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38
38.
枕頭也有了,現在該往門外丟了吧?我想爬起來,但發現左半邊身體完全
沒辦法使力,這該死的,我倚著床架,勉強站起一半,卻又摔在地板上。
現在半邊手臂幾乎全廢了是吧?希望傷勢過幾天會好起來,至少不要變成
我的累贅啊,該死的!
我嘗試了兩、三次,每一次都失敗了,其實右臂的力氣可以把我撐起來的
,但是左半邊就是沒辦法好好維持住身體的平衡,所以即使站起來也還是搖搖
晃晃,到了最後就又摔了。
我後悔我那時沒乾脆沒蹲走到房間來,但一個不小心,可是會中了飛刀啊
。現在可好了,選擇用爬的過來,害自己現在幾乎站不太起來了。雖然一路爬
行不會中飛刀,但現在拖著病體,搞得自己像是癱瘓了一樣,那活屍也不知道
什麼時候會過來,如果真遇見了大概鐵死不活。
我開始盤算著備案,現在我手上有一把槍,裡頭剩下五發子彈,代表著我
只剩下五次殺死活屍的機會,如果加上背包裡的彈夾,也頂多增加個六、七次。
十字弓呢?現在不能用它了,因為它需要一隻手握著,發射後,另一手得
要填上弓箭,現在左手根本沒辦法舉高,更別說從箭袋裡拿箭填充了。
我繼續留在這裡根本就是等死的行為,別說是拿枕頭往外丟來試探有沒有
敵人伏擊好了,就連任何一個活屍進來,即便只是一隻公雞都可以輕易取走我
的命。
如果真有活屍來了,我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大概只有床底下吧…或許是
因為真的絕望了,我還真的爬進去床底下試看看有沒有辦法鑽進去,令我驚訝
的是我竟然勉勉強強就把我自己給塞了進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床底下竟然有一個暗門!
這個暗門竟然藏在床板下方,料誰也都沒注意到。我使勁想要打開那扇門
,然而床底下的空間太狹小了,根本沒辦法全部打開,打了一半就會卡到床架
底部,得把這張床推開才行,但我根本沒這力氣啊!
我只好用右手頂著床,再用幾乎沒有力氣的左手勉強把暗門勉強打開,先
試著把兩條腿塞了進去。強忍著左手的疼痛,血液已經幾乎讓我的防護衣全濕
了,莫名的感覺蔓延全身。
血液和一般液體在身上滑動的感覺非常不同,我覺得有點癢,一度覺得自
己就像是沾滿調味料的肥肉,等著活屍來把我品嚐我的美味。
暗門下方是一間儲藏室,但說是儲藏室其實只是個通稱,裡頭除了有幾塊
看似腐鏽的木架外,大概什麼也沒有了,猜想大概就是早期的新兵或者死刑犯
拿來釘死窗戶的材料,如今被他們棄置在這個儲藏室中。樓梯看起來稍長,或
許這間儲藏室高有兩米出頭,幸好階梯並不是那種垂直上下的爬梯,是那種蔓
延到儲藏室地板的直梯。如果是爬梯,別說爬下去了,在左手沒辦法自由運用
的狀況下大概會摔個半死。
我小心翼翼的扶著牆壁往下爬,爬下去後才想起忘記搜刮飛刀黨的食物還
有武器,尤其是那個姓武的裝備,他的槍應該還遺留在紅磚屋裡,但是這時候
逃命要緊,我也沒能想這麼多。
儲藏室裡瀰漫著非常濃厚的溼氣,這兒是房屋主人原本建的嗎?有人會刻
意在自己的房子裡再刻意打通地下室嗎?歐洲那種莊園式建築,主人會品酒就
不提了,中國人大概沒有這種習慣吧?
近百年前德國對英國或者歐陸國家進行轟炸作戰時,地下防空洞應該是各
房屋必備的,但這是中國呢!誰敢這麼恣意對中國進行國土轟炸呢?
這個村莊是大概原來就存在的了,但是政府針對此地進行小小的整修。政
府大概設計這裡是新兵或是戰士的防衛基地,他提供戰場裡頭的這個休憩點,
甚至可以躲進這暗門裡避難,但為什麼要提供這種防護呢?
