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為韓國宗室,學者韓非之子!」
蕭何興奮地說著,不過劉邦聽了,皺著眉頭。
「韓非?韓非是誰啊?」
「吾父生前數度入秦,並與秦王對談,吾父與李斯為昔日同窗,
然李斯忌才,竟構陷吾父,至其身陷囹圄,病死獄中。」
「喔…也是抗秦志士啊。」
劉邦恍然,但似乎還是不知道韓非是誰。
「沛公,韓非子乃韓非所著,其師事荀子,乃法家名宿。」
蕭何看劉邦似乎不怎麼清楚,為免尷尬,趕緊解釋。
「喔喔…韓非子啊!天下誰不知韓非子啊!寫在竹簡上的是吧!
蕭卿,下次記得給我過目一下啊。」
「…是!」
靠,劉邦不懂裝懂,他根本不知道韓非子是啥吧!
「韓重言,之前聽過你的名啊。」
劉邦淡淡地說著,背地裡都抓了我屁股一把,
也許我心裡有鬼,他這番話說的我毛骨悚然。
「沛公,此人名韓信,與韓王信同名,今次投奔我軍,我軍將如虎添翼。」
蕭何似乎非常推崇韓信,我看著低著頭的韓信,搞不懂他究竟跟蕭何說了什麼。
「呵呵,如虎添翼…,咱都要被發配邊疆了,現在才來,會否為時已晚?」
劉邦嘆了一口氣,我心想也是,他們要來早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呢?
「不,也只有到此刻,臣等才看透項王。」
「喔?說來聽聽?」
劉邦聽到韓信這樣說,揚了揚眉,似乎開始好奇。
「項王之霸,舉世皆知,但是若要統御天下,項王並無帝王之格。」
「此話怎講?」
「韓信願與沛公把酒言歡,共商大事!」
韓信突然冒出這句,不但我有點驚訝,連蕭何都表情露出愕然的神情。
「哼…跟我把酒言歡…共商大事?你也只不過是個…」
劉邦果然有點不開心,他看著韓信,充滿著不屑的神情。
我知道,雖然劉邦只是平民地痞出身,但越是這種人,
成功之後越會有門第之見,劉邦周圍,
大多都是大小戰事無役不與的沛縣同鄉,這些人都是過命的好交情。
但是其餘的,除了張良之外,還有不少隨著劉邦逐漸壯大,
跑來依附的人,像是那個假韓信就是其中一位。
像重言剛剛這樣,還沒有顯赫的功績,
就說出那種「把酒言歡、共商大計」的話,
在劉邦聽起來,就像是狂吹牛皮,絕對不會順耳。
劉邦已經五十歲了,看著眼前這個幫項羽看門的年輕人,
也不過二十出頭,就想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劉邦當然會老大不爽,這年紀都可以當劉邦的兒子了!
「…沛公!韓重言心直口快,但其飽學實才,確然是國之棟樑!」
蕭何這時趕快出來打圓場,他對剛剛韓信的用字遣詞,也是捏了一大把冷汗。
「嗯…也罷,今晚項王不是要設宴咸陽,小戚陪本王去嗎?」
「我…嗯…。」
我說好也不是,拒絕也不是,如果推辭的話,絕對很奇怪,
但是如果欣然答應的話,我卻無法對眼前的韓信交代。
唉,好難拿捏啊。
「嗯…」
「啊,有外人在,你怯於跟我風花雪月嗎?哈哈哈!蕭何!
先把這個…重言君安置吧,至於那個陳平,你也叫張良晚點再來引薦吧。
本王現在想要悠然賦閒,先不談正事,先退下吧。」
「但…」
蕭何還不罷休,難得看他那麼惜才,韓信真的那麼有本事?
「退下。」
劉邦語氣加重,似乎有點不耐煩,我心中的尷尬也越來越大。
「是…。」
蕭何見狀,只得放棄,
他可能在心中暗自臭罵,劉邦只想窩在女人香中逃避現實吧。
我垂著頭,不敢與韓信對望,雖然想見到他,
但是我很不想在這種詭譎的狀況下相遇,韓信應該也是這樣吧…。
「今晚赴宴,有什麼計畫以後再打算,這兩人投奔我營的事,先別張揚。」
「是。」
劉邦擺了擺手,示意蕭何離開,然後他命還在地上的重言起來,一同離去。
蕭何的聲音,似乎有點遺憾,可能覺得難得找到一個那麼好的在野武將吧。
劉邦抓著我的臀往營帳內走,指尖還稍微用了一下力,
我吃痛呻吟了一下,即使已經盡力壓低聲音,
但是現在十分安靜,我剛剛的驚呼其他人一定都聽得到。
當然,韓信也一定聽的到。
對於讓他看到這樣的場面,我感到十分的抱歉。
所以在進去營帳時,我忍不住稍微回頭,瞧了他一下。
韓信還是躬身於地,雙手握拳,
蕭何這時正與他緩緩說話,語氣似乎頗為平和。
他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臉,
但是當我看到他的手,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了。
他兩手緊握,指甲顯然是摳進了肉裡,我看到重言鮮血淋漓的拳頭。
他剛剛,一直在忍耐嗎…?
他站起來了,轉過身背對著我,跟著蕭何迅速地離開了。
重言,你要知道,現在的情形,非我所願啊…
怕劉邦發現,我只得再別過頭來,迎合著他,心情卻是五味雜陳,酸楚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