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我曾經短暫在法國,還有日本。不管住處是哪都像約好一般,過去我對家的記憶,
就是一個離市區非常遙遠的地方,連到附近的鎮上都要走個二十分鐘。我父親是名大學教
授,研究東方民俗學,特別喜愛亞洲宗教信仰。而我母親是一名日本人,也是某日本知名
寺廟的小女兒,遠赴法國學畫,在選修了我父親的課,兩人就這麼走近了。
我有三個名字,小時後法國名是派翠克,日本名則是宗介。在這兩個國家都是隨處可見的
名字。但使用最久的是我到台灣後的名字:邱啟民。從我開始上小學後就一直用這名字生
活在台灣。
別人曾說還沒到一定的年齡時,小時候的事情想不起來。但是我不一樣,不是說我記得所
有的事情,而是我有個能力可以幫助我記得一些事情,在法國的我,原本以為每個人都會
是如此,直到搬去日本後的某一天,我才發現自己這個能力如此特殊。
那是日本夏天的一個假期,我和附近父母是外國人的玩伴安蘭,兩人在戶外玩耍,記得那
時我們在河邊玩抓青蛙疊疊樂的遊戲,可是青蛙從來就是不被控制的生物,而且不喜歡疊
在同伴身上,一直從我的小手掙脫,好不容易抓來的青蛙群全逃了,我跟安蘭就在後頭沿
著小溪流追。兩人跑著跑到了盡頭,那邊有個用柵欄圍起的小山坡,我看了看圍欄下方,
有條大河,小時候的我直覺得青蛙逃進大河裡了相當掃興。柵欄旁很漂亮,有一些花裝飾
。雖然很少人到這裡,但我還挺喜歡這個小地方。
安蘭還在找他得青蛙,而我已經放棄的在找地方乘涼。正當我找到了一顆大樹想躲到樹下
涼快,就看到不遠處,有個人竄了出來。當時的我有些嚇到,但畢竟是人不是鬼,而且那
人好像也沒發現身材矮小的我,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那人是個日本女人,那種長相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那日本人穿著長裙,上身穿了件薄外
套,日本這種季節女生都這樣穿,跟國外不同,小時候的我只聽媽媽說過防曬不然會被曬
黑。好像黑是不好的東西,還好我跟父親天生就很白沒有這種煩惱,媽媽每次提到這點都
很羨慕,然後順手又多擠了點防曬液。那日本女生緩慢的走,走的很慢,而且每一踏部都
沒有發出聲響。
我覺得奇怪就跟在那女人後面,那女人往上走,又走到了剛剛我經過的那圍欄空地。最後
當我爬上去後,想走到圍欄旁邊,那女人卻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驚訝的看著不可思議的畫面,前一秒還在的女人,卻在,我
上前後的一秒鐘失去蹤影,而且還是在一個廣闊無遮蔽物的平台上。這對小時候的我來說
是不可思議,我立刻想到這女人是什麼了。
鬼。
除了鬼,我沒有任何解釋,我在日本的外婆家中,媽媽的書櫃裡有看過一本書叫《日本恐
怖傳說》,裡面有一個揹鬼的故事就像我看到這樣,當過河時候,鬼沒有聲音,但人卻有
,雙腳輕飄飄的就跟那女人一樣。當想到是鬼時,我立刻大叫得跑開,往著小溪又跑了回
去,看到不遠處的安蘭,蹲在小溪邊,轉了身過來,他好像抓到了一隻逃跑的小青蛙,露
出歡喜的神情。
「安蘭醬、阿蘭醬!聽偶說、聽偶說!」
安蘭聽不懂法文,所以我用很破的日文朝安蘭喊到。但是安蘭卻沒有搭理我,我明明只有
離他不到幾百公尺的距離,等到我不到幾步手就可以勾到安蘭時,安蘭這時突然站起來,
看我,我以為他要跟我說話,才要抱怨他剛剛都不理我,話還沒說出口,安蘭就咻的穿過
的身體,化成煙一樣消失不見。就跟剛剛那女人一樣,安蘭就這樣突然消失。
我一陣錯愕,呆呆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安蘭怎麼不見了?如果剛剛我看到不見的女人
是鬼,那麼安蘭明明剛剛才跟我在一起,怎麼也像那女人一樣不見了!難不成……
我小腦袋瓜胡亂的猜想,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安蘭也變成鬼了!然後自己就哭起來,這時有人碰碰我的肩膀,用日文說:「你怎麼了?
