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題外話：1.前情提要：為了柏翰有事沒事發作的赤蛇毒，淇禮跟少少要去中藥店
買藥了～
2.如果有看過「鴆」的板友，可能或多或少會對石娘娘的故事有點印象，
不過有鑑於那實在是太早以前的文章，看過的人絕對不多，所以在後
面的故事會重新提到
～～～
換上了淡杏色的上衣，灰色百褶裙，下樓時看見已經準備好等著，他身上的
衣服也換了，不過他那套衣服好看歸好看，卻像是電視連續劇裡會出現的高
中校服改出來的樣式，我問他沒事幹嘛穿著校服出門，他笑了笑，說昨天看
電視裡的男主角穿起來好看，於是也弄了一套。
「我穿不好看嗎？」
「好看…只是你哪來的時間去買衣服阿？」
「沒有買阿…我就是伸手進去電視撈了一套出來。」他說的很自然。「怎麼
了嗎？」
沉默了幾秒鐘，我緩緩開口。
「下次能幫我撈幾個名牌包嗎？」
「這樣師父會生氣的…」
「你拿自己的衣服就沒關係，我拿你師父就會生氣，這什麼道理阿？」
「小孩子不應該有那麼貴的東西。」他理由說的頭頭是道。「衣服是必需品
，名牌包是奢侈。」
我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弧度之大直可從台北翻到高雄。
連續跑了好幾間藥房，每當淇禮用著老成的口吻，從口中吐出那些古怪刁鑽
的名詞，總是讓我看的直覺得好笑。
往最後一間藥房的路上，他注意到我的表情，疑惑的問：「少少，妳笑什麼
？」
我把手背在背後，搖搖頭，綁起的馬尾巴輕輕晃著。「沒有。」
「明明就有，我看到妳一直躲在我背後笑，妳可別忘了我是貓變的，一點點
的聲音都逃不過我的耳朵。」他沒讓我打混過去，繼續問：「快說。」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很有趣阿…你知道…這種神奇藥方應該是要寫在什麼
羊皮卷上才對，記在智慧型手機的備忘錄上，有一點格格不入阿。」我指著
他的手機，「電視上不是這樣演的。」
「哪來這麼多羊皮可以寫字…」
他像以往那樣拍了拍我的頭，接著出乎意料的，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我被夾
在他的臂彎之間，一下子臉紅心跳，害羞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同時間，
一群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從旁邊走過，議論紛紛的投來了又羨慕又嫉妒的目
光，等走遠了還頻頻回頭直看著。
忍不住在心中升起一點小小的驕傲。我想著，哼，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女高中生們，以前也是在學校裡專欺負我的那類人之一，相較她們總是成群
結隊酸人的行為。反而男同學找起麻煩還比較容易應付，男同學頂多說幾句
，看我不說話覺得無聊就算了，換做女同學，嘖嘖…非要看我眼淚掉下來才
達到目標，說起話來一個比一個惡毒。
「你幹嘛？」
等她們走的已經夠遠了，我從他的臂彎中掙脫出來，反敲了敲他的頭。
「什麼？」淇禮似乎一點也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只是聳了聳肩膀，拉著我繼
續往前走。
「真是越來越像你師父了…」我叨叨沒好氣的在後面碎唸著。
「像師父好阿…」
「我要離家出走。」
「不行阿，我答應師父要好好把妳帶回家了。」
「他這麼關心我幹嘛？」
「沒有，他說如果你不好好回家，他明天早上醒來沒有可以修理的對象。」
「我真的要離家出走…」
說到最後，離家出走這句話，變得已經不存在開玩笑的成份，而是一種認真
的宣告 。
＊
由於一開始淇禮說過，他這趟要帶我「大開眼界」，而前面去的那幾間中藥
房雖然有些看起來確實已經算特別了（蓋在地下室裡，需要按密碼才能夠買
藥的藥房，用特別來形容應該不過分），但提心吊膽的進去以後，發現裡頭
正正常常，老闆解釋說會把店蓋在地下室只是因為欠了一大筆債，怕蓋在地
面上太過招搖，很容易引起討債公司的注意，而密碼也是為了防止討債公司
闖進來所設定。
我偷偷問淇禮是什麼討債公司可以讓人怕成這樣，他抿嘴不答，只是伸出一
隻手指，微微的往天上指。
老天爺是他的債主嗎？吞了吞口水，打消了繼續追問的念頭。
雖然才當了妖一陣子，不過經歷了上次在地府的事情，開始對神仙的印象改
