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孤獨特警(2)
「我才想問你是誰！哪有人電鈴這樣按的，沒禮貌誒！」
吳能頗感疑惑，他低下頭再一次檢視手上的資料。
「喔……原來還有一個拖油瓶女兒……喂！妳老木咧？小孩子也敢跟我大小聲，叫大
尊的出來！」
「呿，你白癡呀！小心我叫警察抓你喔！」
「林杯就是警察，給我看著！」
吳能驕傲地秀出他的警察手冊，簡單的一個動作，簡單的一本手冊，其中卻蘊含種種
艱苦，唯有意志最堅定的人才能通過警察學校的嚴格訓練。
「哼，原來你是警察喔，要問伯伯的事吧？知道了，等一下啦。」
少女撇撇嘴，便走進屋內了。
「阿木啊～警察來啦！」
吳能在屋外仍能聽見少女獅吼，過了不久，一名打扮美艷的婦人同少女一同來到了門
前。
「唉呦～警察先生辛苦了，來來，進來喝杯茶。」
「進去是要進去的，但是茶就免了，我趕時間。」
吳能跟著婦人走進屋內，坐在舒服的沙發上，吳能順便觀察了一下屋內，看起來像是
個一般的小家庭，沒什麼異常之處。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吳能警官，我想要了解一下有關前陣子你先生墜樓的事情。
」
「嗯，事情是這樣……嗚、嗚嗚……」
婦人話還沒開始講，就悲從中來，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少女拍拍她的背，低聲安慰
。吳能看著這對母女，剛剛要展開新生活，卻又忽然遭逢意外，孤苦無依，心中也不免有
些同情，即使如此，身為一個警察，他仍然保持客觀來審視這對母女。
「太太，請您節哀順變，兇手我是一定會找出來的。」
「嗚……謝、謝謝警官。可是我老公他，是自殺的呢。」
「我知道，妳們外行人很容易這麼以為，但這其實是謀殺！」
「什、什麼！」
母女兩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
「先把當時的狀況告訴我吧。」
「嗯，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發生那一天，我跟小芸出門，回家的時候，到處都
找不到老公，那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那個時間有老公固定會看的電視節目……結果
沒想到……嗚嗚……」
婦人已經泣不成聲，哭得要死，少女握住媽媽的手，替她將故事繼續下去。
「那時候整間房子找都找不到，一直找到頂樓，剛好看到伯伯站在圍牆邊，我們什麼
都來不及做，他就跳下去了。」
「原來如此，妳們看到了他死前的那一幕，想必衝擊很大吧……」
吳能表面上表示理解，但腦子裡其實正高速飛轉，母女倆陳述的案發現場就只有被害
者以及她們兩個，共三人，沒有其他人了，母女兩人有沒有可能杜撰了案發時的狀況？有
沒有可能其實是她們……那麼動機呢？想到這裡，吳能忽然靈機一動，他想到在警察學校
讀過的範例案件。
「嗯，請教一下，妳先生死前是不是有保高額的保單呢？」
吳能記得，在警察學校的範例案件大全上，曾寫到老夫少妻的組合，若果丈夫被殺，
很有可能是少妻為了金錢所為，可能是為了保險費、遺產等。
少婦聽到著個問題，一下子愣住了。在呆愣之後，緊接著的是突然的情緒崩潰。
「嗚……嗚哇！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她激動地大哭了起來，一會兒對天怒吼，時而低聲啜泣，哭到喘不過氣，臉上的濃妝
都花了，旁邊的人看到還以為在演鬼片。
「阿母！別傷心啦！」
「嗚哇！你這個死相的！阿娘威！要死乾脆帶我一起死，留個三千萬的保險金有什麼
用，乾脆都拿去燒一燒啦！」
「阿母！我剛剛查過，忘記跟你說，自殺是領不到保險金的啦！」
「蝦、蝦米！」
少婦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她轉頭看著少女，臉上滿是震驚。這一切吳能都看在眼裡，
他的警探眼隨時都在蒐集資訊，不放過任何小細節，可比針孔偷拍攝影機；而另一方面，
他的警探腦隨時都在處理分析蒐集到的資訊，處理速度可比高階智慧型手機處理器，不單
單如此，他還能從記憶庫帶入額外的生活經驗來與事件比對，就好比網際網路。如此精密
的思考迴路使得真相在一毫秒的千萬分之一秒，就已經被他看穿。
「別再說了。妳們……」
吳能往後一躺，雙手交握在胸前，他的銳利的眼神在母女身上來回掃視，空氣象是要
凝結了，安靜的客廳只聽得到母女兩人吞口水的聲音。
「妳們兩個不是兇手吧！」
