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Name of Lust
「這、這位先生……拜、拜拜託你……你不要殺我……」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全身赤
裸、瑟縮在角落,看著眼前把頭髮染成桃紅色的青年,苦苦哀求著。
「那怎麼行呢?萬一我放了妳,妳回去報警,那我不是很危險嗎?」青年笑嘻嘻的,金色
鼻環折射著燈光,看來刺眼。
婦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拚命搖頭,「我、我不會報警……我、我還有兩個兒子要
養……拜託……」
「如果妳這麼在乎妳兒子,那妳當初就不該在車站亂講話!」青年怒不可遏,揮手就給了
婦女一巴掌,鮮紅熱辣的手印烙在婦女的臉頰,「當時在車站明明就不是我摸妳,妳卻一
口咬定是我,還大聲嚷嚷叫警察!讓我被關了兩天,事後發現抓錯人、妳卻一點悔意也沒
有!還說是我怪模怪樣,怎麼能怪妳誤會?現在在這裡低聲下氣難道不會太遲了嗎?」
婦女無法反駁,只能啜泣。
「犯罪,是要付出代價的。」青年揚起嘴角,「而妳的代價,就是死。」
# # # #
市警局裡,穆特正手忙腳亂的應付各路媒體以及民眾的電話,大家都想知道警方到底什麼
時候才能抓到兇手、什麼時候才能安心出門,甚至民間宗教團體也群起撻閥政府放任殺手
逍遙法外、有辱聖物及主耶穌,教廷則罕見的沒有出面表示意見,任由輿論將茅頭指向這
兩個國家。不僅如此,德、法兩國委託國際刑警組織辦案的事情也漏了風聲,媒體一邊大
罵國家組織沒用,一邊想盡辦法找出究竟來協助偵辦的刑警是誰,以便掌握到裹屍布殺手
的第一線消息。
穆特辦公室的對面,陸苡政跟神無月關在裡頭,自動無視那此起彼落的電話鈴聲。
「鈴……鈴……鈴」
「欸、」神無月開口。
「別理那些電話。」陸苡政打斷她,他正試著從兇手的角度思考,試圖找出這些人的關聯
性。
接電話這種事情可不他的工作範圍。
「不是,電話響是從你電腦裡傳出來的。」神無月指指陸苡政身後的電腦。
是Skype。
上頭顯示的名字是內褲張。
陸苡政轉頭,接起耳mic:
『啟示錄第九章第一節,『有無底坑的鑰匙賜給他』這是在講誰?』
是跟他穿同一條內褲長大的死黨,張尚峖,目前是台灣特殊刑警課的課長兼組員,說穿了
就是一人單位,專門抓鬼。
「呃、你什麼時候對基督教這麼感興趣啦?」陸苡政問,這傢伙前些日子才打來問他關於
啟示錄的事情,還給他看了一張像烤焦豬腳的屍體照,聽起來像是在辦什麼案子。
『我才不是對洋鬼子的宗教有興趣,案件需要。』張尚峖說,『你知道那句在說誰嗎?
『有無底坑的鑰匙賜給他』這句。』
「我現在在忙,我請另一個人跟你解釋好了,任何關於宗教的問題問她就可以。等我一下
,」陸苡政把耳mic拔下,「欸,我朋友想跟你問一下關於啟示錄的內容,我想妳應該很
熟悉,麻煩你啦!然後,請說中文。」
陸苡政前幾天才知道,神無月會說中文,不曉得之前為什麼兩個人要拚命用德文交談……
神無月點頭,接過耳mic戴上,「您好。」
『呃、你好,我是張尚峖。』
「在下神無月,請問警官您有什麼問題?」
陸苡政看著神無月和張尚峖對話起來,似乎很順利,於是便走回桌邊,看著桌上被他畫得
亂七八糟的關係圖。
他列出貝倫議長、雪莉‧貝倫、麥斯、珍‧葛斯特,還有一個人,傑克‧艾瑞森。
他是珍的老闆,中學校長。
陸苡政認為,這些人一定有什麼關係,現在只是缺少一個鏈接,就可以把這些東西串起來
、找出兇手。
「陸警官,」穆特這時敲門進來,一臉緊張。
陸苡政抬起頭,「怎麼了嗎?」
「欸,這位警官叫你聽電話。」神無月拔下耳mic,交給陸苡政。
「抱歉,等我一下,」陸苡政對穆特點頭,戴了耳mic轉身面向電腦,「怎樣?」
(好兄弟,這次靠你了!)
「幹嘛?七月又還沒到,上次燒給你的紙錢已經用光了嗎?」
(去你的!你從德國燒給我那我不就還要拿去銀行換台幣?基督教裡面信仰中心應該是義
大利吧?)
「可以這麼說啦,梵諦岡是基督教的核心。怎樣,想來玩嗎?」
(屁!我是要拜託你,找鐵匠幫我打匕首跟子彈,銀做的、在上面刻經文,然後去義大利
幫我找一些道行比較高的神父加持一下。)
「基督教裡面應該沒有道行比較高這種東西……」
(吼,不管啦,反正就是你快點去幫我處理就對了,然後寄來台灣給我。要快!我時間不
多!)
