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小清在曼珠家蹭完飯、心滿意足地回家。目送她的背影離開時,低聲囑
咐了空氣幾句,一個模糊難見的影子跟了上去。
唉。
曼珠心情不太好,她知道自己應該跟人類保持距離,她的靈魂太陰、陰得讓小清受影
響。雖然感覺變得敏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太敏銳以至於看見不該看的……那就不好
了。
搖了搖頭,曼曼深深吐了一口氣。儘管對後果心知肚明,曼曼還是受不住一輩子只自
己一個人過,沒有朋友沒有交流、那為何入輪迴享受人世?
回到房間,偌大房子兩房一廳一衛一廚,只住著曼珠一個人。她的爸媽皆旅居國外,
對她這個獨生女採放任制度,每月匯生活費,偶爾打通國際電話,構成所謂的親情。
扯開冥紙的包裝,她蹲在陽台邊、就著月光將冥紙一疊疊縲好,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
物品,一袋紙紮物。
曼曼沒讓小清知道她買的不只是冥紙,還有紙紮的小物品,因為這些東西實在…難以
解釋。
將爐蓋放置一旁,曼曼將冥紙揉開、兩兩一把對折,散落進爐。接著拿起引火紙點火
後,在空中虛畫幾筆、喃喃唸句,扔進爐中。
橘紅的火焰很快蔓延,比月光更甚的暖色映著曼珠,半明半暗的臉看著讓人心寒。
一把一把扔進爐中的冥紙被紅火吞沒,曼珠整整折了二十分鐘才把所有冥紙扔完,爐
火已經竄高了好幾尺,在二樓陽台瘋狂舔舐著天空。
她始終面無表情,她拿起留在一旁的最後一把冥紙,沾了沾火、轉身走進房中。
房裡有一面全身鏡、比一般的全身鏡還要寬闊,曼曼將燃著火的冥紙在其上比畫。未
開燈的暗房、陽台外瘋燃的爐火,鏡前以冥紙揮畫的女孩,一種說不出的氣氛。
幾乎燃盡的冥紙從曼珠手中落下,她輕吐一口氣,然後將那一袋紙紮物提回房裡──
短短幾分鐘,鏡子裡反射的已經不是房間的景象。
「擺渡叔叔、好久不見。」她看著鏡子裡,千百年如一日的慘黃河流、輕舟破筏、滿
眼的鮮紅石蒜,遠遠的橋上許多亡魂度著橋,飲下一生的淚。
「誰是叔叔?叫我哥哥。」一個身子沒有明確界線的男人,像是浮出景色一樣站在渡
船上,黑兜帽遮住眉毛,露出一雙深沉的黑眼。
曼珠一笑,將那袋紙紮品拋入,鏡面盪起波紋。擺渡接過袋子,伸手一撈、拿出一台
──唉鳳五S。
拉過椅子坐在鏡面前,曼珠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喝著清心福全:「兩台唉鳳、一台
PSP、一台自拍相機……你們能不能索要一些比較有冥界風格的東西啊?」
擺渡笑容滿面,興沖沖的拿著唉鳳開機設定起來,曼曼發現遠遠橋上的亡魂不再移動
了──果然、孟娘一下就竄過來,開開心心翻起了那袋子。
曼珠哼了兩聲、孟娘才想起是否該先打個招呼?
