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方先生的八字是媽媽的。 她這個人稍許的迷信,聽方先生這麼一說,平時不輕易動氣
的也給激的變了臉:“你這不是瞎說嗎? 我好好的在你面前, 你怎麼咒我?”
“數, 是絕對不會錯的。”貌似孱弱的方先生,表情非常堅定。
看著媽媽的眼睛睜圓,恐怕要說出更不好聽的話來,爸爸忙出來打圓場: “沒事沒事,
這不就是算著玩的嗎,生氣幹什麼? 方先生,看來今天狀況不適合,我們以後有機會再
來拜訪,今天這個怎麼算? 我們隨喜嗎?“
“不, 能不能麻煩你們用前廳的電話,跟家裡頭查證一下?這種情形並不少見,如果八
字真的沒有錯,我會跟夫人鄭重道歉”
看到方先生這種態度,媽媽強把自己的不悅壓了下來,拉著爸爸出去打電話。那時的我,
對於八字生辰這些既不了解也無興趣,我就留在方先生房間裡打量著他桌上的冊子。
那些冊子謄寫的很工整,全是毛筆字,看上去老舊泛黃,上面寫著非常多的,奇怪的數字
。為什麼說它奇怪呢? 首先,上面的數字全都是中文數字, 但是幾乎每一個都是變體,
比方說側過來,轉移90度的七,上面多了一點的八, 以及外面圈了一個小圈的三,諸如
此類。數字本身的排列像是密碼,組合的全無邏輯。不像書,不像筆記,恐怕最像是一本
帳本。
看我盯的入神,方先生微笑著把其中的一本推到我面前,說:“有興趣嗎?來,拿近一點
,看個仔細。”
我好奇的用手指碰了一下面前的冊子,書頁非常的薄,可以看到下面幾頁的字的影子透映
過來。 我生怕把這個書頁給翻壞了,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把書頁點開。 在我看來,每一頁
上面除了數字不同,都大同小異,除了書頁特別薄,上面的數字寫法很不一般之外,其他
沒有什麼特異之處,我看了幾頁就沒興趣再翻了。
爸媽回到房間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有點特異。爸爸先開了口:“方先生,不好意思,之前
給的八字,只怕真的是錯了!”
在那個年代,因為報戶口的手續相當不嚴謹,很多生日日期上的出入,小到數天,大到半
個月都有。 媽媽的情況是, 因為報戶口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周,所以她從小到大自認的
生日都是錯的。 打給外婆之後,外婆拿了出生時打的金鎖片確認,才給了媽媽正確的生
辰。
方先生好像早就料到一般, 微笑不說話, 接著打他的算盤; 他打一打,就在面前的紙
上,用那種奇怪的變體數字寫下一些筆記。
這一次,方先生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打算盤。 接著,他一開口, 房間裡的氣氛就變了
。
“你的父親屬猴, 媽媽屬牛,你有兩個哥哥, 分別是屬豬 跟屬虎的, 你有一個妹妹,
是屬羊的。 你二十六歲結的婚,老公屬雞, 你的兒子是二十七歲生的, 他屬羊” 方
先生的話語不是問句,態度上完全沒有懷疑。
爸爸開口“兩個哥哥跟我,還有兒子是對的,但是她沒有妹妹啊?”
媽媽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緩緩的說:“有的,只是我沒跟你提過”
方先生接著說:“你的二哥在你二十一歲那年過世了,死因跟水有關。 你的妹妹走的那
年, 你只有六歲。”
我一直都記得,方先生說完那句話之後,媽媽的整個臉完全變了樣子,眼淚止不住的掉下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