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慶生(10)
彷彿真的一有股血腥味竄進鼻間。
正當百華如臨大敵，雙手不自覺捏緊成拳，擺出警戒動作的時候，頭頂上的日光燈突然又
滋滋的閃爍幾下。
眨眼間，昏暗退去，教室瞬時恢復正常，那些如流水般蜿蜒而下的液體也消失了，只除了
黑板上本來潔白的字體現在變得紅豔豔一片。
「太好了……」百華鬆開握緊的拳頭，如臨大敵的神情也跟著鬆懈下來，甚至以一種欣喜
若狂的眼神緊鎖黑板上的紅字不放。
「妳不害怕？」苗溪詫異的看著身邊的女孩，那雙眸子竟像是在閃閃發光一般。
「說不害怕當然是騙人的。」百華老實回答，不過下一瞬，她的語氣又變得高昂起來，「
可是你看到了吧，黑板上的那幾個字。這就表示我們有機會找回花兒她們！」
「妳就那麼篤定？」苗溪不是很想要澆滅女孩眼中的光采，然而素來理智的性情讓他不得
不提醒對方，他們面對的根本不是人類。
沒有哪個人類可以做出讓教室地板崩塌，吞噬他的妹妹與其同學，再轉瞬間又恢復原狀，
更不可能憑空在黑板上寫出那串充滿惡意的字句。
「這不是篤不篤定的問題。」百華抓住苗溪的手，不容置疑的說，「而是不行也得行！」
「不行也得行……」苗溪咀嚼著這句話，看著百華寫滿堅定的蜜色臉龐，嘴角不禁扯了扯
，嘲笑自己的裹足不前。
是啊，不去做，怎麼會知道結果？
「好，我們先離開教室。」苗溪揮去臉上陰霾，鏡片後的眼睛透出犀利。
百華用力的點點頭，鬆開苗溪的手，一馬當先的就要衝出教室；然而就在腳跟剛旋，身子
朝向門口之際，百華的眼底驟然撞進一張倒垂的慘白臉孔。
它的眼眶漆黑，裡頭空無一物，如同兩個空蕩蕩的窟窿正對著她，咧出一抹不懷好意的歪
斜笑容。
「嚇！」百華倒吸一口涼氣，眼睛倏然睜大，突如其來的可怕畫面讓心臟險些停止跳動。
短促的抽氣聲讓苗溪連忙也跟著望過去，可是門口一片空蕩蕩的，只有月光從走廊外側的
窗子斜映進來，鍍下一層淒涼光暈。
「發生什麼事了？」保險起見，苗溪主動走出教室，對著周遭前前後後的看了一圈，沒有
任何異狀，唯有一股徘迴在走廊上不散的陰森氣氛讓人不是很舒服。
「不，沒事。」百華強嚥下方才受到的驚嚇，臉上重新掛上明朗的表情，對著苗溪搖搖頭
，「只是眼花看錯了，我們走吧，苗溪……唔，學長？大哥？」
像是不知道如何稱呼對方一般，百華的聲音到最後帶上遲疑。
「我只比妳大一屆，喊我苗溪就好了。」苗溪走在最前面，同時示意百華不要落下，「跟
上來。」
「好。」百華連忙跨大步伐追上，與苗溪一塊併肩而行。只是走沒幾步，她突然發覺苗溪
並不是直接下樓，反而是朝著走廊另一邊往前走。
「我們要去哪？」
「要找線索。」苗溪睨了她一眼，「不然妳剛走前面是想走去哪裡？」
「就……」百華頓了一下，尷尬說道，「靠直覺走吧。」
「妳……」一句「妳是笨蛋嗎」被苗溪壓下來，他看著正撓著臉頰傻笑的女孩子，忍不住
嘆口氣，「算了，跟好我，不要亂跑。」
「了解。」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百華注視苗溪的眼神滿是直率與信任。
被這麼直勾勾的盯著，苗溪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腦袋居然不合時宜的浮現妹妹苗花曾經
不只一次的對他叨唸過的話。
「哥，你說話那麼不客氣，難怪沒有女生敢接近你。真有誰不嫌棄你的話……」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甩掉腦海中的胡思亂想，苗溪的臉部線條重新繃緊，繼續
邁開步伐。
苗溪邊走邊拿出手機，試著想要聯絡花兒，然而一陣陣的盲音讓他的臉色不禁沉下來。
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百華身上，不過失落只是幾秒鐘的事，她用力的掐掐掌心，很快又振
作起精神，就像是要打破憂鬱的氛圍，主動問起苗溪他們接下來該如何做。
「最開始的時候不，是有玻璃破掉的聲音嗎？」苗溪淡淡說道，在看到百華點點頭表示有
印象之後，他接口道：「從那聲音響起之後，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對勁。我猜，那可能是一
個導火線。既然走廊上的窗戶沒有破裂，那麼最有可能傳出聲音的地方就只有教室，以及
──」
一一經過那些門窗緊鎖的二年級教室之後，苗溪的腳步在來到中一梯的位置時停了下來。
鑲嵌在牆壁上的安全指示燈仍舊發出熒綠的光芒，襯著上方氣窗的森然夜色，像是幽幽的
鬼火。
百華起初以為苗溪是要下樓，卻見他腳跟一轉，毫不遲疑的走進女生廁所，這動作頓時讓
百華恍然大悟，她想起那一片裝設在洗手台上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