宗介君?為什麼哭了。」
「因、因為……阿蘭…偶跟你說…阿蘭他…」
我擦擦眼淚,對拍我肩膀的人說,結果拍著我肩膀關心我的人,竟然就是消失不見的安蘭
。我立刻止住哭泣,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安蘭那有雀斑的小臉蛋。用手摸了摸他得臉還
有頭髮,安蘭不知道我在幹嘛,推開我的手,讓我看他手掌裡頭捉住的小青蛙說:「別哭
了宗介君,我們還需要更多青娃呢。」
那個消失的女人,還有消失又出現的安蘭,對童年的我是個謎,而等我父母離開日本,到
台灣的佛寺虔誠的修佛吃齋,我在台灣過了好幾年,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而父母開始
並不相信,只覺得我應該多修佛法,不應該想一些怪力亂神之事。
那是一種可以看到過去片段的能力。也就是可以看到過去某一段在某處時間的記憶,通常
片段長短不一,我會看見當地過去一個片段畫面,但只有畫面,聲音或氣味什麼則是完全
感覺不到。小時候我曾經搬了椅子想去廚房拿果醬吃,結果在櫃子的玻璃窗看到果醬,人
爬上去果醬卻消失無蹤,最後卻在垃圾袋中看見果醬罐。
意識到這點的是在台灣國小時後的學校生活,那時候這能力頻繁的出現。我可以知道以前
這座位坐過誰,誰下課去哪裡完,上次作業誰沒有交。甚至黑板上出現,老師幾節課前寫
的數學算式。這能力讓我記得很多東西,的確很方便,有時後隨便一望,我就可以知道這
過去發生什麼事情,像是個小小萬事通。
但這能力並非只有方便,它有著另外一種危險的面向。當你過馬路的時候看到的是幾秒鐘
前的綠燈差點被車撞;十字路口曾經發生的車禍、甚至在街上你面前的女生長得和過去不
一樣。這讓小學的我有許多時間,都很害怕出門,一度讓父母以為我有自閉症跟來到台灣
不適應的症狀,所以國小我上的是特教班,一直到國中之後,這個能力慢慢的不在頻繁的
出現,次數隨著每天起床越來越少,到了國二之後,我開始發現,這個能力出現變成了有
條件的出現。
「有條件的出現?」黃郁祐好奇的說。
「嗯,郁祐學長,這能力出現是有條件的……」
上了國三後的邱啟民,跟一般人已經沒有兩樣,成績不但名列前茅,也在外交到朋友。邱
啟民開始在假日時跑圖書館,想解開自己多年的謎團,但看見過去,這種一般不可能出現
在現實的事情,他只有找到許多小說跟電影的資料,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去到異世界的人卻
比看見過去的多更多。沒有任何一本非小說文學類的書籍有所謂的人肉眼看到過去這類別
,看見未來的倒是出現許多。這時,邱啟民找到有點科學根據,並跟他症狀有些雷同的敘
述文……
回到過去的時間之旅
書上以邏輯的概念,吸引了邱啟民的目光。書上說:一個事態並不能違反自然定律,各種
物理法則,沒有任何物質能以超光速運動。只有光速才能超越時間,也就表是人必須有光
的速度,才能去到未來;回到過去。這樣說起如果沒有任何物質可以用超光速運動;那就
表是人永遠不可能回到過去穿越未來?邱啟民翻開了下一頁,下一頁的敘述則更神秘了。
雖說一個事態並不能違反自然定律,但如果這個事態是指當今科學的技術面呢?在十九世
紀人不能上月球,但隨著科技發展,二十世紀這個事態是可以出現的。人類的科學打破了
