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Complicated Clues
「所以……」穆特皺著眉頭，「包括華生在內，這些人的背後牽扯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
情，是兇手想要我們查出來的？」
「應該是這樣。」
「啊，抱歉，我先去處理一下後續，我想應該媒體快來了，你們自便。」班特指指手錶、
對著三人點頭致意，離開辦公室。
「那我們現在應該把所有線索再重新整理一次？」神無月拿出紙筆，「先列出現在的死者
，第一個是Pride麥斯、第二個是Envy珍、第三個是Lust雪莉、第四個是Wrath華生。」神
無月在紙上寫下原罪名稱還有死者的名字。
「按照『真正』的殺手給的訊息，原罪犯還剩下三個。」穆特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枝筆，
跟著在旁邊寫字，「按照基督教裡面所說的七宗罪，應該還剩Gluttony、Sloth、Greed。
」
「而這些罪過者，串在一起必須和某件事有關係，」陸苡政接話，「就是裹屍布殺手要我
們查出的那件事情。」
「沒錯！」穆特跟神無月異口同聲，「我們現在所有的第一條線索，是在珍的命案現場留
下的鵝媽媽童謠，
Who killed Lizzie Porden?
I, said the father,
With my little ax.
NOTICE
To all it concerns,
This notice apprises,
The Lust's for trial,
At next sins assizes.
從這個童謠加上珍的眼球，可以知道the father指的不是爸爸、Porden也不是拼錯單字，
而是指神父保羅；並如童謠上所說，下一個死的，就是雪莉。」
穆特把保羅寫在珍的名字旁邊，「可以合理推斷，保羅跟這件事應該也脫不了干係。然後
，珍跟雪莉之間的共通點，是都認識校長艾瑞森，」他在雪莉名字旁邊寫下艾瑞森，「而
且還是雪莉的外遇對象。」
「所以保羅跟艾瑞森也可能是三原罪之一？那剩下的另一個會是誰呢？」神無月看著陸苡
政問。
「不知道。」陸苡政搖頭，「就算是，那我們也得找出他們之間的關聯，目前保羅跟他們
還沒有關係，很難確定；而且艾瑞森就算是雪莉的外遇對象，那也不代表艾瑞森就是目標
。」
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是陸苡政一貫的作風。
「嗯，那麼雪莉身上的那段話呢？」穆特皺眉，「為什麼要刻路加福音第十二章第一到第
三節？有不可告人的祕密，又是什麼？」
「是啊，其實我不太瞭解那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陸苡政苦笑，身為一個半調子的基督
徒，在這種時候就顯得很蹩腳。
「你們要防備法利賽人的酵，就是假冒偽善。掩蓋的事，沒有不露出來的；隱藏的事，沒
有不被人知道的。因此你們在暗中所說的，將要在明處被人聽見；在內室附耳所說的，將
要在房上被人宣揚。」神無月朗誦，「這一段的意思是詐欺者在人前表現得謙厚卑躬、背
地裡卻是貪婪惡毒、只想著如何算計他人，但總有報應的一天。法利賽人是純正的，他們
自以為最敬虔，並指責那些不如他們敬虔的人；但他們只有敬虔的外貌，卻違背了敬虔的
實意，好比說背地裡侵吞了別人的家產，但卻在人前做著禱告，所以在基督教上被指為徒
具外貌的型式主義、表裡不一致的宗教行為。」
「所以他們有可能聯合在一起做了某件事情，而這件事情沒有被掀出來、這些人仍然過著
……受人尊敬或與常人無異的生活。」穆特推測。
「嗯，不過，麥斯跟華生，這兩個人年紀與另外幾人都相差太多了，沒有一個解釋可以合
理化他們為什麼被殺。」陸苡政伸手拿起班特留在桌上的牛皮紙袋，「先看看華生的現場
照片，我一直覺得華生的死亡跟另外三人的狀況很不一樣。」
「華生的話不就是共犯嗎？因為跟真正的兇手不合拍所以被殺了。」神無月說的理所當然
。
陸苡政把照片散在桌上，裡面有各種角度的冰凍屍體照。這個命案的現場一樣非常乾淨，
但跟前面不一樣的是華生的血並沒有被抽乾，表情也非常安詳，如果不是冰在冰塊裡，可
能會以為他只是睡著了而已；或許除了烙字，大概也沒受太多的苦，1萬7千ppm的哥羅芳
不是開玩笑的。
「這個，」神無月指著其中一張照片，「『易怒者應平心靜氣』……所以才把他冰在冰塊
裡嗎？」
「按照先前的邏輯，應該是吧。」陸苡政說，「可是比起前面三人，華生受到的報應未免
太過平靜，這是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
「或許是……他當過共犯，所以兇手給他特別優待之類的。」神無月一臉天真。
陸苡政無言的睨了神無月一眼，又看向穆特，「對了，美術社那邊後來調查的如何？」
