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屋
約莫一小時後,當徐昶研返回停車處,其它三人早已到達,在一旁空地攤開地圖,同司機與其他幾位較冷靜的大一生討論,見到他回來臉上明顯帶著期待的眾人,見徐昶研搖頭後,再度恢復原先的愁雲慘霧。
「唉……」程仕傑用力的在第三個點畫上叉叉,「很不幸的,我們只剩這裡了。」拿筆輕敲那個刻意避開的地點,故作愉快的說,「反正試膽什麼的大家都玩到不想玩了,現在又是大白天更沒什麼好怕的,你們說是吧?」
「是個頭,大白天?你哪裡看到太陽了……」
「沒問題啦,我們四個一起去一定見得到明天的太陽。」
「我本人還是希望現在就見到今天的太陽……」
「別半死不活我都沒意見。」蕭銘侃話一出口,大伙不約而同餵了他一拳。
「好啦,既然意見一致,那我們就出發吧!」
原本很嚴肅的事就這麼在談笑之間決定了,畢竟就算怎麼迷路,住宅、農家還是遇得到幾間,人煙稀少並不代表這裡就是文明之外,就算覺得事情有些離奇,四個大學生還是不顧司機的阻止堅持前往。
但其實在第一趟來回後,就已經多少感覺到了不對勁,霧明明不大,卻無法明確定出目前位置,迷路不是沒遇過,這麼手足無策倒是第一次。
自地圖畫掉錯誤猜測後顯示的位置,他們現在還是走在主要幹道上,有路也有樹,僅此而已。
綠樹林映、白霧飄渺,過於寂靜的空間不帶一絲人氣,恍如從人間踏入仙境,只有路還是筆直的向前無限延伸,虛無飄渺的景致逐漸旋開四人過緊的神經,直到眼前終於出現了交叉路。
一條往山裡彎,一條成斜坡向下探,程仕傑終是放下了地圖,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地圖上的隧道在此完全不見蹤影,路況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掌握,然而原先不發一語的蕭銘侃在此時拍拍同伴的肩膀,指著山路上頭隱隱約約初現的白色屋頂,雖然疑惑但卻是在這段路上唯一看到最明顯的建築物。
其他幾人嚥下口水,面面相覷,直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林中傳來,才嚇得趕緊往原路奔去。
只有徐昶研發現,林中那位並不像大家所想得如驚悚片場景那般,反而意外的是位年齡看似稍小於他們的青年,脣紅齒白的白面小生,抱著木柴疑惑的看著落荒而逃的友人,然後發現了他。
「請問……」青年聲音細如蚊蚋,卻有著清脆的嗓音,「你們是來訪友的嗎?」
看著追也追不上的同學,徐昶研放棄逃跑的念頭,決定和這位可愛的男孩當面對質。
「也可以這麼說,雖然我們迷路了。」
青年露出安心的笑容,說道,「這裡長年大霧,外地人迷路是常有的事,不仿先到我工作的地方待著,等霧稍退再離開如何?」
儘管不放心朋友,但跟懶得逃跑的徐昶研比起,至少勝在人多,不必過於擔心他們的安危,如此想著徐昶研便也沒有推卻,點了點頭跟著青年走路小徑。
在越來越接近白色房屋的路上,徐昶研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過於疲累,週遭的景色除了正在走的柏油路外其他事物看起來都像快被白霧給抹去了存在,青年聽了僅是笑而不語。
一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對方透露自己其實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年輕,在這邊也有工作很長一段時間,早已離不開這裡的一草一木,看著青年此刻的眼神,徐昶研心想大概是家庭環境不好早早就被丟出來工作,將嘆息放在心底的同時目的地也到了,然而抬起頭來的第一眼卻比在山下看到的更令人驚訝。
外表是由白磚頭砌成的四樓透天厝、白石子鋪路,連帶兩旁花園裡綻放的白色小花,將房屋四周圍起來的是盛開的白花美人樹,整個空間充滿了純潔無瑕的白讓其他色彩相形失色,同時也顯出過度單一的寂寞。
青年拿著木柴開啟同為白色的門後進入,不久便兩手空空的出來迎接仍被景色所震懾的徐昶研。
「雖然很久沒這樣跟人介紹了,但歡迎來到九合安養院,我是連樺。」
青年比著門邊唯一的木頭招牌愉快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