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創作，
然後我不是法律或醫學的專業人士，所以...那個....相關的專業人士請鞭小力。
鏗鏗！
地下室的鐵門開啟，濃烈的腥臭撲鼻而來。
開啟電源，天花板垂下的一盞老舊燈泡發出熾黃的光亮，在一片黑暗中發出光明。
三男一女，渾身赤裸、血淋淋地手腳綁在鐵椅上，緊綑的鐵鍊深陷進他們的皮肉，在
他們全身的數不盡的鞭打傷痕之中，胸部、大腿、臂膀等處都被挖下一片肉，沒有經過包
紮的傷口呈現潰爛，散發出腥腐惡臭，隱隱有蛆蛆兒在腐敗的傷口中鑽動。
他們瞠大著佈滿紅絲的眼，死死地盯住來訪的女孩。他們無法呼聲求救，因為早在他
們被抓來的第一天，他們的舌頭讓女孩硬生生扯斷。在全身麻醉、動彈不得，卻仍保有清
醒意識和神經感覺的情況，扳開他們的嘴，虎頭鉗挑住舌頭，往外一拔.....
數不清囚在這個地方幾天了，也許三天，也許一星期，又也許更久.....女孩來的次
數不定，但每次來總是帶著醫藥、針筒、消毒水、手術器械以及其他五花八門的工具。
不在乎臭味，不在乎地板上屎尿鮮血混濁的骯髒，女孩一邊哼著歌，一邊做準備。
今天，要來做什麼『實驗』呢？
針筒內不明液體，女孩朝著他們甜美一笑。
她究竟想做什麼？
唯一可知的是，她並不急著讓他們死。身心折磨如此久，早讓他們喪失了求生意志，
但他們連自殺的自由也沒有，即使身體大量失血、休克昏厥，陷入死亡邊緣，女孩總是可
以及時救回他們的性命。
酒精擦過針頭，笑容不減，高跟靴子踏踏踏的踩過地面，每一步接近的腳步聲，宛如
一條一條蟲子，沿著肌膚紋路一點一點地爬著、鑽著。
「啊、啊......」
驚恐無助的人們，終究只能發出咿咿啊啊聲。
☆ ☆ ☆
陳昭儀，26歲，T大醫學系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住台中，是家中的獨生女。家庭成
員有一個父親和一個繼母，親生母親和弟弟15年前車禍身亡......
閱讀著手中的資料，林律師皺著眉頭。眼前的女人身家清白，性格恬靜溫柔，連螞蟻
、蟑螂都不忍傷害，在醫院服務的態度亦是相當良好，對病人總是體貼照顧。案件爆發之
後，不只她的家人，身邊的親朋好友、醫院同事、病患，乃至學校教授，著實不敢相信一
個文靜溫和的弱女子，竟會犯下如此慘案。
就連此時，即使遭到警方拘提時，她仍是平靜溫婉，還會有禮謙虛的向幫她開門和遞
水的警員說聲『謝謝』，連警局的人都不禁感嘆從沒遇過教養這麼好的犯人。
他搖搖頭，做了30幾年，類似她這種例子的人可說是少數。
「在討論回應檢察官的詢問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來龍去脈，整起事件的犯案動機。」
林律師交握著雙手，「現在證據確鑿，對方家屬和律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過任何能夠判
妳死刑的機會。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幫助你減緩刑責。」
他是T大法律系的兼任教授，也是某人權協會的理事。她在系上的一位導師基於愛才
惜才的心情，故而委託他協助。
「能不能減緩刑責都不重要，畢竟我是個有罪的人，本來就該受罰。」她淡淡說道，
平靜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不要這麼快放棄自己。」林律師皺眉，「只要誠心懺悔，任何人都該被給予改過寬
恕的機會。」
聞言，那張恬淡的臉浮現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
「林先生，你對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除了從妳身邊的人闡述關於妳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基本資料。」
「我母親和我弟弟，在我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聽說是發生車禍而死，節哀順變。幾年前我父親在醫院病逝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都
相當難過。所以親人逝世的痛，我很能夠理解。」
「其實，那並不是一場單純的車禍。」她緩緩說道。
「喔？」
「我媽媽和我弟弟過世之前，我們一家人當時還沒搬去台中，住在高雄市的一處近郊
，我爸爸在附近國小當老師。有兩個男人，當年都是血氣方剛的高中生，他們的家庭在當
地是有名的大地主。」
林律師不語。他聽得出來，她說的這兩個男人，正是死者當中的兩名。
「星期三早上，由於過幾天就是母親節，所以上美勞課時，老師教我們大家做卡片和
