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勝聽李伯說過失蹤母女的事,也知道陳叔在倉庫提到母女時一臉驚恐的表情,於
是好奇問道:「後來那對母女真的沒找到嗎?她們到底是誰?又是來找誰的?」
「不知道。那時警察還來公司問過我們,但事發那晚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公司的
人早下班了,一個人也沒有。董事長他們也說當時正在酒店喝酒,不在公司。警察
聽說每一層都找遍了,連董事長八樓的自宅,他弟弟的病房,還有那九樓的『遊仙
洞』都進去找過了。」
「他們看到那古怪的廟,還有一個清朝打扮的老人,警察沒覺得奇怪嗎?」
「哎,畢竟這是住商混合的大樓,一般人要在裡面蓋教堂還是廟,只要沒犯法,警
察也沒權利過問。」
「所以那對母女真的沒找到,真的消失在公司了?」
「嗯,而且可能就是死在公司!尤其是後來這棟大樓左邊的電梯,接著傳出鬧鬼傳
聞,很多人繪聲繪影地說就是那對母女的鬼魂,於是根本沒人敢再搭那台電梯。而
且說也奇怪,接著公司突然宣布說要重新裝潢,本來這棟樓每層都有左右兩間,公
司左邊那間一直是閒置的,這時卻說要改建成倉庫,而且兩邊還要打通。
因為敲敲打打的實在是工程浩大,所以公司還放大家一個月的有薪假,當時我們都
覺得賺到了。後來再回公司時,才發現從一樓開始,每一層左邊的電梯口都被磚牆
封起來了,一定是之前鬧鬼的關係。當然公司這一層也是如此,而且因為左邊整個
改建成倉庫,左右兩邊打通,所以變大了很多,」
「等一下!」陳叔話才說到一半,阿勝突然插嘴問道:「那原來七樓左邊的電梯呢
?該不會是……..」
「嗯,就被包在那間倉庫裡。」
阿勝當時聽李伯說,那一台鬧鬼的電梯會一直停在七樓,而且門還是開著的,當初
小李就是踏進那台電梯,才無意間闖入到九樓的禁地。這麼說來,那台電梯一直都
還在,還在那間詭異的倉庫裡………
「包,怎麼包?」阿勝又問道。
「不知道。公司和那間倉庫重新裝潢好後,裡面就擺放了空鐵櫃和鐵架,就連隔間
牆與室內柱都做了改動,並且重新油漆。所以根本看不出原來這裡是梯間,還有一
台鬧鬼的電梯。
而且我因為在公司沒有什麼背景,不是皇親國戚,所以上面便調我去管理倉庫,當
時大家雖然嘴巴不說,但誰都知道那台鬧鬼的電梯,就被包在這陰暗倉庫的某一個
角落,所以誰都不想來更不敢進來。」
「那陳叔你在管倉庫時,有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嗯……….有,」陳叔抽了一口菸,在煙霧中說道:「娃娃……….」
「娃娃?」
「當時我被調去管這沒人敢碰的倉庫,還是剛改建好沒多久,裡面的鐵櫃鐵架都還
是新的,我要將一些橡膠材還有成品放上架。那時候,我大概像你這個年紀,當然
也聽說過電梯鬧鬼的傳聞,甚至知道那部鬧鬼的電梯就在倉庫裡,但既然上面要我
弄,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做了。
剛開始的時候,要整理的東西很多,又沒人幫我,所以常弄到很晚。有一個晚上,
在我把紙箱裡的材料逐一放進鐵櫃時,照理講這些鐵櫃都是新的,打開應該什麼東
西都沒有才對,但就在我打開某一扇鐵櫃時,裡面竟然有一個芭比娃娃。」
「芭比娃娃?」
「就是小女生玩的芭比娃娃。當時我也覺得奇怪,新的倉庫又是新的鐵櫃,怎麼會
有這種東西?想說可能是傢俱行的小朋友不小心亂放吧!就把它扔到一旁的紙箱堆
,準備晚點下班拿去丟掉。可是詭異的是,晚上要走時那個芭比娃娃竟然不見了,
當時我急著要走,想說可能是隨手不知丟到哪了,也就沒管它!
