕她
,看到她就會心跳加速…卻只能『色授魂與』,不覺得『顛倒衣裳』有什麼有趣
的。只有很少的幾次…」
他說不出話來,紅著臉別開頭。
…跟我討論這個,真的不太合適。
清了清嗓子,「既然有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時時刻刻發情的人,當然也有跟獅
子差不多的那種嘛。人就是各式各樣的,也沒誰對誰錯…只是不合適而已。」結
果我自己也臉紅了。
靜默了一會兒,他擦了擦鼻子,「…說不定我本質上是最淫蕩的那種人。」
我瞪著他,他望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相對大笑,互相拍著對方肩膀,笑得
眼淚都爬出來了。
無欲的人反而是最淫蕩的。真是妙論。
「對不起,」我邊擦眼淚邊說,「我不是那麼喜歡肌膚之親的人。」
「不要緊,」他遞面紙給我,「謝謝妳一直很忍耐我。」
忍著雞皮疙瘩,我擁了擁他,然後才去睡覺。
「妳好像又發蕁麻疹了。」荒厄不會放過嘲笑我的機會。
「我還有老大爺的香灰哩。」我晃了晃紙包,「妳想嚐嚐嘛?」
當天我們又打了一架,都快變成例行公事了。
這個工就這麼一直打下去。
其實我有幫上什麼忙嗎?真的很少。我就算不打工,還是平平安安的,很多時候
都只是人類庸人自擾罷了,又沒什麼。
但校長只要看到我晚上在校園走動就心安了,不管我敉平的不過是九牛一毛。
原居民對我卻很不樂意,罵我是「新警察」。這辭兒還是我問荒厄的,我不知道
原居民還看ptt。
原本我打工的內容是保密的,就是老師們知道得比較詳細一點。但我不知道,現
在的老師這麼八卦,居然對外誇耀我們學校有個靈驗的「靈異少女林默娘」。弄
得別的學校的學生也會好奇的跑來找人,我只能指著學生證大力否認。
但一來二去,就禍事了。
這天中午,我和唐晨一起吃飯,一切都跟以往沒有兩樣。小戀黏著唐晨,荒厄擠
著我,兩個一樣聒噪。我被訓練得可以面不改色的吃飯,還可以低頭看待處理的
筆記。
一股寒顫的感覺讓我抬頭,像是大白天就有大咖的來了。
只見一個美貌少女,劍眉星目,走入學生餐廳,目光如電的鎖定了我。我看到她
肩膀上的劍龍,不禁張大了嘴。
…阿琳?
我趕緊跳了起來,荒厄也緊急進入備戰狀態。她氣勢如虹的衝過來…大老遠的就
跪下,漂亮的滑到我面前,張口就喊,「師父!弟子有禮!」然後就磕頭了。
整個學生餐廳靜悄悄的,荒厄的腳爪都快陷入我的肩膀。「…師父?」她困惑了
。
「妳問我我也…」環顧四周,我才覺得不妙。這是午餐時間,大半的師生都在這
裡用餐哪~
「快快快快起來!」我結結巴巴的扶她,「妳幹什麼啊,別亂了…」
「師父不答應收我為徒,我說什麼都不起來!」她嚷著,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妳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太多呀!不要看到現實和虛擬都分不清楚好不好?
「妳先起來再說!」我對她吼。
「妳先答應我再說!師父!」她非常堅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啦,拜託喔…我頭痛起來,深深的感覺到,死人和妖怪還比
較講理…說不定我比較擅長處理異類而不是人類。
她幹嘛不是個死人呢…?
「拜師也要有個儀式吧!妳跟我來…」我扯著她就跑。
荒厄在我肩膀上已經笑得奄奄一息,「這、這太好笑了…蘅芷,妳不但當過大師
,現在更升級要當師父了~☆」
「妳給我閉嘴!」氣急敗壞的吼她,趕緊把阿琳拖到校長室…實在我想不出來還
有其他地方沒人敢跟的。
校長被我嚇了一跳,我也很無奈。「抱歉…校長,你的小會客室借我用一下…很
快的。」我趕緊把阿琳拽進去。
靠在門上,大汗淋漓。「妳搞什麼啊?阿琳?也不看什麼場合就跪下了…」以後
我怎麼解釋呀?我的大學生活還不夠亂是嗎?!
鬼神我就搞不定了,連人類都來幫我添亂子!
「師父,我找妳找好久了!若不是我們的教授當笑話跟我們講,我還找不到妳…
」她沒頭沒腦的嚷。
「誰是妳師父啊!」我真的快被氣死了。
阿琳說,那次「拯救蛟龍行動」讓她印象非常深刻,但我被蛟龍帶走了,又沒人
知道我的身分,讓她非常苦惱。
明察暗訪,還是他們教授當笑話講了「靈異少女林默娘」,聽那身形和年紀彷彿
相似,她才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來的。
「…你們教授怎麼知道的?」我囧掉了。
「聽說是什麼學術研討會,你們學校的老師說的。」她的大眼睛寫滿無辜。
…很好!這年頭的老師也跟著學生一樣八卦,還八卦到校外去,我還要不要生活
呢這是…
「妳不是說我是養鬼者嗎?」我沒好氣。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她委屈的扁了嘴,「人家本來就看不到。」
「妳們家阿薔呢?」我頭痛了。
「她說她要當平凡人。」她賭氣,「我再也不要理她了。」
…可以的話我想當平凡人!
我跟她好說歹說,她給我執迷不悟。一來二去,我火大了。「妳知不知道看不到
是種福氣啊?!」
「斬妖除魔乃是我輩份內之事…」她非常執著,「我有劍龍,我可以…」
原本讓我很害怕的劍龍,在經過這麼久的磨練,現在看起來不過是個小玩意兒。
仗著自己有幾分武力,她真的一點進步都沒有。
「妳根本沒有親眼看過鬼神。」我沈重的嘆口氣。
「所以我才來拜師呀!」她非常認真的回答。
揉了揉眉間,我覺得很疲倦。雖然我從來不這麼做,但我覺得,還是給她一點教
訓。省得哪天她因為輕率玩掉自己小命。
雖然她對我非常不友善…但我不是記恨的人。再說,我又不是不認識她,哪天讓
我知道她因此送命,我的良心也過意不去。
「今晚子時…我是說,十一點的時候,我要巡視校園。」我淡淡的說,「妳若能
和我一起巡完校園還不後悔,我就收妳當徒兒。」
她很興奮,但荒厄更興奮,她馬上衝出去唧唧聒聒的宣傳這個大八卦。被我騷擾
到百無聊賴的原居民精神都為之一振,摩拳擦掌的。
其實想「見鬼」,不用外科手術,也不用開什麼天眼。如果只是想要短暫看到,
方法可是很多的。再說,我只是想小小教訓她一下,不想讓她後半輩子都擔驚受
怕。
我用了最簡單、只有我辦得到的方法:用荒厄的羽毛幫她洗眼。
結果這麼義薄雲天、氣勢萬千的女俠客,光走到女生宿舍那棵大樹下就狂叫著逃
出校園,連劍龍都忘了用,再也沒有回來了。
「什麼?就這樣?」原居民很失望,「我們還沒出手呢。」
這個工呢,不是每個人都能打的。從來沒見過的人突然見著了…那種精神衝擊可
是很大的。
這才是正常人嘛。
但是我…我卻成天和鬼神打交道。我想當正常人哪…
「親愛的,下輩子說不定有機會唷。」荒厄對我擠擠眼。
搡了她一下,我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打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