不等陸苡政說完,張尚峖就把電話掛了,只見陸苡政一臉錯愕。
「怎麼了嗎?」神無月一臉疑惑的看著陸苡政。
「呃,我先想想……」陸苡政思考現在該如何行動,「嗯,穆特警長,抱歉,請問你找我
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
「剛剛卡爾斯魯厄那邊的警局打電話來說,有人找到了一對眼球,而且經過鑑定,發現是
珍‧葛斯特的。」
「你說什麼?」陸苡政有點不敢置信,「她的眼球怎麼會留在跟科隆差了十萬八千里遠的
地方?」
難道是人在科隆前已經被挖去雙眼?還是在科隆時就已經死亡,教堂只是第二現場?
「這我也不知道,你要過去看看嗎?他們說發現這對眼球的是一個神父。」
「神無月,拜託妳一件事情,請妳到梵諦岡找人打造銀子彈跟匕首,並刻上經文,然後找
神父祝福這些東西,」陸苡政撕了一張紙飛快的在上面寫了一串地址,「然後幫我寄到這
邊。」
神無月點頭,「應該是要驅魔用的吧?這種事情我最在行了!」
陸苡政點頭回應,看著穆特,「警長,我們馬上過去!」
幾個鐘頭後,陸苡政跟穆特來到卡爾斯魯厄的一所小教堂,前來迎接的是一個清瘦的中年
男子,穿著黑色的神父袍、胸前掛著銀十字架,手裡還拿著一本聖經。
「您好,我是穆特,這位是國際刑警,陸先生。」穆特先走上前向神父伸手,神父也伸出
手握住,但並沒有正眼看著他們,「兩位好,我是保羅。」保羅神父向四周張忘了一下,
才向他們點點頭,「先進去再說吧。」
保羅領著穆特和陸苡政走進教堂裡,教堂不大,左右兩邊各有四排長椅,約莫是可以坐下
六、七個人的長度,教堂最裡頭擺著耶穌受難像,左邊是一個小講台,右邊過去是一個小
小的告解室,相當簡單的陳設。
保羅帶著他們坐到第一排的位子,陸苡政瞥見左邊講台上堆著一些紙跟信封,「兩位警官
,」保羅吞了吞口水,「我是保羅,這裡佈道已經超過二十年了,前幾天……」
「呃,不好意思,請問……講台上的東西,我可以看看嗎?」陸苡政打斷保羅。
「啊,那個也正是我要請求警官幫忙的一件事……」保羅面露難色,「我前幾天接到了一
個包裹,裡面有一個盒子還有一封信,盒子裡……就是那對眼球。」
「你知道那對眼球屬於誰嗎?」穆特問。
保羅搖頭。
「那對眼球的主人是珍‧葛斯特,裹屍布殺手底下的犧牲者。」陸苡政特別加重了名字的
語氣。
「珍……葛斯特?」保羅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的臉色。
「你認識他嗎?」
「呃,我,不、不認識!」保羅搖頭否認。
陸苡政聽得出來保羅在隱瞞什麼,但現下追問一定沒有結果,「不介意我看看那封信吧?
」他指指講台,便逕自走了過去。
講台上堆了幾張紙,上面全都是孩童在一間像是育幼院的地方玩樂的圖片,還有一張老舊
泛黃的剪報,上面登的是一個訃聞,死者叫做萊斯‧詹森,是一名修女。
「穆特警長,這些東西帶回去化驗吧,搞不好可以採到兇手的指紋。」陸苡政轉向保羅,
「保羅神父,你認得這訃聞上面的死者嗎?」
保羅點頭,「她是萊斯修女,我們以前曾一起服務過,是個非常善良的人。」
「那你知道寄包裹給你的人,為什麼要送這張剪報給你嗎?」
「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也不需要請警察來……」
「不,」陸苡政打斷保羅,「我的意思是,你跟這位修女有什麼過節嗎?或者有過什麼爭
執?」
收到不明包裹,可能的理由不外乎恐嚇、警告、報復,所以,保羅要不是跟這修女有過節
、有人要報仇,那肯定是想要嚇嚇他從中得到好處。
「沒有,」保羅皺眉,「同樣是為神服務的人,怎麼可能會互相傷害呢!」
陸苡政聳肩,不多做評論;畢竟,道貌岸然的人他看多了,尤其整天滿口說神道佛的人,
更多比一般普通百姓骯髒齷齪。
穆特從包包中拿出大牛皮紙袋,起身打算將講台上的東西全封起來帶走,「保羅神父,這
些東西我們會先帶回去化驗,在結果還沒有明朗之前,請您待在國內,我們會隨時跟您聯
絡。」穆特邊說邊收拾,卻不小心弄掉了信封,陸苡政彎身檢起,沒想到上面的收件人卻
讓他為之一振。
「Porden?這是?」
「喔,那是我的姓,我本名叫做亞當‧波登。」
陸苡政微笑,「你真的不認識珍‧葛斯特嗎?」
保羅沒說話,只是搖頭,也不敢看著陸苡政。
穆特也發覺有點不對勁,正要開口時被陸苡政給擋下,「那麼,我們先離開了,請神父您
暫時別出遠門。」
陸苡政說完便離開教堂,穆特跟上。
「有什麼不對勁嗎?」穆特走在陸苡政後面。
「還記得珍命案現場刻的那首嗎?