「曼曼、謝謝妳喔,還燒唉鳳給我們。」孟娘拿著唉鳳跟自拍相機說:「妳的生活費
…還夠用嗎?」孟娘比擺渡有點良心,她擔憂的問。
「啊不就謝謝關心。」曼珠沒好氣的說:「馮哥的紙紮品多貴妳又不是不知道,這樣
一袋就一萬耶!我不去敲別人竹槓怎麼燒給你們?」
擺渡笑得很沒良心:「反正妳本來就很會敲…欸、我帳號要怎麼設?」他擺弄著那台
唉鳳,皺起眉頭。
「哈哈、誰管你啊,自己去找個洋鬼子教你啦!」曼曼大笑,伸手攪亂鏡面,把擺渡
著急的臉、孟娘微笑揮手、那一片紅花石蒜彼岸之花,通通攪成一汪蕩漾。
鏡面又映著房間,和坐在椅子上的曼珠,她漫不經心地喝著烏龍綠,心裡打定主意。
她決定不跟擺渡討論,冥界有沒有WIFI這個艱深的問題。
*
擺渡在冥界很久了,比孟娘久些、又比曼珠更久些。但是曼珠叫他叔叔或阿北,不只
是因為這點資歷,而是擺渡幹過的好事。
曼珠本生於忘川彼岸,千百年才養出一個至陰精魄,她是彼岸花的精魂,在冥界極陰
之河的溫養滋潤中,好不容易有了神智,醒來的第一眼是擺渡那張秀雅的臉。
他帶著貨真價實的喜悅,迎接曼珠的誕生──然後把她丟進輪迴池裡。
宛如出生嬰兒完全沒搞清楚狀逛的曼曼,就這樣投胎到世界上,直接身體力行的"了
解"人情世故。
於是好好一株彼岸花的精魂,在人間顛沛流離結束了初世後,回到冥界、揪著擺渡的
斗篷襟大吼大叫問他為什麼。
『人間很有趣啊。』擺渡說:『可是等投胎的不說話、河裡流的只會慘叫,好不容易
等到妳有了神智,就讓你去人間過過、回來講故事嘛。』溫雅的臉微笑著。
曼珠狠狠吊了擺渡十年的胃口,才肯告訴他初世的過程,然後自願跳進輪迴池。
這時她才知道,孟娘也是幫兇。
『妳不用喝湯啦。』孟娘軟軟的說:『妳是精魄、又不流淚,所以沒什麼好忘的。』
語畢,古裝女子就在曼曼背後推了一把,直接送進輪迴池。
……就算本來就要進輪迴,被推這一下還是很火大啊!
投生過程中,曼珠在心底怒吼。
之所以選擇再度輪迴,是因為冥界的枯燥、和人間的蓬勃。曼珠去過鬼城,那些遊魂
的喧鬧擬世、萬不及人間的十分之一。
所以曼珠渴望再世人間,體驗那些原是精魄的她,不會懂得的七情六慾、大喜大悲。
*
「…妳感冒喔?」小清看著面有菜色,懨懨趴在桌上的曼珠,伸手試探的戳了戳。
曼曼懶洋洋地揮開她的手,直起身來打了個噴嚏:「哈啾!」她抽了張衛生紙擤鼻涕
:「…過敏啦。老師說第幾節要出去?」
「下午啊,吃完飯之後、不午休直接上遊覽車。」小清說,下午學校安排的是全體高
二生的博物館半日遊,所以今天班上情緒十分浮躁哄鬧。
曼曼揚揚手表示聽到了,繼續哈啾和擤鼻涕的循環。小清覺得自己鼻子也癢了起來、
跟著打了個噴嚏。
「學屁學。」曼珠瞪她,小清笑嘻嘻地也擤了下鼻涕。
午餐甜點是奶酪,這是小清沒有盧到太多,但還是大器的分了兩個給曼曼。戴上口罩
