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此文已坑!
不知道板上有沒有台論人?當初這篇是發跡於台論,瘋狗妞(仙仙寶貝)的作品,當時她
國中,2007年
我很喜歡很喜歡這篇,雖然已確定坑了,但我還是覺得這樣的風格百看不膩,故轉載於此
瘋狗妞的網誌已暫停運行,也尋不著與她本人的聯繫,2007年時有人留言請求轉載,她有
同意,故我私認為可以轉載於此,如有冒犯與異議請來信於我,我會立刻撤下
轉來與此,只是想讓更多人來蹲這個爬不起的坑底(?),我並不缺P幣
附上已進入唯讀的瘋狗妞部落格 http://ppt.cc/R9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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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子
百子說,一個人一輩子最起碼會有一個不正常的朋友。
不管這個人認為自己有多正常,他一定一定,最起碼會有一個不正常的朋友。
百子說,其實世界上沒有所謂的正常人。比較多人做的事,就是正常的事,比較少人
做的事,就是不正常的事。
我覺得百子說得沒錯。
一個人一輩子最起碼會有一個不正常的朋友。
這裡的不正常指得是「多數人不會做的事」,像是穿著內衣在第五大道上走來走去、
在地鐵上對車上的乘客叫囂、把自己打扮成一隻火雞站在時代廣場咕咕叫……
這些都是不正常的事。
不正常的事也包括,搞同性戀、把頭髮染成四五種顏色、全身上下都穿環刺青、動變
性手術、男扮女裝……
我認識一個女孩,她搞重金屬樂的,黑眼圈畫得像熊貓一樣,嘴唇也老是抹著厚厚的
脣膏。
我還認識一個男孩,他的靈魂裝錯了身體,他有個女孩的靈魂,但一個男孩的身體。
但是他們並不是我的朋友。
每個人對朋友的定義都不一樣,有人覺得打過幾次招呼、見過幾次面就算朋友了。
但是被我認定為「朋友」的人,認識最起碼要有三個月以上,是我可以相信的人。
要說我「不正常」的朋友,那大概也只有百子了吧。
百子是八十三街的水溝守護者,最起碼她是這樣說的。
八十三街很特別,有一段街道終年都在施工,被鷹架跟木板遮了一大片起來,那段街
道有四個半圓型的水溝。
其中一個水溝很特別,只要你在那個水溝投下一枚二十五分錢,你就可以詛咒一個人
去死。
絕對靈驗、絕對有效率。百子當時笑著說,對我比著ok的手勢。
想要找到百子很簡單,她永遠在八十三街上,通常是在那段被鷹架包圍的街道。
百子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長,眼神總是在笑,但你分不出那是嘲笑還是示好
的笑。
「她是我看過最漂亮的中國女人。」跟我同班的喬許說,誇張的瞪大眼睛,還擺出一
副被迷得團團轉的模樣。
百子漂亮,但絕對不正常。她說出來的話很怪,我常常聽得是一頭霧水,但是百子並
不管我懂不懂,我猜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的不正常還不只這樣,八十三街的詛咒水溝、中央公園的湖底鐘、亞斯特廣場的刺
青店,中國城的嗜血狗幫……等,全部都是因為百子,我才知道它們的存在。
一個人一輩子最起碼會有一個不正常的朋友。
百子說,她有一百個不正常的朋友。
【二】雪兒的右耳
我是透過百子才認識雪兒的。
一樣是在八十三街的水溝認識的,也是因為八十三街的水溝認識的。
雪兒是白人,十二歲,住在東村。
雪兒很高,瘦瘦的,皮膚白得不正常,像是極度營養不良那樣。金色的頭髮挑染成紫
色,剪得好短,每根不超過五公分,全部用髮膠抓得硬硬刺刺的。
我從第二大道走過去,遠遠的就看到百子跟一個龐克打扮的白人女孩站在那裡。
「瘋狗,這是雪兒,雪兒,這是瘋狗。」百子邊嚼著口香糖邊為我們做介紹。
「妳好。」我對雪兒打聲招呼,雪兒只是冷冷的點了一下頭。
雪兒穿了一件緊身黑t,上頭印著「Sex Pistol」的字樣,穿著一條滿是破洞的牛仔
