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視貓為己命,對牠們照顧無微不至,為牠們付出無數心血,但是貓卻可以輕易捨棄人類。
“沒甚麼大不了嘛!我頂多回荒墟叢林,繼續玩我的毛茸茸的小獵物。”
所以說貓實是寄於人類,而不是依賴人類。
眼前一隻黑貓橫過我的前面,昂首俾倪,無視我這個名義上的主人存在。傳說行進方向如果被黑貓橫越,將會為這人帶來厄運。果真如此。
黑貓的腳後跟著一個阿婆,阿婆已經去世,此為其魂魄,而我能見人所不能見之異界靈物。
魂魄之於我早已見怪不怪,但是我為何說是厄運呢?原因就是每次跟著這隻寶貝貓來找我的死者,都是死不瞑目者,因為知道我能察覺他們的存在,所以都希望我幫他們完成生前的心願。
助人為快樂之本,如果這樣能與人為善也就罷了!偏偏每次幫了之後…幫了之後…唉!我就說說這次的事件霸!
阿婆陰著臉看著我,我馬上知其心意。但是正如之前我說過…我百般不願淌這趟渾水。
阿婆是跟我同處一眷村幾十年老舊邊屋的住戶,老伴死後就與兒子相依為命。阿婆一生的依靠是這個寶貝兒子,寶貝兒子也希望爭氣,成天想著起大厝給老媽媽享福,於是和一群朋友一起投資生意,投資生意當然需要本金,於是老媽媽被說服拿出棺材老本,但是…做生意可不是跟著人去酒店拚酒摟女人就可以成功的呀!個性衝動容易和人起衝突加上不善理財,財務缺口越來越大,最後落得他這個掛名老闆都要負責,誰有能力負責?還不是老媽媽出來善後。
這樣的事情,發生很多次。
有人說要遵從自己的命運,不要踰矩。但是又有人說,不能向自己的命運屈服,人定勝天。我覺得都對,只是,殊不知個性才是決勝點呀!老媽媽太寵兒子,而兒子不知道自己的弱點一直重蹈覆轍呀!
話說回來,阿婆要我幫她挖出她埋在住屋地下的金條。
“阿婆,挖金條做甚麼?”
阿婆指了指拿在手中兒子的照片。
我真恨我怎麼那麼會體察人意,阿婆要我拿金條給他兒子。
“阿婆,你兒子雖然跟我會過幾次照面,但是我突然拿一堆金條給他,恐怕他會嚇一大跳,不肯接受吧?”
結果是我想太多。
我心太軟,忘了前幾次的教訓,我循著阿婆的指示,從門邊盆栽中取得開門的鑰匙,打開阿婆的住屋大門,在庭院的緋寒櫻樹底下挖出阿婆的金條 (幾條金條被幾層防水布和報紙包的密不透風),交給她正在跑路而躲在一個相好家中的兒子。
兒子睜大眼睛,驚訝又忍著興奮的接過這接天上掉下來的金條。
“阿婆交代我告訴你,你要好好用這些保命錢,心不要太大,好好過日子!”
接著,我就回家等著這一次的重感冒。
肌肉關節渾身無一處不痛,全身發熱,像是要補償接觸魂魄後的陰寒似。每次辦完事,我都會經歷一次像這樣的折磨。我看著蜷伏在我身旁的黑貓,黑貓正在打呼嚕,像一團毛球。傳說黑貓是靈魂的守護者,我看著牠,很難想像牠不久前才引領著阿婆的魂魄悠然離開人間。
事情說到這,好像一切都很順利。除了我的”小”感冒,阿婆的心願很圓滿的達成了。但是,我有沒有提到,一年後的現在,我的寶貝黑貓又從我的跟前橫過,昂首俾倪,後面則跟著阿婆兒子的魂魄。不過不同的是,我這次決定改變我的前進方向,埋頭睡我的大覺。
後記
聽村裡的人說,阿婆兒子想要拿著金條翻身,開設一家營建公司 (阿婆兒子是土木本科),租了牌照和簡陋辦公室,承包小型工程,但是不景氣加上原物料飛漲,馬上瀕臨破產,沒有阿婆的支持,又為了打腫臉充胖子,而向高利債借貸,利滾利,後來終於走投無路,在自家舊屋上吊自殺。
(附註: 拒絕自殺,珍惜生命,自殺求助專線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