「喔，」穆特皺眉翻著自己的筆記本，「那些拿回來的顏料經過鑑定，主要內容物確定是
麥斯跟珍的血液，問過美術社的老闆，他說是一個年輕人進的貨，因為顏色品質不錯又很
飽和，就放在架上賣了，但問他對方長相、聯絡方式等等，老闆卻說不清楚，因為對方都
是用網路或公用電話跟他聯繫，我們也查過貨運收據，但上面的住址跟姓名都是假的。」
「那這條線索等於斷了……」陸苡政嘆了口氣，「那寄給神父的恐嚇包裹呢？上面有採集
到可疑的指紋嗎？」
穆特搖頭，「上面有採到一些指紋，但是因為面積太小不足以做比對，等於沒用。」
「那現在剩下的就只能去找神父、議長跟艾瑞森問個清楚了。」
「分頭進行嗎？」
「嗯，穆特警長你就先去找議長，先探探他的口風吧。我跟神無月小姐先去找校長，至於
神父的話，就等之後再說。」
「好，我馬上去。」穆特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等等，」陸苡政叫住他，「麻煩局裡
的員警調查一下寄給保羅的那些圖片跟那個死掉的修女，或許會有什麼發現也不一定。」
「沒問題！那我先走了！」穆特說完便離開警局。「那我們也走吧。」神無月收拾著東西
。
「先等等，」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陸苡政叫住神無月，「妳還記得當天除了華生之外，還
有哪些人是沒有被問到的嗎？」
「誰會記得那麼多啊？不過有個名字倒是讓我很有印象，叫做柯芬。」
「柯芬？」
「是啊，」神無月捲著頭髮，「當時看到這名字覺得超怪，哪有人名字會取得跟棺材（
coffin）一樣啊？真不知道他爸媽是怎麼想的？」
「妳這樣數落別人爸媽應該不太對吧……」陸苡政尷尬，「不過，我對這名字沒有什麼印
象，因為當時看到覺得是綽號或假名吧。」
「嗯……也有可能啊，所以你要去找這個人嗎？」
「一定會，但我們得先去問艾瑞森他跟雪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 ＃ ＃
「建校的進度如何？」艾瑞森看著桌上成堆卷宗，手上的筆一直沒停過。
「是……」新祕書抱著資料夾，「因為之前都是葛斯特在經手，所以很多東西……」
「別跟我說那些藉口！」艾瑞森大吼，手一揮就把杯子打到地上，「葛斯特可以做的，你
們應該也做得到！」
「是！我馬上去處理！」新祕書緊張的放下受中的資料，便匆匆退出辦公室。
「一群廢物！」艾瑞森闔上卷宗，「真搞不懂我花這麼多錢請這些沒用的東西到底來做什
麼？」
建校這麼大的事情，沒有葛斯特還真是不讓人放心，但偏偏葛斯特卻死了，兇手也找不到
，「幸好雪莉死之前建案執照已經核發下來，不然……」
艾瑞森搖搖頭，伸手按了電話分機，「幫我聯繫坎布里議員。」
「議員，艾瑞森先生等會來訪。」
「是嗎？」坎布里正大口嚼著培根，「柯芬啊，再幫我拿兩塊肋排來。」
自從柯芬擔任他的助理，坎布里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嘗遍各地美食，肚子上的肥肉
不知不覺也增加了好幾層，坎布里覺得相當滿足，真後悔沒有早點雇用柯芬。
「是。」柯芬躬身行禮，轉身再切了兩塊肋排，「請問議員要見他嗎？」
坎布里拿著餐刀的手揮了揮，「好吧，反正還不是為了他那個學校，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
不擇手段，就只是想要建個學校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慾望，艾瑞森先生也不過是想要滿足他的慾望罷了，」柯芬推了推眼
鏡，「而議員您正好提供了可以滿足他的方法。」
「呵呵，」坎布里喝了一口柳橙汁，「反正我可以從中獲得很多好處，只不過是一張建照
，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是，不愧是議員。」
「議員，艾瑞森先生到訪。」
「讓他進來。」
「議員，」艾瑞森走進，向坎布里鞠躬，「好久不見。」
「是啊，艾瑞森，坐吧，」坎布里揚手示意，「吃過了嗎？叫柯芬也給你切兩塊肋排來。
」
「好的，謝謝。」艾瑞森微笑，坐在坎布里對面的位子。
柯芬切了肋排，裝盤交到艾瑞森桌上，「艾瑞森先生請用。」
艾瑞森向柯芬點頭，又看向坎布里，「議員，第二期的工程……」
「欸，先吃點東西吧，別掃興！」坎布里不耐煩的皺眉，又切了一大口肉塞進嘴裡，「反
正執照已經核發了，也整地、打地基了，接下來的工程也會如期進行，不急於這時吧？」
「議員說的是。」艾瑞森乾笑兩聲，也切了一塊放到嘴裡。
如果不是為了建案，他還真不想來見這滿腦肥腸的傢伙。
「讓我進去。」
「不、先生、您不可以……」
飯廳外頭傳來管家的聲音，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門「磅」的一聲被推開，進門的是一男
一女，兩個東方人。男的是一頭身咖啡色的短髮、長相斯文，穿著黑色長大衣，女的穿著
