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story 看板 #1Gkg-3h2 ]
作者: naniba (爛泥巴) 看板: story
標題: [短篇] 妖魔
時間: Sun Dec 2 09:31:42 2012
夜晚，他不想睡。
他嘆口氣，從床上緩緩地爬起來，走到浴室裡打算洗澡。打開熱水，溢散的白霧蒸氣朦朧
他的視野，在這冬天給他實質上的溫暖。關上熱水，拿起掛在門後的浴巾擦了擦身體，走
出浴室，全身赤裸地坐在梳妝台前畫起妝。
他化妝總要一個小時。
不是因為化妝技巧不好、擦擦補補、浪費時間，而是他老是愛在化妝時想東想西。
他喜歡那種專注在某事物，卻關不住腦中另外跳出想法的感覺。尤其在化妝的時候，那些
無關於化妝的想法跳得特別靈敏，許多奇怪的影像在剎那間跳出影沒。他曾在一瞬間，望
過七夜怪談裡貞子的頭顱，在鏡子前欲爬出來的樣子。
也曾經在一瞬間看過男友在床上，抱著別的女人一起睡的畫面。
他沒什麼感覺，因為那影像只是幾秒的圖片。充其量的，那只是腦神經在發光的那一秒閃
出來的圖樣，只不過在一堆雜亂無章的圖樣裡，那算是特別印象深刻的。
他化完了妝，手指在衣櫃裡游移一會兒，決定挑一件襯衫、低調不顯眼的毛衣、搭配刷灰
的長褲。這冬天的夜晚太冷，他自認無法與那些愛美不怕冷的女性並駕齊驅。穿上後走到
全身鏡前看了看，隨意擺個笑臉，抓了鑰匙出門。
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前兩天的Bar，他似乎不同於那些急欲交配的禽獸，即使他穿得很像禽
獸。他總是坐在吧檯前，點杯橙色的果汁混酒，小男孩的氣息、男人般的穩重，讓我看了
著實很想咬他一口。我說的不只是咬，是口交，我想看他舒服射出的臉龐，想著想著就讓
我興奮的一蹋糊塗。
當然，女孩子的矜持是要有的。所以我只是用眼神勾他。
媽的！我勾了整整兩天！
整整兩天換來的，是他慵懶的一瞥！而且還是看起來喝醉，想上廁所、而無意間看到我的
樣子。這兩天如果我勾引的是禽獸，早就吃了不下五個了！
都是他！害我好餓！
今天又看到他，他還是穿得很像禽獸。
不過沒關係，今天我一定會吃了這衣冠禽獸。
靠著和姊妹們套招，我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剛剛和我那群朋友玩大冒險輸了，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嗎？」微暈的臉龐、
歉然的神情，噢、我都可以拿影后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翻出口袋裡的手機。
我以為我成功了，準備報給他我的電話時，他只是給我看一張圖片。
那是他和一個男人親密的合照。
我說是『親密的』，因為那張圖片正是在『親密』的時候拍的。全身鏡裡映著另一個男人
插著他，他因快感而燒紅了臉龐。
我傻住，不知道該怎麼結束這個對話。
我可以感受到姊妹們以為我今晚有著落，在後面熱烈地癡癡傻笑！
她們要是知道是這樣的收場，我這跑趴幫大姊頭的面子往哪裡掛啊！
「不過…」他啜了一口橙色調酒，慢條斯理地說：「今晚，妳，我可以。」
他把酒擺上吧檯，底下壓著錢。就這樣牽著我的手，坐上他的車。
他有點納悶，不太曉得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當同性戀快十年，還是第一次除了女性朋友以外的人，被他帶上車。回想十年前他帶著男
朋友，向父母坦承出櫃，父母憤怒扭曲的臉孔、又失望地低聲啜泣的樣子。他好心疼，可
是又無法背叛他自己。