的曼珠有氣無力的點點頭表示感謝,雖然現在她打噴嚏打到奶酪快從鼻子噴射而出了。
吃完午餐後上車出發,遊覽車上窒悶不流通的空氣,讓曼珠暈起車,一到博物館她差
點要吐了,所幸只乾嘔了幾聲。
小清拍拍她的背,神情憐憫:「妳今天真慘,看起來比小魚還糟。」
曼珠聞言、緩緩抬頭瞥了附近的小魚一眼…她看起來好多了,至少不再是重症病患的
範圍,那股輕靈氣質也回來了,依舊是正妹。
「人家破病至少還賞心悅目,我破病完全不能見人啊。」曼珠繼續擤鼻涕,通紅的鼻
頭和破皮的上唇讓她心情很差。
昏沉沉的走進博物館,曼珠有種精神一振的感覺,像是回到了熟悉的環境,她的鼻子
總算能吸進一點空氣。
博物館的屬性很特別,因為收藏作品都有一定的年頭,所以其上附著的東西也會更多
,但是不會有危害,只是比較涼爽。
曼珠解脫似的大口呼吸、心情好轉一些,跟小清一起東晃西走看起展覽。
有時會看見熟人的畫作,或是熟悉的名字,曼曼會有點扼腕早知道當初就買下來福澤
子孫,雖然那些畫作當年都被當成垃圾。
標本區的溫度就更涼爽一點,但是裡面鬧哄哄的,曼珠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克服
走進去裡面不會狂打噴嚏的神經過敏。
很多看過或沒看過的標本在玻璃櫥窗中,曼曼和小青旁邊則是圍滿了毛茸茸的動物,
只是沒有人看的見、除了曼珠。
「一邊去一邊去。」曼珠小聲碎念,揮了揮手、把好奇的小動物與他們隔開距離:「
再來煩我就全部超渡!」她低聲恐嚇,小動物嚇得一哄而散。
小清只是感覺到周遭的溫度稍微暖了點,她轉頭看看還在打噴嚏碎碎念的曼珠,忍不
住說:「…欸、妳這樣真的好像師公喔。」
曼曼白她一眼:「惦惦啦、超渡妳喔!」然後把擤完鼻涕的衛生紙丟進小清的外套帽
子裡。
「欸欸欸欸欸髒死了拿出來啦!」小清鬼叫,她一邊追著曼曼一邊伸手在背後撈來撈
去,活像奇形種。
然後兩個人被館員叮嚀了一頓,才終於還博物館一個寧靜。
「…都妳啦。」小清碎碎念,手上拿著終於離開帽子的衛生紙,在曼珠臉上戳啊戳啊
。
曼珠懶得理她,兩人走著走著,面前就是昆蟲標本區。比起小動物區、至少這邊比較
沒有好奇蟲蟲的干擾,曼曼心裡想。
前面是一個蝴蝶標本的特展,一位收集標本已久的學者在前演講,背後整面牆壁的蝴
蝶標本,隔著玻璃、斑斕耀眼。
曼珠停下腳步。
小清超前了她,意識到曼曼的不對勁,她轉頭狐疑地問:「怎麼了?」
曼珠沒有回答她,只是直直瞪著那位學者,僵著臉不發一語。
學者正在介紹他從另一位收藏家那裏,說服了很久才買到的、台灣特有種的珍稀保育
類,寬尾鳳蝶。
「…他騙人。」曼曼喃喃唸道:「他是非法捕捉。」她狠狠瞪著那個年老學者臉上的
一絲絲皺紋,和說謊時閃也不閃的眼。