但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一個人整理另一區材料,要把東西依序放上鐵架,頭一轉彎
個腰,赫然發現架上多了一個芭比娃娃。這可邪門了,剛剛鐵架明明是空的,怎麼
一回頭就多了這東西。而且這娃娃………這娃娃不就是昨天那一個被我隨手一扔的
娃娃嗎?她怎麼會好端端地坐在鐵架上?而且一臉微笑地看著我。我頓時毛骨悚然
,嚇到整個背脊發涼,趕緊逃出這間鬧鬼的倉庫……..
後來有一晚深夜,我正在整理倉庫。忽然聽到安靜的倉庫中傳來女人的哭聲,我順
著聲音回頭看,只見那芭比娃娃正躺在我後面的架上,全身赤裸又鮮血淋淋,微笑
的表情換成一臉驚恐幽怨,哭著說道:「救我…….我在這裡……救我們出去…..
不然我會詛咒你們死!」我眼一睜,嚇的全身冒汗,瞬間驚醒才發現自己在做夢。
那是我從倉庫逃出來的那一晚,後來我生了一場大病,向公司請了三天假。
從那次被嚇到後,我寧可犧牲午餐或午休時間,加緊在白天處理倉庫的事,也不敢
再加班了。並且無論任何時候我一定將門鎖上,即使是白天也一樣,因為我總聽見
,隔著門傳來女人陣陣哭聲………..
後來平安無事了好一陣子,但我心頭的恐懼仍未消散,我相信那對母女一定出事了
,有可能就是死在這,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救她們,更不敢告訴任何人……
就在我以為不會再看到那娃娃時,有一天副總氣急敗壞地從他辦公室衝出來,手裡
拿著一個芭比娃娃,我一看竟然和我夢中的娃娃一模一樣,而且像是真的在流血,
從副總手中滲出滴滴鮮紅血液。只見他將娃娃丟在地上,驚惶罵道:『誰?是誰放
的?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將他開除!』
董事長、常董和總經理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都透露出非常驚懼的表情,像是
看到了什麼令人髮指的事。他們趕緊上前安撫副總,並要我把這東西拿去丟掉燒掉
處理掉。然後他們匆忙坐上電梯到九樓,我猜應該是找那國師幫忙。但我當時也非
常害怕那娃娃,連拿都不敢拿,只好用塑膠袋裝好,馬上把它丟到大樓的垃圾桶內
,然後衝去行天宮收驚拜拜……..」
「他們這麼驚慌,難道那對母女的死和他們有關?」這麼一說,阿勝突然想到當時
管理員李伯曾提到,那對母女的女兒手上拿著一個芭比娃娃………
「不知道。」陳叔搖搖頭說道:「從那對母女在大樓內失蹤後,不對,應該是說從
那晚董事長他們一起去找國師後,感覺這幾個人就怪怪的,公司也一直有怪事發生
,從電梯鬧鬼,到倉庫改建,到那芭比娃娃,我都隱隱覺得跟這幾個人有關,更與
那位神秘國師有關………
後來大概也是國師的法力奏效吧!恐怖的娃娃事件似乎平息了,門後的哭聲也完全
聽不到了。但卻成了公司高層心頭的禁忌,並且隨著二十多年過去後,當年的有些
同事離職了,新進來的年輕員工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娃娃的詛咒也就再也沒人提
起,直到………」
「陳叔,那娃娃該不會就是……….」阿勝驚道。
「是的,沒錯!就是品柔從包包裡拿出來的芭比娃娃。我一看,馬上想起當年夢中
的情景,恐懼的回憶瞬間襲上心頭,血腥的詛咒一字一句迴盪在我耳邊……」
「可是為什麼是品柔?常董、總經理、副總的死,也許真的跟娃娃詛咒有關。但二
十多年前品柔還只是小學生,她為什麼會無端受到牽連,成為這場娃娃詛咒唯一的
女祭品?」阿勝對於品柔的被殺仍難以釋懷,尤其又目睹那驚恐的一幕,更對屍體
平白無故消失感到驚悚難解……..
