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韋哲學長說要去新光三越,希望我載他一趟。
「外面有點下雨耶,要不要穿雨衣。」
「不用,我們走地下道過去。」
「地下道?」
「跟我走就對了啦。」
韋哲叫我騎上機車,他坐在後座指揮我,從我們家的旁邊打開了一扇門就這麼騎進去。
那個門來得有點突然,好像沒看過,但韋哲開那扇門的時候我卻有點印象。
我對於這個地下道感到非常意外,畢竟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多,
我從來沒聽過台南有地下道。
但這條地下道卻真實地存在,而我們就在這裡面。
地下道的路曲曲折折,有時一直條路卻要分成很多段地右轉左轉,
而且並不是只有平面而已,更多的時候眼前沒有路後,我們從地上的一個洞下去。
這裡的空氣不是很流通,但也沒有讓人感覺到氣悶,
裡面不會太亮,整體的感覺比較像完工後的工地。
裡面的地板是水泥地,牆也是水泥的,
有很多的叉道,可以看見有陽光從頂上挑高空間照下來,
但最神奇的是,我還能聽到許多住戶的聲音從兩旁傳來。
這條地下道似乎不只是在地下,也許這條地下道有時還從兩戶人家中間穿過,
但沒有人知道這條路,感覺就像玩捉迷藏一樣,
很刺激,鬼從你身邊經過卻找不到你的成就感。
我想我有點喜歡上這條地下道了,如果我能夠認得這裡的路,
搞不好我能夠找到我喜歡的那個女生的家,在這條地下道的牆後,
一種犯罪的偷窺偷聽欲望漸漸吸引著我,偷偷地下決心,
等會載完韋哲之後我要一個人去探險,把這個地下道搞熟。
一邊慢慢地騎,一邊慢慢地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低頭看時間,
「兩點三十二分。耶!不錯,還有三格收訊。」
可能是地下道離地面不遠,電磁波還能穿越吧,
手機還能通就代表這個地方會是安全的,我心裡暗暗地低咕。
經過不斷地上下坡,不斷地左轉右轉,韋哲跟我說快到了。
其實我很好奇韋哲怎麼會知道新光三越快到了?
他要我停下車,打開了一扇門,
那門上有鎖,可是韋哲說沒關係,只要拿一般鑰匙都能開。
韋哲當場示範一次給我看,我們一起走進那扇門,裡面像是新光三越的地下倉庫,
有許多人在跟我們打招呼,韋哲說他要回家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
我因為急著想去試試那一條地下道,所以隨口答腔就往回走,
騎上我心愛的機車在這個地下道中探險。
在這個地下道中我漸漸地有點迷路,因為我所看到的景色都是水泥牆壁跟地板,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我知道東西南北的分別,在外地生活這三年來,
漸漸地養成一些習慣,靠著東西南北的方向感就能讓我找到路,所以我膽子也越來越大。
在這陌生的城市裡敢恣意妄為地瞎逛而不怕回不了成大,但在這條地下道,
我迷路了。
也許經過了幾分鐘的慌亂,但我自認為冷靜後的自己其實很聰明。
所以就停下機車看著這個地下道,仔細地觀察。
「其實有很多門嘛。」
我看著水泥牆下了一個結論,雖然門很多都是跟水泥牆同一種顏色。
當速度快的時候還真的看不出來,但是等停下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有很多扇門。
「新光三越的門挺特別的。」
對於剛剛新光三越的門可以如此地輕易被看見有點小意外,
「可能是因為百貨公司吧。」
我這樣替他們找了一個完美的解釋。
我試著找了一扇門敲了敲,
「扣!扣!」
我等了良久卻沒有人應門,看著門上那個鑰匙孔,我想起韋哲的示範。
「他要我停下車
打開了一扇門
那門上有鎖
可是韋哲說沒關係,只要拿一般鑰匙都能開
韋哲還當場示範一次給我看
我們一起走進那扇門 」
「如果這裡的每一扇門都是一棟房子,
而我手上任何一把鑰匙都能打開這裡的每一扇門。」
想到自己可以隨意地入侵任何地方的可能性,我不禁興起一種快感,
任何犯罪的可能性都在腦中開始實驗起來。
我顫抖地拿著鑰匙插進鑰匙孔,
「開啊!開啊!」
我興奮地期待著,聽到鑰匙孔內的彈珠被撥開的清脆聲音,鑰匙應聲而轉,
門開了,那是一間民房,我進到了他們的廚房,
瓦斯爐沒關,一陣很香的紅燒牛肉的味道傳來。
客廳電視在響,有人在家。
在他們的廚房中打轉,享受一種隨時會被發現的快感。
「老公,去廚房把火關了。」
我聽到一個女生的聲音,我優雅地旋了一個圈走進門並順道關上,
耳朵貼著牆壁聽到有人走進和一個男人不斷嘟嚷的聲音,這是一個刺激的快感。
在自己心裡的某個角落我很享受這一切。
有著隨時可以走進門裡確定自己位置的方式後,地下道不再有迷路的危險,
我隨時可以找一間沒有人的民房騎著機車離開這裡,
我更大膽地每個門只要看得順眼都開開看。
