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你的國學常識真差
周末過了，又是令學生跟上班族齊感煩悶的星期一。六點半的鬧鐘一響，風里希伸手
按掉鬧鐘，卻覺得身子一陣柔軟，赤裸的九喇嘛把自己當抱枕抱得很緊，嘴角流著口水，
正睡得香甜。
風里希倒抽一口氣，明明上床前還讓她變成狐狸的，睡一睡又變回人形，而且還是全
裸的──這種令人羨慕的醒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九喇嘛發育未全的小胸部貼著自己手臂
，明顯可以感受到那點「不可忽視的存在」，風里希看著她熟睡的面孔，吞了吞口水，竟
然不想爬起來。
……再讓她抱一下好了。
「女媧大人，最喜歡您了……」
什麼？原來她也醒了嗎？正這麼想著，卻見她眼睛仍閉著，聲音也很含糊，原來是在
說夢話。
「真受不了，那個女媧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竟然這麼喜歡她。呃……不對，女媧不
就是我嗎，我幹嘛用第三人稱──不！我什麼時候接受這種荒謬的事了？」
內心正天人交戰時，忽然感覺九喇嘛越抱越緊，風里希開始覺得不妙，正想掙脫時，
便聽九喇嘛又叫了一聲：「最喜歡女媧大人了──」
「啊啊啊！」
九喇嘛用力一抱，差點將風里希擠成人餅。這傢伙可不是人類，力氣大得無比誇張啊
！風里希的痛叫聲將九喇嘛給驚醒，看著痛到快昏厥的女媧大人，九喇嘛又驚又怒：「女
媧大人，是誰傷害您了？難道是異常資料嗎──」
「是妳啦，白癡──妳才是最有Bug的異常資料！」
九喇嘛得意的挺胸：「九喇嘛可是進化過的異常資料唷，很強大的。」
「……」
＃ ＃ ＃
經過一番折騰，風里希好不容易才能出門上學。這段期間就留九喇嘛一個人在家，反
正這傢伙只要有電視，似乎就活得下去了。
「早，陳同學……」還沒走進校門，就看見那熟悉的倩影。陳玫妗背著書包，優雅的
步入校園，風里希一心想化解之前見到她裸體的尷尬，主動上前打了招呼。
「喔，早。」陳玫妗如預期之內的冷淡，看來她果然還在生氣。風里希本來不是會主
動跟人搭話的人，更不是聊天高手，好在他本人更擅長結束話題，因此也不覺得如何。
不過，他還是想跟心儀的女孩多聊上幾句，兩人可是很難得有了交集。
「這周末還有異常資料出現嗎？我這裡可都沒有碰到。」
「有，不過都跟你宿舍那時一樣，只有出現一下就消失了，正好都在你家附近。」陳
玫妗公事公辦的回答，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本來她對人說話還會禮貌性的微笑，現在卻連
笑容都不擺了。
「是嗎，那還真是巧。」風里希心裡有底，八成是九喇嘛很迅速的替自己解決了。畢
竟，這些異常資料可都是想來殺自己的。
兩人的對話就這麼結束了，一路無語的走到教室。才剛坐到位置上，沈吟荷就興沖沖
的跑到陳玫妗位置前，好奇的說：「小妗，妳怎麼會跟風里希走在一起，他不是都不跟人
說話的嗎？」
「這是意外，他──他是個大色魔！」陳玫妗可不會對其他人保持冷漠，但一想到那
晚的事，她難得在他人面前露出怒氣抱怨著。
「大色魔？真的假的，不太像耶？」沈吟荷意外的說：「他長得那麼可愛，不像一般
男生這麼好色啊，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會去把妹的人。啊，就是很悶騷吧？」
「他可愛？」老實說，陳玫妗一直沒有很注意看過他的臉，聽到這話忍不住轉頭看去
。正好風里希在整理抽屜，沒注意到她的視線。
「不可愛嗎？他長得很像女孩子，化了妝一定很正，應該算少女系男孩吧！真想叫他
去上我猜，哈哈！可惜個性太過陰沉了。」
聽沈吟荷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蠻可愛的，至少不難看就是。陳玫妗滿臉通紅，趕緊
低下頭去。
「妳幹嘛一直跟我講他，難不成妳暗戀他？」陳玫妗將球丟回給沈吟荷，迴避自己的
