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http://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kl1cd/maps/
抱歉來晚了,
稍微提醒一下,已經看完全部的人不要爆雷唷!
因為有些人是追著翻譯的進度的,而我翻的進度也是我看的進度(爆
如果翻太慢了的話,先跟大家說聲抱歉。
還有因為我每一句都有稍微用比較中文的方法詮釋,
所以如果翻錯、不精準或是超譯了的話,請跟我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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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文章下面有個留言,讓我想起童年時期的一件事情,
雖然這件事情很奇怪,但我從沒跟其他故事聯想在一起過。
我現在知道這跟其他故事是有關的了。
記憶真的是種有趣的東西。
你腦中也許用零碎、分散的方式記憶了所有細節,
但只需一個念頭,就可以將它們立刻拼湊起來。
我之前把注意力放在錯的細節上,所以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
我回去我媽家和我童年就讀的學校,試圖尋找我覺得很重要的東西。
但我沒找到,我會繼續找的。
再次因為文章很長說聲抱歉。
很多舊城市和社區在規劃的時候,並沒有顧慮到能否容納暴漲的人口。
道路的規劃通常最一開始是考量到地域限制以及各個經濟區的連結。
一旦連結道路被建立好後,新的事業與道路按照現有的骨架來做策劃,
最後地上鋪起柏油路後,就只能細修,沒有辦法做大幅更動了。
我小時候住的社區很舊了。
如果原本是直線的東西會變得像烏鴉飛過的途徑,
我社區肯定是蓋在蛇爬行的路徑上。
第一棟房子本來是沿著湖邊蓋的,
居住人口越來越多之後,新房子蓋的路線就偏離了原本的途徑,
但是這些新延伸出去的路線全都在某個點突然停止,
所以我們整個社區只有一個出入口。
這些延伸路線通常都被我們取得飲水的湖水支流和和我之前提過的水溝限制,
原有的住宅都有很大的庭院,但是在原本的土地不斷被分割之後,
所有的建築物就變得越來越近。
如果我的社區有空照圖的話,
我想大概會像是隻巨大魷魚死在樹林裡,一些來探險的企業家找到了屍體,
他們在牠的觸鬚上興建了道路,只為了從這裡脫身,
他們把時間、對物質的貪婪和絕望,
耗在將土地分割給有意置產的屋主這件事情上,
就像是尷尬地要試著達到黃金比例一樣。
從我家門廊上,可以看見圍繞著湖的老舊屋子,
但其中我最喜歡的是瑪姬太太的房子。
我只能記得她差不多八十歲左右,但她是我遇過最友善的人之一。
她有一頭白色鬆軟的鬈髮,總是穿著碎花圖案的輕便洋裝。
她會從她家後門的門廊上對在湖中游泳的我和喬許說話,
她每次都會邀我們去她家吃點心。
她說她先生湯姆成天忙事業所以她很孤單,
雖然瑪姬太太人真的很好,可是因為她有點奇怪,
所以喬許跟我每次都會婉拒她的邀請。
每次我們游著泳離開時,她都會說:
「克里斯和約翰,歡迎你們隨時過來喔!」
就算我們走進屋子時,還是可以聽見她的叫聲。
就像大部份舊房子的屋主一樣,瑪姬太太也有定時灑水器,
但定時器好像壞掉了,因為幾年來,灑水器每天都會在不同時間啓動,
甚至晚上也會撒水,每年都是這樣。
當天氣冷到下起大雪時,我有好幾次在早晨時走到外面看瑪姬太太的庭院,
瑪姬太太的庭院因為結凍了的水,就像變成了超現實的雪白天堂一樣,
其他的庭院因為冬天又乾又冷的天氣,感覺連細菌都死光了,
但身處在荒涼之中,就可以看到自然季節所變的魔法,
美麗的垂冰掛在每棵樹的枝條上和每叢灌木的葉片上,就像一片綠洲。
當太陽升起時,陽光在每一片冰上反射,
陽光散射開來,就像彩虹一樣,
但只能短暫的看,不然眼睛就會瞎了。
雖然那時我還只是個小孩,但我還是被這樣的美景震懾了,
我和喬許常常走在結冰的草皮上,然後把垂冰拿來假裝在鬥劍。
我有次問我媽為什麼瑪姬太太不把垂冰清掉。
我媽在回答之前先想了一下該如何解釋,
「親愛的,瑪姬太太病得很嚴重,
當她的病情變得更糟時,她就會搞混一些事情。
這就是她有時候會搞不清楚你跟喬許的名字的原因。
她不是故意要這樣的,但有時她就是不記得。
她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房子裡,所以你游泳時跟他聊聊天是沒問題的,
但如果她邀請你去她家,絕對不能答應。
如果你有禮貌的話,就不用擔心會傷到她。」
「但如果她的先生回家了的話,她就不會那麼孤單了對不對?