許多過去的邏輯概念和自然定律,天上飛行的飛機、進入水中的潛水艇,毀滅萬物的武器
,都是當今科技的可能。這就是可能性與邏輯之間重要程度,邏輯、可能性、技術。科學
家們所質疑的不是回到過去的技術面,而是當今運行回到過去的邏輯。邏輯上的錯誤,將
會連帶影響經驗和技術上,也就是錯誤的方向。
回到過去,彌補遺憾,是人人都想要做的事情,舉最常見「回到過去」的例子:兩千年,
長大成年的大雄搭乘時光機想回到十年前的時候,假使他真的回去了,這時候有一個問題
產生,穿越時空的成年的大雄在這個十年前的空間中存在,但同時這個空間裡還有著一個
未成年的大雄。一個時空中有兩個大雄同時存在,這樣真的不會有問題嗎?假設回到過去
是可能的話,回到過去的大雄殺死了他的爺爺,如果這個時空大雄的爺爺被殺死了,那大
雄的爸爸就不可能出生,就表是大雄不會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啟民學弟,這內容好像跟你的能力沒什麼關係,畢竟你只是看到過去,並不是真的回到
過去。」
「不,學長雖然肉體的確沒有回到過去。但是我卻有一部分回到了過去。」
「哪一部分?」
「眼睛。」
光學是個神祕的領域,動物的眼睛構造更是神祕之處。眼睛將光線聚焦在視網膜的感光細
胞。光進到角膜,通過前房,映入瞳孔。經過如同相機白平衡和焦距感光的微調後最後進
入視網膜。透過大腦呈現出畫面。每個人可見光範圍有些微差距,而各種動物也是。
「你的意思是你的眼睛透過特定時間的光,進入眼睛裡,可以反射的是過去的樣貌。」黃
郁祐感覺不可思議,而啟民學弟則是接著說:「並不是只有光和眼睛,主要還有這個。」
邱啟民指了指腦袋。
「頭?你是指腦袋?」黃郁佑說,邱啟民點點頭。
「我所看到的任何過去人事物,都必須要我看過那人或碰過那東西才可能可以看到他幾分
鐘的過去,也就是我不可能隨便想出一個無印象的人就知道。所以不管是果醬、紅綠燈、
車禍。這表示我曾經看過並且,在同樣的地點,又得在對的時間,點讓光進入我眼中才可
能看見過去那幾分鐘。」
「所以那新聞上的事件……」
「只是單純我在事發現場,剛好警察查證時,我請警察務必看我看嫌疑犯的照片。我有辦
法可以知道兇手,警方也是半信半疑的,好像剛好他們的隊長很信一些神怪的事情,我才
可以看到。而且過程也不是很輕鬆。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小時候可以隨時看見。」
邱啟民在看見過去時,腦袋只能記得想看見過去人事物的印象。通常最好記的是人和物品
。事則是邱啟民最頭疼的記憶,他必須記住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基本上是不可能,只要
他記不住,或是事情跟敘述有出入就不行。所以邱啟民通常只由人和物品下手。
當時警方嫌疑犯的照片有三人,邱啟民只看了一張。他記下這個人,並且從現在開始就必
須進入計算題。發生的日期是幾年?給月?幾日?幾時?幾分?邱啟民的能力是從他記憶
的那刻開始算。舉個例子如果事件發生於「2010年12月10日15時25分」,而邱啟民看見犯
人照片的時間是「2010年12月12日22時50分」兩邊差距是「2天7時25分」。
