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向無敵
早晨,雞啼和鳥鳴聲吵醒了我,我睡眼惺忪坐在竹席上打呵欠,發呆了幾分鐘
才起床將寢具收拾好。
腦袋昏昏沉沉的我慵懶地走到門口,看見木凳旁昨晚吳伯端出的水盆裡,那幾
片泡爛的桃樹葉和桌上扭乾的毛巾,它們點醒我昨天的事是確確實實地發生過,於
是我回頭看往青青睡的房間,房內沒有任何動靜,我想身心俱疲的她一定睡的很熟
。
我靜悄悄的打開大門,帶上吳伯留的備用鑰匙走到屋外,打算在青青睡醒前買
好早餐,我站在門口眺望週圍找路,那昨晚匆忙路過的美景,在這一刻陽光照耀大
地後映入眼簾。
我慢步,欣賞那風光明媚的農村景致,一名騎著機車的老人家,在遠方順著耕
作整齊劃一的田地行駛,而我面迎徐徐吹來的微風,回首昨日走過的足跡,那所國
中和吳伯的房子之間,是夾雜稀疏的樹林與茂密的野花海,可惜沒帶出青青包包內
的相機,不然我真想拍幾張照片留念。
不久,我神采奕奕提著從街上買的早餐返回屋子,關著門的青青似乎依舊熟睡
著,我只好獨自看電視享用早餐。
到了六點多,臨時找人代班半天的吳伯也回來了,他和我寒喧幾句,研究著我
的鬼骰,在睡了一晚後,金骰三點的那面也出現了。
吳伯問道:「嗯?我們聊這麼久,她還沒醒嗎?我們不要太晚出發。」
「我敲門看看。」我說,走到門旁連敲數聲,睡裡頭的青青仍毫無反應,我傷
透腦筋不知該如何是好,轉身向吳伯求救:「吳伯,她會不會……」
「雖然有點無禮,但我覺得你強行開門好了。」吳伯指著木凳邊裝著黑木片的
黑盒,他推估道:「盒子還在這,我怕她整晚沒持續排毒,導致樹精的白毒又蔓延
開。」
「那好,我開門了。」我特意放大音量說給青青聽,我轉動把手,幸好昨天睡
前有告訴青青為了以防萬一不要鎖門,所以我不費力氣推開了門,和吳伯進入寢室
。
結果如他猜測一樣,倒臥在床的青青皮膚復發紅腫的現象,身體也輕微發燙,
她見我們進來便緩緩坐起,虛弱地說:「艾迪生,我想喝水。」
我輕拍她的手背,說道:「等著,我去拿來。」
我走出房間裝水,吳伯尾隨,他捧起水盆指示我先喂青青一些早餐再吃退燒藥
,我點頭,順手拿了一個三明治進房,讓她喝完水後,我坐在床邊幫她剝吐司。
「辛苦你了呢,為我做那麼多事。」青青有氣無力地說。
「太見外了,那沒什麼。」我淡笑。
只見青青若有所思的望著我,我停下手裡的工作,孤男寡女待在房裡不發一語
,病懨懨的她反倒有股說不出的美感,惹人憐愛,我不自覺的被她吸引,低下頭靠
近她臉龐。
而我們宛若心有靈犀,看著青青微開的雙唇,嘴角還沾有吐司的碎屑,她的樣
子可口又迷人,我心跳加速,試圖親吻青青,豈料在她仰頭漸漸閉上眼睛時,吳伯
無意的關門聲毀掉了這美好的時刻,我內心百感交集退離了青青紅潤的臉蛋,她也
故作鎮定將視線移轉到他處。
眼看吳伯端著換了水的臉盆進來,他蹲在我身旁,盆中的桃樹葉也是新摘的,
熱心的他邊擰毛巾邊說:「呼,還好妳意識清楚,等下燒退就能上車休息,預計八
點多載你們到五指山,否則太晚的話,屆時你們來不及下山,睡在山上可是件麻煩
事。」
吳伯站起,把毛巾弄好交給我,他滿臉困惑地對著我們說:「怎了?你們表情
呆滯,很失望我不能去嗎?」
「嗯。」我無奈地敷衍不知情的他。
經由剛的接觸,害我現在擦拭青青的肌膚時,靦腆的我們眼神都不敢交會,兩