褲,和一雙髒兮兮的黑色原版Converse,臉上畫著黑色的濃妝。
「雪兒是來投錢的嗎?」我問。
「剛投完。」百子說。
我跟百子養成了一種默契,當有人來水溝詛咒人的時候,我跟百子就稱他的行為「投
錢」。
「妳跟百子怎麼認識的?」我友善的問雪兒,試圖化解她冰冷冷的外表。
「網路。」
「聊天室嗎?」
「嗯。」
「認識多久了?」
「兩個禮拜。」
我放棄了,從頭到尾雪兒的態度就是冷若冰霜,完全不理會我的刻意示好。
「瘋狗,雪兒很特別唷。」百子笑著說,眼睛彎彎的。
「看得出來。」我懶懶的說,雪兒裝做沒聽見我話裡的意思,把頭撇開。
「我可以走了嗎?還是還要做什麼?」雪兒好像有點不耐煩,一直盯著錶看。
「妳可以走了啊,一個禮拜之內會實現唷。」
「嗯。」
雪兒轉頭就走,連再見都沒說一聲。
「那女人很討人厭,她到底是吃錯什麼藥啊?」我小聲的抱怨,雪兒此時已經走到紐
克大道了,人變得好小好小。
雪兒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我感到疑惑。
難道她聽見我的自言自語?
雪兒笑了,輕蔑的那種笑。那個笑讓我血液沸騰了起來,想要衝上前把雪兒的脖子扭
斷。
雪兒就這樣笑了一會,然後對我豎了一根中指,囂張的轉身離去。
「那女人在幹嘛?」我問百子。
「她聽得見妳說的話唷!」
「什麼?哪有可能,她都已經走到兩個大道遠了,而且我根本沒講很大聲……」
「只要是想聽見的東西,雪兒都聽得到。」百子又笑,怪神秘的傢伙。
「我不是說雪兒很特別嗎?她的右耳很特別唷。」
「啊?右耳很特別?」
「偷偷告訴妳,雪兒的左耳聽不見,她的右耳只能聽到自己想聽得東西。」
「自己想聽得東西?」
「對啊,雪兒對於自己不想聽或不喜歡聽的東西是聽不到的。但是只要是自己想聽的
,不管是多小聲、距離隔多遠都聽得到唷!」
「所以她才會擺出那副自以為的嘴臉?」
「耶?因為沒人糾正她啊,她聽不到人家對她的指責。」
「不會啊,我剛才講她吃錯藥她不就聽到了?」
「故意的,她要讓妳生氣才故意聽到的。」
「總而言之,她的右耳是隻『選擇性右耳』就對了?」
「差不多。」
「這樣好像很好,只要聽見自己想聽的東西就好。不想聽的都不用聽到。」
「不對。」百子稍微收斂起笑容,擺出一個正經的表情。
「一點都不好,她的右耳絕對會把她給害慘。人啊,絕對不能只聽自己想聽的東西。
」
然後百子又露出那個常見的漂亮笑容。
老實說,對於雪兒的「選擇性右耳」,我並不太驚訝,跟百子在一起久了,這種怪人
自然就見多了。
根據百子的說法,雪兒的母親是個毒販,還兼職阻街女郎,常在半夜站在路邊,伸出
修長的美腿,攔下車輛,挑逗駕駛。
雪兒從小就會抽菸、喝酒,甚至還跟著她母親吸過幾次毒,雖然說她才十二歲,但已
經很久沒去學校了。
雪兒那種濫個性大概是跟她母親學來的吧,愛理不理、傲慢。
我一點都不喜歡雪兒,一點都不喜歡。
「雪兒她為什麼投錢?」我問。
「她要詛咒一個人出車禍翹辮子。」百子一副沒什麼的樣子說。
「誰?」
「害她左耳聽不見的人。」
我沒再問下去了。
距離雪兒來投錢之後的三天,一個略微陰暗的下午,我順著第二大道走到水溝的那段
街道。
百子坐在地上看報紙,看到我來只是笑一下表示打招呼。
「怎麼了?」我問,對百子在看的版面感到好奇。
「死了。」她簡短的回答。
「誰?」我好奇。
「雪兒跟她詛咒的對象。」她輕鬆的說,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那樣。
「什麼?我看看!」我一把奪過百子手上的報紙,看著百子剛剛在看的新聞。
報導說,一個中年女人開車意外撞死過馬路的年輕女孩,中年女人很明顯的喝酒了,
在報廢的車上還搜出好多大麻。
據路人說,當時是紅燈,女孩卻無視於朝她駛來的車子和路人的叫喊,逕自往前走,
那輛車子就這樣撞了上去,兩個人都立刻死亡。
最令人感到詫異的地方是,女人和女孩竟然是母女。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的悲劇?