他是愛男人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在以前的社會觀念下，他不敢承認。
「你要帶我去你家嗎？」副駕駛座的女人眨著過於濃密的假睫毛，問著他。
他沒有答話。酒精在胃裡燒熱，一股股衝上腦門。
他不自覺地瞥向後照鏡，踩著油門的腳，緩緩加壓。
他的車瀰漫著他身上的香水味，一開始濃得有點刺鼻，聞久了有暖暖的感覺。
我坐在副駕駛座，看著他專注開車的臉龐、稚嫩又成熟的樣子，好可愛唷！
好想趕快看到他舒服的樣子！
我裝著矜持，問他是不是要去他家，其實我已經快忍不住了！我多想告訴他我知道這裡有
一間不錯的旅館，不過他居然沒有理我！媽的，等等我就讓你爽到哭爹喊娘！
看著他加快車子的速度，他應該也忍不住了吧？
真是傲嬌呢！嘴巴不理人，心裡倒是挺誠實的！
好吧！就給你一點甜頭！
我解開他牛仔褲的扣子、移下拉鍊，揉搓著他四角褲裡還沒醒的猛獸，再略帶淫蕩地笑著
看著他。
媽的！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居然還在專心開車！
我火大到極點，那些我吃過的禽獸們從來沒有這樣子對我過！
我表面上還是裝作淫蕩的笑著。
隨便揉一揉後拉開他的四角褲，不管他的猛獸還沒完全覺醒，就開始一陣吞吐。
他得承認，這女人的口交技術很不錯。
只是依然沒有他男朋友來得好。畢竟，只有男人懂得男人；他想起男朋友第一次幫他口交
時，他爽到說不出話來。他不自禁射了一地之後，男朋友才跟他說了這句話。
現在他被濃妝豔抹的女人弄得有點舒服，又不太舒服。再將視線瞥向後照鏡，他看見男朋
友全身發著陰慘慘的綠光，陰狠地瞪著他，讓他想享受舒服也難。
他不害怕，只感覺到些許的憤怒。
憑甚麼你能，我不能？
他的憤怒應和著酒精的催化，呈現在踩著油門的腳上。
隨著難以言喻的快感堆疊累積，男朋友在後座的眼神就越是凶狠，他的憤怒也跟著升高；
一陣抖聳，他將白濁的精液射在女人的嘴巴裡。
一聲咕嚕，女人把三天沒有性關係的份量吞進肚裡，再用嬌媚的眼神望著他。
他只感到有些噁心。
假睫毛掉了半邊、汗涔涔而五顏六色脫妝的臉，活像個妖魔。
女人見他還在開車，露出一瞬的怒意。雖然馬上被笑容掩蓋，他還是看的十分清楚。那憤
怒的眼神他也有過，在前天晚上，屬於他和男朋友的床露出了女人的白皙大腿。
那天他沒有如往常晚下班。
帶著熱熱的兩份便當，在門外冷冷的冬天裡悄聲地打開房門。
右手邊的床露出男朋友閉著眼睛，臉上舒服享受的神情。男朋友的身體蓋著被子，被子裡
的物體快速浮動，那物體不是男朋友自瀆的手，因為被子外的部分是男朋友的一截腿、和
女人特有的白皙長腿。
他半是失望地看著男人，半是憤怒地看著男人。他可以悄聲關上門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學
著垃圾劇的女主角一個人默默承受背叛，但他不願意。
他為了這個男人背棄了父母的期望、承受了多少社會的歧視眼光，他以為只要兩個人走過
這段社會過渡期，一切都會變好。上司不會特意刁難、女同事不會調侃他是好姊妹，甚至
他還有了想領養小孩的打算。
這些幻想未來的種種畫面，在男人爽快舒坦的面容下，像鏡子般一一破碎。
他的失望被憤怒吸收，如同滾雪球般脹大。
他關上房門，沒有刻意掩飾的意味。男人從快感中回神，驚懼地看著他。
那天晚上他殺了男人和不該出現在床上的女人，過程記不太清楚。只記得有人低聲地在耳
旁碎念著殺死你、殺死你，那節奏隨著沾滿血的刀子一捅、一桶地插在肉塊上。
回過神，在那一片鮮紅的房間，他煩惱著該怎麼清理、和毀屍滅跡。
他決定先洗個熱水澡，將身上黏稠的血液沖掉。讓熱水包覆著他冷涼的身軀，像過往男朋
友抱著他一樣，給他冬天裡無法感受到的溫暖。