我想大概是因為,鄉野人民在鄉間生活時,一定也會為自己所居住的房屋
開挖逃生地道,或許因為未來我們都可能會下鄉搜尋,所以在鄉野人民的基地
中,也會遇到這樣的場景吧,而這挺有可能是政府設計戰場的環境的原因,畢
竟他們不可能開誠佈公的告訴我們該躲去哪裡,就像他說的,要靠自己的能力
發掘,而我竟然是因為中了那一刀而幸運地發現這裡。
儲藏室不大,裡面佈滿灰塵,我猜想並沒有多少人類到過這裡,至少飛刀
黨們沒來過這兒吧?儲藏室的盡頭又有另外一扇小門,我把手槍收進後頭的背
包裡,掏出了一把小刀,左手勉強提著手電筒,避免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在這種狹小的空間裡頭,大概也只能用上小刀了。
我祈禱門的後方不要出現活屍,我用握著小刀的那手開了門,開完門後隨
即往後退一步。
什麼也沒有,我鬆了一口氣。
地道看似沒有盡頭,牆壁也已經從水泥砌成的,變成像是用鐵鏟開挖地一
般,不時有怪蟲從土壤中冒出,但這時哪顧的了這麼多,活命要緊,什麼緊張
啊、髒的根本不管了。地道上頭勉強用石板撐著,相當草率啊,也不曉得這兒
哪時候會坍方,還是快點離開這吧。
我走著走著,覺得空氣好像越來越少了,明明不長的路程,但因為傷口仍
然不斷失血,也開始感到非常疲倦,變的異常想睡,站也站不穩了,只能勉強
憑藉用小刀插入地道泥土的方式撐著。
手電筒也不時掉落,大概掉了有八、九次之多,但我知道我絕對不可以癱下
去,用爬的可更是費力啊,難保摔下去以後沒辦法再爬起來。
空氣呢?新鮮的空氣呢?每次死刑戰場開啟、關閉,再開啟相隔超過好幾個
月,裡頭的空氣本來就不多了,只怪那時我太貿然進來,連空氣都沒讓它流通
著,怪不得現在會昏昏欲睡了。
是幻覺嗎?前面投射在地道中的光線好像被拆成兩半,是不是因為我
快掛了,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還是其實我早就被活屍給扯成兩半了?
我揉了揉眼睛,手電筒又掉了下去,我這才下定決心把刀子收起來,乾脆
用右手拿手電筒算了。橫豎都得死,還沒讓活屍咬上幾口,就先在這個地道裡
缺氧而死了。
鞋跟不斷在地上摩擦著,拖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就像是我每一聲鼻息,
隨著呼吸頻率的減低,我也越來越靠近生命的盡頭。
這是一個歪歪斜斜的Y字型缺口,兩條路看起來都一樣漫長,我早就失去
了判斷距離的能力了,我只知道,在這在種環境裡繼續讓我無止境的走下去,
只會害我死在這裡。
我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家裡負債,父親由於打定主意準備國家考
試,母親要求父親別跟著她去市場賣水果,於是他幾乎天天都去圖書館報到,
母親那時候急需要用錢,卻沒膽跟外公開口,她向市場自救會的一個委員借錢,
母親沒能如期在約定時間內奉還,那委員擔心自己錢拿不回來,約了幾個人就
往家裡來,大概以為父親在家裡吧?他甚至沒膽讓自救會的人知道,因為被大
家知道後,他們一定會替我母親說話,勢必又要延長還款的時辰。他私下找了
幾個凶神惡煞,跑來家裡撞門。
「龐邦元,我知道你在裡面,還錢啊!」我那時待在客廳寫功課,我才剛
上國小沒有多久,那天很早就放學,父親把我接回家裡後,告訴我他還想再念
一下書,請樓上的大姐姐先陪著我,大姐姐很爽朗的答應,說她本來就沒事。
那大姐姐接了電話後就出門去講電話了,是誰打給她呢?沒多久,那夥人
就來撞門。我本來以為是那個大姐姐,但是那群人好兇啊,根本就不是她。
家裡那時候還跟人租房子,房子也不大,能去哪裡躲?床底下堆滿了雜物
,我根本躲不進去,後來我打開衣櫥,也不管裡面根本就被塞滿了衣服,我躲
了進去,也不曉得在裡面躲了多久。
我會不會死在裡面啊?把衣櫥關上以後是不是就沒有新鮮空氣了?我那時
根本沒想這麼多,事實上,我根本不可能死在裡面。我擔心的是,那群人進來
家裡以後,他們會不會把我硬塞進去床底下,或者各拉著我的四肢把我扯爛,
那天才在學校裡面學到「五馬分屍」的成語而已,他們會不會逼我說出我父親
的下落呢?
最後,撞門的聲音停止了,那時我太害怕了,根本不曉得那是父親開門的聲
音,一夥大人進來找了找,才發現我躲在衣櫥裡。大姐姐不知道那些人是誰,
匆匆忙忙地報了警,警察,市場裡頭的菜販們,爸爸都一起回來了,他們仗著
人多把委員臭罵了一頓,後來委員甚至被警察叔叔給帶走了。
母親把我抱在懷裡,跟我說對不起,讓我受驚了。父親則是氣自己把孩子
留在這裡,也不爭氣地讓那些壞人來家裡討債。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個大姐姐沒有報警通知警察來,警察也就不會通知
我的父母親,或許我會一直待在衣櫥裡,恐懼會從衣櫥縫隙悄悄蔓延進來,從
耳朵裡竄進來我的身體裡,接著再和我的心臟撞成一團。
噗通、噗通 – 碰、碰碰!
