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http://nazolog.com/blog-entry-5263.html くらげシリーズ 『死体を釣る男』
http://nazolog.com/blog-entry-5272.html 『くらげ星』
http://nazolog.com/blog-entry-5285.html 『緑ヶ淵』
http://nazolog.com/blog-entry-5289.html 『北向きの墓』
把幾個短篇湊在一起
四處探(ㄩㄝ)險(ㄏㄨㄟˋ)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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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屍體的男子』
國中時期的某一天,我一早就約了一位朋友去海邊釣魚。
當時我們所居住的城鎮隔一座山就是太平洋。小時候我很常騎上單程約一小時半的腳踏車
去海邊玩。
還是小學生時我都是去游泳,國中開始我就學會釣魚了。
抵達我們的集合點,那座城鎮中心的地藏橋時,朋友已在橋端等著我。
他是水母。當然不是指那個在海裡浮游的刺胞動物,也不是他的本名。
水母是他的綽號。
我國中時對靈異現象產生興趣,那個機緣就是水母。
水母是『自稱看得見那種東西的人』。
從他在自家浴室看到水母漂浮的那天起,他就開始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了。
他總是說「因為我有病」。
和水母一同前往傳聞中會出現『那種東西』的地方時,偶爾我也能稍稍看到他眼中所見的
東西。
水母說的病,是會傳染的。
「抱歉久等啦,那我們出發吧」
我說完,水母默默騎上腳踏車。
他沒有帶釣竿。他不釣魚,我沒聽他說過原因。
「只是看我釣也好一起去啦」我這麼講。
會邀水母去是有理由的。因為在我們準備要前往的地方,流傳著奇妙的謠言。
據說附近的漁村,有個釣屍體的男子。
就是所謂的都市傳說。
騎著腳踏車走山路,我逞強地不讓腳觸碰到地上,騎過石子路。水母牽著腳踏車慢慢從後
面跟上。
越過山嶺後,眼前是一片寬廣的藍色大海與天空。
純白的雲飄著,晴空萬里無風。彌漫著海水的味道。
騎上山後汗流浹背的身體,因高速順坡而下產生的風冷卻下來。
小港口有個向海突出的防波堤。我們將腳踏車停在附近的松樹林旁,沿著混凝土單行道朝
前端走去。
防波堤全長約五~六十米,中間像是『ㄑ』字般的折起。
走到防波堤盡頭,我坐了下來,開始準備釣魚工具。
海浪平穩地打著,豎耳傾聽可以聽到微浪敲著防波堤發出的波波聲。
往旁邊一看,水母坐在防波堤的邊緣,腳往海的上方伸出。靜靜眺望遠方。
在看什麼?本來想這麼問他,還是作罷。一定什麼也沒在看。
「喂水母,你有聽過釣屍體的男子的謠言嗎?」
水母還是繼續看著海的方向,歪了下頭。
「……釣鯛魚*的男子?」
「不是啦,釣屍體的男子」
「啊啊,屍體……。嗯,我知道喔,是在這座港口的歐吉桑對吧」
我嘖了一聲。原來知道啊,不好玩。
在魚鉤尖端掛上餌,沒有灑下餌食我就直接拋出釣竿。因為是坐著隨便一甩,沒有飛得很
遠。
紅色浮標在不遠的海面上冒出。
據說釣屍體的男子也是像這樣,在防波堤前端以木製釣具箱為椅,釣一整天。
但不曉得是他不會釣,或者是根本就沒有認真在釣,謠言說他總是空箱而歸。
「他的名字是道先生」
水母開口說。我看著他。
「道先生?啊─釣屍體男子的名字啊」
「對。以前我曾經被送來給這附近的親戚照顧過,那時候跟道先生變得熟識。我們聊了很
多事,釣魚也是他教我的」
我的內心感到震驚。他們居然認識,不過這樣也感覺別有趣味。
「我在這裡待了大概三個月,那段時間我也會一個人來釣魚」
可能是海流的關係,這港口和附近沙灘都會有很多漂流物被打上岸。
雖然大多都是垃圾,但之中也有被海浪送回來的溺水死者。
道先生,也就是釣屍體的男子,曾釣起過幾十具泡水屍。
人在海上遇難死亡時,保持完整屍體回來的情況非常少見。
許多遺體臉部會被小型魚類啄到無法辨識的程度;更多的則是體內腐敗產生瓦斯而膨脹,
外表變成白色、一碰就會爛掉。
「……可是,那些被道先生釣起來的人,大部分人的臉都是完整的,也沒有缺手缺腳」
「很不可思議對吧」水母轉向我說。
我知道他說的這些也是屬於謠言流傳的內容,然而後面這段我卻不曾聽說過。
「你知道道先生最後怎麼死的嗎?」
被水母一問,我搖搖頭。
關於釣屍體男子的謠言,只有說在這港口有位老人經常釣到屍體,沒有提到男子的下場什
麼的。我連他已經死了都不知道。
「道先生,掉進海裡了。在釣魚的時候……」
真是個好故事。釣起無數溺水屍的男子最後溺死了。
「但是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謠言沒有提到呢,啊不,用有趣來形容是我冒犯了」
「可能因為當時是黃昏,天色已暗的關係吧,旁邊也沒人在」
我看著水母。我臉上大概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吧。
「啊啊、抱歉」
水母莫名道歉了。
「是我,把道先生釣起來的」
我有一陣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那一天在晚餐時間前,水母無意間走到防波堤前端。
但是道先生不在,只有釣竿立著擺在一旁。
水母想,會不會是忘記帶回去了,於是拿起了釣竿。
結果釣魚線的另一端,釣到了道先生。
想像那情景,那已經不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等級,而是超自然現象了吧。
「……啊、上鉤了喔」
水母出聲我才回神。雖然手裡的感覺很微弱但確實有鉤到東西,中獎了。
不過我卻想,釣魚線的那頭,真的是魚嗎?
慢慢收回線,只看到魚鉤還在。似乎真的只是魚而已。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沒來由地覺得會因為這種事情害怕起來的自己很蠢。
「我,不釣魚了」
水母在旁邊淡淡地說。
「因為教我釣魚的,是道先生」
我吹起口哨裝沒聽到。
然後我站起身,再度將掛上餌的釣竿朝水平線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