「哎,反正我已經離開那鬧鬼的公司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但是阿勝,你跟我一
樣在那公司都只是平民百姓,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說難聽一點就是奴工而已。當
初他們把你找來交給我,我就知道他們是嫌我老了,嫌我知道太多秘密了,有一天
一定會要我走路,所以老實說,那一晚我接到副理的電話並不意外。
只是你現在跟他們有案情上的牽扯,我雖然知道你是清白的,但他們那些人有可能
會串供來陷害你、或是做偽證嫁禍給你。以後你自己要小心了,記住,害人之心不
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比鬼更可怕的,是人的貪婪私心。尤其你別看董事長表面
上像是一個老好人,最要小心的其實就是他!」
「董事長?」今天阿勝聽到了太多關於董事長的傳聞,與那一晚他所看到激勵人心
,讓他雀躍不已的形象大有落差。
「對,就是他!連自己兄弟性命都可以不顧了,怎麼會把其它人當人看。」陳叔三
十多年來一直守著公司的秘密,直到今天才一股腦地對阿勝宣泄,像是舒緩了一口
心頭的悶氣與怨氣繼續說道:「講到董事長,倒是還有一件怪事,好像也是那一年
發生的, 那一年還真是公司的多事之秋……..」
「怪事?」
「嗯,那時我剛好在一樓等電梯,偷聽到李伯跟那個照顧他弟的看護閒聊。那個看
護說,他弟已經被醫生宣判成為植物人了,大部分時間都處在昏迷狀態。然後那間
房間很大,看護就睡在他弟旁邊的小床,幾乎是24小時同房照顧,而且每週會向董
事長報告目前狀況。
可是那個看護說,有幾晚他弟會突然像是作夢『喊冥』那樣,眼睛閉著,全身依舊
癱瘓,但是突然大叫……….」
「叫什麼?」阿勝問道。
「叫『我是董事長,我是黃萬生,快放我出去!』」
「董事長?黃萬生?」
「是啊!那個看護當時以為他弟恢復意識了,還很興奮地去跟董事長全家報告,其
他人都很高興,以為有奇蹟出現,就只有董事長好像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而
且這樣的『喊冥』狀態只有幾晚,大部分時間都還是昏迷的。而且這奇蹟也只在那
一年發生,以後好像就沒這情形了。」
阿勝總覺得這其中隱隱有些不對勁,但卻又說不上來,而且似乎跟那國師脫離不了
關係,於是問道:「那董事長知道了,沒去請教國師嗎?」
「沒有,而且那年公司還有一個傳聞,是關於國師的。有的說他後來成仙了,有的
說他又再閉關了!反正就是沒再看見董事長他們去樓上朝聖。而且從那時起, 董事
長也不太過問公司之事, 常找不到人, 聽說常在深夜的公司走動.....
總之阿勝,我今天說的都是當年公司的一些傳言,這些傳言都圍繞著國師這神秘人
物。你最好不要與他有任何瓜葛,他是像魔鬼一樣的人物,董事長也是,都不是我
們普通人惹得起的。」陳叔諄諄告誡道。
當時阿勝已經打定主意,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為了查明到底是誰害死品柔的,他
打算今晚就和阿弦重回公司,在深夜暗中做調查,不管會遇到什麼情形,會不會見
到那個神秘國師,現在的他在聽說這些傳聞後,更是急於探尋事情的真相。
只聽阿勝說道:「陳叔你放心,董事長有國師當靠山,我也有,我認識一個很厲害
的國師,我對他的功力很有信心!」
阿勝說這話時,阿弦正在統聯車上呼呼大睡,連台北站到了都不知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