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http://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krdm0/screens/
大家好,終於只剩一篇就可以翻完整個系列了。
我翻譯的初衷真的只是因為這些故事很有趣,然後剛好也是個練英文的機會,
希望能夠透過翻譯練習英文,順便讓英文不好的版友也能看看這些故事。
對一個上ptt就是看文、發文、推文的人來說,p幣什麼的真的不重要。
因為我不會用其它的功能......(欸
至於獲得大量推文什麼的,也不是我翻譯的目的。
我相信所有願意無償翻譯的版友們,也是抱持差不多的心態的。
而翻譯某種程度上又是第二次的創作,
以我自己翻譯的方法來說,我是習慣在看懂之後,以自己為當事人的方法來書寫。
翻譯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當我開始翻譯後更加深刻地體會到這件事情。
希望版友們也能正視其它翻譯者的這份努力,
至少以我來說,只要能夠看到大家也跟我一樣喜歡這個故事,我就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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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地從我的諸多故事裡隱瞞了一些細節。
我原本是希望事物的原貌可以影響我對他們的評價。
但我現在覺得這不重要了。
在幼稚園畢業、要升上一年級的那個暑假,
我得了腸胃型感冒。
它所有的症狀就跟一般感冒一樣,
只不過得腸胃型感冒,你不但會上吐還會下瀉。
感冒的症狀延續了十天,但就在我快好的時候,又得了結膜炎。
我被感染的第一天晚上,
眼皮被乾掉的分泌物黏在一起,我還以為自己瞎了。
當我剛升上一年級的時候,
不但躺在床上休息了十天,兩隻眼睛又腫又紅,脖子還扭到了。
喬許在別的小組裡,沒辦法跟我一起吃午餐,
所以在擠了兩百個小孩的餐廳裡,我自己一個人坐著。
我開始會把吃剩的東西收到背包裡,午餐時間後可以到廁所裡吃,
因為我的那份午餐很常被比較大的學生搶去吃,
他們知道我不會反抗他們,因為不會有人支持我。
雖然我病好了,這個情形卻一直存在,
因為沒人想跟被霸凌的人當朋友,不然自己也會遭殃。
讓這個情況停止的原因,是一個叫艾力克斯的小孩所做的事情。
艾力克斯讀三年級,比大部份的小孩年紀都要來得大。
在開學的第三週左右,他開始跟我一起吃飯,
一直以來我吃不到東西的情況就馬上被改善了。
他人很好,可是有點遲鈍,
我們從來沒有過很長的對話,
直到我終於決定開口問他為什麼要跟我坐。
他喜歡喬許的姊姊,薇若妮卡。
薇若妮卡讀四年級,大概是學校裡面最漂亮的女生。
雖然我才六歲,覺得女生很噁心,我還是看得出薇若妮卡有多漂亮。
當她還在讀三年級的時候,
喬許跟我說有兩個男生因為她在校刊裡面給他們留的言重要度不同而打了起來。
其中一個男生最後用校刊的角角打了另一個男生的額頭,結果縫了好幾針。
雖然艾力克斯不是那兩個男生之一,但是艾力克斯希望薇若妮卡也可以喜歡他,
他坦白說他知道我跟喬許是最好的朋友,
我猜他希望我跟薇若妮卡說他表面上有多麼的有同學愛,
如果我跟她說他在我需要時跟我坐在一起,
說不定薇若妮卡就會被他的無私所打動,然後對他開始感興趣。
因為這件事情發生在喬許長時間待在我家,
然後我們一起做竹筏、探索流域那段時間,
我沒什麼機會跟薇若妮卡講這件事情,因為我根本沒看到她。
我跟喬許說這件事,然後他就開了艾力克斯的玩笑,
但因為我希望他能跟他姊姊說這件事情,所以他還是會跟薇若妮卡轉達。