這個差距數字很對邱啟民相當重要。因為以時間和天數為分界之後將兩者相加後的數字,
加上秒這個時間單位,就是邱啟民在命案現場可以看到,這人過去有沒有出現在這裡的時
間。如果有出現的確就是兇手,如果沒人出現,就代表這人與此案無關。這並不是百分百
正確的方式,但卻是邱啟民多年來自己想出來的方法。就像是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理論一
樣,一個時間點,絕對不可能有兩個人同時存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其實我也搞不太懂。當然這不是絕對的還是有時候看不到,所以我
說沒有記者報導那麼容易。而且這些都算好後,最後一個步驟最麻煩……」邱啟民苦著臉
,繼續說,黃郁祐默默的聽著。
「心跳加速?」
隔天下午一段空檔,黃郁祐跟邱啟民兩人來到營長室,當然張梁寬學長也在。聽到黃郁祐
簡單的敘述,孫營長皺眉頭,看著邱啟民感覺有點不大相信。時間算法奇怪就不說,要在
亢奮的心跳加速時候才看得見過去,這也太不合邏輯了。邱啟民解釋到,自己其實也不是
百分百確定是這樣,只是實驗幾次這種模式,成功率還挺高的。
「這樣要算西曆?國曆?還是農民曆?」孫營長不解的問。
「呃,報告營長,二兵邱啟民都是算西元年。」邱啟民說。
張梁寬悶不吭聲,不像平常的他。黃郁祐看著張梁寬學長,一直在旁默默的盯著邱啟民看
。黃郁佑看見張梁寬學長沒什麼精神,就趁著邱啟民教營長算他看見過去時間的時候,走
到張梁寬學長的身旁。張梁寬看見黃郁祐,一樣沒說話。黃郁祐對張梁寬學長笑笑說:「
學長,你很在意啟民學弟喔。」
「他混血兒的樣子不讓人在意也難。」張梁寬冷冷的說。
「學長,我想邱啟民他也沒有惡意,你說的那些話你也就別放在心上。」
「黃郁祐,你知道他是哪裡混血的?」張梁寬突然問黃郁祐。
「嗯?法國跟日本啊。怎麼了學長?」
「雖然這只是我感覺,你這學弟能看到過去的事情,可能事出有因。這點不是你和他說科
學依據可以帶過的。如果是看到鬼這件事情,我們還可以用眼睛可視光線說明,畢竟狗、
貓這些動物看見的光線還有色彩等,跟人也有很大的落差。但是看到過去,黃郁祐你告訴
我,有人的眼睛跟著上光速嗎?」
聽張梁寬學長這樣說,黃郁祐這下不知道要接什麼話。好在張梁寬學長還是那位,照顧學
弟的張梁寬。自己接了話下去繼續說:「但是現階段,我們的確需要這學弟。但是黃郁祐
你應該也有覺得奇怪的地方。」
「學長是指什麼?」黃郁祐問。
張梁寬看看黃郁祐的模樣,才終於淺淺的笑了一抹。這人在鬼學長走了以後,倒是成長不
少,早早看出來了。張梁寬撇頭回去,這時孫迎長似乎和邱啟民剛討論完。孫營長感覺頭
好疼,怎麼會可以看到過去的公式,竟然這麼隨便,而且還不一定會成功。但不適白不適
,好好一個奇人異士送上門來,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下。沒錯,說到底這個新兵……
「到底是哪個新兵營隊來的?」黃郁祐、張梁寬、孫營長都有共同的疑問。
來五個新兵,無故退四個。卻留了一個看得見過去的和補了一個海龍蛙兵。海龍蛙兵就算
了,孫營長大概猜的出是誰的傑作。但邱啟民這個新兵到底又是怎麼會被挑中。青土山果
真會招來特殊的人的磁場?
