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陪阿波玩的,還有一位小女孩,一人一狗經常在中庭追逐跑跳。
小女孩約莫七八歲,但據已離開的住戶說,這小女孩比所有人都更早出現在公寓。
西裝男每次來帶人走,卻一次都沒有要帶小女孩走的意思,甚至也沒有家人來探望過小女孩,總見她單獨一人到處串門子。
公寓住戶大都認識這小女孩,卻又一點也不了解女孩的來歷。
阿波也很喜歡這女孩,因為小女孩從不會勸阿波放棄。
「沒關係,如果你要等,我陪你一起等!」
阿波的身形幾乎跟小女孩一樣大,當黃昏時分,阿波又一天沒等到主人時,女孩就會來到阿波身邊,親暱地抱著阿波,為阿波打氣。
公寓住戶來來往往,也不知過了幾個寒暑,始終不變的,是阿波等待的身影。
在這期間,有個帶著厚重眼鏡的男人搬進來,那位穿大紅衣服的老太太一邊碎碎念,一邊流著眼淚,男人笑著哄老太太,沒多久,兩人就手牽著手,一起離開公寓了。
在公寓門口目送兩人離開的阿波,看起來真的好孤單......
看到這一幕的小女孩,偷偷嘆口氣,跑去找那位一身黑的西裝男。
「妳知道,這不合規矩!」
「你特地為了阿波保留位置也不合規矩,可是你也是做了。」
西裝男也嘆氣了,揮了揮手,看樣子是打算對小女孩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當天下午,小女孩帶著阿波走出了公寓。
阿坡本來不願離開公寓,但小女孩對阿波說,要帶阿波去見主人,阿波這才興奮地跟著小女孩走。
他們到了一間養老院。
有位坐著輪椅的老榮民在院子曬太陽,推著輪椅的是位中年男子,看得出來他應該是老榮民的兒子。
早些年,他和當兵的父親因為戰亂而失散,直到最近才連絡上,孤身一人的父親日子過得不太順遂,這時的他已經在美國有了事業,於是不斷說服父親跟他到美國,一方面接受較好的醫療,一方面享享清福。
然而父親總拒絕了他。
「不行!阿波在等著我!」父親總用這一句話回他。
他並不知道阿波是誰,也不知道父親為何對阿波這麼執著,但他真的很想彌補與父親錯過的時光。
無奈他必須回美國工作,如果父親堅持不跟他走,那下個月,兩人就要再度分開了。
阿波愣愣地看著主人,和主人的兒子,小女孩也沒說話,靜靜摸著阿波的頭。
阿波主人已經不是孤獨一人了......
即使不是阿波,阿波主人也有人送終了......
一直期待再見到主人的阿波,神情滿是沮喪,卻又同時帶著一點點滿足。
雖然陪在主人身邊的不是自己,這點讓阿波覺得很寂寞,但只要想到主人不再孤單,阿波還是高興的。
主人幸福,阿波就幸福!
女孩看著阿波表情變化,終於放心笑了開懷。
她抱起了幾乎和自己一樣大的阿波,問了阿波:「不要再等了,好嗎?」
「汪!!」
阿波附和地叫了一聲,馬上又恢復精神舔著女孩,一人一狗就這樣邊打鬧尖叫,邊往公寓方向跑回去。
即使阿波不等了,也不代表阿波不愛主人了,就算主人違約了,也不代表主人不重視阿波。
當晚,老榮民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小女孩牽著阿波來跟他道別。
「伯伯,阿波要離開展開新的生活,沒辦法再等你了,所以你也試著在美國展開新生活,讓阿波放心走,好嗎?」
老榮民本想摸一摸阿波,阿波雖然開心搖著尾巴,卻沒有接近老榮民,道別的意味非常明顯。
想必阿波知道自己放不下牠,才特地來說再見的。
第二天,老榮民問兒子,現在開始辦手續去美國來得及嗎?
兒子忙不迭點頭,匆匆跟他要證件就出門為他辦手續去了,連問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都沒有,深怕他又反悔說不去美國了。
到了美國,再試著尋找一隻黃金獵犬,展開新的際遇吧!
* * * * *
「結果阿波也離開了......」
坐在後院鞦韆上盪呀盪的,小女孩自言自語地踢著腳,口氣有點落寞。
又少了一個陪她玩的對象了......
突然,女孩背後響起了熟悉的叫聲:「汪汪!!」
驚喜地回頭,身後的阿波坐在地上興奮地看著女孩,尾巴大幅擺動,眼神閃閃發亮,下一秒,阿波朝女孩撲了上去,惹的女孩驚聲尖叫。
當然,是欣喜的尖叫!
「你要留下來陪我嗎,阿波?」
「汪!」
這一次,阿波不會再癡癡地等著不回來的人而寂寞了。