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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紅小芯
03 貧民窟遇見殭屍
兩腳再次踏在地面上，差不多是十二個小時後的事情了，抵達巴西，已是接近黃昏的
時候了。
「睡得真好……！」剛辦好了入境手續，艾芙不怎麼優雅地伸了個懶腰，整個飛行期
間她都熟睡了，只是錯過了用膳的時間，現在腹鳴如雷，想快點去飽食一頓。
太過飢腸轆轆的她並沒有留意到蓓達跟露娜相左的神色，順手拿取了市內觀光指南，
逕自換過了手機的SIM卡，然後才旋身看向兩人。
「蓓達，露娜，快點去拿行李，接著我們去吃飯。」從巨型液晶體螢幕看見了行李在
哪條輸送帶後，她朗聲叫喚她們，也是這時才發現兩人的臉色並不怎麼好。「……怎麼了
？吵、吵了嗎……？」最後幾個字，她有點囁囁地說，因為她從以前就隱隱理解她們的友
誼其實是滿脆弱。
可不是嗎？儘管是隊友，但其實也是對手，國家隊並不是只有她們四人，還有其他實
力超卓的選手，不過這次沒有像她這般幸運地被選上而已，就是說要是稍微鬆懈的話，很
容易就會被取代了。
即使她們之間存在競爭意識，她還是不期然把她們視作家人，自然而然地希望維持家
人間應有的和諧，眼見她們不善的臉色，不禁小心翼翼地詢問。
「……沒事。」露娜有點氣悶地說。「妳一直都在睡，現在很餓吧，拿回行李後就去
吃飯吧，妳怎麼說？」最後，她轉向沉默的蓓達，她們可是有著共同敵人，就該槍口一致
對外。
接收到她的潛台詞，蓓達也明白。畢竟她們都很清楚彼此的實力，唯獨艾芙，那種與
日俱增的技巧讓人難以不感到畏怯，還是先把她這根嫩苗盡快拔掉，才可以寬心。
蓓達內心是有著這樣的骯髒的想法，她可是從沒向任何提及過半點。
「我們沒有吵……也不是沒有，誰叫剛才露娜將我早餐那些水果都吃光了，我生氣也
很正常啊。」蓓達臉不紅氣不喘地撒了個謊，並向其丟了個眼色，要她配合自己。
「……嗯。」沉吟了半晌，露娜才開腔。
來回看了兩人數遍，艾芙片刻揚起笑靨。「嘻，妳們真的好像小孩子。」雖然覺得事
實並不是如此，可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順著她們的說詞回應。
總之，哪怕是再短的一段時日，她也希望維持著表面的和諧，而且朵拉一到，氣氛應
該會稍微改善一點。
此時的她，壓根兒沒有想過自己將不可能等到朵拉到來了。
「妳才是小孩子。」蓓達一指戳了戳她柔軟的臉頰。「好了，不是說餓了嗎？快點拿
行李，然後去找吃的吧。」
就這樣，她們先是把行李放在下榻的飯店，然後就在附近找到一家網路上有推介的小
餐館，點了一桌子巴西傳統食物，如燉肉Feijoada和起司麵包球。
從大盤的巴西式大亂炖中舀了一口混和了黑豆與長時間燉煮豬腳，艾芙拌了一口米飯
送進嘴巴內，滿足地咀嚼著。
眼見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蓓達兩人也跟著吃了。
雖說不是她們靠常的飲食，不過味道確實不錯，所以儘管菜餚偏為油膩，她們還是將
之統統送進嘴裡，當中尤以艾芙吃的最多
「……呼。」滿足地揉撫肚皮，她開始期待下一頓飯了。
望著她一雙綠珠子骨碌碌地轉啊轉的，露娜一手支著下巴。「妳該不會已經在想宵夜
了吧？」她都吃得太撐了，現在直想回飯店好好休息。
「不是吧？沒吃飽？」蓓達也瞠目結舌。「話說，妳最近的食量好像有點驚人。」因
為臨近奧運，她們都進行了地獄式訓練，體力消耗是較平常為大，可是艾芙就像怎樣也吃
不飽，但隊醫卻說她的檢查再正常不過。
「嗯嗯，大概是太緊張？」她歪頭想了會兒。「壓力太大，所以用吃來減壓？」
「有可能，畢竟妳是第一次參加如此大型的運動會，會緊張也是人之常情，總之別吃
壞了就好。」蓓達表面上關懷，內心卻想著想是她真的吃壞便好了，最後是得了腸胃炎，
如此一來，出場的資格自然沒有人可以跟自己搶了。「那不如去逛一逛吧，這樣應該可以
放鬆一點，也是我們提前到來的主因之一。」
「嗯，也對，不過……聽說里約熱內盧的治安很不好，現在快晚上了，好像不太好。
」艾芙看了眼漸黑的天色，人在異地，總是有點膽怯。她們看就知道不是在地人了，自然
格外容易被盯上了，她猶記得主教練在知道她們提前到來的打算後，有耳提面命她們要小
心人身安全。
