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35
Case 11 姜太公釣魚 (4)
天雷止息，雨卻越下越大，焦黑的樹木旁，
涼亭已經只剩下碎裂的焦木、亂石與殘柱。
「嗚……」孟醫師推開了壓住自己的瓦片，
但受到地面電流波及以及涼亭碎片重壓，渾身是傷，疼痛起不了身。
「啦啦啦……」鮟鱇魚哼著歌走了過來，撿起了自己的刀子，
一派輕鬆地走向孟醫師。
「感覺如何啊？這就是所謂的『天打雷劈』吧？」
「你……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所以……」鮟鱇魚刀尖碰在孟醫師的胸口，
「現在才是該結束的時候。」
「嗚……」隨著鮮血流出，
孟醫師感覺到胸口上正漸漸施力的刀尖刺入了皮肉，但卻無力反擊。
「掰掰，師兄，下輩子放聰明一點，
別再當一條願者上鉤、自投羅網的笨魚了。」
鮟鱇魚準備讓刀子直刺到底。
「喵！」忽然一個白影撲擊，鮟鱇魚連忙拔出刀轉過身。
「放開孟醫師，我們的帳還沒算完！」
雪糕抓傷了鮟鱇魚的肩頸，留下三道血痕。
「小喵喵，還沒輪到你卻急著送死啊！」
鮟鱇魚很快地揮出刀刃，刀光劃過了雪糕的身軀。
「喵嗚……」隨著鮮血飛濺，雪糕落在地上。
「不！」孟醫師激動地喊著，忍痛將手中尖長的物體投擲過去。
「哎呀！」還沒收回刀的鮟鱇魚差點來不及反應，
但是孟醫師的投擲太過虛弱，只劃破了他無法移動閃躲的右手背。
「那根是什麼啊？」
「哈哈哈……總算啊！」孟醫師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笑著。
「咦？」鮟鱇魚注意到孟醫師身旁的涼亭殘柱邊有個燒焦的鳥屍，
那是剛剛被他刺死的欽原，然而此刻尾巴上的毒刺不見了。
「同樣在韋特利那學習過，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欽原的毒刺吧？」
「哇……糟糕啦！」鮟鱇魚慌張地看著自己的傷口，
果然嚴重地紅腫，他連忙壓住自己的手腕以防毒液流竄。
「你已經完了。」說話的是竟然站在鮟鱇魚眼前的蜚蠱，
她臉色蒼白，綠色洋裝染著自己的血，右手前臂前段乾癟如枯骨，
並且從皮膚下鑽出了半截幾乎與手臂差不多寬的大蜈蚣。
「妳？」
「去死吧！」蜚蠱伸著手，
蜈蚣飛射而出落在鮟鱇魚肩上，毒顎刺進皮膚。
「哇啊啊！」不敢放開手，疼痛的鮟鱇魚狼狽地甩著身體不斷後退，
踏到了水池旁失去重心。
「喝！」蜚蠱上前一撞，讓鮟鱇魚跌入了水池。
「嗚啊啊啊啊！」身上冒出了白煙，
鮟鱇魚瘋狂掙扎濺出水花，慘烈地哀嚎著。
「該不會那個水……」孟醫師吞了一口口水。
「一整池蝕肉水可是很傷本的。」蜚蠱看著水池漸漸回歸平靜，
但仍蒸騰著濃煙，伴隨著一股血腥味。「終於，任務完成了。」
蜚蠱走向了好不容易撐起上半身的孟醫師，
拿出了一顆黑色丹丸般的物體。
「妳……想幹嘛？」孟醫師警覺地問。
「吃下這個。」她把黑丸遞上前。
「妳給的東西我還真不敢吃。」
「我們蠱巫一族最早本來就是以治病與祈福為業的，
這個可以治療你的傷。」
「好吧。」孟醫師想著如果蜚蠱要害自己早就下手了，
現在傷成這樣還是姑且相信她，於是吞下了藥。
「話說妳怎麼掙脫的？」
「對自己施毒讓肌肉萎縮就可以掙脫機關了。」
蜚蠱舉起她乾癟的右手，「但要恢復需要不少時間。」
「辛苦了。那剛剛那條蜈蚣是……」
「牠和蜮一樣都住在我體內。」
「蜮……原來如此，含沙射影的能力幫了我們大忙。」
孟醫師恍然大悟原來蜚蠱能夠不知不覺讓人麻痺，
是藉由叫做「蜮」的妖怪躲藏在她手中，
口器從指尖伸出，噴射砂石襲擊人的影子。
「貓又的網子也是我解開的。」
「多謝了，看來妳多少還是有把我的目的放在心上。」
果然沒幾分鐘孟醫師身上的疼痛削減，
也終於可以站起身，步伐踉蹌地走向雪糕。
「雪糕，你還好吧？」
「喵，死不了啦！」雪糕腹部被劃傷，但幸好割得不深。
「但還是幫我逢個幾針吧？」
「好，我趕快幫你治療，再去找王依霓。」孟醫師拿出針線立刻手術。
「我知道主人可能在哪裡。」
雪糕臉因疼痛而扭曲，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
「主人的手機收到的訊息是要她到213教室，很可能還在那邊。」
在孟醫師縫好雪糕的傷口以後，忽然有車子接近的聲音，
兩人一貓隨即躲進了一間教室觀察狀況。
停在舊校舍後門的竟然是警車，王哲騅下車後就直奔213教室，
真的找到了裡面被矇住眼口，正昏迷不醒的王依霓。
「主人！」雪糕看見她平安無事，快要哭了出來。