他射了，量超乎我想像的多！真的是傲嬌呢！
身體這麼誠實，想必一定很舒服吧？我把精液一口氣吞掉，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表情居然竟然一點變化也沒有，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媽的！
那眼神看的我都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吞下肚子！
我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過去那堆禽獸經過我這一招，都是隨意把車停在路邊，想都沒想就扒下我的熱褲和黑色絲
襪，奮力一挺地插入。只有他、只有他，讓我痛苦、憤怒到這種地步！
我已經忍不住了，飢餓感讓我全身上下猛烈地顫抖！
我裝作魅笑、脫下熱褲和絲襪，不管他還在開車，爬到駕駛座面對著他。抱著他的身體、
抓著他還在覺醒狀態的猛獸，喬了位置，放入餓到不行的唇裡。
那脫妝的女人看到了。
他沒想到那女人會饑渴到自己坐上來，越過駕駛座後的客座腳踏墊上，是存放不知道要怎
麼處理的屍塊。那脫妝的女人在他耳邊毫不留情地尖聲厲叫，使他的聽覺麻痺了一陣子。
他看到後照鏡裡的男朋友，不再蹬著他，而是陰測地笑了。
他的下半身感受到些許尖刺搔刷，有些癢。正想問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那些搔刷一瞬間
轉為磨刮，像剛剪短的指甲用力割在龜頭肉上，痛不欲生。他想推開女人，那女人卻越抱
越緊，如同蟒蛇般蜷緊壓著他的骨頭碎裂刺入肺裡。
他的陰莖沒了知覺，某個長而黏膩的東西順著陰莖存在的位置，啃咬著他的睪丸。他可以
感受到那長而黏膩的東西挑動著其中一顆睪丸，留下些許黏液，慢慢地一小點啄食，如同
在享受精緻的佳餚。
他睪丸的知覺也沒了，那長而黏膩的東西啃出一個洞口，侵入他的身體吸食著血與肉。
他在昏厥地前一刻，眼神不能自抑地上移，
瞥到後照鏡裡男朋友全身滲著幽綠的耀眼光芒。他踩足了油門。
後記一：
各位觀眾您好！
這裡今晨四點多發生的車禍現場，
您可以看見這台車因高速衝撞安全島，壓縮成一團廢鐵。
據現場警調單位所說，
死者是飲酒過量而造成了這場悲劇，所幸除死者外無人傷亡。
在此呼籲各位觀眾，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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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二：
「屍體什麼的都不見了，難道這台車是自己撞向安全島嗎？」警官滿臉倦容，喝著超商裡
買來的咖啡。
警察是人，人都需要休息。
在冬天的清晨被緊急電話挖起來，那是最痛苦不過的事情。
「長官，拜一拜吧。」一位年紀比他長的警察，老練地拿香對著四方拜了拜。
「唉，現在的警察除了信鬼神求助未知力量破案、抓紅燈右轉、欺善怕惡和吃案以外，到
底還有什麼用處？」那警官無奈地拿著香，跟隨著那老練的警察拜。
沒多久記者來了。
警官隱瞞事實，編了一套說法，反正這情形挺像酒駕的；而且這樣的說法，對於社會也有
一定的益處，至少那些想早點送死喝酒開車的人會少一些。
之後那警官如實地呈上報告，背了黑鍋。
儘管依靠著關係可以不被辭退，不過那警官還是決定結束短短的警界生涯。
這份檔案，也就隨著警官辭退，不了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