小清湊到曼珠身邊,也抬頭看著學者:「妳說啥?」曼珠聲音太小,她沒聽清晰。
曼曼沒有回應她,只是將目光移到那整面牆的蝴蝶標本裡,那隻曳著鮮紅弦月後翅的
巴掌大蝴蝶,心疼地想哭。
那是唯一不畏懼她的一隻蟲兒,傻傻地爬在曼曼所棲的樹枝旁上,好奇的抬起頭。
『妳好綠啊。』蟲兒說:『像我一樣綠,妳也要結蛹了嗎?』他扭著胖胖的軀體,翠
綠身子纏著淺咖啡色的眠狀紋。
『你媽沒教你離鳥遠一點嗎?』曼珠鐵青著臉、啾啾說道。
『咦?妳是鳥?』他縮了一下:『可是妳沒吃我呀?』說著、又往曼珠的方向靠近了
些。
直到現在,曼曼還是很慶幸那隻缺腦筋的蝶,是向她這隻不吃蟲的繡眼兒搭話,不然
早被吞吃入腹了。
自從認識那隻傻蟲之後,曼珠每天不飛來看一下他就覺得心慌,誰知道那隻天然呆會
不會跟其他天敵搭話,被吃得不明不白。
漸漸的、傻蟲翠綠色的身子褪成灰白,那天曼曼去看他時,他說:『粉眼兒、我要結
蛹了。』
『如果妳每天沒有過來為我唱歌,我會化蝶失敗的。』傻蟲溫言勒索她,隨後就在絲
座上蜷起、結成蛹。
所以曼曼臭著臉,每天都來盯著那傢伙的蛹,有時想啄個幾口,但最後還是作罷,說
不定會貫穿正在變化的笨蟲。
每次離開的時候她都會用葉子蓋住蛹,到後來、曼珠直接睡在蛹旁邊。過了很久很久
,久得曼珠以為,蟲兒已經死在蛹中了。
所以那天曼曼睜開眼,看見濕著翅膀的黑紅彩蝶,她以為是幻覺。
『…傻蟲?』
『現在是傻蝶囉。』他輕輕振翅:『妳唱歌好難聽啊,謝謝妳等我那麼久。』
蝶兒好不容易學會飛,曼曼為了他,啄走了好幾隻斑鳩跟鴿子,用她小小的綠繡眼的
身體,保護著傻蝶。
他們翻飛在樹叢間,說確切一點、是蝴蝶追著曼曼,跌跌撞撞的飛。曼珠會偷偷慢下
速度,然後對他哼氣嫌他太慢。
跟結蛹的等待比起來,他們快樂自由的時間少得可憐,好像僅僅一眨眼、那隻黑紅斑
斕的蝴蝶兒,就被捉走了。
繡眼兒追著人類飛,一直飛到了窗外,曼曼可以讀到蝶兒的驚慌害怕,他不要他的粉
眼兒再追了、人類好危險,他不要粉眼兒受傷。
曼珠一直撞著玻璃,她在窗上留下斑斑血跡、渾身羽毛雜亂的像一顆小毛球,仍然一
直撞著、越撞越狠。
『還我!把他還我!還給我!』她淒厲的鳴叫、血跡和細羽沾染在玻璃上,她眼睜睜
看著人類把傻蝶兒冰進冷凍庫,鳴哭與撞擊更加決絕。
只要她的靈魂還讀得到蝶兒,她就會一直撞下去──
一瞬間,那個細碎擔憂著她的聲音,消失了。
繡眼兒放聲尖嚎、一頭撞死在玻璃上,留下一個紅色雜亂的印子。
「…曼、還好嗎?」小清湊過來問著發呆的曼曼,發現她僵著臉、瞪著前方潸然淚下
。
頓時小清被嚇得六神無主,曼珠對她而言是神秘且強大的存在,她可以虛弱可以害怕
,但是哭──太可怕了!
她嚇得抽出一堆衛生紙、通通貼在曼珠臉上:「欸欸欸妳不要哭啦…有這麼嚴重嗎?