釐清好邱啟民這神奇的能力時,孫營長看著一份份資料皺眉頭,如果要讓邱啟民這小兵看
到二十多年前那女子的分屍命案;或是勒斃四哨鬼學長的那個兇手,孫營長就得知道是誰
?在什麼時間點?怎樣的地點?這些資料都得備齊,才能讓邱啟民發揮他得所長。
時間不難查,青土山一些舊資料和圖書館過往的舊書報等等,都可以查。在用邱啟民那套
換算法,雖然有失敗的風險,但既然那小兵說有個七成的成功機率,姑且就先信。地點更
是老早就知道是四哨後頭的位置,難就難在,那嫌疑犯究竟是要怎麼篩選?青土山營區以
前雖說不是大營區,但人數也不少,少說破百人。從這好幾百人中找個兇手,如同大海撈
針。
而那年份的前後梯次兵籍資料,我差不多都備齊了。孫營長看著被資料堆滿的營長室。多
虧青土山鬧鬼事情不斷,每個人都想逃,根本也沒心情將營區的資料整理或將不要資料水
銷。導致必要的不必要的都留存下來。這些前後兵籍梯次就是從混雜的資料海中挖掘出來
的。這種事情問一個人最清楚,張翰祥。孫營長知道問他,但偏偏這人最近卻一直連絡不
上,不然以他那身手應該可以替自己歸納出一些名單。而這時孫營長導是有了備案。
在黃郁祐一行人離開營長室後,孫營長打電話給某個人,希望他目前人還留在台灣,電話
響了好幾聲,最後竟然通了。那人很意外孫營長會打電話給他,畢竟他給這位青土山的營
長做了不少失禮的舉動。也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和拉不下臉來跟這位營長陪不是。
「孫營長怎麼會打電話來?」
「我就直說吧,陳先生,我還在查那件事情。那四哨關於趙勇斌的命案。」
孫營長的預感是正確的,陳泯偉的確知道些什麼,當時趙勇斌因為參與民主運動的身分,
有惹上一些外省軍世家的志願役士兵不太開心,有事沒事就找他麻煩。但偏偏趙勇斌的身
份也有一批本省掛的兵士挺,所以頂多一些火藥味,也沒真出過甚麼大事。而偏偏外省人
出生的陳泯偉跟趙勇斌因為是同梯同部對,關係良好,故,就這樣相安無事。
「如果要說在軍中,真的有誰看趙勇斌不爽,逼不得他消失的。我印象大概就那圈家裡老
爸在那些大官下的外省仔吧。當時青土山不像孫營長你們這年輕一輩的青土山,除了營區
和彈藥庫外,山腰下的平地也劃在營區內。那邊是旅部,很多旅長的辦公處都在那邊辦事
。這也不是說青土山多涼,而是將自己人就地放在同一個營區,好處也比較好拿好給。」
是啊,好處真的撈不少。孫營長冷冷的想。
「也就是說,當時那些官員的兒子,有可能是殺害趙勇斌的兇手之一?」
「我是這麼認為,當時那些人仗著家中老爸在軍中有權有事,連連上的長官對他們所做所
為都不敢吭一聲。喝花酒打架鬧事甚麼都來,他們專門欺負一些家世不好或書讀得少得本
省小兵。但現在說這些有太遲了,你們營區那兵黃郁祐,把勇斌的鬼魂送走了。趙勇斌的
事,最近我也思考是不是該真的就像我老婆說的,漸漸放手。孫營長,這裡真的很不好意
思,上次我老婆在你營區裡失態,我…」
