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Ruptured
「議長夫人遭綁！」
「裹屍布殺手觸手伸入議會？」
「誰是下一個被『裹屍布』的祭品？」
「耶穌復仇？裹屍布染血！」
除了地方小報，各大報也用了驚悚駭人的標題報導著議長夫人雪莉失蹤的事件，有多家媒
體更不約而同的將雪莉失蹤和裹屍布殺手聯想在一起，還有人推論這是反對派要藉機扳倒
貝倫的手段，整個城市鬧得沸沸揚揚，有越來越多民眾表示自己不信任政府與警察，紛紛
大喊政府下台，只是喊歸喊，城市並未因此而豬羊變色。
到目前為止死亡人數已有二十人之多，甚至可能還有更多的死者沒被發現，民眾不滿的聲
浪越來越難壓下，政府高層也開始釋出壓力，要求各警局間必須合作、全力配合斯圖加特
市警局，盡快找出兇手。此外，因為麥斯的死，讓雪莉‧貝倫的失蹤案也一併落到斯圖加
特，貝倫議長三天兩頭就派人來關心案情，讓穆特跟陸苡政忙得焦頭爛額之餘，還得想辦
法應付貝倫的人馬。
不過，比較另陸苡政意外的，是雪莉失蹤的消息一見報，第一個跑來市警局關切的人，竟
然是傑克‧艾瑞森。
珍死亡的消息傳出後，艾瑞森並沒有特別到警局來處理，只是請學校職員致電詢問何時可
將屍體領走安葬、以及如何後續配合調查事宜；但雪莉失蹤才剛登報，當晚馬上就見到艾
瑞森來市警局報到。
「不知道雪莉跟艾瑞森到底是什麼關係……？」陸苡政自言自語。
按照裹屍布殺手曾棄屍的地點，以及雪莉曾去過的地方，現在警方已經在紐倫堡、斯圖加
特、薩爾布呂肯、貝爾福、科隆、卡爾斯魯厄，和福爾巴克等地大規模的派人搜索，強調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各地區警方全都不敢懈怠，不分日夜地搜查。
但讓陸苡政不解的是，這些地區中，唯獨福爾巴克讓他覺得奇怪，根據貝倫家傭人的說法
，雪莉出發前表示自己要到貝爾福準備參加慈善餐會，但餐會因故延期，雪莉沒有回到貝
倫家、也沒有在貝爾福投宿；她去過貝倫家族在貝爾福所擁有的古堡，但也是餐會前兩天
的事情，而且很快就離開。更詭異的是，「福爾巴克」這個搜查地點，是艾瑞森要求警方
搜索的，而不是貝倫議長。
「所以……」陸苡政在紙上畫著，「假設雪莉跟艾瑞森曾待在一起一段時間，那麼表示兩
人熟識且關係還算緊密，」他在雪莉跟艾瑞森的名字中間畫了一條線，「那麼這些人便可
以串起來，但是保羅神父……」
沒錯，保羅目前還在關係圈外，他跟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無解。」陸苡政的筆尖用力的點在保羅的名字上，差點要把紙給穿破。
再加上其他的那些死者，反而讓這些謎團越搞越亂。
「報告，」一名員警敲門進入，「剛剛在那些死者中比對到了一個共通的嫌疑人。」
「什麼？」
「嫌疑人名叫華生‧埃格理，目前就讀沙冷大學藝術系。」員警看著手上的資料，「根據
資料顯示，有民眾舉報，其中一名男性死者曾在車站與埃格理發生爭執，但沒有真的打起
來，之後埃格理搭車前往的終點站正是紐倫堡，而且幾天後男子就死了。」
「紐倫堡？」是發現麥斯屍體的地點。
「是的，」員警點頭，再翻下一頁，「而前兩天另外找到的一名中年女性死者，也有向車
站警察報案，說是埃格理在火車上偷摸她的臀部，硬是把他拽到警察局去關了兩天，結果
後來才發現抓錯人；埃格理當初強力否認，但卻沒有警察採信。」
「嗯……」陸苡政摸摸下巴，「不過如果這樣就殺人，未免也太牽強了。」
「是的，不過，埃格理被放出來當天，那位女士也在現場，他還在現場叫囂、要那位女士
小心一點，本來差點要攻擊那位女士，後來被警察勸開了。」
「這的確是個動機。」陸苡政點頭，莫名其妙被關了兩天，產生仇殺也是很合理的。
不過，話說回來，華生……華生埃格理……埃格理，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他好像在哪裡聽
過？
「呃，那個，請問現在要怎麼辦？」
「唔……文件先放桌上，派人先去找出華生、然後跟監，一有異狀就立刻向我或穆特警長
回報。」
「是！」
員警行禮退開，神無月正好跟著進來。