「妳也太膽小了吧？」蓓達輕嗤了聲。「不過是在附近蹓躂一下而已，這樣子也要害
怕？」
「才不是，我會說這是小心為上。」她噘嘴抱怨。「露娜呢？去不去？」
「不了，我有點累，想早點睡，明早去練習場館練一下。」雖然比賽場地是室外，但
她並不想技術變生疏，想儘早進入狀態。
而且，她隱隱有點明白蓓達的用意，抱著觀望的態度，既不點破，也不參與，一切就
看艾芙的運氣了。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蓓達可是有著四分之一巴西葡裔的血統，此行也算得上其回鄉之
旅。
「那……我也不——」
「真的害怕？」蓓達挑了挑眉。「讓妳回去飯店也睡不著吧？而且妳覺得這傢伙會讓
妳有閒下來的時間遊覽嗎？」指了指露娜，示意要是不這幾天盡情遊玩的話，她們很快便
陷入苦日子。
這也是實話，露娜一定會督促她們練習，這對首次出國的艾芙而言，絕對是最有力的
引誘，本來殘存的一絲猶疑亦霎時消失無蹤。
對於此次出國，她真的興奮不已，所以很容易就被蠱惑，無視自己人生路不熟的現狀
，就這麼跟著蓓達到處走動。
入夜的里約熱內盧市中心其實熱鬧非常，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將還算寬敞的道路擠個
水洩不通，沿途的小販叫賣聲非常高亢，引來遊客們的佇足細看，讓道路更顯擁擠。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自然是眾多小偷伺機的最佳場所。
他們或是有組織合作，或是單獨行事，只見在人潮中穿插片刻，東擠一下、西逼一會
，很快就已是滿手錢包、手機等貴重物品。
收穫真豐富！其中一名小偷竊笑。多虧了舉辦奧運的關係，本來已是旅遊勝地的里約
熱內盧更是人滿為患，大大增加了他的收入啊！
一道銀光倏地擄獲了其目光，不由分想就悄然跟在手鏈主人的身後，當彼此最後靠近
的時間，飛快地扯斷了幼細的鏈子，可偏偏在這麼一個瞬間，手鏈主人彷彿長了後眼，竟
察覺到異樣，倏地回首了，彼此的視線繼而對上了。
「——啊！」艾芙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伴隨腕間而來的鈍痛，她馬上回頭，正好看
見身後小偷的容貌。「小、小偷！別走！」意識到是純銀手鏈被偷，她張嘴叫喊。
只是在這人山人海之處，自是人聲吵雜，她的叫聲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沒有多加思索，她迅速追了上了。
「艾芙！」蓓達盯著她穿越人群的身影，只是動了動嘴巴，隨便喚了聲，接著調回了
目光，渾然沒想過要跟上去。「……以後別回來……」她喃喃地說。
這樣正合她心意，不然刻意來到市中心不就白費功夫了？最好能夠將艾芙引去人煙罕
至的地方，要是能來個先姦後殺更好。
哼著輕快愉悅的葡萄牙民謠，她怡然地閒逛，心情恣好。
饒是體力不錯的艾芙，在擁擠的人潮走動，也是耗去了不少力氣，有別於小偷熟路，
沒一會的功夫，她就被甩開了。
半彎著腰，兩手按於大腿處，兩片唇不住地張闔，喘個不停。
「……呼呼……」困難地緩了一口氣，因為追丟了人的關係，她氣餒不已，更感疲憊
。
銀手鏈並不是價格不菲，卻對她有著非凡意義。雖然她初中已考進著名的寄宿學校，
可她並沒有切斷跟孤兒院的聯繫，每當空閒，她都會回去幫忙替其他年幼的孩童補習功課
。
對他們這樣的孤兒來說，學業是相當的重要，要自力更生，不好好學習是不行的。而
她亦成為了眾多孤兒的樣板，憑自身的努力考獲獎學金，更獲選為國家隊成員，哪怕只是
後備，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故事。
而銀手鏈，就是孤兒院院長在入讀初中時送她的。
這些年來，她都珍視著，將之視作幸運物，如今卻被人盜取了，當然不能不了了之。
但，人已跟丟，她又能如何？
垂下了兩肩，頓時沮喪不已。失去了幸運手鏈，彷彿預告她的奧運之旅也會諸多不順
。
心知追回手鏈的機會渺茫，她重重嘆口氣，打算折返。這才發現自己竟獨自走至不知
名的地方，由於街燈不足的關係，只隱約看見附近的是外牆斑駁的平房群，而身旁當然是
沒有蓓達的身影。
她太……太大意了！竟然沒有好好跟蓓達說一句就擅自追小偷？還要不分東南西北地
死命追趕，卻是什麼也取不回，更不知身在何處。