人的感情也因吳伯的干預錯失了良機,少了那定情的一吻,從兩情相悅退化到模糊
的曖昧關係,也難怪個性內向的我和她會顯得落寞了。
接著我們等到青青的身體狀況復原的差不多,吳伯便出門發動他從學校開回來
的老轎車,我和青青也帶上幾樣額外的必需品,例如裝黑木片的黑盒、礦泉水和便
利商店販賣的麵包。
物品備妥的我們走到門口,我扶著青青上車,她的白色包包就暫時靠我背了。
那時七點,吳伯開車,我和青青坐在後座,我們離開了農村,莫約四十分鐘的
車程,來到人跡罕見的山腳,我看著窗外的風景,路邊沒有什麼店家和住宅,只有
翠綠的森林和圍欄外陡峭的山坡。
吳伯踩著油門上山,山路蜿蜒,山上的雲層增厚,天氣也變陰涼,沒睡飽的我
一手撐著頭打瞌睡,而透過車窗的反射,我見到像在吃冰棒的青青,她含著黑木片
正在偷瞄著我。
我輕聲道:「妳不睏、不小睡片刻嗎?」
青青搖頭,她舉高手中的梳子,講話含糊不清,她說:「我好多了,謝謝你,
你看我頭髮哪裡還有翹起來?我沒帶眼鏡看不太到。」
她轉著頭垂下長髮讓我檢查,我看了看,讚美道:「很完美,妳很漂亮。」
青青撥開頭髮,笑容甜美,此時駕駛座的吳伯看著上方的後照鏡,他說:「快
到迷霧空間入口,你們準備一下。」
我和青青整理著包包,她也戴上隱形眼鏡,我問:「對了,吳伯,如果那異類
答應和我們合作,我們要怎樣找到她們樹精姊妹?」
「放心,這問題老天爺都處理好了,黑板樹樹精的姊姊很湊巧的是那異類喜歡
的食物……」吳伯熟練地滑動方向盤轉彎,他說:「緣份是多麼地巧妙,不是嗎?
」
「嗯。」我說,看著青青伸手翻著包包,心想:那我和青青的緣分呢?
這時話才說完,車身忽然猛烈的震動,我和青青握緊門把,我們的車子駛離了
柏油路,在凹凸不平的山間小路行進,吳伯說道:「要到了。」
幾分鐘後,吳伯將車停在小路的盡頭,我們下車。
吳伯領路,我們跟在後頭,我肩膀掛著青青的白色包包,她的小手勾著我的手
臂,我們很是甜蜜,也許是習慣電燈泡吳伯的陪伴了,相處就大膽了點。
我聽著蟲鳴鳥叫,三人走在陰森的叢林中,此處的地勢崎嶇,雜草、灌木叢生
,落葉也觸及霧珠因而地面溼滑,我們得專注於路況,一不留神就可能滑落山谷。
這生意盎然的叢林裡,吳伯走到一崖壁邊停下腳步,我和青青抬頭望著高聳的
石壁,那苔蘚包覆著它到一定的高度後,在其上方是裸露的岩石塊,前面的樹林也
高不過它們。
「我就帶你們到這。」吳伯手指斜前方,他說:「往那去,路上會起霧,你們
要走到這座高崖上,它,就關在那裡。」
「我知道了。」我看著眼前沒有終點的羊腸小徑,不知為何興奮的心情大過於
害怕,可能是這樣的環境挺適合情侶來約會吧。
「吳伯,很感激你救了我。」青青眼眶泛紅,拿下黑木片,誠摯地說:「再見
了。」
「你們要保重。」吳伯拍著我的臂彎,年邁的他,眼神深邃地看著我,他說:
「好好使用你的鬼骰在正途上。」
「我會的。」我說,語氣堅定不移,我們道別後,便和吳伯分道揚鑣,繼續朝
著未知的森林內前進。
青青也一路輕摟著我,她問道:「你有記下怎麼走回去嗎?」
「有。」我回答,低頭查看手機,這裡已經失去訊號了。
而隨著我們的深入,山裡的溼氣愈來愈重,我的臉上依附著細小的水珠,青青
的長髮更是晶瑩剔透,一閃一閃折射著銀光,她甩動著它們,不想溼黏的髮絲貼在
頸部,我只好抽出衛生紙幫她墊在兩者中間,她才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