「大警探還好嗎？」神無月放下背包，身上穿著道服，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的打扮
。
「怎麼？又去除魔了嗎？」陸苡政調侃。
「是啊，等等我要去買紅色顏料，最近顏料用得有點兇。」
「紅色顏料？幹嘛？研究所的課要畫裹屍布還是畫耶穌啊？」
神無月白了他一眼，「我不能選修嗎？而且，畫符也需要呀。」
「畫符？」陸苡政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開玩笑的吧？」
「誰在開玩笑啊？除了驅魔、祈福，製作平安符跟御守也是很基本的好不好，就跟你說我
做口碑的，符這種東西一定要的啊！」神無月對著陸苡政伸出手，「上次在義大利你說我
血拼你出錢，聽說國王街上有家美術社進了一批還不錯的顏料，現在本小姐要去購物了，
快把錢拿出來。」
「國王街？」陸苡政拿起外套，在口袋裡探尋錢包。
「是啊，國王街是斯圖加特最熱鬧的購物大街，是大約兩公里長的徒步區，不管是精品店
、餐廳、藥局、百貨公司、家電用品店等，應有盡有。重點是店員服務態度都超好！而且
還有地鐵站可以搭回火車總站，不用拿著大包小包走原路回來！」神無月自顧自的說著，
陸苡政彷彿可以看見她眼裡生出了星星跟小花。
女人說到購物都是一個樣。
「而且啊，說到那個紅色顏料，是最近才有的新品，是限量的，目前出了兩批，第一批叫
『Pride』，第二批是『Envy』，聽用過的人說，雖然都是紅色，但畫起來色感還是有差
，只是味道有點臭而已。」
「Pride？Envy？」陸苡政停下手，詫異的看著神無月。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顏料命名竟然跟其中兩名死者身上烙的字一樣？陸苡政想起消失不見
的血，覺得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跟妳一起去看看。」
陸苡政跟神無月來到國王街上，今天是假日、街上人潮洶湧，神無月帶著陸苡政彎進一條
小巷，來到一間大門漆著紅色的小商店前，「到啦！就是這裡。」
兩人走進店裡，就看見有十多名學生模樣的人排在收銀前面，有男有女，讓原本就不大的
店面顯得擁擠。
「他們在排什麼？」
「嗯……可能是在排第三批顏料的預購吧，昨天上網看是說第三批的顏料要先預購才有。
」神無月回答，「聽說下一批顏料的名字叫做『Lust』，很多人在討論，搞不好畫出來是
超級鮮豔的大紅色呢！」
「Lust？」
如果猜得沒錯，那麼……
「妳說Pride跟Envy的顏料在哪裡？」
「我找找……」神無月的目光搜尋著排架，「有了！在這裡！還好這兩種顏料都還有剩哩
！」神無月拿起第三排上放的紅色顏料，陸苡政一個箭步過去，在她耳邊低聲，「把顏料
罐子打開！」
「可是我們還沒付錢耶。」神無月抬頭看著他，不明就裡。
「等等就會付，照做就對了！」陸苡政很有技巧地用側身擋住了收銀跟監視器的視角，神
無月打開顏料罐，「喏！」
陸苡政低頭、鼻子湊近顏料罐，雖然只有一點點，但三價金屬負離子的味道，他可是絕對
不會認錯。
「把剩下的都買回去，」陸苡政吞了吞口水，「這些不是普通顏料，都是人血。」
＃ ＃ ＃ ＃
小酒館裡，柯芬和華生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四周人來人往、大聲談笑，相當熱鬧。
「華生，你為什麼假借裹屍布殺手的名義隨便濫殺無辜？」柯芬手裡拿著好幾份報紙，「
啪」的丟在華生面前。
報紙上大肆報導裹屍布殺手的遇害對象，還有揣測裹屍布殺手下一步行動，甚至八卦一點
的小報還請來犯罪心理學家為文剖析裹屍布殺手的思維與內心世界，就像是一部限制級的
肥皂劇。
「我哪有濫殺無辜，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的。」華生雙手交疊在胸前，理直氣壯。
柯芬睨了華生一眼，「除了一開始測試的五人，還有跟你起爭執的八人，其他的十多人，
也是罪有應得嗎？」
「拜託，隨便殺幾個也沒這麼嚴重吧？」華生吐了口大氣攤手，「更何況，那些無能的警
察，也還查不出個所以然，正在苦惱呢！」他指著其中一份報紙，斗大的標題寫著「警方