我還記得他罵他姊姊醜得跟牛一樣。
我沒跟喬許說過什麼,
但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我內心想說的話,
她好漂亮,而且未來,她一定會變成一個大美女。
我是對的。
十五歲時,我和朋友在一個我叫它「泥巴電影院」的地方看電影。
它大概還是有某些優點存在,但是年久失修,整個地方看起來歷盡滄桑。
電影院的地板有高低差,地上也有可以移動的桌子椅子,
所以就算電影院大爆滿,大家坐得很擠,還是可以看見整個螢幕。
這間電影院還在營運,我認為是有三個原因的:
(一)在那裡看電影很便宜。
(二)每個月有兩天會在半夜放不同的邪典電影。
(三)在半夜的電影場次,就算年紀還沒到,也可以買得到啤酒。
前兩個是我去那邊的原因,
那天晚上看大衛柯能堡的掃描者大對決只要一塊錢。
我跟我朋友坐在很後面的地方。
我想坐近一點看得比較清楚,可是萊恩載我來的,所以我得聽他的。
幾分鐘後,電影播放前一群女生走了進來。
她們都很有魅力,但是其中那個一頭暗金色頭髮的女孩才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雖然我只瞥到她的側面,但我也能如此肯定。
當他轉身走向她的座位時,我看見了她的整張臉,讓我緊張了起來,
那是薇若妮卡。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喬許跟我在我們十歲溜去我老家那次之後就越來越少見面,
而如果我有去找喬許的話,她也都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大家都看著螢幕,我卻看著薇若妮卡,
當我開始覺得自己很變態的時候才會把頭轉開,
但是那種感覺很快就消逝,然後我又繼續看著她。
她真的好美,就像是我小時候覺得的那樣。
當螢幕上開始跑演員表的時候,我朋友起來然後離開了,
那裡只有一個出口,他們不想要跟其他人一起擠在裡面。
我相望自己能抓住薇若妮卡的注意力。
當她和她的朋友們走過我身邊時,機會來了。
「嘿,薇若妮卡。」
她轉身,有點驚嚇的看著我。
「是?」
我從座位上出來,然後站到可以被門口透進來的燈光照到的地方。
「是我啦。喬許以前的朋友......你最近過得好嗎?」
「天啊!好久不見!」
她跟朋友們說待會就出去。
「對呀,至少也有個幾年了吧!
從上次我跟喬許一起過夜時就沒見過你了。
他最近如何?」
「喔,對呀。
我記得你們以前玩的遊戲。
你現在還會跟你的朋友一起玩忍者龜嗎?」
她微微笑著,我臉紅了。
「沒有啦,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跟我朋友現在都在玩X戰警。」
我真的希望她能夠笑出來。
她笑了出來。
「哈哈!你好可愛喔。
你每次都是來這裡看電影嗎?」
我還在想她剛剛說的話。
她真的覺得我很可愛嗎?
還是她只是覺得我很好笑?
還是她也覺得我很不錯呢?
我突然意識到她剛剛問了個問題,然後我有點忘了她問了什麼。
「對啊!」我有點太大聲地說,
「我試著看看......你呢?」
「我每次都來這裡。
我男朋友不喜歡這些電影,所以我們分手了,
所以我現在開始打算再回來看。」
我試著要漫不經心的帶過,但失敗了。
「喔是喔,那很好啊......
我不是說你們分手很好啦!
我是說你可以更常來看電影了。」
她又再次大笑了起來。
我試著平復下來:「所以你下下禮拜會來嗎?
他們要播活屍地獄。
那片很酷喔。」
「會啊,我會來看。」
她微笑著,我正要問說下次要不要坐一起時,
她迅速貼近我並抱住了我。
「能再看到你真的很高興。」她抱著我說。
我試著想要回應些什麼,卻發現最大的問題是我已難以言語。
幸好我聽到萊恩從走道走進來,然後跟我講話。
「大哥。你知道電影播完了齁?