不用怕，她可是有帶手機嘛，只要搜尋地圖不就好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巴西的上網訊號並不穩定，等了又等，始終未能接連至網上地圖，壓
於心頭的無力感更濃重了。
先往比較熱鬧的地方走，現在只得她一人，還是不要落單太久。
恐懼這回事，就是當意識到以後，便會以幾何級數快速倍增，配合眼前如此昏暗的環
境，不知打哪送來的涼風格外地森冷，穿透木製的窗框發出的吱嘎聲讓她心寒，小心翼翼
地邁步前行。
啪嚓。
「——嗚！」腳底一個已凸出，傳來了清脆的聲響，嚇得她全身所有毛孔倏地全收縮
起來，甚至感到血液往心臟倒流。
啟動了手機照明功能，往腳下一照——她都直接打了自己一巴掌了。
樹枝而已。竟然自己嚇自己？真是的，她險些兩腿無力，跌坐地上了。她明白現在才
來害怕也太晚了，可是……她也控制不了顫意啊，獨自在陌生的地方，能倚賴的網路根本
派不上用場，而這兒偏偏又宛如昨晚所看的電影場景。
偏僻的民房群長年籠罩一股陰鬱的氛圍，居住在這兒的人都是臉如死灰的神情，一對
年輕的夫婦因為經濟關係不得不入住這個社區，卻是晚晚不得安寧……
「啊！」艾芙驀地捂住自己兩耳，急速地說：「不要回想、不要回想、不要回想……
」
說時，她重新邁步，半垂頭顱，在心中反覆地唱著認識的童謠《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嗚……她在想什麼？這首童謠明明十足的恐怖啊！
她偶爾在高中圖書館借來一本書，作者提出為了使倫敦橋堅固，於是在橋墩內搭建一
個小小的間隔，然後把小孩子放在間隔內後密封，這些小孩子要經歷數天的絕望和驚恐後
才因飢渴被死神帶走，有說法指這樣死去的小孩，其靈魂會一直留在建築物內成為守護靈
，讓建築變得牢固。
因為這篇文章，她接連三天都做了噩夢，明明都差不多全忘了，怎麼偏偏要想這首歌
？
真是的，別再想有的沒的了，她應該沒走多遠才是，就拜託腦海空白一片，什麼怪想
法，令人驚恐的片段也不要冒出來。
如此的告誡也是有一定的作用，她的情緒稍稍緩和下來，步履也慢慢地變得輕盈。
沒問題的，那些只是電影情節，以及沒有實證的論述，怎麼可能信以真呢？
至於那宗疑似吸血鬼所為的案件，也一定如同露娜她們所言，要不是邪教組織，就是
賣血賺錢致死的可悲故事。
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被移開了，艾芙總算是定下心神，覺得獨處這麼一會，也不是毫
無好處，雖說她還是很想尋回手鏈。
經過一間間的平房，有些平房是牆貼著牆的，好些中間則是有著容納一個人的空間。
是她聽錯嗎？前方不遠處好像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還有一絲幾不可聞的怪異聲音，
她驀地停下腳步，本能地嚥了嚥口水。
是風聲。
她迅速否定了，繼續前進，卻在經過一個狹小窄巷之際，被一閃而逝的光芒勾住了本
來直視前方的視線，她驀地偏頭看去，目光被一道在半空中晃蕩的銀光擄取了！
是她的銀手鏈……？
高興的心情大概只出現了百分之一秒，她便被眼前的畫面嚇得整個人癱軟下來。
搶了她手鏈的小偷面向著她，嘴巴張大了，整個人不住地抽搐，所以握於他手中的手
鏈才會順勢搖晃不已，其身前是一道高大的身影，並正埋首在小偷的頸際，空氣中飄散著
陣陣的血腥味——
吸、吸血鬼？
這個詞語一下子躍進腦海，一股力氣自腳底湧遍全身，令跌坐地上的她霎時站起來，
不顧一切想要逃離此地。
真的有吸血鬼！真的有，就在她眼前！
可她移動的剎那間，本來正在吸食小偷血液的怪物已瞬身至她眼前。
這下子，她可是清楚地看見其嘴角淌下來的鮮血，如果還有一絲的疑問，如今也統統
變成了確切的恐懼，怪物猙獰的神情陡地佔滿瞳心，望著其尖銳的獠牙，唇瓣不受控地蠕
動，卻始終擠不出半點聲音來。
誰、誰來救救她！
「——吼——」被她身上甜美的血液撩撥著，他發出一聲吼叫，猛地要咬上她纖細雪
白的頸項——
冷不防「嗖」的一聲，一道人影劃破漆黑夜空而來，宛如蝶舞般不留半點聲響，倏地
從後一劍刺進怪物的心臟，並穿透胸膛，血液自劍尖淌下，好些滴在她身上。
整個人前所未有地僵硬住，艾芙眼前一黑，頓時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