妳偷偷跟我講,是不是地球要滅亡了……?」小清白了臉,自顧自的擔憂起地球的存亡。
從回憶裡清醒過來的曼曼翻了個標準的白眼,但臉被衛生紙蓋滿了,小清沒看到。她
揭下滿臉的衛生紙,擦掉眼淚。
「打電話給馮哥,讓他穿正裝過來。」曼曼紅著眼,帶著鼻音說:「再讓他帶一個昆
蟲學者來。」淡淡的對小清說,把手機遞給她,自己走到前方演講的座位上落座。
小清不明究理的照做,隨後也跟著坐在曼珠旁邊,時不時偷瞥她幾眼。曼珠專心致知
的瞪著台上學者,沒搭理小清的眼神騷擾。
幾分鐘後演講已到尾聲,小清坐立難安想著馮哥怎麼還不來,在位置上扭來扭去。曼
曼則是氣定神閒,只是雙眼瞪出了血絲、從明烈的憤恨轉化成深沉。
突然,曼珠站起身,打斷學者的叨絮:「你可以解釋陰陽蝶嗎?」連請問她都不屑使
用,她毫無禮儀的大聲詢問。
台上學者一愣,腹腓著現在小孩真沒禮貌,表面上則是笑著解釋:「陰陽蝶是指雌雄
同體的蝴蝶,同時具有雌雄兩種性徵,所以左右翅膀會是不同花紋,產生的機率只有百萬
分之一……」
他還未說完就被曼珠打斷:「寬尾鳳蝶是珍稀保育種,第一級瀕臨絕種野生動物,冰
河孓遺物種,你、非、法、捕、捉。」她一字一字頓開,冷冷瞪著學者。
「…我說過了,這個標本是一位收藏家友人很久以前製作的,是我花大錢求他賣給我
……」
「是嗎?」曼曼截斷他的話,轉頭看向一邊、一位不起眼的男人問道:「那麼李春學
教授,請問、從發現這個物種以來,有捕捉到寬尾鳳蝶的陰陽種嗎?」
那個不起眼的男人呵呵笑笑,上前仔仔細細的研究那隻黑底紅旋月後翼的蝶兒,台上
的教授煞白了臉、傻住。
他一直以為那隻蝶的大小翼,是自己做標本的時候技術不好造成的,他從來沒想過那
竟然是一隻陰陽蝶,萬分之一的珍稀保育蝴蝶的基因突變。
年老慈祥笑呵呵的男人檢查完蝴蝶,對一個方向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即、穿著警服的
馮哥上前,直接對學者上了手銬。
小清張大嘴,看著馮哥把學者押出博物館,而李春學教授還在跟因亂趕來的館長助理
,討論能不能買下這隻陰陽寬尾鳳蝶。
「…馮哥不是紮紙人的嗎?」小清哽了很久、太多問題想問,最後只冒出這一句,她
轉頭看著眼眶猶紅的曼珠,覺得越來越搞不清楚她。
曼珠低低笑了一聲,眼裡憤恨漸淡:「對啊。」她用悲痛的眼神望著那隻大張雙翼、
被釘在牆上的蝶兒,心依舊悶疼。
小清呆呆地看著曼曼,後者一語不發、看著蝶兒的神情漸漸飄忽。
*
幾個禮拜後,小清無意中看見曼珠的左胸上,紋著一隻黑底紅月鳳蝶,一翅略小,她
嚇掉了手裡的布丁。
「妳妳妳妳妳──…」直覺的,小清很確定那是當天博物館,被釘在牆上的那隻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烙在曼珠身上,但是小清敢發誓、那絕對是同一隻,不是單純的刺青
。
曼珠看了她一眼,俯身把未開蓋被摔得稀爛的布丁撿起來,擺回桌上。
小清知道自己要克制好奇心,但是好想問好想問好想問──
「…博物館、肯把他,給妳?」她結結巴巴地問,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明明前
陣子還有新聞、報導著博物館展覽一隻珍稀突變台灣特有種,怎麼樣也不可能跑到曼曼胸
口。
曼珠勾勾嘴角:「…光是我幫館主鑑定過的幾幅畫作真偽,讓他少花很多冤枉錢,就
足夠他作為人情把蝴蝶給我了。」她淡然的說,眷戀的撫過左上胸。
小清決定不去計較,曼曼跟博物館館主有私交這件事。所以她轉問:「可是博物館那
裏還有一隻……」
「馮哥的紙紮技術很好。」
……小清閉上嘴,決定不問曼珠,她是怎麼把一隻死透透的蝴蝶標本鑲在自己胸口。
儘管沉默了,曼珠還是免不了又彈了小清的額頭,哼笑:「不要感應我,說過了這對
妳不好。」
小清發狠吃著布丁,不想再惹禍上身。
TBC.
傻蝶兒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