奇怪的日本服裝，一頭又黑又直的長髮披在胸前。
坎布里放下刀叉，臉色微慍，「你們是誰？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擅闖民宅。
」他看著跟在這對男女身後的管家，「你是怎麼辦事的？還讓兩個莫名其妙的人進來打攪
我用餐！」
男人亮出證件，「抱歉，坎布里先生，我是承辦裹屍布殺手命案的警察Jerome，這位小姐
是我的助手，我們是來找艾瑞森校長的。」
衝進門的是陸苡政和神無月。
坎布里看向艾瑞森，艾瑞森則是一臉不知所措，「找我有什麼事嗎？」該不會他們以為雪
莉是自己殺的吧？那就太荒謬了！
「我們是來詢問您有關雪莉‧貝倫的事情，方便的話，是否能借個幾分鐘，我們問完就走
。」
眼看也與自己無關，坎布里揮揮手，「隨你們的便吧，希望下次別再這樣亂闖民宅，尤其
在我吃東西的時候。」他轉向柯芬，「柯芬啊，你帶艾瑞森校長跟警官到隔壁的書房去吧
。」
「是。」
柯芬？陸苡政往坎布里的眼神方向看去，一名年紀大約二十來歲的男子，戴著黑框眼鏡、
紮著一束馬尾，看起來是個好好先生。
「你，還在唸書嗎？」陸苡政問。
「問我嗎？」柯芬走到門邊，停下。
「不然這裡還有第二個叫柯芬的人嗎？」陸苡政微笑，雖然有點質問，但他不希望現在給
人家太衝的感覺。
「嗯，還在唸書。」柯芬點頭，「請各位跟我來。」
柯芬帶著艾瑞森、陸苡政和神無月三人走向隔壁的書房，他從西裝外套的內袋拿出一串鑰
匙開了書房的鎖，「請進。」柯芬站在門邊、伸手舉向書房內。
三人魚貫進入，「請各位自便，我先失陪。」語畢，柯芬準備關上房門。
「等一下，」陸苡政回頭喊住柯芬，「柯芬先生，如果沒事的話，請你也留下。」
「警察問案我在旁邊可以嗎？」
「那我只能祈禱你不會在離開後到處廣播。」
柯芬跟著走進屋內，把門帶上。
＃ ＃ ＃ ＃
「您說什麼？貝倫夫人跟艾瑞森先生是……情人？」
此刻，穆特正坐在貝倫宅邸的大廳沙發上，手裡的咖啡差點掉到地上。
貝倫議長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滿經風霜的臉上透露著一股無奈與滄桑。
如果識相一點，此刻你我都知道不該再問下去，但為了早日破案，穆特只能硬著頭皮再揭
議長的瘡疤，「所以，貝倫夫人死前是去找艾瑞森嗎？」
「我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貝倫回答，悠悠的啜了一口伯爵茶，「福爾巴克跟貝爾福
雖然有點距離，但至少都在法國境內；慈善餐會延期後，雪莉也沒有回家，貝爾福那邊的
管家說雪莉是在餐會開始前兩天才到那邊，因此，這段時間最有可能的，是待在艾瑞森身
邊。」
「他們……多久了？」
「不知道，好幾年了吧。」貝倫口氣冷淡，聽不出到底是憤怒還是哀傷。
「議長，」穆特深深吸了一口氣，「您都沒有……沒有阻止過他們，或是恨過他們嗎？」
「雪莉跟我，是為了一個平靜的生活，我沒辦法給她愛情。」貝倫說得坦白，「這幾年，
她在我身邊扮演著非常稱職的夫人角色。」
「可我沒辦法給她一個完整的愛情。」
＃ ＃ ＃ ＃
「你是說，你跟雪莉夫人……」
「是的，我們相愛。」艾瑞森答的斬釘截鐵。
「那為什麼雪莉不跟議長離婚，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開口的是神無月，瞄到旁
邊的陸苡政可能還在這種驚嚇中無法快速回神，她便接著問。
「我不想破壞她的家庭，我也不是為了兒女私情就放棄志業的人。」艾瑞森拿出打火機、
點了一支煙，用力的吸了一口，「如果把事情鬧開來，對我跟她都沒有好處。」
這話說得實在。
「那建設的許可執照是什麼東西？」陸苡政開口，他們在討論案情的時候，都只把注意力
放在案件人的關係上，卻沒有提到這點。
「喔，在福爾巴克附近將要建一所整合型大學，希望可以留住我們福爾巴克的優秀人才。
」
陸苡政摸摸下巴，「那你今天為什麼會過來找坎布里議員？」
「因為坎布里議員支持我們建校，其中有一棟大樓是議員捐的錢，我們日後會以坎布里議
員的名字來命名、當作答謝。」說到學校，艾瑞森整個人似乎都亮了起來。
議員會捐錢蓋學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就像捐獻一樣，通常可能是為了節稅，「謝謝您今
天的合作，有事我們會再找您，希望您近日別出遠門。」陸苡政對著艾瑞森伸出手，艾瑞
森也禮貌性的回握，「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問題可以再跟我聯絡。」艾瑞森將名片遞給
陸苡政便起身走出書房。
「好了，」陸苡政目送艾瑞森離開，眼光轉向一直都站在門邊的柯芬，「現在換您了，柯
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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