觀了，他們做的事情並不一定就比妖怪正確，像打傷柏翰的黑白無常，就是
不分青紅皂白的好例子。
淇禮告訴我，剛才所有買的藥材都不算難找，真正這帖藥方最需要的東西，
天上地下就只有最後一家店有，他臉上同時露出一抹肅穆的神情，所以所謂
的大開眼界，應該是指接下來要去的終點。
「只有他們有？那如果老闆不賣怎麼辦？」我問。
「出家人慈悲為懷，他跟師父又是老交情了，不會不賣的。」淇禮回答：「
我比較擔心如果有一天，材料用盡了，我又還沒有從古書中找到其他的藥品
取代，那…」
「出家人？」
「沒錯，思空大師是位得道高僧。」
太匪夷所思，得道高僧出來開中藥房，顧客居然還是妖怪，怎麼感覺一切都
亂套了？
我詫異地想著，但一下便想通，現實生活中也有不少亂套的事情，政府勾結
流氓，財團欺負小老百姓，更何況現在我是處在半現實的世界，高僧開藥房
也沒那麼難以接受，於是把話題轉回了藥方上，反正待會就會見到高僧的廬
山真面目了，不差這一點時間。
「當年給藥方的神醫還在嗎？為什麼不問他？既然有辦法調配出藥方，那或
許那位大師也知道怎麼修改。
淇禮苦笑，「在阿，我們現在就正要去找他老人家呢。」
「所以，高僧就是開藥方的神醫？」我驚訝的合不攏嘴。
「是的。」
忽然間，我腦筋一轉拍了拍手，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淇禮，說不定那個高
僧就是故意找一個外面沒有的東西當藥材，壟斷貨源，提高價錢，開店的都
是商人，商人主意很多的，你等一下問問他！」
他聽了以後只在我的頭上敲了兩下。
「胡說八道，思空大師不是那種人。」
「你這麼相信他阿？」
「當然。」他用力的點著頭，接著用十分肯定的眼神看著我。「少少，如果
思空大師是壞人的話，他當年也不會在師父第一次發病時，帶著石娘娘出現
，他是真的把眾生看的平等的僧人。」
「什麼是石娘娘？」我又聽不懂了。
他歎了長長一口氣。「這是個很悲傷的故事，現在還是先不要說吧，萬一妳
在路上哭了就不好了…回去叫師父說給妳聽，妳聽過鴆嗎？」
「飲鴆止渴的那個鴆？」
「嗯。」他鼓勵似的瞄了我一眼。「關於鴆的故事，簡單來說，石娘娘是她
墜入人間時所轉化出的一個形體，以前思空大師剛好負責供奉石娘娘，因為
一場變故…石娘娘被打碎了，但是大師從此悟道，唉，世間萬物的命運都是
註定好的，連鴆也逃不過。」
他的目光陷入一種空無，沒有焦距的凝望著遠處。
「淇禮，你在想什麼？」我拉了拉他的袖子。
「沒想什麼，沒什麼好想的。」
當然了，我知道他只是不願意告訴我而已，正如我問過的許多問題。如果真
的沒有的話，為什麼在那瞬間，我會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快要滿溢出來的憂
傷呢？而他看著的遠方，到底又有什麼呢？
拐了幾個彎，穿過兩條狹隘的巷子，一塊憑空出現的門帘擋住去路，淇禮在
門帘上敲了五聲，門帘再度消失，眼前出現了一個類似於死巷子的彎角，底
端有一家從招牌看上去有些老舊的中藥店。
這裡的氛圍完全不一樣，非常的安靜，明明幾條街外是繁華的鬧區，這裡卻
聽不見半點聲音。
一股香味飄進了鼻間，很香，非常香，是會讓人肚子餓的油香。
「思空大師，我來了。」淇禮開口打破了這寂靜的平衡。
「是淇禮嗎？」從藥舖中傳來一個蒼老卻洪亮的聲音。「快過來吧。」
「好，大師，我還帶了朋友來…」
「噢？」
就要見到傳說中的大師了，除了柏翰以外，我還沒見過淇禮給出誰這樣完全
的正面評價，心中當然非常緊張，大師的脾氣通常都不好，不知道這個大師
的脾氣是怎麼樣的，我拉了拉裙子，又伸手把瀏海順平，怕是服裝儀容哪裡
不端正，會顯得不夠尊重。
走到中藥店的大門口，淇禮伸手推開木門，我看著眼前的一切，跟第一次見
到柏翰房間的衝擊差不了多少。
「淇禮，好久不見了。」
確實是一間藥房沒錯，該有的藥房裝潢全都有，就算搬到一般的地方也不會
起眼的普通藥房。但…淇禮口中的大師在哪裡？我只看到一個年紀少說有七
八十歲，穿著一身印著椰子樹圖案的海灘裝，鼻樑上還掛了一副過度年輕的
墨鏡，百分百像是參加了老年觀光團的遊客，正坐在藥房中央大啃著排骨。
看來剛才那個香味就是從這盤排骨來的…
我慌張的看著淇禮，而他只微微一笑。
「思空大師，這位是少少，我的朋友。」他恭敬的對那個觀光遊客說道。
「少少是吧？」遊客對我熱情的招著手。「吃排骨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