女人竟然酒醉駕車,輾死了自己的小孩,也害死自己。
這件案子有很多謎團。
女人怎麼可能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就這樣不故一切的撞了上去?
女孩又為什麼不理會路人的叫喊和許多車子的喇叭聲,若無旁人的往前走?
我想事情的真相只有我跟百子知道。
雪兒的右耳真的把她給害慘了,雪兒的左耳則是把她母親給害慘了。
「百子,其實妳早就知道會這樣吧?」
「大概吧。」
百子把報紙揉成一團,然後看著它像一團草球滾下了第一大道和紐克大道,最後被風
吹散得亂七八糟,消失在紐克大道的盡頭。
【三】生病的琳絲
「哈啾!」
這是琳絲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我聽見琳絲說的第一句話。
琳絲已經站在那邊很久了,兩隻眼睛呆呆的看著我,像是一隻笨兔子。
「所以,這是琳絲。」百子一如往常的替我介紹,一邊拆開一包口香糖,遞出一片給
琳絲,一片給我。
「哈啾!」琳絲又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要是她沒帶著口罩的話,搞不好會把病毒噴
的我一身都是。
「嘿,妳好,妳叫什麼名字?」等琳絲打了幾個連環噴嚏之後,好不容易對我擠出這
一句話。
「叫我瘋狗。琳絲妳這樣不要緊嗎?要不要回家休息?」我看著琳絲虛弱的身體像亂
跳的計拍器一樣亂盪著,好像隨時都會倒在地上昏過去。
「瘋狗啊?好怪的名字呵。不用擔心我,習慣就好。」琳絲佈滿血絲的眼睛對我笑著
。
「習慣就好?妳生病很久了嗎?」
「對啊,我幾乎什麼病都生過了,從來沒有一刻不生病的。」
老實說,從琳絲的打扮不難看出來她很虛弱。
明明是十月,剛進入秋季,琳絲卻早已圍起針織圍巾,穿起厚夾克,帶起口罩跟毛線
帽了。
琳絲的頭髮顏色很淡,應該是金色的,但是髮絲很細很淡,遠遠看起來像白色的頭髮
。
琳絲的皮膚很白,像得了白血病的人那樣白,皮膚上會有一塊一塊怪異形狀的紅色痕
跡,像是過敏的反應。
琳絲顯然已經投完錢了,只是和百子在聊天而已。
「百子,我先走了,瘋狗,很高興認識妳。」琳絲把圍巾用力抵著脖子,搖晃著走了
。
「她是來投錢的?」我問百子,百子點點頭。
「幾乎每個禮拜都會來吧,只是她來的時候妳常常不在。」
「每個禮拜都來投錢?她有病啊?」我有點吃驚。
畢竟每個禮拜都可以想出一個恨入骨子裡的人來詛咒並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
「噢,這只是林絲的小習慣罷了,她都是投錢要那些害她生病的人跟她生同樣的病。
」
「什麼?」
「比方說上上個禮拜,她媽媽忘記替她圍圍巾,害她著涼感冒,後來甚至發燒嘔吐,
所以她就來這邊投錢要她媽媽也感冒。」
「怪人。她腦筋真的有問題。」
「琳絲常常受傷或生病呢,感冒發燒對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飯。胃炎、骨折、脫臼、擦
傷、燙傷、細菌感染,就算這個病的感染率或受傷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琳絲還是絕對中
標。」
「像她穿耳洞,耳洞剛穿一個禮拜就發炎流膿。第一次煮飯就燙傷手臂,只要上木工