他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工作回家啊?
他感覺一直都不在耶。」
我媽看起來有點掙扎,我看得出她變得很難過。
終於,她回答了我:
「小寶貝......湯姆不會回家了。
湯姆現在在天堂。
他在很多年前就過世了,但瑪姬太太不記得了。
她常常會搞錯或忘記事情,但湯姆不會回家了。
如果有人搬進去跟他住的話,說不定她還會以為是湯姆,
但他已經過世了,親愛的。」
她告訴我這些事情時,我大概才五六歲,
雖然我不太記得所有的事情,
但我還是為瑪姬太太感到很難過。
我現在知道瑪姬太太得的是阿茲海默症。
她和她先生湯姆生了兩個兒子:克里斯和約翰。
他們兩個和那些公營機關簽訂了幫瑪姬太太的水費和電費付款的合約,
但是他們從來沒回去找她過。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是只是因為瑪姬太太生病了,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住太遠了,
但他們從來沒到這一帶來。
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但有時候瑪姬太太覺得我和喬許就像他們小時候的樣子。
也有可能是她看到了某段自己急欲重現的記憶,
視神經發送的訊息被她的大腦忽略了,然後顯示出她想看到的東西。
我現在才知道她究竟有多孤單。
在氣球事件之前那個夏天,
喬許跟我探索了我家附近的樹林和湖水的支流。
我們知道樹林連接了我們兩家,
我們覺得如果這裡的湖跟他家那裡的小河有連在一起的話那就太棒了,
所以我們決定自己去看看。
我們要畫地圖。
我們計劃要做兩張獨立的地圖,再拼在一起。
我們會探索他家附近的小溪那一區塊,然後畫一張地圖,
然後沿著我這邊的湖的流域再畫另一張。
原本我們只要畫一張就好,可是我們發現做不到,
因為我把我這區畫得太大了,畫不下到他家的路線。
我們保留了我家這裡的湖的地圖還有他家那裡小河的地圖,
這樣我們一起過夜時就可以在兩張地圖上加上東西。
一開始的幾週,一切都非常順利。
我們順著水的流向走,每幾分鐘停一次來更新地圖,
看起來兩張地圖隨時應該都能夠拼起來。
我們沒有用來做這些事情需要的工具,甚至連指南針都沒有,
但我們還是試著完成這件工作。
我們用一根棍子穿過地球儀,當我們到了一區的邊界時,
如果我們從棍子的另一個方向走,下一周,我們就知道可以把地圖拼起來了。
我們大概是全世界最爛的製圖師吧。
但最後,湖邊的樹林太茂密了,我們沒辦法過到更遠的地方。
我們有點對計劃失去興趣了,
我們大幅的減少了探索的時間,
雖然沒有完全不去探索,但接著我們便開始賣冰。
在我給我媽看我從學校帶回家的所有照片後,我媽把我的製冰機收起來了,
於是我們對畫地圖的興趣死灰復燃。
我們得想看看別的計劃。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媽開始嚴格限制我做什麼、去哪裡,
如果我出去跟喬許玩的話,我必須要常常回去報備。
這表示我們不能待在樹林裡好幾個小時,只為了持續找一條新的路徑。
我們覺得我們可以在到了樹林末端時游泳過去,
可是顯然地行不通,因為如果這樣的話地圖就會溼掉了。
我們試著從喬許家過去時加快速度,但最後還是會遇到一樣的問題。
然後我們就想到一個超棒的點子。
我們要做竹筏。
因為我們社區建築物的結構,
建築公司把許多已經廢棄的建材放在水溝裡面,以保持路面的整潔。
我們本來要用桅杆和鐵錨作一艘很棒的船,
但我們很快就決定要退而求其次,做一艘更好做的船。
我們不用木頭,
而用幾塊大保利龍板和泡沫板放在一起,用風箏線纏起來。
當瑪姬太太又叫我們過去時,我們將我們的船放下水,
揮手向瑪姬太太告別。
她沒有阻止我們。
竹筏運作起來很順利,
我們都表現得像是竹筏的功能如此之好是有如天助,
但至少我是有一點小驚訝的。
