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做什麼?」清楓姊問。
「像是在做日光浴?」黑熊說。
「但那有人做日光浴會那樣一動也不動,像蠟像一樣。」我抗議。
我看著那兩個僵立的人,我看到他們的臉色漸漸有了變化,一種詭異的藍紫色在他們
臉上擴散開來,世界上有各種膚色的人,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但我從未聽過有藍皮
膚的人類,又不是阿凡達。
我注意到他們並不是完全靜止不動,但那種移動卻是非常輕微的,不自然的、被動的
,要說的話,就像一朵花在風中搖曳一般。
這一瞬間,我突然把這兩人的影像,和花圃中那株附子草重疊在一起。
「謎題已經解開了。」我喃喃自語。
「要是你真的明白了什麼,就快告訴我啊。」朝生急著問。
「他們是花妖,是附子草的花妖,他們寄生到你父母身上了。」我以我爺爺的名義發誓,我的推理絕對不會有錯的。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朝生的父親」之所以能和那株平凡無奇的附子草溝通,就是因為他們是同類。也正因為這樣,他激動的時候,他的臉才會脹成那種古怪的藍紫色。
「看來我們得回去準備準備才行。」
我們想帶著朝生離開,但才走幾步,朝生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接著毫無預警的倒了下來,他的身體不自覺地不停顫動,口吐白沫。
「該不會是羊癲瘋?」黑熊猜。
「怎麼可能!就算今年是羊年,也不會這麼應景吧?」
但我很快就發現這不是羊癲瘋,因為有一股邪氣,正從朝生體內竄了出來。怎麼會?
我以為那株曼陀羅花只有在朝生睡眠的時候才會侵襲他的身體,沒想到卻料錯了。
有個腳步聲漸漸逼近了,是朝生的爸媽,他們必定聽到了騷動才趕來的。
「朝生怎麼了?」他母親問。
「有株妖花正在侵襲朝生的身體。」我說:「雖然非常危險,但我想也只能在不傷害
朝生的靈魂下,將妖花拔除了。」
「你有幾成的把握?」清楓姊問。
「八成……沒把握。」我說。
「不!不!你這樣拔除,血色曼陀羅會馬上枯萎的。」朝生的「父親」大叫,妖怪就
是妖怪,滿心就關心著那血色曼陀羅。
成長之後的血色曼陀羅是一種珍貴的靈藥,能幫助妖怪,使他們妖力大增。而具有通
靈體質的人是血色曼陀羅最好的養分,他們之所以盯上朝生一定是為了這一點,他不像我
們專業除魔師可以自行除靈,甚至也不會察覺到妖花寄生,但他從生死邊界帶回來的那點
靈力對妖花而言卻是最好的營養口糧。
雖然我不想這麼快撕破臉,但也只能宣戰了。
「兄弟們,上了。」我從背後拿出符紙,用原子筆迅速畫好火符。
植物系的妖怪最怕的就是火,我相信這一定能嚇阻他們。
「要是你們識相點,就快點退開來。」我說。
「然後讓你們把朝生帶走?作夢!」朝生之母說到一半,她的體內突然生出了無數綠
色的枝枒,那枝枒像蛇一樣,朝我攻了過來。
黑熊看情勢不妙,一個黑熊翻身,將我撞到在地,那枝枒也從我們的身邊掠過。
「動作片的主角才不會這麼容易中招呢!」黑熊得意地說。
「可惜我們不是動作片的主角。」我說:「你瞧!」
但那枝枒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朝我們而來,而是朝朝生爬了過去,三兩下纏住他的身體
,將他拖了過去。
我和黑熊爬了起來,想要救回朝生,誰知朝生之父一揮手,一股粉末狀的妖氣立即飄
了過來,附子草是有毒植物,所以他的妖氣也帶有毒素,就算我們不是狼人,恐怕也不能
忽視它。
「黑熊,快用風咒吹散它。」我下令。
「我還沒畫好啊!」
「你怎麼不會早點畫好?」
「你不是說這次是只來偵查的嗎?」
我將頭轉向清楓姊,但她搖搖頭說:「我的咒文書放在房間裡了。」
清楓姊才疏學淺,咒文書一離手,就無法使用法術。
「那現在怎麼辦?」清楓姊問。
我苦笑:「還能怎麼辦?腳底抹油,酸了。」
說完我們轉身拔腿就跑,別的不說,說到逃跑的技術,我們可是一流的。好不容易躲
開了那些毒氣,我們躲到房屋的一角,開作戰會議。
「我們沒有時間討救兵了,朝生的情況刻不容緩,黑熊、趕快畫好符咒,我們再去突
襲。」我說。
「我才不要,這件事既危險又沒有賺頭,為什麼我非得冒著個危險?對我有什麼好處
?」黑熊有點反悔了
「人命關天啊!」
「人命關天,又不是人命關熊!關我什麼事?」黑熊又開始耍賴。
「你想想嘛,要是這事成了,朝生一定會給你一大筆錢啊。」
聽到「一大筆錢」,黑熊的眼睛都亮了:「你說的喔,要是他沒給我錢,我一定要從
你身上討回來。」
天啊,不只是朝生,我怎麼覺得我身上也寄生了一隻嗜血妖怪,一點一點吸乾我身上的血……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