我們趕快離開這鬼地方吧,喔耶!」
薇若妮卡放開我,然後說下次見。
萊恩用嘴巴發出一些A片裡面的音樂嘲弄她。
我很生氣,但怒氣在我聽到薇若妮卡在大廳裡的笑聲後便消逝了。
播活屍地獄的日子過了好久才到。
萊恩全家要離開城裡,所以他不能載我們去看電影,
我和那天一起去看電影的其他朋友都沒有車。
播那部電影的幾天前,我問我媽可不可以載我去。
我媽立刻拒絕我,但我不斷求她,她似乎聽出我死命都要去的心情。
她問我為什麼這麼想去看電影,那部我明明以前就看過了,
我猶豫了一下才說我想要去見一個女生。
我媽笑了起來,然後俏皮地問我說她認不認識那個女生,
我不情願地說出薇若妮卡的名字。
我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冷冷地說:「不可以。」
我決定打電話問薇若妮卡可不可以在我過去。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還住在家裡,還是試試看吧。
但接下來我便想到,說不定喬許會接電話。
我已經將近三年都沒跟他講過話了,
如果他接電話的話,我又說要跟他姊姊講電話實在很不好意思。
我對於打電話過去是要跟薇若妮卡而不是喬許說話感到很愧疚,
但我很快地便甩開這個情緒,
畢竟喬許也沒打電話給我啊。
我拿起電話,
撥打那個多年前我時常撥打,而已經用肢體記住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後備接了起來。
不是喬許接的。
鬆懈和失望兩種感覺混在我的情緒裡,
我那時發現我真的好想喬許。
我可以這週末過後打電話跟他聊聊,
但是這可能是我唯一問薇若妮卡能不能載我過去的機會了,
所以我問她在不在。
接電話的人說我打錯電話了。
我跟她重複了一次我打的電話號碼,她說我的確是打錯了。
她說他們一定是換了電話號碼,我也這樣覺得。
我跟她道歉說不好意思打擾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我瞬間陷入了難過的情緒,因為我就算想跟喬許聯絡也找不到他了。
我對剛剛害怕他接電話這件事情感到很糟。
他明明就是以前我最好的朋友。
我意識到如果我要重新跟他聯絡上,唯一的方法可能就是透過薇若妮卡了,
所以我又有了另一個見她的理由。
我跟我媽在電影前一天說我不去看電影了,
但希望可以載我去我朋友克里斯家。
她同意了,
然後星期六電影開演前幾個小時她便載我到克里斯家。
我打算從他家走到電影院,因為只有半英里遠而已。
他們星期天一大早就要上教會,所以他爸媽星期六很早就會睡覺了,
克里斯說他不跟我去也沒關係,因為他要跟新交到的女網友聊天。
他說等到我要親薇若妮卡時被她大笑拒絕後,
我走回他家時一定會感到更孤單的,
我叫他跟電腦做愛的時候不要觸電。
我十一點十五分從他家離開。
我慢慢地走過去,所以我在電影開演前沒多久才到。
因為我是自己一個人過去,所以我不想要去那邊還要等很久。
去電影院的路上,我想如果能跟薇若妮卡同時到就太幸運了,
所以我在思考該進去呢,還是要在外面等呢。
兩個選擇都自有優劣。
當我還在想該如何抉擇時,
我發現之前不斷流動的車燈光芒被一個靜止不動的光源取代了。