這其中有單身女學生的套房,小家庭的浴室,公司行號的辦公室。
更甚者,我甚至走進了一間金鋪的保險倉庫,順手摸走了一個金戒指而沒有任何的阻礙。
現在我不只是滿足找到我喜歡女生的家,我比較想要尋找銀行的金庫。
說也奇怪,這些門在打開的時候都沒有人看到。
「也許是運氣好吧。」
我心裡竊喜
在這個暫時屬於自己的國度我很放心地悠遊,也漸漸對這個地下道感到好奇。
「出去之後再好好研究。」
被犯罪的喜悅滿足的我,並不想再深究這個問題。
打開灰色的水泥大門,想要確定方向,這次是個樓梯間,沒有開燈,但有窗,
雖然感覺有點暗,我倒是不太在意。
正想要往上走看看自己身在何方,卻聽見樓上有腳步聲往下走來,
我原本想要像之前立刻離開關上門消失在這棟建築物之中,
但在轉頭的瞬間卻看到一張女生的側臉在樓梯上轉過來,
那張側臉雖然說不上國色天香完美無比,但卻自有一種吸引力。
這次我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是將門關上想要假裝往上走來跟這個女生錯身而過。
村上春樹說的百分百女孩那一段我記得很清楚,
我很確定我現在的確有他所說的體溫升高喉嚨發乾,
那女孩也許不是完美,卻有一種百分之百對上你的味的感覺。
在擦身而過時,那女孩對我甜甜地一笑,
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感覺她在空氣中散發的肥皂香味,
那種淡淡地邂逅味道在空氣中飄著。
有色心沒色膽地我我樓上走去想掩飾自己的刻意,卻在一個轉角之後看見一道鐵門。
透過門柵欄的部分我看見一道樓梯往上延伸進黑暗,沒有任何的光線。
看到這個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樓梯有一陣的不舒服,我轉身走下樓梯想從門回去地下道。
當我走下樓梯後卻發覺我看不到那扇門,
仔細地觀察才發現這門跟這牆壁的顏色一致,完全融進這面牆中
「難怪沒人發覺這條地下道跟這些門,如果每扇門都是這種調性,的確很難被人發現。」
我想要推門走出去,可是這門聞風不動。
「豬頭,我剛剛推門進來,不是代表我要拉門才能出去嗎。」
一邊為自己的愚蠢暗笑,一邊想要拉開這扇門,但我開始有點犯難。
「沒有地方著手施力啊。」
我看著這面牆不知如何是好
轉頭想要試著讓自己冷靜
「嘶~~~」,我倒抽了一股冷氣。
那個百分百女孩就站在下面的樓梯轉角看著我,
甜甜地一笑,窗戶撒進的陽光在她的背後,
她的臉有些許的陰暗,更襯托出她牙齒的白亮。
我站著沒有任何動作看著她,她甜甜地一笑,表情完全沒有變過,
就維持這個笑臉往下面的樓梯走了下去,我有點發愣地不知所措。
我更用力地推著門,因為沒有任何著力點,我根本沒辦法拉開門,
只好徒勞無功地推著,一直推著。
看著窗戶的陽光漸漸西斜,我下定決心跟著那個女孩走下樓梯。
下面的樓梯是暗的,我拿出我的手機試圖照亮。
樓梯間充斥著手機螢幕的螢白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我一口氣衝下樓梯想要擺脫這個場景,卻在我跑了十幾層樓後,也看不到任何門或窗戶。
我心裡發毛,只想往回跑,
等著任何的人再次從樓上那鐵門中走出來順著那鐵門看看另一邊有沒有出口,
再不濟也能從窗戶跳出這個樓梯間。
我忍著爬樓梯帶來的大腿痠痛,努力地往上爬著,
我清楚地數著樓層,卻在數到二十層的時候崩潰。
我找不到那扇窗戶,在視線範圍內的都是黑暗跟手機發出的淡淡螢白光。
「一邊慢慢地騎
一邊慢慢地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低頭看時間
『兩點三十二分。耶!不錯,還有三格收訊。』」
手機,對!手機。
我可以打電話求救啊。
我先打了電話給韋哲,畢竟是他帶我發現這個地下道的。
手機接通後,我聽見了韋哲的聲音,那種感動是難以言喻的。
我簡明扼要地跟他說明我的狀況,希望他能夠提供我一些解決辦法或是來救我。
我卻聽韋哲爽朗地笑著,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手機傳來嘟嘟聲,已經被掛斷了通話。
我一陣惡寒,瘋狂地想要撥給韋哲。
卻再也無法接通,手機已經徹底失去功用。
我仔細看著手機螢幕才發現,這裡的收訊是零格。
我無法相信這一切,也不敢亂動,在樓梯間靠著牆壁坐著,想要等待人來救我。
看著手機漸漸地失去電力,螢白色的光越來越無力直至黑暗。
我就在這黑暗的樓梯間中坐著,沒有任何聲音。
身上只有一隻手機,一串鑰匙,一只金戒指,和一個自己。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
「哈哈,男子漢做的事要自己負責啊。就這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