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九 決戰
自從我發現宅在家裡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就很從善如流的出去閒逛,愛做什麼做
什麼。
沒辦法,宅在房間裡還有偽裝成客房服務員的打手--是打手不是刺客,就知道
低調並非萬靈藥。
之所以說是打手而不是刺客,是因為這些派來的人都很留手,目的不是要滅了我
或把我打殘,單純想把我打痛打怕罷了。連武器都沒用上,也沒攻擊要害。
不過我要說,阿貓雖然有些腦殘又不靠譜,但戰鬥力的確強大。遇到幾次襲擊都
能安然無恙,牠的確要居首功。
不過,我替姬先生的情報力感到非常悲傷,可見他的專長不在007這個領域。我
這樣一個極頂廢柴,要讓我屁滾尿流痛哭流涕暈厥翻白眼非常容易…找個恐怖的
厲鬼就成了。
雖然說,整個大賽城地掘三尺也可能只找到我這一隻,但要設法偷渡一隻進來對
他們那麼顯赫的家族來說,應該不難…可他完全不知道我這個弱點。
只會派那些挺漂亮的妖怪來對付我,連有個蛇髮利爪都走妖異美…我是怕爛得模
糊猙獰的厲鬼,又不怕妖怪,何況還是俊男美女的妖怪。
再者,阿貓。這隻不怕刀砍水淹火傷,強悍得一塌糊塗的幻影貓,事實上弱點也
很致命。可這些打手一不拿強光照牠,二不會拿出逗貓棒,只會在那兒喝喝哈哈
揮拳動兵器耍法寶,那有個屁用…
經過幾場襲擊,揉合了上回看boss生存賽的一點點領悟,我甚至和阿貓合作整理
出一套標準流程。
當敵襲時,阿貓縛影,使對手動作變慢,我用錦帕開結界並放出彩蝶群飛劍,敵
手的注意力擺在張牙舞爪的阿貓和彩蝶飛劍身上時,通常離我很近。
於是我取下放著散彈槍的槍袋,掄圓了往敵手腦袋上砸下去…
通常十秒不到,就可以結束一場戰鬥。如果不是我的槍法實在太悲慘,還可以帥
氣的開槍…但阿貓嚴重反對。
「原來妳也懂戰術組合啊。」阿貓很感嘆。
「…我只知道啥是指揮艇組合。」我搔了搔頭。
「那麼老的卡通妳也看。」阿貓一臉鄙夷。
「那是經典啊,大學時動漫社的學長推薦,我看了幾集…」
其實,這完全是阿貓非常強,鬼仙大人的錦帕非常猛,boss親手打造的散彈槍極
度堅固耐用,強度足以打破妖怪的頭…我還是一樣的廢。
但也不需要太強。除非姬先生改變主意要滅了我,不然畏手畏腳的打手,在阿貓
面前,不值得一提。
大賽城因為複賽的日子漸漸接近,氣氛越熱烈,城裡也越熱鬧。會館與會館之間
的巨大空地,都讓腦筋動得快的冥府加以規劃出租了,整齊的遮陽傘一字排開,
小販們叫喚,露天咖啡廳雖然不能迎接美好的太陽,但對鬼靈為多的參賽者來說
,陰風送爽,也是宜人的好天氣。
除了視覺上憂鬱的問題,我待在靠冥府這麼近的三不管地帶,感覺身心非常舒暢
,比起陽氣太重日日刺痛的人間,這兒其實才是我該居留的地方…我猜我的學長
學姊們都有同感。
因為天天跑去逛街(人多反而沒發生過襲擊事件),喝咖啡倒是喝出一票同為冥
府文書的學姊學長。他們通常是來替武官同事加油(順便休假旅行),當然裡頭
不會有智缺的厲鬼。
但即使是溫和的冥府公務員,還是會被陽氣所傷…結果我這鄉下土包子,死沒多
久就讓boss拐回家的偽厲鬼聽得一愣一愣。原來鬼也有能夠直接食用和飲用的食
物,甚至他們還很熱烈的討論起防曬…我是說防陽氣的藥方與藥膏,種類眾多、
琳琅滿目,甚至還有不同的香氣,甚至還起美白效果!
(是說,鬼已經夠白了,還要怎麼白啊?)
我對沈香和檀香的品評是沒什麼興趣,不過這些親切的學長學姊倒是告訴我一個
很有用的訊息…冥府向來鼓勵公務員和枉死城民進修,在大賽城還擺了個推廣會
的龐大攤子。為了照顧在人間各地辛苦工作的公務員,不但冥府公立大學修煉法
門非常齊全,還有完善的函授課程。
我再一次的被震住了。果然時代與時並進,冥府這樣古老的公家機關也不例外。
在解決了四次襲擊事件後,我跑進推廣會裡頭,拿了兩大袋的簡介,準備好好研
讀。
是呀,我決定要進修了。
我想通了,boss呢,就是他媽的一整個彆扭的傲嬌。想從他嘴裡聽到「我喜歡妳
」,我不如冀望阿貓變得閨秀淑寧的葬花吟詩…可能性還大一點。
我更不可能去問他,因為他會更彆扭的顧左右而言其他,或者調笑得讓我大怒。
反正他就是個不坦白的膽小鬼,隨便了。(攤手)
但我總得…確保合約可以執行到最後,對嗎?公元999,999年可是很長的一段時光
。鬼呢,雖然不會死,但是會自然寂滅的…沒有修煉的話。
我怎麼可能…不管他。他這麼一個會「害怕」的傲嬌膽小鬼…我怎麼可能放心得
下。
修仙也好,煉魔也罷…我想我是不可能得到閻王的特赦令。但除了倒牛奶,總有
些什麼是我可以做的吧?
拐過轉角,毫無意外的碰到打手。不過這次戰鬥創了最速記錄…一秒。
因為出手的是boss。
他低頭看著鼻子幾乎貓進臉裡、昏厥過去的打手,皺緊眉,「我爸找過妳?」順
手接了我兩大袋子。
「…嗯。」
「他就派這些廢物來?」
摸了摸鼻子,我沒正面回答,「阿貓很強的,沒什麼麻煩。」
進了房間,他說,「長生。」
我趕緊去開冰箱,但他在我背後,用很平靜很淡然的聲音說,「他是我爸,我不
能打他。」微微的帶了點歉意。
我把冰牛奶放在他面前,很認真的說,「真的沒事,不要緊,我不會放心上。」
他抬頭看我,杏形的眼睛微瞇,閃過一絲狡獪和惡作劇,「但我能打他的兒子。
」他端起牛奶一飲而盡,「當然不是打灼珪或灼璋,更不是打我自己。」
其實這是遷怒,很不對。可我呢,卻一點也不想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