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糞便中發現一條活生生的蚯蚓。
文組出身的我生物學並不是強項，對蚯蚓的認知也僅止於他們是雌雄同體的動物，橫
切可以再生，牠們非常害怕水分，在下雨時會爬出地面，如此而已。還記得小學的時候，
只要是雨天，操場上就會出現一條條的蚯蚓，萬頭竄動，女生見到這種場面總是如出一轍
的反應：「尖叫」，男生就比較不一樣了，有的人很乾脆，會一腳把他們踩死；有些人會
把蚯蚓拎起來，拿到女生面前嚇嚇他們，算是一種不成熟的求偶動作；而我呢，我喜歡把
一條條蚯蚓抓到水溝裡，等著看他第二天遇水膨脹的死狀。
長大以後接觸蚯蚓的機會少了，這些年來原本是泥地的多處也都鋪上水泥或柏油。
沒想到時隔多年再次看到蚯蚓，竟然是在自己的排泄物裡。
為什麼?
1.
簡單換一下衣服，帶了錢包和健保卡就出門了。
悶熱雨天的診所裡，病患出奇的多，門外一列排隊的人們就像避雨的蚯蚓一樣爭先恐
後。
「我肚子不舒服」我對醫生說。
「怎麼樣個不舒服」醫生問，但我支支吾吾說不上來，總不可能跟他說「好像有蚯蚓
在肚子裡呢」
醫生看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問我有沒有腹瀉或便秘，我答沒有，只是不舒服。
「先照個超音波看看好了」最後他這麼說。
上一次照超音波要追溯到好久之前了，那次因為盲腸炎的關係還動刀了，是我至今為
止唯一一次在身上開洞的紀錄。
超音波圖裡，我的腸子沒什麼異狀，醫生也表示，我的消化器官都十分正常－畢竟我
是素食主義者，這種時候就能非常自豪地對別人說道多吃纖維的好處。
此後又照了胃鏡，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結論是我的身體一切正常。
「也許是壓力太大，好好放鬆不要太壓迫自己」醫生說，用他一貫親切卻不露真情的
語氣。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切完完全全都不對了，在看到超音波的瞬間就明白了
我的身體出了很大的問題。
我的盲腸。
我的盲腸怎麼還在。
2.
「水，喝水」一回到家裡腦子裡能想到的只有喝水。
我把茶壺裡的水全倒在空著的大保特瓶裡，然後開始猛灌。一開始喝水，像雨後甘霖
一樣舒爽，但漸漸的能感覺我的胃越來越撐，開始噁心，想吐，以前有聽過「水中毒」這
個字眼，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期間有幾次不小心吐了出來，但我盡量在休息一下以後繼
續喝下。
在把茶壺的水全喝完以後，我又去浴室盛滿一大瓶自來水，喝完。
「幹，就不信這樣還沒辦法把你們全逼出來！」
我攤躺在廁所的地板，摀住嘴，靜待他們的反應。然而我始終毫無便意
一個小時後，我的肚子感覺比原來又大了點。
我開始感覺暈眩，好吧，先睡一下吧，睡醒以後那些畜牲就會被我排出來了吧。
3.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