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六月,一如往常,商場裡擠得水洩不通,
在這個什麼都漲的年頭,有冷氣可吹還有正妹/帥哥可看,何樂而不為?
Worderland商場,佔地面積之大為全球第二,
相當於44個足球場大的面積,大小、豪華度、包羅萬象的程度僅次於爆發戶「杜拜商場」
「很可觀吧?」
看著身旁這位穿著粉紅洋裝的女孩,我笑著說,
「也就是說,光這個商場就佔了你們國家1/3的面積?」
「也這麼的恰巧,你們國家中剛好有2/3的人在這商場裡工作?」
她一臉傻眼、不自覺歪頭的表情,我發自內心笑了出來。
「哈哈,早就猜到你會是這副反應。」
話雖如此,我卻是看著她可愛的表情不能自我。
她,是我在fb上認識的,當初原是抱著好玩的心態辦帳號的,
偶然之下,連結到她的帳戶,她並沒設什麼隱私設定,
每篇文章、每張照片,都是那麼的真性情,好像她的世界裡不需分什麼你我,
什麼事都能攤在陽光底下似的,也因如此,我被她深深的吸引了,
雖然從未看過她的樣子,但從她拍攝的照片、與她的心情記事來看,
我猜,她大約為23歲上下,沒什麼社會經驗,且對一切都抱持著好奇心。
與她在網路上認識滿一週年時,我終於鼓起勇氣,
「我好想見你,來找我,好嗎?」
「好啊,那我就暑假去找你好了!」
就為了她這句話,我在電腦桌前坐了一夜,開心到不斷登出又登入帳號,
確認她真的發過這句話,也確認她沒反悔!
6/30,我與她相見的日子,為了這天的到來,我不知沙盤演練過多少次,
什麼「導遊大全」、「如何了解他/她」、「幽默高手」這一類的書...等,
我讀了不下百遍有吧!自認事前準備做的非常充足的我,迫不及待的在機場不斷踱步,
「糗了,只顧著要見她,長什麼樣我還從未看過呢!」
忽然接到一封簡訊:
「傻瓜,你還沒看過我吧?哼哼,很焦急對吧!本美女告訴你,
我 已 經 下 飛 機 了!
雖然你沒看過我,但我對你的樣子,可是熟到不行喔!」
想想,也對,我的fb上放著一堆自戀的大頭貼,每張都貼有標籤,
要認不出我倒是很難。
可我怎麼認出她呢?
「叮咚!」又是簡訊的聲音,
「看在你招待我來的份上,給你個提示,本姑娘穿著粉紅色洋裝,戴著頂草帽,
高跟鞋是白色的,最漂亮的那個就是我了!」
口氣可真不小啊!自信成這樣,如果不夠漂亮等等我的毒舌可要發作了。
念頭剛一發起,抬頭定睛一看,真剛好有個165cm上下,穠纖合度、皮膚白皙、
五官深邃的美女望著我這邊,
「不會這麼剛好吧?我要走大運了?」
粉紅色洋裝 = check、草帽 = check、白色高跟鞋 = check
心裡一邊盤算,一邊朝向這女孩走過去,
奇怪的是,有種...熟悉的感覺...
「請問,妳是Doris嗎?」
話還沒說完,她便抱了過來,
「你就是阿葉吧!」
雖然這柔軟的感覺很美妙,我還是相當正人君子的把她微微推開,
「我就是Doris啊,比你想像中漂亮吧!」
她的嘴角像一條完美弧線般笑了開,這時我才發現她有酒窩,
這笑容也太完美了吧!
在我情不自禁、神魂顛倒之際,
Doris直嚷著要我快帶她去逛逛,就這樣開始了我們的行程,
一整天忙碌的行程下來,說說笑笑,我們兩人默契出奇的好,很是愉快。
天色也晚了,我幫Doris在「meet」的六樓安排了一間商務房供她這八天七夜的居住。
那是一間總高30層的4星大飯店,為了行程方便,
我在七樓也給自己訂了個房間。
時間飛逝,八天的時間一眨眼就到了,是告別的時候了!
「Doris,有些話,想對你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關係,我早就知道了...」
「你想說,對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對吧?」
此時的我,滿是無止盡的震驚與訝異,我從未提過這些事的啊!
Doris忽然抓住了我的左手臂,直往她的方向抓了過去,冷不防的咬了我的手腕下緣,
「啊!!!」
有點措手不及的我喊叫了出來,看著傷口處那齒印,正滴滴的留下鮮血,特別的疼
「這些日子,我真的很開心。我的房間裡,留了封信給你...要記得我喔...」
說完話,Doris好似消失在這機場般,再也不見人影,只留下一臉錯愕與滿是問號的我。
「房間!」看來那封信一定能為我解答。
飛奔回飯店後,我慶幸自己的天才,當初為了保險起見,
多預訂了一天,且還沒退房。
「六樓,630房...」我口中不斷地默念著,好似想起了些什麼...
房門打開,房間像是沒住過人似的乾淨,除了白色的床上擺著一封粉紅色的信封外...