我們兩人拿了長樹枝來當船槳,但後來發現推水底的地來前進更容易。
當水變得太深而頂不到地上時,我們就趴著用手划水,
雖然效果沒有像之前那麼好,但船還是有在動。
我們第一次對這個推進方法開玩笑時,
我記得我們是說從上面看下來一定很像一個大胖子用小小的手在外面游泳。
我們其實把竹筏划到我們那塊不能通過的樹林好幾次,
然後標記我們最遠能到的地方。
我們想到可以用木棍來標記之後,我們跑進樹林來找樹枝,
我們盡可能謹慎、精確地來記錄我們的進程。
從我家那邊把竹筏划到樹林無法通行的區域花的時間比預期的還久,
這表示那塊無法通行的區域其實有點遠。
我們多划了一些,然後把竹筏停了下來,
下一次我們就穿過樹林到我們停竹筏的地方,然後再划遠一點。
我們直到升上一年級前都在做這件事情。
那一年,喬許跟我被分到不同小組,
因為我們平常在學校見不到彼此,
所以我們的爸媽更願意讓我們每週假日時都一起玩。
而且喬許的爸爸週末都要到很遠的地方出差,他媽媽也在待班,
所以最後喬許每個週末幾乎都可以在我家過夜。
我們本來應該會有很大的進展,
但當最後我們進到無法通行的區域時,
我們喪失了探險的機會,因為找不到停竹筏的地方。
因為樹林實在太茂密,水還侵蝕了那邊的地,
支流附近的地上升了接近兩尺,暴露了扭曲又潮溼的樹根。
我們每次都得回去,然後把竹筏放在第一次放的同一群樹那裡。
而且冬天來了,我們不能只穿著泳衣就離開家裡,
我們必須在被禁足之前趕快回家。
在某個星期六晚上七點左右,
喬許跟我一起玩時,我媽的同事來敲我家的門。
她的名字叫珊曼莎,
我能夠很清楚地記得她,
是因為要是我晚幾年在我媽工作的地方遇見她,我就忍不住會跟她求婚了。
我媽說她得去處理一個問題,兩個小時候回來。
她的車拿去送修了,所以她得坐珊曼莎的車過去,
但我一直覺得那是珊曼莎的錯,
還討論為什麼坐車過去只要花兩個小時就可以解決了。
她說不管什麼情況,我們兩個都不准出門,或者去應任何人的門,
她說每個小時都會打電話確定我們還在,
但她突然想起我們沒繳電話費所以被斷話了,所以只好不打電話。
這也是珊曼莎為什麼沒通知我們就過來的原因。
她關門時直視我的眼睛,說:
「不准出去。」
這是我們的大好機會。
我們看著她們緩緩上路,然後從出口出去了,
當車轉過最後一個我們能看見的轉角時,我們跑進我的房間。
我將我的背包拿出來,喬許則拿了地圖。
「欸,你有手電筒嗎?」喬許問。
「沒有,但我們天黑前就會回來了。」
「我只是在想以防萬一,還是帶著比較好。」
「我媽有一支,但我不知道她放在哪.....等等!」
我跑過去,從我衣櫃上面的架子搬下一個箱子。
「裡面有放手電筒嗎?」喬許問。
「沒有耶......」
我打開箱子,
裡面有三根我媽去年七月四號時收起來的煙火,
還有幾個月前我從她那裡拿的打火機,
這至少在我們需要光時能發揮一點作用。
這件事是在我開始害怕夜晚的樹林之前,
所以我們不是因為害怕才開始找能提供光源的東西,只是因為實際需要而已。
我們把東西全扔進背包裡,然後從後門出去,
確定把門關好了,這樣箱子就不會跑出來。
我們還有一個小時五十五分鐘。
我們盡可能快速的穿越樹林、上了竹筏,花了十五分鐘。
我們在衣服底下穿著泳衣,
所以我們脫了衣服和褲子,放在離水四尺的地方。
我們把竹筏從樹上鬆綁,拿著我們的樹枝槳,然後離開。
我們試著快速的移動到比不斷延展的地圖更遠的地方,
因為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已經看過的地方上面。
我們知道我們用竹筏移動會比在陸地上行走還慢,
我們也會在經過邊緣後在竹筏上花上好一段時間,
因為樹林茂密到走不過去,而且也沒地方可以停竹筏,
就算在前面找到可以放竹筏的新場所,
我們還是必須把竹筏划回去,停在原本的地方。
在我們經過我們所記錄最遠的地方時,水變得非常深,
最後我們的樹枝再也碰不到水底的地了。
我們開始趴著划水。
天色越來越暗,之後也會越來越難辨識每一棵樹,
我們也開始有點緊張起來。
我們想在快速划水時能開心點,
