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慶生(9)
水泥地板大塊大塊的剝落,還待在教室裡的幾個女孩子們措手不及,除了尖叫之外根本來
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恐懼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在失速般的墜落。
釉釉驚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她與夏蘿正好站在地板龜裂的中心處,兩人的身影眨眼間就
被黑暗所吞沒。
「小晴!」天羽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伸長手想要抓住那名綁著兩條細辮子的女孩。
貓貓慘白著臉色,絕望的抱緊花兒,無法阻止兩人的向下掉落。
「哥──!」花兒發出淒厲的尖叫,看著教室的天花板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呀啊!」百華也驚恐地發現自己驟失平衡,她胡亂的揮舞雙手,一隻手臂猛然朝她伸來
,五指緊緊箝住她的手腕。
百華抬起頭,看到站在走廊的苗溪是唯一倖免於難的人,此時的他正一手扳住窗框,一手
奮力的試著將她拖上來。
抓在手腕上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骨頭捏碎一般,百華緊咬住嘴唇,不讓吃痛的悶哼溢出
。在苗溪扯著她的時候,她的左手也嘗試著往上伸,試圖扳住什麼,好減輕苗溪的壓力。
費了好一番勁,苗溪好不容易終於將百華拉上來,兩人跌坐在走廊上喘著氣。
瘋狂閃動的日光燈終於停止異狀,其他人的尖叫聲還猶在耳邊,可是當他們回頭一看,卻
駭然的發現教室地板竟是完好無缺的,平坦得一如往常。
沒有裂痕、沒有水泥碎塊,那些他們先前看到一塊掉落的桌子、椅子也好端端的待在原位
。
方才的畫面簡直就像是一場幻覺。
可是卻獨獨不見花兒、貓貓、天羽、小晴、夏蘿、釉釉的身影,她們消失了。
「釉釉!小蘿姐!」百華跌跌撞撞的衝過去,在先前幾人跌落的地方拚命的拍打地板,掌
心因為強烈的力道發紅發腫她也不在乎,只是一個勁的不斷呼喊,「花兒!貓貓!小晴!
天羽!」
「怎麼可能……」苗溪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俊逸的臉孔一片蒼白,「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花兒,出來!不要躲了,快點出來!出來啊!花兒!」
到最後,苗溪的聲音已經趨近於咆哮。
震耳欲聾的大吼讓百華慢慢地抬起頭,她看著像無頭蒼蠅般亂轉的苗溪,忽地用力咬了咬
嘴唇,抹去臉上的淚水。
「冷靜下來、冷靜下……」百華不斷對自己說道,手掌壓上胸口的位置,好似這句話跟這
個動作就像是魔法一般,可以幫助她藏起害怕。
深呼吸一口氣,百華從地上站起來,主動走向苗溪。
「我們去找她們吧。」她仰頭看著臉色鐵青的青年,一字一句的說。
苗溪就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事情般的睜大眼,注視著這名有著短捲髮、蜜色肌膚的女孩
。
她的臉上還糊著眼淚,看起來很是狼狽,可是一雙咖啡色的眼卻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我們去找她們吧。」百華又重複一次,「也許她們只是被困在了哪裡。」
「妳確定可以找到?」苗溪瞇起眼,放輕的聲音帶著質問的味道,甚至接近尖銳,「妳怎
麼能保證,妳憑什麼保證可以找到她們?」
「我不知道,但總要試試的。」面對苗溪的咄咄逼人,百華沒有退縮,她甚至擠出一抹明
朗笑容,也許是要讓苗溪安心。
看著眉眼明明還殘留著驚魂未定卻又強作鎮定的百華,苗溪沉默半晌,才咕噥著說道,「
醜死了,先把眼淚擦乾淨。」他從口袋裡拿出面紙,塞到百華手裡。
雖然眉頭還是緊緊皺著,但是苗溪本來焦躁無比的心情因為百華的安撫而稍微放緩,可以
有餘力去思考接下來該如何做。
「總之現在先……」
苗溪的話還沒說完,熾白的日光燈忽地逐漸轉暗,卻不是完全的熄滅,而是讓教室處於一
種昏暗的氛圍,周邊景物的輪廓也變得朦朦朧朧。
咄咄咄咄的板書聲讓百華跟苗溪心底一驚,迅速朝黑板看過去。先前還被百華、花兒畫滿
塗鴉的黑板上此時竟像是被人用板擦胡亂擦拭一通,變得白濛濛一片。
可是即使清楚聽見如同有人在拿粉筆用力寫字的聲音,甚至看得到黑板上開始一橫一劃的
出現字體,溝槽裡的粉筆依舊安安穩穩的躺在那裡。
無形的壓力像一隻大手緊緊捏住苗溪與百華的心臟,兩人屏著氣,看見黑板上頭逐漸落下
一個又一個歪斜的字跡。
來、玩、遊、戲、吧。
找、到、我、就、把、他、們、還、給、你。
最後一個字勾劃完,滴滴答答的腥紅液體猝不及防的從黑板上方流下,飛快的將那些白色
字體染得一片通紅,近幾要刺痛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