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場前,boss都很冷靜的坐在我旁邊看比賽。
這幾天他受了不少傷,但boss就是boss,居然能夠痊癒得這麼迅速自然,完全不
能用生物視之。
Boss媽和他兩個弟弟,進入百強後就沒來找他過。boss媽下了死命令,不讓他的
弟弟來打擾,要他專心打,不要墜了呼延家的威風。
或許,boss媽不像表面那麼活潑不動頭腦…說不定她比誰都知道boss心底的「害
怕」。
他抬起棒球帽陰影下的臉,「該我了。」
我緊張的攢緊拳頭,「祝您武運昌隆。」
他看我的眼光都可稱上溫柔了,拿下棒球帽,「唔,長生。跟我一起吧。」
然後,他突然湊近,舔了我的臉頰。我微微張著嘴,瞪著他,大腦轟的一聲完全
空白。
我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他已經戴上棒球帽,兩手插在口袋裡,施施然走下台階,
從另一邊進入了決鬥擂台。
等我轟成渣的意識漸漸拼湊回來,我才發現我的視角已經成為boss的視角。就好
像我從boss的眼睛看出去,注視著眼前驕傲又暴戾的姬蒼駟。
…這是一種符咒,類似附體,卻只附著了感官…例如視覺和聽覺。
「太遠…看不清楚。」boss自言自語,但我知道他是對我說,「一起吧。我說過
不能打他,但可以打他的兒子。」頓了一下,他笑,「這也是員工福利。」
…去你媽的員工福利啦!到現在還員工福利個鳥!
而且…我是聽說過有人能用舌頭打櫻桃梗…可沒聽說有人能用舌頭在人臉頰上畫
符咒!你那是什麼舌頭啊?!而且你又不是手斷了,非用舌頭畫不可嗎?!
姬蒼駟一照面,就在身上滾出旺盛狂火,糾結盤旋,凝結成栩栩如生的火龍。站
這麼遠,都覺得臉上火燙,青石板隱隱發軟,開始龜裂了。
夾帶著雪白烈熾的拳頭迎面而來,boss猛踏一步,在青石板上留下很深的足跡,
一滑步矮身,避開極為沈重的拳壓,卻還是被刮得一窒,腳步微亂。
鋒利小刀一接觸到狂火三尺之內,立刻融化成金汁,嗤的一聲蒸發。姬蒼駟這樣
沈重猛烈的拳,卻靈活的不可思議,突然轉彎,從不可能的角度擊打boss的臉孔
,boss瞇了瞇眼,用一指頂了那拳,借力使力的往後飄去,但那根食指就囂張的
捲入狂火中,頃刻就燒得見骨。
他飄然穩在擂台邊側,彈指彈掉食指上的狂火,像是他的手指尚未燒到見骨,無
視龐大的實力差距,也沒看到那滔天的烈焰。
呼吸依舊沈穩不亂,心跳也沒多快一分。
「不錯的天賦。」boss淡淡的誇獎一句,全身湧出淡淡的風,輕柔如吹拂過原野
的春風。
「哈…哈哈哈!」姬蒼駟狂笑,「呼延灼璣,你在搞笑是吧!那點風…可以做什
麼?」
Boss也跟著笑,「可以打爛你的鼻子,那就夠了。」
姬蒼駟宛如爬蟲類的瞳孔妖異的倒豎起來,猛然緊縮,纏繞狂火的拳頭更猛烈,
連空氣都哀號的發出慘烈的尖叫,「可以你就試試看啊!」
但猛烈至極的火勢,卻讓軟弱的風改變了流向,擾得紊亂,boss沈重兇猛的三踏
步,帶起原本柔弱的風,吹開猛烈的火焰,在他落肘時,火焰徒勞無功的包圍微
風,卻巧妙的燒不著一根髮絲,反手一擊,正好打在姬蒼駟的鼻子上。
雖然他飛快的避開,並且破開微風環繞,鋼厲的燒開了boss的前襟,燒焦了一條
很長的疤痕,終究還是鼻血長流,非常丟臉。
姬蒼駟看著自己的血,倒豎的瞳孔變得血紅無比,發狂的仰天狂吼,震得只有視
覺和聽覺附在boss身上的我,差點噴血和嘔吐。整個會場發出劇烈細密的顫抖。
一呼一吸間,他化成燭籠的真身,張開血盆大口,對著boss更猛烈的咆哮。
「白癡。」boss低笑,「威個十分鐘也好?」
可我在想,到底誰是白癡。這十分鐘,實在夠boss死個十次二十次,而且姬蒼駟
的殺氣已經快把我給殺了,可見他根本就失去理智,就算徹底違反規則,也會把
boss滅毀了。
Boss的風,此時吹不散燭龍真身,姬蒼駟的雪白龍火。那已經是太可怕的存在,
就像是海嘯、像是颶風,像是龐大的天災,什麼也不能撼動。
已經沒有所謂的擂台了。早讓暴怒瘋狂的燭龍真身毀了個乾淨。像是一班自強號
在競技場翻滾咆哮,龐大的防禦法陣發出不祥的哀鳴,冥府陣法官不斷增援,極
力穩住法陣,不然這一館的觀眾恐怕會死得很慘。
在無比吵雜和催人窒息的烈焰蒸汽下,我只能看著,看著死亡間不容髮的撲面而
來…透過boss的眼睛。
「…不要認輸。」就算認輸也不會有活路。這條充滿厭惡憎恨和殺氣的龍,不會
饒過boss。我喃喃的、低低的輕語。
Boss像是聽到我的聲音,擦了擦嘴角的血,艱險的在漫天火雨遍地岩漿中尋找千
鈞一髮的空隙,說,「我不會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