但是這樣我們手在一次次衝破水的表面張力時弄出很多聲音。
這時候,我們兩都能聽到落葉摩擦聲,
還有我們右方樹林中樹枝掉下來的聲音。
當我們放慢速度,安靜的行動時,
樹林裡的沙沙聲也停了下來,
我們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這些聲音的存在。
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有動物住在樹林中這麼深處的地方,
但我們知道我們一點也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動物。
喬許更新地圖時,我點燃了打火機,
我們瞬間面對了這些聲音並不是我們所想像出的事實。
我們聽到快速、規律的
喀嚓
啪嚓
喀嚓
聲音聽起來漸漸遠離了我們,到了我們地圖之外的樹林裡。
天色暗到難以看清東西。
我們算錯太陽什麼時候會下山了。
我緊張地叫了出來。
「哈囉?」
我們短暫、緊張、沈默的靜靜趴在水上。
瞬間,笑聲打破了沈默。
「哈囉?」喬許笑了出來。
「怎樣啦!」
「你好,樹林裡的怪物先生。
我知道你在附近亂晃,可以回應我的招呼嗎?
哈囉囉囉囉囉!」
我發現這舉動實在太蠢了。
不管那是什麼動物,牠肯定是不會回答的。
我沒想到我之後還是又打了招呼,
但如果真有什麼東西在那邊,我才不會得到回應呢。
喬許也跟著用高亢的假音說起:「哈囉囉囉囉囉!」
「哈囉囉囉囉囉。」我試著用如男中音般的低沈聲音說。
「雷猴啊兄弟!」
「哈囉。嗶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囉囉囉囉囉囉囉。」
我們繼續嘲笑著彼此,然後我們將竹筏掉頭時聽到了:
「哈囉。」
那個聲音像是從洩氣的肺裡擠出的最後一絲氣息所發出的低語,
但聽起來並不虛弱。
它從地圖外的地方傳來,就在我們將竹筏掉頭後的地方後面。
我慢慢地在竹筏上轉過來,面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開始找煙火。
我想要看。
「你在幹嘛啦?!」喬許用氣音說。
但我已經點燃了煙火。
閃亮的引線墜入煙火的外部時,我將它朝天上舉起。
我沒有真的放過煙火,然後就想著要學電影那種帥氣的樣子放煙火。
一個發光的綠色球體朝星星的方向射去,然後快速地消失了。
我將手臂向地上放了些,我記得那裡有好多種顏色的,
但我不記得在所有的球體發射了幾次才用光。
第二個紅色球發出嘶嘶聲朝樹上飛了出去,但我還是什麼也沒看見。
「走了啦!」喬許逼我,
他轉回回家的方向,然後開始快速划水。
「再看一個啦......」
我將手臂直接指向面前的樹林,
另一個火球從管子裡射了出來。
它直直地射了出去,撞到樹後短暫地炸開大範圍的光芒。
還是什麼也沒看見。
我把煙火丟進水裡,看著一個火球射出,然後又快速地被水熄滅。
我們開始往我家的方向滑水時,
我們聽見一聲未經掩飾的沙沙巨響從樹林中傳來。
斷了的樹枝和踏過落葉的聲音蓋過了我們划水的聲音。
它在跑。
我們驚慌地用力在竹筏上推擠,我感覺到我胸口下面的繩子鬆掉了。
「喬許,你小心啦!」
但太遲了,竹筏壞掉了。
沒多久,它就整個解體了。
我們分別抓住了一片保利龍板,
但是保利龍板太小了,我們不能完全浮起來,
我們的腳在冬天的冷水中晃動。
「喬許,快點!」
我一邊叫一邊指向他隔壁的水上。
他拼命划過去,但是實在太冷了,
我們移動不快,只好眼睜睜看著地圖漂走了。
「我好冷、冷,老、老兄。」
喬許顫抖著,沮喪地說,「我們趕快從水裡出來。」
我們接近岸邊,但每次我們試著要爬上去時,
我們便聽到瘋狂的沙沙聲從樹林裡朝我們在的地方過來了。
最後我們又冷又虛弱,再也沒力氣嘗試了。
我們以穩定的規律踏著水,來到了原本停竹筏的地方附近。
我們倒在竹筏的殘骸上,試圖把它拉上岸,
但喬許那一塊往湖的方向漂走了。
我們脫下泳衣,換上乾衣服以抵擋寒冷的空氣。
我穿上褲子,但有什麼不對勁。