或許那樣的聲音就會停歇了也不一定?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恐懼是出自於死亡,還是出自於覺得自己已無能為力,
又或者是生理上的困境讓我產生了種種的想像。我選擇了右邊那條地道,單純
只是因為我的左肩受傷了,覺得「左」不吉利,而選了右邊行走。
手電筒的燈光忽明忽暗,大概是因為剛剛已經掉落了不下十次的關係,有
時我摸黑走著,會忽然再出現一瞬間的光芒,但通常都維持不久。
最後,手電筒幾乎不管用了,黑暗讓人更加恐懼,就像是待在衣櫥裡的那
幾十分鐘一樣。
一直到我撞上一扇門。
我進來這兒已經多久了?我走了多久?這們通往哪裡?會不會我又回到了
最原點,而那群活屍已經進來這個美不勝收的小桃源?還是西川過來救我了,
西川,我在這裡啊!我用我全身的力氣嘶喊著,但我的耳朵卻只聽到非常稀微
的聲音,就像是老鼠的吱吱叫一樣。
我轉開門把,它有點卡住了,我用全身的力量試圖把它撞開,但我太虛弱
了,差點又摔到地上。
既然撞也撞不開,那我乾脆把它整個扯下來吧。我用腳頂住那扇感覺起來
不怎麼堅固的木門,右手則緊緊抓住那門把,我將門把上下劇烈的搖晃著,身
體也逐漸搖晃著 – 「喀拉」一聲,門把好像脫離了木門的束縛,裡頭的鐵片現
在只是勉強勾住木門罷了。
其實這非常冒險啊,如果門把的鐵片沒有勾在木門裡,那我大概會重重的
摔到地上,或許再也爬不起來也不一定?
但我根本沒能想這麼多了,已經沒有甚麼思考的空間了,如果我從頭到尾
就是在地道裡打轉也好,我一心只想回到有空氣的地方。
我急著推開那扇木門,裡頭是另外一間儲藏室,看來我已經逃出這個令人
窒息的地道了。這間的儲藏室就更小了,我還得稍微弓著身體才能前進,登上
上頭的暗門的距離又更短了,幾乎是開了門就可以爬上階梯通往一樓一般。
這回可真是幸運之神眷顧了,若我是回到原點,大概還沒辦法撐到爬上樓
梯。這座直梯的距離大概只有上一座的2/3長而已,但是如果這個暗門的上頭
也是床架怎麼辦?我怎麼可能還有力氣推開呢?
但是,現在的我需要空氣,哪怕只有一丁點都可以讓我繼續活下去。我爬
上樓梯,或許因為就要得到豐美的戰果了,好像所有精力都回來了,或許這
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我推開那扇暗門,這扇門推起來比剛剛那扇還要更重,或許是因為我的體
力已經耗盡的關係,誰知道打開門後卻只見一張腐爛的男性臉孔,他的手,從
縫隙裡一把抓住我推開暗門的右手,我下意識的往後躲去。
我騰空落下,這時我才想起我還在那樓梯上,雖然樓梯不高,但掉下去也
是不得了的,何況是我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我撞上那扇已幾乎被我弄壞的木門,我聽見木頭支撐不了我的重量
,在我背後散成四分五裂。我用右手想把自己撐著,想要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但是現在連右手也開始背叛我,我昏了過去。
(#38完 待續)
後記:
昨晚奇蹟似的打好一篇新文,但我本來還想納入積稿的進度裡,讓這兩天休息,
可因為今天去爬山,腿可痠的要命,大概沒辦法再練鼓吧?
換言之,寫冬戰的時間應該就會多一些,那麼應該可以在六日再寫新回吧?
所以就在現在出現了《冬戰》38了。
我最近發現《冬戰》的推文數非常穩定,雖然會因為場景刺激程度而有多寡之分,
也會因為是台灣篇或是戰場篇而有不同的回應(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啊)。
那些推文的板友們因為我常回文的關係,好像已經變成另外一種形式上的朋友了,
我也記得某些板友的工作型態、推文習慣,甚至是喜好推的內容,
會不會看我冬戰的就只有那些板友呢?哈~
其實最近的推文裡,大家都各發表了對台灣篇又或是戰場篇的想法,
其實《冬戰》這個故事原先設定是只有戰場篇的,
可是覺得身為台灣人,竟然不寫台灣的故事,把台灣的景都塞進去的話,
感覺實在是非常說不過去啊!
所以其實我算是很賊的吧?其實冬戰根本就是裡頭根本就有兩個故事,
事實上台灣篇算是前傳,故事的正文其實是戰場篇啊~
為了強迫大家看台灣篇,所以才一起塞了進去
不過因為把兩個故事放進去,所以又得做一些關係上的結合,
雖然有時候常會卡住,畢竟故事的前頭和結尾我都想好了,
中間的串聯和引導反而是最難的!
故事大概沒有所謂真正的高潮,我儘量讓這個故事呈現波浪狀,
畢竟大夥看的時候可能會因為故事內容的情境而感到緊張,
身為作者的我也是啊,如果一直緊張的描述刺激的場景,
我大概每晚(我幾乎都晚上、半夜寫文)都不好睡,也會搞得每天都做活屍噩夢吧?
雖然適時的活屍夢可以刺激靈感,也還算興奮,
可是過多的活屍夢可也還是會邊際效益遞減的....
====劇情====
主角的強運用光了拉拉拉拉拉!
看你還有外掛可以開嗎?哼哼
P.S. 龐邦元是主角龐文雙的父親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