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轉過頭,人臉對上躍入獵食領地的蕭遠,銳利的爪子一收,跳動速度趨緩的心臟在牠
的腳爪中炸裂,鮮血濺紅了蕭遠眼底。
人面、赤髮、鳥身,久遠的印象自深潭裡撈出,和眼前的怪物疊合,形成切實的景象。
怪鳥的臉扭曲,厲聲朝蕭遠鳴叫,利爪挾帶勁風朝蕭遠襲去。蕭遠舉劍迎之,劍身頂住怪
鳥雙爪,尖銳的鳥爪刮在劍上聽得人牙酸。蕭遠忍不住,腳下使勁將怪鳥拋入空中,人亦
躍上屋簷,與之相對。
怪鳥見突襲不成,收翅立在屋脊,和蕭遠對望。蕭遠不敢大意,這畜生非鳥非人,又有他
摸不清路數的招式,百年前就是拿牠沒轍才把牠封在城裡,待自己修為足以制牠再歸城撤
去封印,斷想不到他還是無法制住這怪鳥。
百年來,蕭遠走遍天下,就是沒查到這鳥究竟是什麼東西,亦不知那些道人用什麼東西豢
養這些生物。饒是過了百年,他還是不明白當年出現在城裡的怪鳥來自何方,名為何物。
怪鳥抬爪在房頂繞了一圈,頸部隨著每步突突地前後伸縮,一雙利眼不離開蕭遠身上。
忽地一道利風掃過。變故太過突然,蕭遠略帶吃力地彎下身,堪堪躲過怪鳥一擊。他反手
朝空一刺,僅帶下幾根羽毛散落空中,一雙嶙峋的鳥爪近在眼前。
這一記估摸是躲不掉了,即便險險躲過必也是傷。蕭遠牙一咬,卻見怪鳥從旁受擊,被那
股勁道往旁一打,朝地面摔了下去。
「嘎——!」
蕭遠趕緊起身,匆忙跑到屋簷往下一看,怪鳥在地上使勁撲騰,就是掙不開打入牠翅膀上
的匕首。
「真沒想到,封在城裡的會是這種東西。」驀地,一道男聲從旁插入,話裡「原來如此」
的意謂濃厚,蕭遠都想反問對方到底知道什麼。
蕭遠回頭,朝向聲音源頭,愣愣地發覺先前替他指路的道友蹲在另一頭飯館的屋簷上打量
地上亂蹦的怪鳥。
「你……」蕭遠方想問這人打哪來的,地上的怪鳥卻顛微微地站起身,攫去他們二人的注
意力。
蕭遠這才驚覺本在四周的人們已消失殆盡,城裡的活物似是剩下他們和一隻五色鳥。原先
慌亂的街上杳無人跡,只有那隻怪鳥立在路中,對著屋瓦上的兩位道人怪聲怪叫。
「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鳥……」今日幫了他兩次忙的道友忽地開口。蕭遠愣了愣,頓時明
白眼前的怪鳥是什麼來歷。
山海經大荒西經有云,有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鳥,人面有髮。漢末那些為平定黃巾之亂而
招募來的道人不知自哪蒐羅此等怪鳥,將之以不知名的方式豢養,作為屠戮黃巾黨羽的利
器。
山海經又云,此種五色鳥若齊集青文、黃鷔、青鳥、黃鳥,則國亡矣。蕭遠又看向怪鳥的
周身,其色彩斑斕鮮艷,就不知東漢是否因集齊此鳥而覆滅。
那位道友一躍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近鳥身,其身手之好令蕭遠自嘆弗如。
那人很快和五色鳥戰成一團,怪鳥因翅膀被打了那一記居於下風,激了兇性,要命地瘋朝
那位道友地要害攻去。蕭遠本欲向前幫忙,這鳥本該是他處理的東西,卻聽那位道友喊道
:「當初你把那個人封在哪裡?」
蕭遠差點把手裡的劍往那位道友身上丟去,可他冷靜下來,重新審視和五色鳥搏鬥的青年
。
這人在山下指點了他荒城的位址,現下又道出他來荒城的目的。
如同青年所說,百餘年前,他在荒城裡封了一個人,只因他打不過那隻五色鳥。
那人又高聲說道:「快去解掉當年你設在此的封印,不然我們沒辦法殺掉這隻五色鳥。」
這人是當年為各路將領招募的道士,打算將封在荒城裡的五色鳥據為己有,抑或是單純想
幫他?蕭遠一時間摸不清對方的主意,但這都比不上他回來荒城的目的。
蕭遠自屋簷躍下,尋著記憶朝封印的地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