課就絕對會把手割得傷痕累累,吹太久的風就會感冒。」
好慘。
我心裡想,這種天天生病的人一定很痛苦。怪不得她會想要投錢讓別人也體驗一下她
的感覺。
「她那麼常生病,大概詛咒了不少人了吧?」
「是啊,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三十五個了。是水溝投錢紀錄冠軍唷!」
「她不怕嗎?」
「不怕什麼?」
「不怕詛咒反噬。我看在這裡投過錢的人都沒啥好下場。」
「她不會啦,不過就是繼續生病而已啦。」
「什麼?」
「越是恨一個人,反噬就越大。琳絲其實不恨那些人.。」
「所以她的反噬就是持續的受傷跟生病?」
「差不多。」
好吧,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通常來水溝投錢的人都是抱著把對方折磨得不成
人形的心情來投錢的。
琳絲這種沒恨意的詛咒很怪,好像這只是一個她的例行公事一樣。
「琳絲下禮拜還會來吧,她其實人不錯,妳可以跟她交朋友。」
「在妳的朋友裡面,琳絲算是比較正常的吧?」
「這要看妳對正常的定義囉。」
琳絲果然又來了。
還是一樣的沉重裝扮,一樣蹣跚的步伐,一樣的開場白。
「哈啾!」
「妳好啊,琳絲。」
「妳好啊,瘋狗。」
琳絲今天是要詛咒一個害她起疹子的男孩,琳絲對花生過敏,但是不知情的男孩卻請
琳絲吃了有花生醬的三明治,害她起疹子。
「瘋狗,妳明天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蘇活?」琳絲在投下銅板的那剎轉過頭來問
我,銅板「咚!」一聲砸進川流不息的黑水裡,激起一小陣水花。
「好啊,妳確定要穿夠衣服。」
我跟琳絲同時漾起微笑。
那天真的很冷,就連最愛展露身材的金髮芭比娃娃們都罩了一件外套,琳絲的打扮更
是恐怖,連她家的絨毛耳罩都出爐了,厚外套硬是穿了兩件,裡面那件保暖,外面那件防
風。
我跟琳絲從春天街的地鐵站出來,往MOMA店的那個方向一直往前走,有一搭沒一
搭的聊著。
後來我真的因為太害怕琳絲搞不好會凍死在路上,才把她拉進一間咖啡店。
我點了一杯熱巧克力,琳絲點了一塊蛋糕。
「琳絲,妳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停止在水溝投錢的話,妳就不會再生病?」
我問著,一邊舔掉熱巧克力上的白奶油。
「有啊,但是為什麼我要那樣做?」琳絲又叉子俐落的切下一小塊蛋糕,送進嘴裡。
啊?為什麼?不生病不是很好嗎?就不用每天帶著這麼多厚重的裝備走來走去,就可
以不用每天吃藥每天去醫院報到。
「妳不覺得生病跟受傷很辛苦嗎?每天還要穿那麼多衣服走來走去的。」
琳絲又切了一塊蛋糕,思索了一下,然後開口。
「瘋狗,妳知道我幾歲開始感冒的嗎?」
「不知道。」
「三歲半,從三歲半起的每一天我都要穿著大衣跟口罩出門,在家裡也是要穿得很保
暖。醫院更是每個禮拜最起碼去個兩三次。」
天哪,三歲就開始生病,要是有個生病比賽,琳絲絕對第一名。
「我現在十五歲,醫院還是去得很頻繁,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對我來說,去醫院就跟
吃飯上廁所一樣,是日常生活的例行公事。」
喔?所以妳的重點是什麼?