母女倆人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少婦隨即堆滿笑臉，說道：
「謝謝警察先生還我們清白！我怎麼可能謀殺老公嘛！」
「不用謝我，人不是妳們殺的就不是妳們殺的，我只是講出事實。其實我一開始懷疑
妳們是為了詐領保險金害死被害人。」
母女倆人聞言，都倒吸了一口氣。吳能撥撥飄逸的劉海，繼續說道。
「但是的確，就像妳女兒說的，自殺是領不到保險金的，而兇手卻故意把屍體偽裝成
自殺的樣子，根據我平常的生活經驗，這種事情只有低能才會做，如果妳們做了這件事，
就表示妳們是低能。」
「你、你說什麼混……」
少婦差點就要拍桌怒起，少女趕緊抱住她的腰，這才沒有演變成流血畫面。
「但是，妳們不是低能吧？不是吧？客觀來說，妳女兒看起來聰明伶俐，而妳看起來
有輕微腦殘，兩人平均起來仍在水準之上，所以說這個推論導出的結果與事實互相矛盾，
顯然推論不符合事實。」
「老娘殺了你！混蛋！」
「老木！冷靜點啊！」
吳能俯身向前，來回看著滾落在地張牙舞爪的少婦，以及緊抱著她的腰的少女。
「所以說，妳們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還請妳們在多告訴我一點，死者在生前有
沒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
「阿母，算了啦！反正都洗刷我們的冤屈了，妳就跟警察先生講一講啦。」
「哼！」
少婦坐回沙發上，她撥撥亂成一團的頭髮，整了整衣衫，即使如此，看起來還是比鬼
還像鬼。
「那老頭生前喔，哼！他那陣子常常出門啦，平常明明齁，都是窩在家裡面。」
「是去了哪裡呢？知道嗎？」
「哼，還不就是那個！那死老頭，懷疑我有外遇啦，他一定是去找徵信社。」
「徵信社……嗎？」
吳能拉著山羊鬍思索，婦人仍在滔滔不絕。
「我哪會搞什麼外遇啦，你不要看我年輕可愛又水噹噹，是個萬人迷，老娘我可是很
專情的……」
碰！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毫無預警地被打開了。一位滿臉鬍渣的男子拎著一個大袋子走了
進來。
「寶貝！我把那個偵探幹掉了，累死我了！今晚要好好慰勞我一下啊！」
男子開心地說完，這才發現客廳裡的人都盯著他看。
「……」
「……」
「……」
一時之間，冰冷的沉默籠罩了客廳，空氣變得又重又冷，幾乎要壓的人喘不過氣。第
一個打破沉默的是鬍渣男子。
「呃，寶貝，這該不會是妳的新男人？」
這句話敲碎了困住大家的冰冷空氣鎖鍊，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採取了行動。
「不准動！！」
吳能掏出手槍對著男子。
「啊呀呀呀啊！」
少婦從對面的沙發跳起，一招猛虎撲羊，整個人黏上吳能後背，她制住吳能的行動，
同時扣住吳能的喉嚨。
「唉呦喂呀！」
「我來接！」
吳能手一鬆，手槍離手落地。少女踩過小桌，踩過沙發，一個飛身低空翻滾，接住了
手槍。
「不要動！」
少女兩手握槍，槍口對著吳能，僅僅一個剎那，吳能就從佩槍警探的優勢局面，淪落
到行動受制，槍口指著腦袋的悲慘境地。
「喂喂，這是什麼狀況？」
鬍渣男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這白癡！」
「嗚呀！」
少婦一拳打歪了鬍渣男的鼻子，鬍渣男痛苦地倒在地上。
「不是叫你不要來這邊嗎？你、你還把屍體拿過來……」
地上的大布袋正微微滲出黑紅汙漬，少婦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這些傢伙！」
「不要動！雙手放頭上！靠到牆角那邊去！」
吳能想掙扎，但隨即被少女喝止，他只能乖乖地到角落去。
「該死，真的是妳們幹的？」
「沒錯，真可惜，你的推論大錯特錯！」
「不可能，能用槍指著我的人，絕不可能是低能！」
「給我跪下！你的錯誤就在把兩個人視為一個單位。我老母是低能，而我是個小天才
，這件事情是沒有錯的，但是問題就在於我們兩個未必會一起行動，當只有我老母在場的
狀況，她是很有可能做出低能的事。」
「喂！死小孩，你敢罵親娘是低能！」
「閉嘴低能！」
「噗嗚！」
婦人剛挽起袖子要發威，就被少女一拳打在鼻子上，重傷倒地。
「妳的意思是，那天上到屋頂上的，只有妳老木一個人？」
「沒錯。實際上，那天我們回到家後，是分頭尋找老頭的蹤跡。我老母先到了頂樓，
後來我聽到很重的東西落地的聲音，跑出去看的時候，老頭已經在地上摔成醬了。唉，我