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笑嘻嘻的看著柯芬。
柯芬推了推眼鏡，「的確，你要殺人我管不著，但你用裹屍布殺手的名義殺人，只會造成
我的麻煩。」
「喂，」華生聽得出來柯芬話中有話，臉色一沉，「什麼叫『你』的麻煩？沒有我的話，
你一個人做得來嗎？」
「所以你這是在邀……」
「要不是為了幫你那個什麼假母親復仇，也不用搞這麼多事出來！」華生打斷柯芬。
「不許你這麼說萊斯修女！」柯芬用力的拍了桌子，嚇得華生只差沒從座位上彈起來；幸
好酒館裡很吵雜，沒人注意到他們。
兩人就這樣對看了幾分鐘。
「呃、好……好！我、我知道了，你你、你別生那麼大的氣嘛！」華生第一次看到柯芬這
麼生氣的表情，開口道歉。
真要說起來，柯芬應該還比華生更像個瘋子，柯芬為了布這個局花了多久時間、多少心血
，華生是知道的；當初加入柯芬的計畫，只是因為好玩，但他並不想與柯芬為敵。
因為，柯芬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算了，」柯芬歛了怒容，「那女人處理好了嗎？」
「嗯！」華生頷首，「警方應該很快就可以發現了。顏料的話，過兩天也會送出去。」
柯芬從皮夾拿了一張鈔票放在桌上、站起身，「就先這樣，等我通知。」
語畢，不等華生回應，柯芬便逕自離開了酒館。
「下一次的通知，就是死神迎接之時。」
＃ ＃ ＃ ＃
「咳、嗯、」主持人穿著黑色連身長裙，胸口V領邊緣綴著施華洛世奇水晶，把雪白的雙
峰襯托得更為耀眼，「各位先生女士，」她調了調麥克風腳架，原本正在交談的賓客都停
下動作往主持人的方向看去。
「我們很遺憾貝倫夫人無法出席，在此希望貝倫夫人一切平安，阿門。」主持人在胸前畫
了十字，「阿門。」台下的賓客也跟著主持人的動作畫了十字。
「這次的慈善餐會，感謝各位的熱心解囊，我們一共募得了兩千多萬歐元，這筆款項將用
來拯救非洲挨餓的孩子們。」主持人拉高音量，不忘偷看一下手裡的小抄，「那麼接下來
，讓我們迎接晚會的最高潮，由摩納哥王妃贊助的冰晶天使雕像，身高約150公分，全身
為白水晶雕造、雙眼為藍鑽鑲嵌，胸前的十字架則是黃鑽材質，顏色鮮明、淨度都是FL的
最高等級，王妃將這座雕像捐出義賣，價高者得，款項將用來幫助中東地區的婦女爭取她
們的權益，遠離暴力及不合理的威脅！」主持人在台上說得義憤填膺，底下的賓客也跟著
鼓譟。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世上最純淨無暇的天使！」隨著主持人身後舞台的暗紅色布幕緩
緩拉起，賓客們的眼光從興奮轉為驚恐、驚呼轉為尖叫，在主持人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事前，底下賓客已經亂成一團，甚至有人大喊「快報警！」
『快！快把布幕降下來！』主持人從耳機裡聽到場控大喊，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她尷
尬的轉過頭，想知道究竟流程上出了什麼差錯，「唔、嘔！」胃酸一陣翻湧，原本在上台
前吃的晚餐全都吐了出來，主持人驚恐地跌坐在地上，嘴角、衣服全是嘔吐物。
「這……這……」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舞台，冰晶天使沒有不見，但在天使前面又掛了一具
裸體，不，應該說「屍體」才更為貼切；貝倫夫人全身赤裸、雙手高舉吊在半空中，乳房
被割下、胸前只剩兩個紅黑色的窟窿，腹部的肌肉組織糾結發黑，組成了「Lust」，周邊
已經有些潰爛，而下半身穿著黑色的假陽具，被割下的乳房挨著陽具、一左一右被縫在鼠
蹊部的位子。
夫人的右手臂上，一排暗紅色的字，寫的是：縱欲之人應受異性之罰。
主持人一臉愕然的看著懸掛的屍體，動也不動，直到工作人員把她拖下台，地毯上一片濕
濡，才知道原來她不是不想動，是嚇到失禁動不了。
這一夜，慈善晚會成了雪莉‧貝倫的個人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