打開信封,看著信件內容:
「葉,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是吧?我最愛的顏色、我們見面的日子、我的生日、
我們的紀念日,你一定記得吧...」
讀到此處,身體像是被雷轟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對!Rita,我的前女友,我想起來了!對Doris熟悉的感覺來自於我的前女友Rita,
她總是穿著粉紅色的洋裝,
喜歡在夏天時戴著草帽,要我幫她拍很多很多的相片
我與她是6/30認識的,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我記得...我們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應該有八年吧!
沒錯!就是八年!可為什麼我好像失憶了般?
當下決定先屏除這些疑問,繼續把這封信看完。
「想起來了嗎?很抱歉,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見你,當初那場意外後,我選擇了錯誤
的方式離開,所以我也不能用原本的樣子見你。我只想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怪你,
和你在一起的那八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不要再自責了!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吧,
那才是你的wonderland...不要...忘記我...我永遠愛你...」
信件到此為止,讀完的瞬間,只覺千思萬緒似乎都糾結一起,
同時,我的身體像被定格般,身體不斷地抖動,不對,不是我在抖動,
是整個房間在抖動,比地震還可怕的抖動,牆上的畫、桌上的水杯、桌椅,
一切的一切像是被扭曲了一般,我的眼睛,被強迫著闔上了!
「萬德葉!你這不孝子給我醒來!你忍心丟下媽媽孤苦伶仃的在世上嗎?」
忽然間我感覺到,整個空間都不同了、身體各個地方都痛得了得,尤其是頭部,
還有種動彈不得的感覺,我...好像被釘在床上一樣,
看著白底而略為泛黃的天花板,耳邊聽著「嗶...嗶...」,規律的聲響,
老媽臥在我身旁,面容滄桑,眼角泛淚,好似已多天不曾安眠的樣,
我才虛弱的擠了聲「媽,別哭了...」
老媽聽完我回應後,激動的大叫「醫生,醫生,我兒子醒來了!」
所以,我是在醫院囉?
醫生沒多久便來到床邊,看了一下我的心電圖,
掰開了我的眼睛,盯著我的瞳孔直看,問了我幾個簡單的問題,
「葉女士,恭喜你,你兒子沒大礙,度過危險期了!」
老媽這時已克不住自己情緒,抱著我淚如雨下,
搞不清狀況的我,等老媽情緒較為撫平後,才問她,
「媽,我睡了多久?」
母親握著我的手說,
「你整整睡了八天,醫生說,再不醒的話,不死也變植物人。」
「八天?」
我心裡納悶的想著,究竟是出了什麼意外,怎會如此嚴重?
「當初瑞自殺時,我就一直擔心你會不會回不來。」
「瑞?是Rita嗎?她怎麼會自殺?怎麼會?為什麼?」
聽到瑞自殺這幾個字時,我的情緒已不能控制,急著要老媽講清楚事件的始末,
更一再的祈求這不是真的...
「你真的是一摔過後,什麼都忘了啊...」
「你們從高中便開始交往,媽媽也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她找到工作那天,
你忽然說要騎摩托車載她環島慶祝,當時我一直反對,心裡頭說不上來的不安,
但你們偏偏不聽勸告,還挑大半夜的一點出門,出去才不到2小時,我就接到醫院通知,
大貨車司機疲勞駕駛,車子衝往對向道,摩托車駕駛被撞飛,後座乘客的包包
剛好卡著貨車車牌,被拖行了快50公尺,經過10來個小時的手術後,
乘客的右手、左腳都以截肢處理,臉部完全毀容,右眼球爆裂,
你就是那個摩托車駕駛,瑞是那個乘客...」
聽到此處,眼淚如栓不緊的水龍頭般,傾洩而下,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母親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
「一個漂漂亮亮、白白淨淨的女孩子,變成這個樣子...唉...
她醒來的那天,就趁半夜從醫院頂樓30樓跳下了,當場身亡...媽記得那天是7/8。
她會自殺,多半的原因還是為了你,你自從被撞飛後,除了全身大小骨折與撕裂傷外,
醫生說你的頭部受了非常嚴重的撞擊,可能活不了...她跳樓時,手裡還握著一封信,
"我早就知道了...你先去那邊等我了,對吧?"
「我早就知道了...」每次,我無厘頭的騙完她後,她總是好強的說著這句話,
也是她最愛用來事後諸葛的口頭禪...
到現在我才終於喚醒我的記憶,一切的一切像是幻燈片般在我腦海裡閃過,
剛剛的那些記憶,Doris,都是做夢嗎?
我的頭像是忽然被敲了一下,忽然想到,
「齒印!」
突發地大叫出來,母親被我突如其來的喊聲給嚇到,我看向左手腕,
紗布覆蓋了好一大片範圍,旁邊滿是針孔,顧不得痛,猛力一撕,
竟然跟記憶中的那個齒印一模一樣,且傷口處還淌著血,像是剛被咬完一般,
「瑞,謝謝你,我會...好好地...連同妳的份...一起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