摺花，送給媽媽，感謝媽媽的辛苦。下午放學之後，我和好朋友玉如、月娥一起到美美家
裡寫功課、玩耍，直到傍晚才回家。回家的時候，由於前一天阿嬤送了一隻土雞來家裡，
一想到晚餐的時候，媽媽要用這土雞做紅燒雞和補湯，回家的心情更迫不及待，為了能夠
早點回家，我特意抄小路。那條小路是一條直行單向道的柏油路，附近都是田地和草叢，
除了耕地的農夫，平常很少人走那邊。」
「我剛走上那條路不久，立刻就看見前面不遠處，我媽媽騎腳踏車載著唸幼稚園大班
的弟弟。正當我想喊她，向腳踏車跑過去時，迎面卻忽然兩台機車並行，來勢洶洶，媽媽
閃躲不及，連人帶腳踏車撞倒。當時我受到很大的驚嚇，那兩台機車撞倒了人卻沒有停下
來，我只好躲進田邊的草叢，直到那兩台機車離開，我仍然瑟縮地躲在草叢裡一動也不動
。」
說到此，她幽然嘆了口氣。
「我記得，田野附近有一間倉庫，如果我那時穿越稻田奔跑過去，或許有機會在倉庫遇到
附近的農人求救，及時送醫的話應該來得及.......可惜我當時沒有想到這一點。」
「事情過去就無法挽回了。我相信妳母親並不希望妳難過。」林律師安慰道。
「後來，我聽到了機車聲音，當我回過頭一看，卻是那兩台肇事的車子。我以為他們
是回來要送媽媽和弟弟去看醫生，沒想到車輪卻從我母親掙扎的身子碾了過去.......我
聽見媽媽淒厲的慘叫，聽見弟弟的哭聲，短短的時間竟是過得如此漫長......直到我的耳
朵聽見機車引擎聲呼嘯遠去。」
「所以，妳策畫這場謀殺的動機是出於復仇？但其他兩人呢？他們與這場意外應該毫
無關係。」
「.......我父親只是個領固定薪水的普通老師，當時根本請不起律師。他們是被告
者的辯護律師，在法庭上，他們氣勢強大、咄咄逼人的姿態，我父親完全無法招架。我只
有10歲，在法官、警察們的眼中，我所說的話都只是小孩子胡言亂語。到最後證據不足，
法官判定無罪，但因有未成年飆車之事實，故仍須以違反交通條例開罰。」
「我很遺憾。」林律師面無表情道，語氣中仍透露出一絲憐憫。「面對檢察官和對方
律師的質問，妳現在所說的這番話恐怕不適合用來回應說詞。」
「我知道了。」
「妳策畫這樁計畫多久？」
「認真算來，恐怕是那次從法院出來後就開始了吧？」
林律師不解。「妳......當時年紀還那麼小，就已萌芽報復的念頭，並且開始計畫殺
人？」
「其實，真正開始策畫這整件事情，包括掌握四人的生活作息、交友圈、固定行程和
準備工具，這過程至少花了大約一年。我並不是沒想過放棄報復，但是，」
那雙慧黠的眼睛淡了淡。
「我永遠忘不了，在我伴隨父親離開法院的那一刻，就在法院門口，我看見他們笑了
......」
「如果，他們曾經表現出任何悔意.......就算只是演戲也好，就算彌補不了已有的
傷痛，起碼、起碼不會顯得是如此可恨吧？」
她哀悽說道：「但是，這件事情對他們而言，彷彿只是人生中無關緊要的一場小插曲
，這是多麼不公平，長年以來深陷痛苦和悲傷的我們究竟算什麼？情何以堪？」
「法律終究是人定的，確實難以做到對每個人最公正的判決。但是我本身的理念還是
不贊同這種激烈違法的手段。」林律師實話說道。
「抱歉，我不太熟悉法律倫理。」
「可以闡述妳在犯案過程的心態嗎？」林律師一面做著記錄，一面繼續問道：「根據
我所得知的，有關妳的事，妳似乎很害怕見血，與外科有關的解剖學實驗算是妳所有課業
中的唯一弱項。為什麼妳在解剖時容易心生顧忌，但在犯案下手時卻毫不留情？」
她聳肩。
「也許是，我母親和我弟弟的死狀總是存在我心底的記憶，無法忘懷，那樣殘酷傷痛
的衝擊實在太大、太大了。」
「我想像著自己變成母親，變成弟弟，被撞倒，躺在地上讓車輪碾過，那該有多痛？
」
嘴角奇異的抽動，似哭似笑。
「真是好痛呀！我做錯了什麼？你沒有看見，我已經是很痛很痛了嗎？為什麼要這麼
對我？」平淡的情緒開始有所起伏。
「呃......我想先說到這邊就可以了。」見情況不對，林律師打斷。
「不！！！」
她猛一拍桌，想像力仍然持續著。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已經很痛了呀！你們不知道嗎？你們沒有感覺嗎？
既然如此，我.......」
噴張的情緒激動到一個極致，極欲找出一個宣洩。她開始哽咽，淚水涔涔。
「看樣子今天是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林律師收起桌上的資料，「我會向法官舉證有
關妳的精神狀況。妳個人的一部份經歷和日常生活表現應該有辦法影響法官判決，
還有相當大的轉寰空間。」
時間結束，員警進入探視房，她柔順地讓人銬住手銬。
收好東西，林律師亦準備起身離開，探視房是不被允許逗留的。
隔著玻璃帷幕，林律師對著她做了無聲鼓勵。
她僅是點頭示意，隨即讓員警領出門。
除卻紅腫的眼，她的表情重新恢復平淡，一如沒事人般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