Who killed Lizzie Porden?
I, said the father,
With my little ax.
那個father,指的不是爸爸,而是神父保羅!」
# # # #
滴答、答、滴答、答、答……
像是沒關緊的水龍頭,冰冷的水滴打在皮膚上,雪莉睜開眼睛,「這裡……」
四周很黑,有細微的流水聲,緩緩的,感覺像是在下水道、隱約還聽到有人在唱詩歌,雪
莉沒辦法看清楚周圍,想起身卻動彈不得,好像被綁住一樣。
「啪嚓」一聲,雪莉眼前一片亮,她瞇著眼睛,「是誰?」
「雪莉‧貝倫,對於妳提供傑克‧艾瑞森情報與人力的援助,造成聖母孤兒院的孤兒流離
失所,妳是否認為妳有罪?」一個聲音傳來,雪莉花了一點時間適應光線,「這裡是哪裡
?」
雪莉發現自己全身赤裸、雙腿屈膝半跪在地,雙手、雙腳向後被綁住,頸部圈了一條長白
布,白布往上延伸、固定在天花板上方的水管,只要稍微低頭馬上就會被勒住;對方沒有
回答,腦袋很脹很痛,雪莉試著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天前她來到貝爾福打算參加慈
善餐會,而艾瑞森正好要招待坎布里議員,於是兩人來到位於貝爾福的貝倫家古堡,雪莉
在坎布里議員來前便離開,在餐會安排的旅館,雪莉才剛check in就收到一個信封,信上
寫明已經收到五萬英鎊,並相約午夜在旅館附近的一座公園見面,同時要她記得帶著25萬
英鎊赴約。
然後……然後……
雪莉剩下的記憶,就只到她現在醒來的這處境。
說話的人來到她眼前,「初次見面,您好,我叫柯芬‧詹森。」
「嘿!妳好啊!我是華生‧埃格理,」華生怪笑幾聲,「這女人真的是麥斯他媽?身材保
養得滿好的嘛!」華生伸手就往雪莉的胸部、用力的掐了兩下,「哇喔!還真他媽的有彈
性耶!要不是妳是目標,還真想跟妳幹上兩炮!」
「華生,」柯芬冷著臉,對於他的行徑感到相當不悅,「請你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別動
這些人。」
在殺害珍的時候也是,華生一直對她上下其手,害他費了很大的工夫幫她擦了全身,以免
殘留任何指紋被警方查出。
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們認識麥斯?」雪莉驚呼,但她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再加
上剛剛那名叫華生的青年所說的話……「你們……殺了麥斯?」
真是太大意了!雪莉在心中咒罵著自己,她不斷扭動身軀,想要掙脫禁錮,但卻徒勞無功
。
「不錯嘛,兒子蠢但老媽還算有點腦,不是只有長胸而已。」柯芬冷笑,「不過,妳的聰
明也只能到這為止。」
柯芬揮揮手,華生便不知道從哪推來一個白鐵的高台,像醫生放手術刀的那種,但稍微長
些,上面放了一個小火爐,碳火紅撲撲的燒著,上頭插了一根鐵棍,旁邊則放了一支假陽
具還有幾把大小不一的手術刀、針線等等零碎的小東西。
「你們要做什麼?」雪莉可以嗅到彷彿有危險要接近自己,全身緊繃、汗毛直豎。
「雪莉‧貝倫,對於妳提供傑克‧艾瑞森情報與人力的援助,造成聖母孤兒院的孤兒流離
失所,妳是否認為妳有罪?」柯芬再問,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手術用的乳膠手套戴上。
「什麼孤兒院我聽不懂!」雪莉憤怒的大吼,「我只知道艾瑞森是我見過最努力的人,為
了教育理想不斷奮鬥,我幫助他有什麼不對?」她希望拖延一點時間、然後會有人聽到她
的聲音而趕來探看。
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所以,就為了幫助他,妳出賣妳的肉體、選擇讓那塊地的孤兒們無依無靠的死去?」柯
芬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妳的決定,殺了無數生命!」
柯芬右手再戴上一個工地用的棉紗手套,伸手拿起插在火爐裡的鐵棍,鐵棍連接著一片鐵
片、燒得火紅,他二話不說便將鐵片筆直往雪莉腹部貼去,華生則出手抓住雪莉的手臂加
以固定。
「啊啊啊啊啊啊啊--!」滾燙的鐵片直貼雪莉肌膚,讓她忍不住放聲大叫。
柔嫩的肌膚遇熱很快變糾結、轉紅、發黑,短短幾秒內便成了死肉,周圍的皮膚發燙紅腫
,甚至流出來的血還來不及受到地心引力的吸引便凝滯在死肉上。
看來,生機只是,
曇花一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