這條路上沒有路燈,所以我在路的右邊兩尺的草地上走著,
我往右邊更靠了點,轉過頭看看我後面有什麼。
一輛車在距離我十尺的後方停了下來。
我所能看到的是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周遭的黑暗。
我以為那可能是克里斯的爸爸或媽媽,
也許他們來看我們在做什麼然後看見我離開了。
要克里斯供出我在哪邊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向車子靠近了一步,車子從靜止中啓動,以相當慢的度向我靠近。
我想看看駕駛是誰,但是太暗了,
而且因為之前車燈的強光,我的眼睛有一點畏光。
他們調整了一下車燈的亮度,
所以我可以在車子開走時看到後車窗上巨大的裂痕。
我並沒有對這件事情想太多,有些人就是覺得嚇人很好玩,
我就常常躲在角落然後跳出來嚇我媽。
我時間掌握的不錯,然後在電影開演前十分鐘抵達了電影院。
我決定在外面等到差不多十一點五十七分的時候,
因為這樣就算她已經找好位子了,我也能找到她。
當我正在想她會不會不來了的時候,我看見了她。
她一個人,好美。
我向她揮手並走了過去。
她微笑著問我說我朋友是不是先進去了。
我說他們沒來,然後發現這樣子的話我好像要把這個變成約會一樣。
她看起來對這點沒有感到困擾,
也沒有在我遞給她我買好的票時感到困擾。
她困惑地看著我,然後我說:「不用擔心,我有錢的。」
她大笑出聲,然後我們走進電影院。
我買了一包爆米花和兩杯飲料,
整場電影我都在掙扎是不是要在她拿爆米花時伸手過去,
這樣我就可以摸到她的手了。
她似乎很喜歡這部電影,在我意識到之前,電影已經結束了。
我們沒待在電影院裡,
因為這是半夜的場次,所以我們不能在大廳裡閒晃,
於是我們走到外面去。
電影院的停車場很大,因為它跟一間已經倒閉的購物中心連在一起。
我不希望這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所以在我們朝著舊購物中心的方向散步時,我就繼續跟她說話。
當我們要轉彎然後把電影院拋出視野之外時,
我發現除了她的車之外,停車場裡還有別的車。
另一輛車的後車窗有一個巨大的裂痕。
我本來很不安,但立刻明白過來。
這很合理的。車主在這邊工作,然後猜我應該是要來看電影。
對於一個恐怖片迷來說,為自己的生活添加一點恐怖成份應該還蠻正常的。
我們繞著購物中心聊著電影的事。
我跟她說我覺得活屍地獄比活人生吃好看,但她不覺得。
我也跟她說當我撥那支舊號碼時,對誰來接電話產生的矛盾情緒。
她沒有像現在的我一樣覺得這很有趣,但還是將她的電話輸到了我的手機裡。
她說這八成是她看過最爛的手機,
我跟她說這支手機連接收照片都不行時,她更加這麼認為了。
我撥了她的號碼,所以她也會有我的號碼,她把我的號碼存了起來。
她說她要畢業了,但是她的成績不太好,
所以她不太確定今年有沒有大學能念。
我跟她說只要寄她的照片過去,他們一定會為了看看她花錢請她過去的。
這次她沒有笑,我覺得她大概覺得被冒犯了,
她大概覺得我在暗示她沒辦法靠自己的實力上大學。
我緊張地望向她,發現她臉上掛著微笑,
就算很暗,我還是看得出她臉紅了。
我想握她的手,但我沒有。
當我們到達停車場時,我發現後車窗有裂痕的車不見了,