我轉向喬許。
「老兄,我的襯衫咧?」
他聳聳肩,
「搞不好被踢進水裡,然後漂到湖那邊了吧?」
我叫喬許先回家,如果我媽在家的話就跟她講我們在玩躲貓貓。
我得找到我的襯衫。
我跑到房屋群的後面,在水邊找我的衣服。
如果我夠幸運地,說不定還能順便找到地圖。
我得回家,所以用很快的速度移動,
當我要放棄時,我的注意力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
「哈囉。」
我轉過身。
是瑪姬太太。
我之前沒在晚上看過她,在微弱的光中,她看起來好虛弱。
冷空氣似乎也帶走了她原本溫暖的好脾氣。
我不記得之前看過她沒在笑的樣子,所以她現在真的看起來好奇怪。
「哈囉,瑪姬太太。」
「噢,嗨,克里斯!」
原本的笑容和溫度回到她的身上,雖然她的記憶還是沒回來,
「這麼暗,我都不知道是你呢。」
我開玩笑地問她有沒有要邀我進去吃點心,
但她說下次吧。
我因為要找襯衫和地圖的緣故,實在不能真的答應她,
但她聽起來挺開心的,所以我也沒什麼罪惡感。
她說了些其他的事情,但我分心了,沒聽清楚。
我道了聲晚安就跑下她的車道,往我家跑去。
我可以聽見她在我身後的冰凍庭院中行走的聲音,但我沒有轉身揮手。
我得回家。
幾分鐘後,我在我媽回家前到家了,
她進來時,我和喬許都換了衣服,暖好身子了。
雖然我們搞丟了地圖,但還是擺脫它了。
「沒找到嗎?」
「沒捏,可是我看到瑪姬太太了。她又叫我克里斯。
我跟你講,幸好你沒在晚上看到她。」
我們倆大笑起來,他問我她有沒有邀我進去吃點心,
笑說點心一定很難吃,因為她根本根本沒辦法給任何人吃。
我跟他講說她沒邀我,他很驚訝,
儘管我在那裡問她要不要邀我了,她卻沒邀。
喬許講瑪姬太太的事情時,我想起打火機八成還在我口袋裡,
要是我媽發現,我們就倒大霉了。
我從地上抓起褲子,拍拍口袋。
我摸到了什麼東西,卻不是打火機。
從我後面的口袋我摸出一張紙,我的心用力地跳了一下。
「是地圖嗎?」我猜想,「可是我看著它漂走啦?」
我把紙攤開時試著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時,突然反胃起來。
紙上畫著一個大大的橢圓,裡面有兩個握著手的火柴人。
一個比較大,但兩個都沒有畫臉。
紙被撕過,所以有一部份不見了,右上角寫著一個數字。
不是寫15就是16。
我緊張地把紙給喬許看,問他是不是在什麼時候把紙放進我口袋,
但他朝笑了我這個想法,然後問我為什麼這麼不開心。
我指著比較小的火柴人旁邊寫的東西。
那是我姓名的簡寫。
我將它拋到腦後,然後跟喬許說瑪姬太太和我其他的對話。
我幾年後不斷回想這些事情時,
還是不斷想起她生病之後,我們之間奇怪的對話。
當我正想著這些事情時,那種為瑪姬太太感到難過的情緒又回來了,
但我想到她說「下次吧」的時候,絕望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知道她說了什麼,可是我不明白那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幾週後,
我看見穿著奇怪橘色隔離服的男人,
拿著我認為是裝滿的黑色垃圾袋從她家出來時,
我仍舊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
也不明白為什麼那天社區感覺死氣沈沈的。
當他們在我們搬走之前查封了那棟房子時,我也不明白。
但我現在明白了。
我明白為什麼那些她最後對我說的話這麼重要了,
雖然我或是她那時都沒有意識到這些話的重要性。
瑪姬太太告訴我那天湯姆回家了,
但我知道真正搬進去的是誰,
就像我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再見過她擔架上的身體。
那些袋子裡裝的不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