「放心,那事我沒放在心上。」孫營長說,但他沒有跟陳泯偉說,放在心上最深的其實就
是送走趙勇斌的黃郁祐本人。
「那麼你有聽過「被分屍的女人」這鬼故事嗎?」孫營長轉向又問。
「分屍的女人?孫營長你是指我們一般軍營中談的那些亂七八糟…還是我外頭說的……等
等!孫營長!你該不會是指的是《青土山鬼話》裡面那篇分屍的女人吧!」
「嗯,我指的就是那篇。」孫營長說
「孫營長,你聽我說。我這不是在危言聳聽。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把那固是轉換成
今天這版本。這件事情查不得,真得不要查,如果你查下去了,孫營長……」
那你就是在玩命。
「為什麼?你知道些什麼,陳先生?」
孫營長聽見這事果真有蹊翹,不管是《青土山鬼話》或是現在提得《被分屍的女人》,跟
被殺害的趙勇斌和趙勇斌死前看到那女人的屍體,好似都有某種關係?而陳泯偉卻好像知
道些什麼。
「我……孫營長,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說白了。雖然我以說鬼故事為生,說到底我並非不
怕那另一個空間的朋友,還是會怕鬼。你聽過有一個女鬼…不老實講她應該不知是不是鬼
……」
「孫營長,你可知道……」
紅 衣 小 女 孩
回去警衛排的黃郁祐一夥人,一到警衛排前方空地時,就見到阿江學長跟幾位差不多時間
都要退伍的學長在那玩一分鐘待命班,一群人在比誰最後穿上裝備,輸得要做伏地挺身。
很妙的是營部連的排長康比絡也加入這場戰局,當一吹哨,其他人還在扎裝時,康排就神
乎其技的在十八秒內將裝備穿戴好,等跑到指定地點在回來只花了二十幾秒。其他人快的
才正要帶頭盔,慢的連防毒都沒配好。
「輸了,二十下。」康排笑嘻嘻的說,一身黑的皮膚那白牙齒格外引人注目。
「康排,不能這樣啦!說好讓十秒的。」阿江跟其他學長抗議說。
「唉,要退伍真好。」邱啟民看著打打鬧鬧的的待退學長們,不免嘆氣。他是一個還有十
個多月要撐得菜兵,而黃郁祐則還有五個月左右。
「不會啦,你想想在幾天又會有新兵來。你才來不到幾天就可以當學長。當時我可是待了
四個多月。才有你一個學弟。」黃郁祐說,其實他也很羨慕阿江學長他們可以退伍。
「只有幾個月的義務兵,就一來就抱怨。」
張梁寬說,說完人就穿過黃郁祐和邱啟民,走進警衛排旁,會客室的廁所。邱啟民瞪了張
梁寬學長一眼,很不是滋味,就說:「幹嘛都針對我,這人到底是有多不爽我!Putain
merde con fait chier!」罵完一整句法文,邱啟民也不爽的走開。剩下左右為難的黃郁
祐。
「喔,黃郁祐!」
休息時間,阿江跑去投飲料,碰巧黃郁祐也在投水喝。看見阿江學長就打了招呼,這時拿
的查水電表的張梁寬走了過去,很不湊巧的被派去幫忙搬軍械用品的邱啟民正好回來,兩
人彼此當對方是空氣一樣,連看都不看,擦身而過。黃郁祐看見這狀況越來越糟,旁邊的
阿江投了運動飲料,也表情不好看得跟黃郁祐說:「他們不會還在氣我上次問的事情吧?