窘境。哪知沈吟荷歪著頭想了一想，說：「不排斥啊，我喜歡可愛的男生。」
「是……是這樣嗎？」陳玫妗吃了一驚，這種悶騷色狼也會有人看上眼？
「開玩笑的啦，我還是喜歡陽光一點的！」沈吟荷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的走開了。
時間很飛快的過去，一下子就放學了。風里希的學校生活一直都很無聊，就是上課、
偷上網、偷看陳玫妗、跟彭子傑打屁一下，就結束了。說起來他也很訝異自己怎麼會跟彭
子傑這種色胚交上朋友，似乎是彭子傑有著無論跟誰都能聊開的強大能力，要是不那麼色
，用來把妹應該挺有效的。
除了早上簡短的交談外，今天一整天都沒跟陳玫妗再說到話。風里希多少有點悶，鼓
起勇氣，趁下課時又跑到陳玫妗身旁，開口說：「一起回家吧？」
陳玫妗挑了挑眉，斷然拒絕：「不要。」
「妳幹嘛那麼討厭我，那次又不是故意的。」
「你──你還敢說！」陳玫妗又羞紅了臉，惱怒的說：「我不是說緊急狀況才能按嗎
？你根本就在整我，而且還挑我洗澡的時候──」
「我又不是神，哪知道妳什麼時候在洗澡啊？」風里希沒好氣的說：「而且瞬間移動
這種事真的做的到嗎？一定會好奇的啊，要是妳妳不按看看嗎。」
「這個……」風里希說的理直氣壯，倒也真的無法反駁，陳玫妗紅著臉說：「反正你
看到、還碰到了我的……我的身體，這你可賴不掉！」
「妳也燒過我了啊，沒必要氣這麼久吧。我請妳吃晚飯，以後絕對不亂按了。」
「還說呢，這兩天也沒有Bug攻擊你了，把東西還給我。」
「這兩天沒攻擊、難保之後不會啊？我可沒有反擊能力，要是我死了，不就是妳害的
了。」
「你這傢伙真是有夠氣人！」陳玫妗氣得跳腳，但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真拿普通人的
性命開玩笑，好歹也是自己同學。她拎起書包，再不想跟他說話，掉頭就走。
「陳玫妗，別走那麼快啊，一起吃個飯也好？」風里希倒是個不太怕被拒絕的人，厚
臉皮又纏了上去。
「好啊，請我吃千葉。」陳玫妗冷冷的說，千葉吃一客也要500多，對學生來說是不
小的負擔。她想這樣應該能讓風里希閉嘴，風里希只頓了一頓，摸了摸錢包，有些心痛的
說：「好吧，妳有騎腳踏車來吧？我載妳，走路有點遠。」
「什麼？」陳玫妗沒想到他的意念這麼堅絕，倒是愣住了。但是自己開口要求的，再
說不要似乎也太絕情，這次可真無法拒絕了。
＃ ＃ ＃
到了千葉火鍋，雖是平日，仍然蠻多人攜家帶眷來吃，畢竟這裡算是苗栗市挺高檔的
晚餐消費了。陳玫妗彆扭的坐在風里希面前，一雙大眼無奈的看著他，風里希則面無表情
的回看她，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去夾菜啊？」風里希說。
「笨蛋，服務員都還沒來點餐呢，你是餓死鬼啊。」
說到餓死鬼……家裡那隻不知道怎麼樣了，冰箱有留微波便當跟麥片給她，她不知道
會不會用，好歹也是個歲數不詳的妖怪，應該會自己打理生活吧？
「不好意思，兩位小姐，需要用些什麼嗎？」大姐姐服務員走近點餐，她似乎沒注意
到風里希穿的是男生制服，單從第一眼印象作出直覺判斷。
「是先生小姐才對，他是男的！」陳玫妗指著風里希冷笑，趁機奚落他一番。
風里希早習以為常，壓根不在意，說：「要什麼湯底，自己點。」
陳玫妗又是一愣，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幼稚，嫩臉又紅了起來，低聲點了一份湯底便
匆匆起身去夾菜。服務員走的時候則不忘多看風里希兩眼，一面暗讚好可愛的小男生。
不一會，陳玫妗夾了一堆青菜回來，風里希挑眉說：「來這麼貴的地方吃只點青菜，
也太浪費了吧？」
「你、你不懂女生啊，火鍋的熱量很高的！」
「難怪妳身體沒什麼贅肉……」
「喂，你又在想什麼──」
「沒有，沒有！快點煮吧！」
兩人不發一語的低頭吃鍋。陳玫妗感到渾身不自在，在學校扮演乖乖牌文藝股長也就