她的車是停車場裡唯一一輛車。
雖然我沒說如果她能載我一程的話,我會很開心,
但她還是問我需不需要開車載我。
我看電影時把可樂喝完了,每走一步路我的尿意就越強。
我知道我可以忍到克里斯家再上廁所,
但是我想要試看看能不能在她放我下車時親她,
我不希望因為生理狀態而得必須衝下車。
如果成功了,這就是我的初吻。
當我走到電影院後面時,我發現那裡有練起來的籬笆與牆平行延伸出去。
我站的地方她還是看得見,籬笆似乎沒有盡頭,所以我決定跳過去,
跳到她視線之外的地方,然後儘快回來。
看起來實在得花很多力氣,但我覺得這是禮貌之舉。
我爬過籬笆。然後走了一小段距離,
到她的視線之外後,我就地解放。
有段時間,我只聽到液體撞擊水泥和我身後草叢裡蟋蟀的聲音。
這些聲音被一個我至今在四周安靜無聲時還能聽見的聲音蓋過了。
因為有段距離,我聽到了微弱的尖叫聲,然後尖叫聲很快地減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的震動巨響。
我很快就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是車子的聲音。
引擎發出的巨吼越來越大聲。然後我思考著。
不,不是更大聲。
是更接近了。
當我意識到這件事情時,我開始爬回籬笆另一邊,
但在我剛開始移動時,我就聽見一聲短促、中斷了的尖叫,
引擎的怒吼聲在一聲震耳欲聾的轟然巨響後嘎然停止。
我開始跑,
但我跑了兩三步後就被一顆小石頭絆倒,重重地跌在了水泥上,
跌倒時,我的頭撞到一張椅子的角角。
我暈了大概三十秒,但引擎重新發出的轟隆聲拉回了我注意力,
因為腎上腺素爆發,我取回了平衡感。
我加倍努力。
我擔心撞了車那個人會不會騷擾了薇若妮卡。
當我在爬籬笆時,我看到停車場裡還是只有一輛車。
我沒有看到任何撞車這件事曾發生過的證明。
我猜我大概估錯了它的方向或是距離。
我衝往薇若妮卡的車,當我轉了方向時,我看見了車撞到了什麼東西。
我雙腿的動作幾乎完全停止下來。
是薇若妮卡。
她的車在我們兩個之間,當我走近然後繞著車子走時,
她全身映入我的眼簾。
她的身體就像壞掉的模型公仔一樣,皺巴巴地扭曲成違反人體工學的樣子。
我可以看見她小腿的骨頭刺穿了牛仔褲,
她的左手臂從背後繞過脖子,手掌落在右胸前。
她的頭連著脖子向後延伸,她的嘴巴朝天空大大地張著。
好多血。
我看著她的時候,很難分辨她究竟是趴著還是躺著,
這個視覺上的錯覺讓我很不舒服。
當你看著不應該屬於這世上的東西時,
你的思緒會開始試著說服自己正在做夢,
但最後會出現一種不同的感覺,就像是所有的東西都在樹液中緩緩流動一般。
在那時候我真的覺得我隨時都會醒過來。
但我沒有醒過來。
我摸索著找我的手機打電話求救,但是收不到訊號。
我可以看到薇若妮卡的手機從那應該是她右邊口袋的地方露出來。
沒得選擇了。
我顫抖著將手伸向她的手機,當我將手機滑出她的口袋時,
她動了一下,粗暴的喘著氣,
好像她試圖吸盡世上所有的空氣一樣。
我被嚇到了,我錯身,不小心將手機摔到柏油路上。
她試著要把身體扭回原來正常的模樣,
但每一次抽搐,我就聽見她骨頭斷掉、摩擦的聲音。
我什麼也沒想,我爬了過去,將臉貼在她臉上,只是說著:
「薇若妮卡,不要動。
不要動,好嗎?