「所以因為詛咒人所引起的生病和受傷我可是一點都不會感到厭煩啊。因為我已經生
病生習慣了,受傷也習慣了。」
「啊?我不懂,如果妳已經受傷受習慣了,為什麼要詛咒害妳受傷的人?」
「其實我也不太知道,只是想讓他們體驗我的感覺吧。」
「所以妳沒有要停止投錢的打算囉?」
「嗯。」
琳絲把最後一口蛋糕用叉子叉進嘴裡,眼睛低垂,緩緩的嚼著。
怪人。
我心裡想,把奶油被我舔得差不多的巧克力端起,一飲而盡。
「要回去了嗎?」我問她。
「好啊,我今天忘記帶我的藥出來了,要早點回家吃藥。」琳絲笑,穿上她厚重的大
衣,戴上絨毛手套和耳罩。
外面還是很冷,天色暗暗的,像是一幅水彩畫,中央是淡藍色帶點亮白色,越是周圍
顏色越暗,染上了深藍紫色。
我和琳絲走到路口,行走燈突然切燈,閃啊閃啊的,這是要紅燈的警告。
「琳絲,我們用跑的過馬路。」我說,看著一旁準備發動的汽車,沒等琳絲答應,一
把抓住琳絲的手就往前衝。
我跑在前面,沒回頭看身後的琳絲,因為我在看著那不斷閃著燈。然後在我會意過來
的時候,琳絲的手已經不在我手裡了。
「碰!」
好大一聲,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到琳絲倒在地上抽搐著,一輛紅色汽車停在停在
琳絲的面前。
「天哪!」一個穿著灰色運動外套的金髮女孩尖叫,她一臉被嚇壞的模樣,呼吸聲好
大好急促。
「琳絲!」我跑過去,把琳絲扶起來,琳絲的呼吸很急促,右手緊緊抓著左手的手肘
,好像要把左手手肘撕扯下來一樣。
琳絲除了呼吸急促外,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臉上的表情很鎮靜,比那個尖叫的
金髮女孩鎮靜太多了。
「我的左手好像斷了。」琳絲對我說,我小心翼翼,盡量不碰到她左手,幫助她站起
來。旁邊圍了一些人,紅色汽車的駕駛也跑出來,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們。
「天哪!她有沒有怎麼樣?她有沒有怎麼樣?」金髮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衝過來
我們這邊了,她還是一副天要垮下來的樣子,女孩的男伴無奈的站在他身旁。
「她沒怎麼樣,只是手骨折了。」我冷冷的說。
「天哪!」女孩聽到「骨折」兩個字,人更歇斯底里了,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了。
神經病。
我一邊想著離這裡最近的醫院,一邊向地鐵的方向走去。
「會很痛嗎?」我問琳絲,她的手臂被外套包裹起來,我看不出來有多嚴重。
「上次腳斷掉的時候更痛。」琳絲平靜的說,但是臉好像比平常青白許多。
「這應該是反噬吧,花生醬男孩的詛咒。」我說,眼睛斜瞄著琳絲。
「哈哈。」她只是給了我一個虛弱的微笑。
「送她去醫院之後呢?」百子身子站得斜斜的問我,手上拿著一隻麥克筆。
我們站在東河公園裡,望著慢跑和蹓狗的人們來來往往。
「後來琳絲也沒什麼事啦,就手上打了石膏。到現在也有兩個禮拜了,應該快好了吧
。」我說,看百子玩著麥克筆。
「妳到底要不要簽啦?」我不耐煩的說,把左手在她面前上下揮著。
「現在就簽啊。」百子咯咯笑著,拔開麥克筆的筆蓋。
她在我出車禍的左手石膏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妳知道嗎?有些人被車撞,好心路人送他到醫院,反而會被傷者告唷!」百子坐在
鷹架欄杆上,晃著兩條腿。
「啊?被告?」我疑惑。
「會被傷者告說抬人的方式不正確啦,害他傷口擴大啦,之類的。」
「好心被狗啃啊。」
「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百子晃著腳,一抹笑容漸漸在臉上擴散。
「人啊,有時候不如意,就會去責怪別人,把自己的不滿宣洩在人家身上。不管是不
是人家造成的。」
「不然憋得一肚子氣,會內傷的。」
「有時候,生氣完之後常常會忘記自己生氣的理由唷。」她把頭轉向我。
百子笑開,一口白色整齊的牙齒像我展示著,下午的陽光把她的側面照亮了,睫毛的
陰影映在眼臉上,細細長長的,每根睫毛影子都看得清清楚。
我呆了一會,等回神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盯著左手上的石膏猛瞧。
琳絲後來還是會來八十三街,我們也還是會互相打招呼。
只是我再也沒跟琳絲出去過了。
TBC.
預計一天貼一篇吧,一篇裡面會有三小篇,會依劇情做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