真不該讓老木自己一個人行動，原本是打算用高膽固醇的好菜慢慢讓他心臟病發的。」
「妳們這些傢伙！正義將會制裁妳們！」
「嘻嘻，真好笑，這早就不是我們第一次做了，誰抓得到我們？保險金跟遺產零零總
總已經領了十五次，如果再加上這次就是16擊殺，唉呦，真可惜，這老頭很孤僻的，明明
就是最好的目標。」
「即使如此她還是接納了妳們母女，妳們竟然背叛被害者的信任！」
「哼，妳懂什麼，那個孤僻老頭只是想利用我們，認識他沒多久我就已經感覺到，他
這個人一職都是獨善其身，而且已經這樣過了幾十年，到了這把年紀才忽然感到寂寞，害
怕孤獨，想要個老婆、小孩、朋友，怕自己老了無依無靠，才不過認識一年多，就想要別
人照顧他這個老頭到死，這不是自私是什麼？這場婚姻就像其他的一樣，一開始就是一場
各取所需的交易。」
「全都是詭辯……妳們還殺了那個無辜的偵探！」
「這傢伙才不是偵探，他只是個名偵探柯男的狂熱粉絲，熱衷於玩偵探遊戲。但是他
竟然慫恿老頭跟他一起跟蹤我們，結果被他們撞見了我們和合夥人商談的狀況。」
少女指了指倒在地上哀嚎的鬍渣男。
「只好幹掉他了，這男的是我們的殺手鐧，不得已的情況下用他來殺掉結婚的對象，
他已經是通緝犯，要是被警察發現我們和這種傢伙見過面，那麻煩可就大了。」
「好呀！妳全招了吧，那上禮拜另外兩件偽裝成自殺的案件，是不是也跟妳們有關？
」
「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別多嘴了，現在就先簽下這張保單，保險受益人填我。」
少女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丟在吳能面前。
「妳……難道妳要……」
「嘻嘻，總要彌補一下這次的損失，你死了以後，我會告訴警察你假借調查名義，強
行進入我們家裡，其實是圖謀我傾國傾城的美貌，是隻大淫蟲！結果我為了正當防衛只好
把你給斃了，口桀口桀口桀……簡直天衣無縫！」
「混帳！我才不會簽，妳以為我是低能嗎？簽完妳就要斃了我吧！」
「嘿嘿，說的沒錯，不過，還是低能！現在妳是必死無疑，只是好死跟苦死的差別而
已，你要是不簽的話，我就一根一根射斷你的手指！」
少女一邊說，一邊露出興奮的笑容，她雙眼圓睜，舔了舔嘴唇，慢慢接近吳能，正是
個蛇蠍毒女。
「混帳東西……」
「嘿，從小拇指開始吧！」
碰！
槍聲響起，水射了吳能滿身。
「水、水槍？」
「哈哈，低能！」
吳能趁機一個低空飛撲，抓住少女的腳踝就是一扯。
「嗚、嗚哇啊啊！」
少女重心不穩，整個人前仆要倒地，吳能即時一個側身翻滾滾開。
「噗喔！」
少了吳能當肉墊，少女鼻子直接著地，鼻血噴了滿地。吳能還不罷休，他像條蛇一樣
滑溜溜地爬到少女的後背上。
「嘿嘿嘿！嘻嘻嘻！咈咈咈咈」
「哇、哇啊啊！滾啦！變態！癡漢！」
少女前一刻還如掌控全局的上司般，此刻卻像被霸凌的小學生一樣無助。
「妳叫得再大聲也沒人理妳！會怕齁！會怕就好！」
「小、小芸！現在就來救妳！」
婦人與鬍渣男原本已受重創，倒地難以再起，然而此時見少女有危險，竟一個個爬了
起來。吳能見狀，趕緊翻身將小芸擋在身前，他用一手肘窩緊扣住少女的脖子，另一手持
槍抵著少女的太陽穴。
「不要過來！妳們再接近一步我就爆了她的頭！」
婦人與鬍渣男聞言，都不敢輕舉妄動。
「笨蛋！只是水槍而已，快幹掉他！」
「你們以為水槍不能殺人嗎？看過水槍是怎麼殺人的嗎？」
吳能將水槍頂住少女的鼻孔，拼命往裡面塞，原本泉湧的鼻血受到阻塞，便從槍口和
鼻孔間噴擠出來。
「噗、噗喔！」
「現在就示範水槍殺人法啦！等下老子就連續開槍，從鼻孔灌水灌水灌進去妳的腦袋
，然後你泡水的腐爛腦袋就會受到滋潤，發芽抽枝爆炸開花啦！轟磅！」
「聽、聽起來很危險……」
鬍渣男摸摸下巴，有點困惑，少女更急了，她大叫：
「不要信他，你們兩個低能、白癡！這種不打草稿的謊話不要信好嘛！快幹掉他！」
「小、小芸！我們現在就來！」
「媽媽樂！這是你們的選擇！現在我就要撕票，撕票啦！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除
非贖金再加個一千萬！」
碰碰！
「嗚哇！」
吳能大吼著開了兩槍，小芸的脆弱的鼻黏膜受到刺激，不覺內牛滿面。
「小芸！住手！不要傷害她！」
「寶、寶貝！我們還是不要在激怒綁匪了，我已經報警，還是讓專業的來吧！」
鬍渣男摟住少婦，苦苦勸說，少婦點點頭，兩人暫時後退。少女此時已經氣到快key
笑！
「白癡！沒用！」
「嘿嘿嘿，小屁孩，妳還是乖一點吧！」
「……混蛋，你真的惹火我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