算了，她從小在道門修練法陣知識及體術，壓根沒交過外界的朋友，跟學校同學的關係也
僅止於同學而已，也算是不會與人交際的類型。
「妳從小就開始打妖怪了嗎？」風里希忽然發問。
「這個……嗯。」
「為什麼，不會想過普通一點的生活嗎？」
「因為我是被選上的人。只有天賦才能、或是遺傳才能擁有這種能力……你很煩耶，
不專心吃飯，問那麼多。」
「吃飯不聊天，那一個人吃就好了，幹嘛還找妳？」這話又令人無法反駁。
「唔……」
「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丟火球了？」
「當然！像你就不用想了。操控法陣需要在腦中進行複雜的演算，得先精通物理化學
等基本知識，得了解術式的結構，要對法陣上的符文百分之百的了解，你上次物理跟化學
加起來還沒有60分，全班最低的就是你，那還用想？」
「真麻煩，原來不是想丟就丟。」
「當然──你可別小看我們除蟲師了，很不容易當的！」
「除蟲師？」
「Bug翻成中文不就是蟲嗎，英文也不練好一點。」
「嘖，叫驅魔師或道士還比較帥。除蟲師好像殺蟲公司的，感覺就是會拿蟑會滅、蟑
未見、剋蟑、雷達當法器的樣子。」
「你這沒禮貌的小子！」雖這麼說，陳玫妗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這傢伙講話也算蠻幽默的。
「所以妳還有其他同伴了？」
「廢話，不然Bug這麼多，一個人要抓到什麼時候？別再問了，吃飯！」
「Bug不是電腦的名詞嗎？這些妖怪都是山海經裡的吧，那代表古代就出現過了，古
代人總不會叫這些妖怪叫Bug吧。」風里希繼續追問，顯然他只聽的到他想聽的部分。
「咦，算你還有一點見識，知道牠們是山海經的。有比較貼切的名稱當然就拿來用了
，古代就叫妖怪啊，不然還能叫什麼。」
「既然有這麼多妖怪，那該不會也有神吧？好比說女媧、伏羲什麼的。」
風里希故意這麼問，希望能從陳玫妗口中套出情報，與九喇嘛的話相映證。
搞不好，能找出恢復自己力量的方法。雖然對自己是女媧這件事感到非常荒唐，但還
是想知道更多。
陳玫妗頓了一頓，說：「跟你說也無妨。我們的力量就是從神那邊來的，用法陣跟神
靈溝通，開通網路，下載神靈之力。」
「……還真的有這種事。」
「至於你說的女媧、伏羲這些神，據說是上古神祇，有關祂們的神話課本裡都有啊，
你去看翰林版的高中國文──」
「行，別叫我翻書！那些都是故事而已吧，我想聽妳說真的。」
這人跟九雙師姐一樣不愛看書，難怪成績這麼差。
「這個……我哪會知道啊，我又不是上古的人！不過，我的門派就是信仰軒轅黃帝的
，祂是三皇五帝之一，也是東方人的始祖。」
「妳們不是可以從神靈那邊下載力量嗎，那給妳火焰的神是誰？軒轅黃帝？」
「掌管火的神當然是祝融啊，那還用說，你的國學常識真差。」
看來她對於上古神靈所知也不多，至少沒有九喇嘛多，問她也問不出所以然。風里希
靜靜的喝了口湯，夾了一片魚肉放進鍋裡煮。
就在魚肉放進湯裡的那一刻，以鍋子為中心，忽然憑空浮現出一條條紅色的亂碼。風
里希見狀一驚，訝然的看著陳玫妗，陳玫妗跳了起來，扯住風里希將他拉開座位，周遭的
人以為情侶吵架，紛紛看了過來──
「別看了，快閃開！」陳玫妗叱叫著，伸手對著火鍋現出法陣，一顆火球登時炸翻火
鍋，周邊驚叫此起彼落：
「殺人了！」「有炸彈啊！」「救命，救命！」「阿共欸打過來了！」
一陣鴛鴦般的脆鳴傳了出來，只見一隻魚身蛇尾的巨魚以尾人立，張開血盆大口，發
出與其外表不相稱的好聽叫聲。
「是水系的虎蛟……這下可麻煩了。」陳玫妗如臨大敵，臉上流出冷汗。一旁路人見
狀都嚇的呆了，跑的跑，叫的叫，拿相機拍的拍，還有人以為在拍電影，興奮的拍手。
「水系的……啊，妳是用火的，打的過牠嗎？」風里希直覺不妙，擔心的說。
「我至今還沒有輸過……小心，牠來了！」
虎蛟仰頭高鳴一聲，從口中射出數道水箭，朝四面八方激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