「一定是Hena的主人察覺到了訊息又聯絡不上王依霓所以報警吧。」
孟醫師推測著，接著看向雪糕。
「去吧，去陪妳主人，現在別擔憂露餡的事情，
她一定希望一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你。」
「孟醫師，你……」雪糕欲言又止，最後嘆了一口氣。
「謝謝你來救我和我主人。」
「這是當然的，而且你也來救我，才會挨了那一刀。」孟醫師感激地說。
「我可不是為了救你，只是想宰了那個變態。」雪糕反駁。
「你……還是無法原諒我對吧？」
「我無法體諒你對阿墨所做的事，也無法接受你對我的欺騙，
這一切依然讓人憤怒……」雪糕金銀雙眼注視著孟醫師，
「我做不到體諒，但是原諒只是一種選擇。
我選擇原諒，不是因為你，而是為了自己。
為了將阿墨拉出深淵，我自己不能陷入憤恨的黑暗之中。」
「雪糕，謝謝你。」
「下次例行檢查我還是過去，畢竟我受的傷你得負起責任。」
雪糕語畢，躍出了教室直奔王警官的警車，
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跳了上去。
「呼，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孟醫師看向蜚蠱：
「也讓我幫妳處理一下傷口吧？」
「不必……」蜚蠱雖然想拒絕，但孟醫師已經蹲下檢視她的傷口。
「還是需要縫合和消毒。」
「我的血可能比細菌還毒。」
「還好我有手套。」孟醫師戴上手套，以針線縫合傷口。
「你不需要這樣做的，我們只是暫時合作，現在任務也完成了。」
「是啊，而且即使到現在我也不很信任妳。
不過身為醫師，不能放著傷患不管。」
「可是你是獸醫……」
「但我不是以動物、人類或妖怪來區分眼前的傷患。」
「看得出來，你給我用的是貓用過的針線……」
蜚蠱閉上眼睛忍著腹部穿針的疼痛，
「而且我也稱不上是個人類，比較接近妖怪。」
「還記得妳答應我的吧？」孟醫師一面手術一面問著：
「妳究竟是為誰做事？」
「嗯。」蜚蠱點了點頭，「我的雇主就是你們所稱的『黑寶船』。」
「黑寶船？」孟醫師十分訝異，
「是指現在的走私組織嗎？難怪妳要殺老黑寶船粘玉傳，
因為他正要說出組織的黑幕。」
「現在的黑寶船，可以說是多方牽扯的秘密組織，
讓這艘船航行的有幾個關鍵的人物。」蜚蠱意外地說出不少內情，
「我是船首砲─綠小姐，負責遠距離清除阻擋船隻的障礙物。
另外左舷槳─紅先生與右舷槳─藍先生，其中一位你也見過了……」
「赤鬼？黑寶船和鬥狗集團也有關係？」
「最後就是船尾舵─黑先生，掌控整艘船最重要的人物。」
蜚蠱睜開眼睛看著縫完最後一針的孟醫師。
「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樣了。」
「那為何要以鮟鱇魚為目標呢？」
「不能多說，只能講他的胡亂妄為會給黑寶船添大麻煩。」
「那妳……為何要替他們工作？
我感覺妳並沒有真把自己當成黑寶船的一份子。」
孟醫師剪斷了最後的線頭，收拾工具。
「雇主於我有恩，而且按任務計酬，拿錢辦事、奉命執行，僅此而已。」
蜚蠱整理著衣服。
「那妳自己的想法呢？如果不是任務，單純以自己內心為雇主，
妳會站在哪一邊？還會替黑寶船做事嗎？」
「這問題沒有意義，我只能聽命行事，如果隨心所欲，我早就已經死了」
蜚蠱往外走了出去，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妳脖子上那個……」孟醫師跟在她身後，
指著她脖子上的讓人聯想到項圈的黑色頸鍊。
「和欽原那個一樣，是不能拿下來的嗎？」
「裡頭沒有毒針，但硬要拿下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蜚蠱停下腳步，摸著自己的頸鍊，輕輕搖頭。
「我都跟我的客戶說，成為寵物沒有不好，但前提是必須找個好主人。」
「差點忘了。」蜚蠱轉過身，丟了一顆白色的藥丸給孟醫師。
「給貓又的驅蟲藥，毒蛇的精囊製成的，副作用會腹瀉一天。」
「妳希望雪糕多來醫院找我也不必如此吧？」孟醫師苦笑。
「還有你剛剛吃的藥丸是一種毛蟲消化藥草後的糞便，專治內傷。」
「妳還是別跟我說了……」
「孟客特，希望我們後會無期了，
因為下次再碰面應該不再是合作關係。」
她揮著手，繼續往前走。
不知不覺雨已經停了，但是天空依舊漆黑無光。
蜚蠱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孟醫師望著舊校舍，彷彿龐大的船航行於漆黑幽暗的海上，
沉穩如熟睡的巨獸但又潛藏危險像是隨時會迸射威猛的炮火、
