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boss獨自出門一趟,去哪我雖然不知道,但隱隱覺得,似乎跟這四個小孩私
闖妖界有關。
這是boss…截然不同的另一個面貌。跟那個懶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魔音穿腦的
大喊大叫,要我頂著端午烈陽出去買牛奶的幼稚傢伙,完全湊不起來。
這幾個孩子偷偷跑來打聽,尤其是灼珪和灼璋,非常惶恐不安,灼璋還更害怕點
。我看了很不忍,好生安慰了一番。
事實上,boss到晚餐回來的時候,已經平靜了。他甚至把要命的偏食扔在一旁,
吃boss媽做的滿桌好菜,還挑了兩塊蜥蜴串肉吃,笑嘻嘻的,好像下午根本沒發過
脾氣,殷勤的關心母親弟弟們的生活點滴。
這才發現,這窩霸王龍…我是說這剽悍的一家人,表面上的家長是boss媽,實際
上,boss才是這個家庭隱然的重心。雖然boss媽早就是頗富名聲的教授,兩個小
他沒多少的弟弟(就妖怪的水準來說)又都是燭陰民軍的中階軍官(負責維護燭
陰治安並且護衛狩獵隊),boss又那麼多年沒回家。
但他們環繞著他,跟他拌嘴爭辯,也徵詢他的意見,爭著把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告訴他。連boss媽那樣的猛人,都認真的跟boss商量家族裡的重大事件,該怎麼
表態。
其實是很溫馨的,但我卻感到一絲心酸的沈重。
因為,我總不免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孤單的少年。
雖說很少提及,但拼拼湊湊的,我也知道了,他們家的爸爸離開時,最小的灼璋
才五歲,灼璣…二十一。
和人類的人生歷程不太相同,妖族,即使是混血妖族,他們的青春都很長,相較
漫長的青春,幼兒期壓縮在出生後百年,老年期也是壽算將終的最後百年。
這比較類似動物,特別是貓科動物,而不像人。
但當時二十一歲的灼璣,勉強對比於人類的年紀,不過是個剛上小學的孩子罷了
,比他的弟弟們真沒大多少。
但這個少年瘦削的肩膀上,就得壓上沈重得讓人幾乎不起,名為「父親」的重擔
。挑過了整個童年,挑了幾百年。
我覺得心口很疼。很疼很疼。
吃過飯散步回他的別居時,他雙手插在褲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我媽的
手藝還是不錯的,怎麼還吃那麼少?」
他整晚都在幫我佈菜,合十奉請。我頂多也只能嚐嚐味道,實體都是他吃掉的。
出神了一會兒,我低聲問,「boss…要喝冰牛奶嗎?」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我不敢看他,只是死命盯著自己腳尖。
「要。冰一點,最好冰得鼻根會酸。」
「好的。」我小小聲的回答。
嚴格來說,我遞過去的不是冰牛奶,已經步入牛奶冰沙的領域,我還給了他一把
小湯匙。他連吃了十三杯,我真怕他把肚子給吃壞了。
但他不知道是複雜血緣的那代先祖會因為牛奶「酒醉」,他醉態可掬的跟我下象
棋,最可悲的是,他醉得挪動棋子都會歪,還是把我殺得大敗,一盤都沒有贏。
連他倒在地毯上呼呼大睡前,都清脆喜悅的大喊過「將軍!」,才蹦的一聲倒地
。
但順著他一點,讓他開心一點,也不會怎麼樣吧?
若不是擦得快,我的眼淚差點兒滴在他臉上。拖了被子幫他蓋嚴實了,我還蹲了
好一會兒,才無精打采的回房睡去。
過沒幾天,一個月匆匆而過。boss得先回去準備複賽前的集合。結果他們這窩霸
王龍…我是說,剽悍的呼延家,準備跟著我們一起去大賽城,給boss和麥克加油
打氣。
「想趁機去玩就說,還拿我當幌子。」boss無奈起來。
Boss媽連掩飾都懶,「這請假的理由多好,不然哪能請這麼長的假?」兩個弟弟
點頭如搗蒜。
果然這剽悍的霸王龍們真的是來玩的。跟到選手村旅館登記完,立刻不見蹤影,
只有睡覺才回來。
他們神出鬼沒、早出晚歸,這沒有問題。卿卿和麥克同個房間同寢同食、同行同
止,這也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為啥我跟boss住同個套房還不給我換啊?!
「有兩張床啊。」boss睜大杏眼,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掰著手指算,「大會只配
給選手兩個房間。灼珪他們倆佔的是麥克的名額,我媽佔的是我的名額…」
「我去跟呼延夫人睡!」
Boss沒講話,搔了搔頭,「…妳若不介意,她的床上出現奇怪的人,發出奇怪聲
音的話,我是沒意見。」
…可我很有意見。
我不得不接受這種尷尬的場面,因為整個大賽城的旅館都爆滿了。再說boss的睡
相很規矩,也沒帶給我什麼麻煩。
但灼珪和灼璋撞見我跟boss同屋而居的時候,發出的怪叫和口哨聲,讓我很想掐
斷他們的脖子。
這,讓我感到非常非常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