停下來別動就好。
別動。
薇若妮卡,拜託別動。」
我不斷說著,但是淚水滑過了我的臉頰,
話變得斷斷續續的。
我打開她的手機,還可以正常運作。
螢幕還停留在她儲存我手機號碼的畫面,
我看見那個畫面的時候,心忍不住碎了。
我打一一九,跟她一起等著,
我跟她說一切都會沒事的,每次我這樣騙她時我都覺得好愧疚。
當笛聲劃破天際,她開始變的警戒起來。
從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一直都是清醒的,
但她眼中的光彩逐漸回來了。
她的大腦還是在痛苦之中保護著她,
雖然這就看起來像是讓她意識到自己出了嚴重的事情。
她的眼睛轉過來盯著我的眼睛,她的嘴唇動了。
她說的很困難,但我還是聽見了。
「他、他......照相。
他對......我照相。」
我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所以我只能說我唯一能說的一句話,
「對不起,薇若妮卡。」
我跟她一起搭救護車,在車上,她最終還是失去了意識。
我在那個他們為她準備的病房裡等著。
她的手機還在我身上,所以我將它放進她的皮包裡面,
我用醫院的電話打電話給我媽。
那時凌晨四點了。
我跟我媽說我沒事,但是薇若妮卡出事了。
我媽朝我大罵,然後說她要趕過來,
但我說我要等到薇若妮卡動好手術的時候。
我媽說不管怎樣她都會過去。
我跟我媽沒說什麼話。
我跟她道了歉,因為我騙她,
她說這件事待會再提。
我想因為這樣,我們應該要多談一些。
如果我告訴她箱子的事情,或是搭著竹筏出去的那天晚上,
如果她告訴我更多她知道的事情,
我想,這一切都會不再一樣。
但是我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她告訴她愛我,如果要回家的話,隨時都可以打給她。
我媽離開時,薇若妮卡的爸媽衝了進來。
當薇若妮卡的媽媽在跟桌前的人講話時,
她爸爸嚴肅地和我媽說了幾句話。
她媽媽是個護士,但不是在這間醫院工作。
我蠻確定她是在談讓薇若妮卡轉院的事情,
但是她的情況看來沒辦法轉院。
當我們等待的時候,警察來跟我們每個人說話,
我跟他們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們記了些筆記,然後便離開了。
薇若妮卡動完手術了,她全身上下有90%的地方都包著厚厚的白色紗布。
她的右手臂是完好的,但她身體其他的部分就像個大繭一樣被包了起來。
她還沒醒來,但我想起幼稚園時我包著石膏的感受。
我跟護士要了支麥克筆,但我不知道要寫什麼。
我在角落上的一張椅子上睡著了,然後隔天才回家。
我連續幾天每個下午都會過來。
有時候,他們會把其他的病人移進她的病房,
他們會在薇若妮卡的床邊拉起簾子以作為區隔。
她看起來沒有好轉,但是她意識清楚的時候變多了。
但是就算是她意識清楚的時候,我們也沒有說上什麼。
她的下巴被車撞破了,醫生把下巴包地緊緊的。
我陪著她坐了一會兒,但我實在說不出什麼話。
我起身走過去。
我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她從緊閉的牙縫中傳出低語。
「喬許......」
這讓我有點驚訝,但我看著她然後問她,
「他沒有來看你嗎?」
「沒有......」
我真的有點火大。
「就算喬許遇到了什麼麻煩,他也應該來看姊姊才對啊。」
我是這麼想的。
正當我要這麼說時,她說:
「沒有......
喬許他......離家出走了......
我應該要跟你說的。」
我覺得我的血都結成冰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
「他十三歲的時候。」
「他......他有留下字條之類的嗎?」
「他把字條放在枕頭上......」
她哭了起來,我也哭了起來,
但現在我覺得我們那時應該為了不同的原因在哭,
雖然我那時沒意識到這件事情。
那時,我還沒想起童年時期的許多事情,
而那時我也還沒發現事件之間的聯繫。
我告訴她我得走了,但隨時都可以傳簡訊給我。
隔天,我收到了她傳來的簡訊,
她叫我別再過去了。
我問了原因,她說她不想要我再看見她那個樣子。
我勉強答應了。
我們每天都傳簡訊,但我不讓我媽知道,
因為我知道我媽不喜歡我跟薇若妮卡講話。
通常她的簡訊都很短,大部份都是回我那些比較長的訊息。
我只試過一次打電話給她,
我知道她會看有誰打來,但我希望可以聽聽她的聲音。