揚起激烈的浪濤。
※
隔天一早王依霓在醫院醒了過來，
她在213教室被鮟鱇魚抓住之後就昏迷了過去，
之後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清楚。她看見了雪糕開心地一把抱住……
「雪糕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該不會是擔心我吧？」
「妳感覺還好嗎？」王警官也一直守在病床旁，
「醫生說妳沒有受傷，只是被下了安眠藥。
以後不要大半夜跑去那種地方啦！」
「謝謝你，阿騅哥，我沒事。」王依霓笑著說：「壞人有抓到嗎？」
「我同事還在舊校舍調查，疑似綁架犯的人好像死在水池裡，
詭異的是渾身皮肉稀巴爛幾乎只剩骨頭，身分還在調查。」
「好恐怖啊！」王依霓開玩笑地看著雪糕，「不會是你弄的吧？」
「喵！」
「妳沒事就好。」
「真是的，我這窮鬼也有人要綁架……」
「小妮子！」簡海韻和喬詩翎也來到了病房，「妳沒事吧？」
「我好的很，不過……海韻妳過來一下……」
「怎麼了？」她一靠近，王依霓立刻一拳打在她肩膀上。「哎呀！」
「都妳啦，手機不保管好，害我被騙。」
「對不起啦，周末來我家，請妳吃好的。」簡海韻傻笑著說。
「話說……」喬詩翎指著雪糕，「肚子怎麼了，好像有受傷？」
「咦？」這時王依霓才注意到雪糕有受傷和縫合的痕跡，
指著他鼻子質問：「到底怎麼回事？你這隻小屁貓，又偷偷做了什麼？」
「喵……」雪糕心虛地不斷磨蹭撒嬌轉移注意力。
「好啦，如果是為了救我就原諒你。」王依霓搓揉著雪糕的臉龐笑著說。
「喵嗚……」雪糕忽然感覺到肚子一陣疼痛，
想著一定是因為稍早孟醫師送來的藥丸。「嗚！」
「怎麼了？」
「噗啦……」雪糕忍不住就在病床上噴出了屎水。
「啊！」
「唉呀！」
「哇！」病房內哀鴻遍野。
「臭貓咪，你完蛋了！」
看著一陣鬧哄哄，王警官反而覺得很放心，
不過笑看女孩們與貓的同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喂？」
「王警官，現場撿到了像是飛鏢的武器，
和粘玉傳案子中的證物看起來一模一樣。」
「喔？」
「還有，那位秦先生想和你談一談，似乎有重要的線索……」
「好，我立刻過去。」
※
那晚在孟醫師離開舊校舍後，天空的烏雲一度消散露出了明月，
有一人踏著月光悄悄地來到中庭，在水池前停留。
「真是的，死了嗎？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穿著高中生制服的女孩手裡拿著鋼筋撥弄著浮在水上的屍體，
不知道是否戳得太大力，軟爛的屍體顯得支離破碎，
一截露出白骨的手掌漂浮過來，但隨即被她撥開。
「喔？」她撈起了擬真卻醜陋的鮟鱇魚面具，
塑膠材質的面具保持完好，一點破損也沒有。「這個沒壞耶！」
她再次伸著鋼筋攪和半天，終於撈起了一個皮包，裡面卻只有一些銅板。
「只有這樣喔？那說好的車馬費怎麼辦？
雖然大多時候都只是躺著，但起來以後應該表演得很好吧？
唉，又是做白工的一晚！」女孩嘆著氣，最後撈起了鮟鱇魚的刀。
「那姑且收下這個吧！」
「已經那麼晚了，該回去了。」一手拎著鮟鱇魚面具，一手隨興揮著刀，
女孩望向新校舍的方向。「雖然沒幾個小時就要回來上課了。」
遠方傳來複數的警笛聲，高中女孩在警察們來到舊校舍前離開，
而夜空緩緩飄來另一片烏雲將月光遮掩，四周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蜚蠱所使妖、毒檔案：
妖怪
欽原 名「蠆」，尾部毒刺含致命劇毒 《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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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毒物
藍毒 取自藍蛇毒牙，極少量進入血液即能使人昏迷致命，唯藍蛇尾可解毒
蝕肉水 以隱翅蟲毒素、蟻酸、蜘蛛消化液等調配，能腐蝕皮肉
夢根毒粉/霧 數種毒植物研磨粉末或燃燒產生之煙霧，吸入能使人暫時昏迷
毒蟾油乳 提煉自毒蟾，皮膚接觸即可吸收，使人迷眩、產生幻覺
木乃伊毒 取自某毒蟲，注入能使局部肌肉乾癟萎縮
……
(Case 11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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