」
「不,學長可能就…兩個人有點小誤會解不開吧。」
黃郁祐只能這樣說,是至古東西方不合拍的關係嗎?但要說張梁寬學長雖然東方人,信的
是天主或基督;而金髮混血兒的邱啟民卻從小生長於佛教家庭。理因東西方的元素都有,
怎會是正正得負的結果呢?阿江喝著運動飲料,對黃郁祐說:「感覺在快退伍的時候,見
到這種事。退伍快樂的心情就會減少千分之一。」
「那根本無關痛癢嘛。」黃郁祐聽了吐槽說。
「畢竟我的軍中生活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跟誰交惡。當然班長和碰碰哥不算,連上誰都
討厭他們。啊,我不是要跟五四三,是要講正事啦,晚上的哨,小鋼砲把你排去四哨了。
」
「嗯?我不是站大門?」黃郁祐問。
「反正他就臨時又改哨表。你也知道他不是第一次這樣,自己想排什麼就排什麼。是個莒
光課還排政戰去站安官的天才班長,這件事情他被笑臉的柯輔導暗中捅了好多刀,直到命
快沒了才請柯輔高抬貴手……咦?黃郁祐?怎麼不說話,臉色那麼差。你不會又見鬼了吧
!」
「阿江學長,我只是想起來有件事很頭疼。」黃郁祐說。
原本明天是柯輔排哨表,才想趁機請柯輔排夜哨按計畫行事的,現在一個自作主張的小鋼
砲班長硬來,把黃郁祐整個計畫都給搞亂了。那女色鬼想要海龍蛙人轉調,身材姣好的康
排長。基於上次的經驗,黃郁祐不敢想像那叫胡欣馨女鬼會對康排長做什麼。總之應該跟
色色的漫畫裡頭,男主角對女生做的事情一樣,只是現在對象換成男的。
「學長,你說晚上四哨是幾點站啊?」
「我記得他好像只是把另外一個學弟跟你的換過來。八點的哨吧。」
八點,那可能還行的通,不過有些部分可能要調整一下。黃郁祐邊想邊走離飲料販賣機,
看了外頭的康比絡排長正在吸菸區,跟一些快退伍的學長聊是非。不抽菸的黃郁祐走了過
去,康排長剛好熄掉手中的菸。轉頭就看到黃郁祐,就朝他招招手,打聲招呼,但這招呼
很奇怪不是問郁祐好不好,而是孫營長最近怎麼樣?在忙些什麼。
「康排原來你會抽菸喔。」
「嘿,我好久沒抽了欸,別跟人講喔。」
康排說對黃郁祐說,人轉頭左顧右看。黃郁祐不好意思說他在那警衛排後的吸菸區,只要
經過警衛排的人幾乎都看得到他在抽菸。雖然對康排有點不好意思,但黃郁祐開始利用他
想實施對付那色女鬼的計畫。他對康比絡排長說請他喝飲料,康排一開始很開心的說好,
但之後想想不對,喝著飲料就問黃郁祐說:「怎麼突然請我喝?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沒有,康排只是我有一件任務可以幫上營長。但是這事情,我一個一兵不太可能有這個
權限,所以想請康排可不可以幫幫我?」
「營長什麼事?」果然聽到孫營長,康排整個人就很認真的靠過來聽。
「可是康排,你如果聽了,我們就是同條船上的人了喔。這樣你還要聽嗎?雖然你飲料都
喝了。」黃郁佑看了一下子就被康排喝空的麥香紅茶。康排看見皺在一起的鋁箔包,連忙
不好意思的藏到口袋裡,對黃郁祐說:「喔,沒問題啦。你快說別弔我胃口,弄得我頭都
流汁了。」
流汗就流汗,流汁是什麼用詞。黃郁祐開始搞不清楚把這任務交給原住民的康排會不會是
一種錯誤。但他還是說了,康排聽了點點頭,表情很誇張,還一邊發出很多感嘆詞。黃郁
祐突然可以理解營長那煩躁感絕對不是無中生有。
「這簡單啦!交給我!黃祐祐你找對人了!這事我幫你。」
康比絡拍胸脯的保正跟黃郁祐說。正當黃郁祐覺得妥當時康比絡卻突然拉住黃郁祐,很認
真的看著黃郁祐說:「但是我有條件!」
「什、什麼條件?」黃郁祐突然被回復蛙人面恐的康比絡嚇到。
「你……可不可以幫我一起說服營長說跟我一起去當蛙人?老大哥們都很期待,我這樣兩
手空空,什麼都沒有回去會被罵啦。好不好?黃祐祐。」
黃郁祐聽了突然腦中一片空,也不知道自己點頭還是搖頭。反正等人回過神來,已經是集
合吃飯的時間,抽完菸的康比絡排長人早就消失,不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