她接起來,但什麼也沒說,
我可以聽見她吃力的呼吸聲。
在她叫我別再見她了的一周過後,
她傳了一封內容只有三個字的簡訊給我:
「我愛你。」
我內心五味雜陳,但我用最多的那一種情緒回應了。
「我也愛你。」
她告訴我她想要和我在一起,她等不及想要再看看我。
她告訴我她出院了,正在她家休養。
我們互通簡訊了幾個星期,
但每次我問她能不能過去看她的時候,
她總是說:「快了。」
我繼續傳簡訊給她,隔周她跟我說她可能可以去看下一次的午夜場電影。
我不敢相信,但她堅持說她會試試看。
我在電影播放那天的下午收到她的簡訊:
「今晚見。」
我請萊恩載我過去,因為克里斯的爸媽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說我再也不准去他們家了。
我跟萊恩說她可能看起來狀況很不好,可是我真的很關心她,
所以希望能給我們兩個一點空間。
他同意了,然後我們就到了電影院。
薇若妮卡沒有來。
我幫她保留了一個離出入口很近的位子,這樣她進出比較方便,
但電影放映十分鐘後,有個男人坐了那個位子。
我輕聲說:「抱歉,這裡有人坐了。」
但他完全不理我,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螢幕瞧。
我記得那時我好想離開,因為他呼吸的方法很奇怪。
我很失望,因為我意識到她不會來了。
隔天,我傳簡訊問她狀況好嗎,
也問她說昨晚怎麼沒出現。
她這次的回應,是我收到她的最後一封簡訊。
她只是簡單著寫著:
「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很快了。」
她錯亂了,我好擔心他。
我傳了好幾次回覆給她,跟她說電影的事情其實沒什麼,
但她再也不傳簡訊過來了。
接下來這幾天,我越來越難過。
我不能打電話去他們家,因為我不知道電話號碼,
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家住在哪裡。
我的情緒越來越沮喪,
我媽最近對我很好,她問我還好嗎?
我告訴她說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薇若妮卡的音訊,
我感覺到她的好脾氣全消失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昨天說要在電影院跟我碰面的。
我知道這只離她被車撞了以後過了三週,但她說她會試試看,
可是之後她再也沒跟我說任何話了。
她一定是討厭我了。」
她看起來很困惑,
我能從她臉上的表情讀出她正在思考要不要說出一個會讓我崩潰的事實。
她眼眶泛淚,把我拉近,抱住我。
她開始哭,但是對我的問題來說,這也太激烈了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關心薇若妮卡的事情。
她迅速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說出了至今仍讓我作嘔的事實。
她說:
「薇若妮卡死了,親愛的。
天啊,我以為你知道了。
你最後一次去看她那天她過世了。
喔,小寶貝,她幾個禮拜前就過世了。」
我媽徹底崩潰了,但我知道那不是因為薇若妮卡的緣故。
我從擁抱中掙脫,然後搖搖晃晃地向後走。
我的思緒一片混亂。
這不可能。
我昨天才跟她傳了簡訊。
我只能想出要問一個問題,這大概是我所能問的最細節的問題了。
「那為什麼她的手機還開著?」
她繼續哭著,沒有回答。
我爆發了,「為什麼他們都不把她那隻天殺的手機關掉!」
我媽哭泣著喃喃自語:「照片......」
我猜她爸媽大概以為她的手機在意外發生時弄不見了,
雖然我在她送醫那天晚上把手機放進她的皮包裡。
當他們領回她的所有物時,手機並不在那些東西裡面。
照片。
他們本來要要聯絡電話公司要把手機停話,
卻收到繳費通知說得知有大量的照片從她的手機傳送出去。
那些照片全被傳到我手機這裡來。
那些照片我永遠也看不到,因為我的手機不能接收照片。
他們後來知道了,那全是在她過世之後傳的。
他們馬上把手機停話了。
我試著不要去想那些照片的內容。
但我記得因為某些原故,我在想,我會不會在那些照片裡。
我的嘴巴乾乾的,
當我想到最後一封她手機傳來的簡訊時,絕望深深刺痛了我。
「很快就可以看到你了。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